《太平御览》是宋代著名的类书,为北宋李昉、李穆、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始于太平兴国二年(977)三月,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览》采以群书类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所以初名为《太平总类》;书成之后,宋太宗日览三卷,一岁而读周,所以又更名为《太平御览》。全书以天、地、人、事、物为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谓包罗古今万象。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献资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
○狗下
《列子》曰:杨朱之弟曰布,衣素衣而出。天雨,解素衣衣缁衣而反,其狗迎而吠。杨布怒,将扑狗,杨朱曰:"子无朴矣,子亦犹是也。向者使汝狗白而往,黑而来,岂能无怪哉?"
《晏子春秋》曰:胩子短,使楚,楚人为门於犬门侧延晏子。晏子曰:"使狗国者从狗门入。今使楚,不当从此门入。
又曰:景公走狗死,公命外供之棺,内给祭。晏子谏不可,公曰:"善"。
《韩子》曰:宋有酤酒者,斗概甚平,遇客甚谨,为酒甚美,悬帜甚高,而酒不售,遂致于酸。问杨长倩,长倩曰:"汝狗恶也。孺子怀钱挈壶往酤,辄有狗啮之,犹大臣龁有道之士。"
《试萦》曰:齐有贫者,命其狗为富,命其子为乐。方将祭,狗入于室,叱之曰:"富出!"郑曰:"不祥。"家果有祸。长子死,哭之曰:"乐乎!"而不自悲也。
《随巢子》曰:昔三苗大乱,龙生於庙,犬哭於市。
《尹文子》曰:康衢长者,字僮曰善搏,字犬曰善噬,宾客不过其门三年。于是改之,宾客复往。
《吕氏春秋》曰:齐有善相狗者,其邻藉之买鼠狗,期年而得,曰:"是良狗也。"其邻畜之,数年不啖鼠。以告,相者曰:"杆良狗也。志在獐麋豕鹿,不在鼠。欲取其鼠也,则桎之。"其邻桎其后足,则狗取鼠。
又曰:齐有好猎者,不得兽。欲须良狗,家贫不能得。乃还疾耕,疾耕则家富,家富则有良狗,有良狗则数得什蘙,猎常过人。霸王亦然。
又曰:荆王得茹黄之狗,宛路之矰,以畋云梦,三月不返。保申跪而笞,王出,而自沉於涧而死。王乃杀狗折矰。
又曰:郑子阳之难,猘狗溃之。(子阳,郑相。逐猘狗。《春秋》亦云。)齐高固之难,失牛溃之。(逐失牛,如逐猘狗也。)当其时,狗牛犹可以为人倡,而况夫以人为唱乎?饥马盈厩嗼然,(嗼,无声也。)未见刍也;饥狗盈宫嗼然,未槛迩也。槛迩与刍,动则不可禁。
《淮南子》曰:削薄其德,曾累其刑,而欲以为治,尾馛异於执弹而来鸟,袖税而狎犬也。(棁,杖也。)
又曰:马之死也,剥之若橐;(橐,治橐也。虽含气而形不能摇。)狡狗之死也,割之犹蠕。(狡,少也。蠕,动也。)
又曰:狂马不触於木,猘狗不自投於河,聋虫不自陷,况人乎?(聋,无知也。)
《淮南万毕术》曰:取马毛、犬尾,置朋友、夫撇骭中,自相憎矣。
《抱朴子》曰:陶犬无守夜之益,瓦鸡无司晨之警。
又曰:甘始以驻年药饵食新生鸡犬,皆不长。食白犬,则毛黑。
《说苑》曰:梁相死,惠子之梁,渡河而遽堕舡。舡人救之,问欲何之,曰:"欲相梁。"舡人曰:"子居舟槔戤间而溺,无我则死,又安能相梁乎?"惠子曰:"居广〈舟皮〉长槔戤间,我不如子;至於安国家,全社稷,子不比我。吾视子,蒙蒙若未视之狗子耳。"
《论衡》曰:亡猎犬於山林,大呼犬名,其犬则鸣号而应其主。人犬异类,闻呼而应者,识其主也。
《潜夫论》曰:一犬吠形,百犬吠声。
桓谭《新论》曰:占仲子婢死,有儿年四岁,葬后数来抚循之,亦能为儿沐头。其家人恶之,以告方士。方士有狗效之,婢遂不复来。
又曰:杨仲文家妪死,已敛未葬,忽起坐棺前复氏,饮酒醉而狗形见,杀之。
《风俗通》曰:杀狗,磔邑四门。俗云琤蚌,善守卫,著以辟恶。
又曰:太史公《记》云:"秦始皇杀狗,磔四门以御凶灾。"今人杀白犬,以血题门户,曰正月白犬血,辟除不祥。
又曰:杀犬磔禳。犬者金畜,禳者却也,抑金使不害也。
又曰:桂阳太守汝南李叔坚,少时为从事,在家,狗如人立行。家人言当杀犬,叔坚云:"犬马喻君子,狗见人行,效之,何伤?"叔坚见县令还,解冠榻上,狗戴持走。家大惊,坚复云:"误触冠,冠缨挂着之耳。"狗於灶前畜火,家益怪,坚复云:"儿婢皆在田中,狗助畜火,狗何能作怪?"遂不肯杀。后数日,狗自暴死,卒无纤芥之异。叔坚辟太尉掾,固陵长、原武令,终享大位。
《金楼子》曰:入名山牵白犬、抱白鹤,山神大喜,芝草及宝玉等自出。
又曰:王思微性好净洁,左右提衣悉令白纸裹手指。在宅有犬污柱,思微令门生洗之。意犹不已,更令刮削。复言未足,遂令易柱。
《洞林》曰:扬州从事慎曜伯妇病因,经日发作,有时如闻物涂却者。其兄周彦武令人作卦,得蹇,身在戊戍与坎鬼并卦中,当往从东北田家市黑狗畜之,以代人任患死。如其言无几时,狗便死。复更养如前,凡三过养,辄皆吐血而死,妇病亦差。
《杂五行书》曰:白犬虎文,南斗君,畜之可致万石也。黑犬白耳,大王犬也,畜之令富贵。黑犬白前两足,宜子孙。白犬黄头,家大吉。黄犬白尾,代有衣冠。黄犬白前两足,利人。
《玄中记》曰:昔高辛氏犬戎为乱,帝言曰:"有讨之者,撇馛美女,封三百户。"帝之狗名盘瓠,亡三月,而杀犬戎,以其首来。帝以女妻之,於会稽东南得海中土三百里而封。生男为狗,生女为美人,封为狗氏国。
干宝《搜神记》曰:盘瓠者,本高辛氏宫中老妇人有耳疾,医者挑治之,有物大如茧,以瓠离盛之,以盘复之,有顷化为犬,其文五色,因名盘瓠。
秦氏《三秦记》曰:有白鹿原,周平王时,白鹿出此原。原有狗枷堡,秦襄公时,有天狗来其下。凡有贼,天狗吠而护之,一堡伍录。
《凉州异物志》曰:大狗如驴,希见其牙。
周处《风土记》曰:犬则青鹯、白雀,飞龙、虎子,驯良捷警,难狎易使。
《述异记》曰:济阳山有麻姑仙处,俗说山上千年则金鸡鸣、玉狗吠。汉末,皆曰淮南王昇仙其处,鸡鸣天上,犬吠云中。
又曰:朱休之家犬歌曰:"言我不能歌,听我歌梅花。今年故复可,明年当奈何。"家杀犬,明年并死。
又曰:宋玄徽中,吴县中都里石玄度家,有黄狗生白雄子。母爱其子异於常犬,衔食饴之。子成大狗,子每出猎未反,母辄门外望之。玄度久患气嗽,转就危困。医为处汤,须白犬肺,市索卒不得,乃杀所养白狗以供汤用。母向子死处跳踊嗥呼,倒地复起,累日不息。其家煮狗肉与客共食之,投骨於地,母辄衔置窟中。食毕,移入后园阁桑树下掘土埋之,日向树嗥唤,月馀乃止。玄度渐剧,临死屡言汤不救,恨杀此狗。其弟法度从此终身不食狗肉。
又曰:陆机少时,颇好游猎。在吴,豪盛客献快犬名曰黄耳。机往仕洛,常将自随。此犬黠惠,能解人语。又常借人,三百里外,犬识路自还,一日至家。机羁官京师,久无家问,机戏语犬曰:"我家绝无书信,汝能赍书驰还取消息不?"犬喜,摇尾作声应之。机试为书,盛以竹筒,系之犬颈。犬出驿路,疾走向吴。饥入草噬肉取饱。每经大水,辄依渡者〈弓耳〉耳掉尾向之。其人怜爱,因呼上舡。载近岸,犬即腾上,速去如飞。迳至机家,口衔竹筒,作声示人。机家开筒取书,看毕,犬又向人作声,如有所求。其家作答内竹筒中,复系犬颈。犬既得答,仍驰还洛。计人程五旬,而犬往还裁半。后犬死,殡之,遣送还家。葬机村南,去机家二百步,筑土为坟,村人呼为黄耳冢。
《异苑》曰:东海何澹之,隆安初,屡入关中。后还,得一犬,壮大非常。何每行来,辄已知处。澹之后抱疾,犬亦疾。及其亡,犬一嗥而毙。
《神仙传》曰:李仲甫者,能隐形。初隐百日、一年,复见形,后遂长隐。但闻其声,与人对接、饮酒食如常。有诸张欲从学,甫云:"卿性急,未中教。"张守之,至费用五十匹,了无所得。张大怒,乃怀匕手而往,先与仲甫语,毕,因依声左右斫之。甫已在他床,笑云:"天下乃当有汝曹愚人,学道未得而杀人也?我宁可得杀?我真得杀,汝但顽痴不足问耳。"使主人呼一犬来,著诸张前,看能杀之否。俄而犬头在地,犬腹已破,叱诸张云:"卿言我能使卿如犬形否?"诸张下地叩头乃止,遂不教之。
《列仙传》曰:列子者,自称蜀人,好放犬。犬走入山穴,列子随十馀宿,行度数百里。出,山头上有殿屋官府,松树仙人,吏使甚严。见其故妻,主洗鱼,与列子一函药。发函,鱼子也。着池中,养之一年,皆为龙。列后送函上山,犬苫渣赤,有长翰,常随列涂却。百馀年,遂留山上,时时下护其宗族。蜀人立祠於穴孔,常有鼓似传呼声。
《搜神记》曰:山阳王瑚字孟琏,为东海兰陵令。夜半时,辄有黑帻白单衣吏诣县扣阁,近之则忽然不见,如此数年。后令伺之,见一老狗,黑头白躯。至阁便为人。以白孟琏,杀之乃绝。
又曰:鄱阳赵寿有犬蛊。有陈岑家,有黄犬六七,群出吠岑。后令伯妇与寿妇食,吐血几死,屑桔梗饮之乃愈。
又曰:东越闽中有墉岭,下北隰中有大蛇,长七八丈,大十馀围。常八月送童爬炅蛇穴,辄吞之。啖九女。时乐县李诞有小女名寄,应募而行。乃请好剑、咋蛇犬诣之。至则放犬咋蛇,以剑击之。越王奇之,聘以为后。
《续搜神记》曰:林虑山下有亭,有过宿者,或病或死。常云有十馀人,男女各杂衣,或黑或白,转来为害。有刘伯夷者过宿,明烛而坐诵经。至中夜,其怪复集。伯夷密以镜照之,乃一群狗也。因阳以烛误灼其衣,作燃毛气,乃以刀刺之,遂死。馀犬悉走去。
又曰:晋穆哀之世,领军司马济阳蔡咏家犬夜群相吠。伺之,见一狗着黄衣戴帢,为众犬所吠。打杀,乃是咏家老黄犬。
又曰:晋太和中,广陵人杨生养狗,甚怜袄戤,行止与俱。后生饮酒醉,行经大泽,草中眠,不能动。时冬月,有野火起,风又猛。狗周章号唤,生醉不觉。前有一坑水,狗便走往眠死晷,还以身压生左右草,沾湿着地,火寻过去,生方醒。他日又暗行堕空纠晷,犬呻吟彻晓,须臾有人经过,怪犬向井号,往视见生,生曰:"君可出我,当厚报君。"人问以何物见与,生云:"惟君耳。"人曰:"以狗见与,便相出。"生曰:"杆狗曾活我於已死,不得相与,他物任君。"人曰:'若尔便不能相出。"狗因下头目井,生知其意,乃语路人以狗相与。乃出之,系狗而去。却后五日,狗夜走还。
又曰:会稽人张然,滞役经年不归,妇遂与奴私通。然养一狗,名曰乌龙。后归,奴与妇欲谋杀然。狗注睛舐唇视奴。然大呼曰:"乌龙与手!"狗应声伤奴,奴失刀仗,然取刀杀奴。
《幽明录》曰:晋太兴二年,吴民华隆生好猎,养一快犬,号曰的尾,常将自随。隆后至江边伐荻,犬暂出渚次,隆为大蛇所围绕周身。犬还便咋蛇,蛇死,隆僵仆无所知,犬彷岱觊泣,走还舡,复反草中。伴怪所以,随往,见隆闷绝,将归家。二日,犬为不食,隆复苏乃始叫薰。隆愈爱惜,同於亲戚。后忽失之,二年寻求,见在显山。
《岭表录异》曰:常有人自青社泛海归闽,为恶风所飘,五日夜,不知其几千里也。经一处,同舡有新罗人,云是狗国。逡巡,果如人,裸形,抱狗而出,见舡惊走。
《楚辞·九辨》曰:岂不郁陶而思君兮,君之门以九重,猛犬唁唁而迎吠兮,关梁闭而不通。
魏贾岱宗《大狗赋》曰:其头颅也,不可论以尽。其骨法也,不可辨而释。傞亻亮蹴跄,雄姿猛相。兀然高八九尺,毛逾紫艳光,双眉如白璧。时频伸而振迅,迅若应龙之腾掷。爪类刀戈,牙如交戟。
西晋傅玄《走狗赋》曰:骨相多奇,仪表可嘉。足悬钩爪,口含素牙。首类骧螭,尾如腾蛇。修头阔腋,广前捎后。丰颅促耳,长舌缓口。舒节急筋,豹耳龙形。蹄如结铃,五鱼体成,势似陵青云。目若泉中星,转视流光彩,曜赤精。震茹黄而慴宋鹊兮,越妙古而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