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二百二十卷,清毕沅撰。此书付刻未及半,毕沅生前仅初刻一○三卷,毕家因贪污遭籍没而止,书稿散佚,桐乡冯集梧买得全稿补刻成二百二十卷。《续资治通鉴》跟《资治通鉴》有不少出入,续通鉴大量引用旧史原文,叙事详而不芜;仅有取舍剪裁,而无类似温公的改写熔炼,亦无“毕沅曰”等各家史论。《续资治通鉴》作者虽挂名毕沅,然名家钱大昕、邵晋涵、章学诚、洪亮吉、黄仲则等均参预其事,此书实成于众人之手。梁启超对该书评价极高,认为“有毕《鉴》则各家续《鉴》皆可废也”。
起上章执徐正月,尽玄黓敦牂六月,凡二年有奇。
○世祖圣德神功文武皇帝至元十七年(庚辰,一二八零年)
春,正月,丙辰,立迁转官员法:凡无过者授见阙,物故及过犯者选人补之,满代者令还家以俟。又定诸路差税课程,增益者即上报,隐漏者罪之。
诏括江、淮铜及铜钱、铜器。
辛酉,以海贼贺文达所掠良妇百三十馀人还其家。
广西廉州海贼霍公明、郑仲龙等伏诛。
甲子,敕泉州行省;“山寨未即归附者率兵拔之,已拔复叛者屠之。”
录收宋二王功,以总管张宣为沿海招讨使,千户罗璧为管军总管。
先是阿尔哈雅、呼图特穆尔等下荆南、江西、广西、海南之地,凡得州五十八,峒夷山獠不可胜计,所俘三万二千馀人,悉役为奴,自置吏治之,责其租赋。行台御史以为言,戊辰,敕御史大夫姜卫检核之,并放为民。
置行中书省于福州。
蒙古汉军都元帅张弘范卒。
弘范自厓山入朝,赐宴内殿,慰劳甚厚。未几,瘴疠疾作,帝命尚医诊视,遣近臣临议用药,卫士监门止杂人无扰其病。病甚,沐浴易衣冠,扶掖至中庭,面阙再拜,退坐,命酒作乐,与亲故言别,出所赐剑甲付子珪曰:“汝父以是立功,汝佩服勿忘也。”端坐而卒,年四十三。
弘范好读书,过目通大义,善应对。初从巴延下建康,军中会诸将颁赏,弘范后至,巴延曰:“军中会集,后至者罪,虽勋旧不贷,汝何敢尔。”弘范曰:“出战不敢后,受赏耻居先。”巴延无以难。居常曰:“律己廉则公明自生,赏罚信则人皆效力,不怀报怨之心则怨亦自释。”闻者韪之。后追封淮阳郡王,谥献武。
二月,乙亥,张易言高和尚有秘术,能役鬼为兵,遥制敌人。命和尔果斯将兵与高和尚同赴北边。
丁丑,达尔布罕以云南行省军攻定昌路,擒总管谷纳,杀之。诏达尔布罕还,以阿达代之。
云南行省右丞尼雅斯拉鼎等上言:“缅国舆地形势,皆已在臣目中。臣先奉旨,若重庆诸郡平,然后有事缅国。今四川已底宁,请益兵征之。”帝以问丞相托里图哈,托里图哈曰:“陛下初命发士卒六万人征缅,今尼雅斯拉鼎止欲得万人。”帝曰:“足矣。”遂诏尼雅斯拉鼎将精兵万人征之。
尼雅斯拉鼎又建言三事;其一谓:“云南省规措所造金簿,贸易病民,宜罢。”一谓:“云南有省,有宣慰司,又有都元帅府。近宣慰司已奏罢,而元帅府尚存。臣谓行省既兼领军民,则元帅府亦在所当罢。”一谓:“云南官员子弟入质,臣谓达官子弟当遣,馀宜罢。”奏可。尼雅斯拉鼎,赛音谔德齐之长子也。
己丑,命梅国宝袭其父应春泸州安抚使职。初,泸州尝降宋,应春为前重庆制置使张珏所杀。国宝诣阙诉冤,诏以珏畀国宝,使复其父仇,时珏在京兆,解弓弦自缢死。国宝请赎还泸州军民之为俘者,从之。
日本杀国使杜世忠等,征东元帅实都、洪俊奇请自率兵往讨;廷议姑少缓之。
庚子,发侍卫军三千浚通州运粮河。
江淮行省左丞夏贵请老,从之,仍官其子孙。
辛丑,以广中民不聊生,召右丞达春、左丞吕师夔,廷诘坏民之由,命页迪密实、贾居贞行宣慰司往抚之。师夔至,廷辩无验,夏命还省治事。
三月,癸卯,命王积翁入领省事;中书省臣以为不可,改户部尚书。
甲辰,帝幸上都。时上都留守阙,宰相进拟十数人,皆不称旨。帝顾贺仁杰曰:“无以易卿者。”遂授之。仁杰善于其职,每岁春秋行幸,供亿未尝阙。
乙卯,立都功德使司,掌帝师所统僧人并吐番军民等事。
初,安西王既薨,召其相赵炳入见,因言陕西运使郭琮、郎中郭叔云不法事,帝怒,遣使偕炳往按其罪。至则琮等矫世子阿南达旨,收炳及妻子囚之平凉北崆峒山。炳子仁荣上诉,诏遣使驰往脱炳,且械琮党偕来。琮等留使者,醉以酒,先遣人毒炳于狱中,帝闻之,大怒,琮至,亲鞫之,伏辜,命仁荣手刃琮及叔云于市,籍其家畀之。仁荣曰:“不共戴天之人所有,何忍受之!”帝称善,别赐钞二万缗,为治丧具。寻赠炳中书左丞,谥忠愍。
赵炳之死也,与王府相商挺无预;会王府女奚有预郭琮之谋者,临刑,望以求生,语连挺及其子献,帝怒,召挺,拘炳家,献下狱,命诸儒谳其罪。吏部尚书青阳梦炎曰:“臣宋人,不知挺向来之功可补今之过否?”帝不悦曰:“是同类相助之词也。”符宝郎董文忠曰:“梦炎不知挺何如人,臣以曩时推戴之功语之矣。”帝良久曰:“其事果何如?”文忠曰:“臣目未睹,耳固闻之,杀人之谋,挺不与也!”帝默然,久之,始得释。
先是,索多军士扰民,故南剑等路民复叛,及蒙古岱往招徠之,民始获安。夏,四月,壬申朔,诏以蒙古岱仍行省福州。
癸酉,南康杜可用叛,命史弼讨擒之。
乙酉,以太常乐付太常寺。
丁亥,立杭州路金玉总管府。
五月,甲辰,作行宫于察罕诺尔。
癸丑,诏云南行省发四川军万人,命鐸喇哈领之,与前所遣将同征缅国。
移福建行省于泉州。
高丽国王暙,以民饥乞贷粮万石,许之。
甲寅,汀、漳叛贼廖得胜伏诛。
六月,丁丑,索多部下聚党于海道劫夺商贷,范文虎招降之,复议置于法。
阿塔哈等请罢江南所立税课提举司,阿哈玛特力争,诏御史台选官检核,具实以闻,遂遣布噜哈达等检核江淮行省钱谷。
壬辰,召范文虎,议征日本。
命江淮等处颁行钞法,废宋铜钱。
秋,七月,己酉,立行省于京兆,以前安西王相李德辉为参知政事,兼领钱谷事。
徙泉州行省于隆兴。
戊午,以参知政事郝祯、耿仁并为中书左丞。
阿哈玛特在位日久,益肆贪横,援引二人骤升同列,阴谋交通,专事蒙蔽,逋赋不蠲,众庶流移,京兆等路岁办课至五万四千锭,犹以为未实。民有附郭美田,辄取为己有。内通货贿,外示威刑,廷中相视,无敢论列。有宿卫士洛阳秦长卿者,上书发其奸,事下中书,中贵人力为救解,议遂寝。阿哈玛特大恨长卿,以铁冶事诬逮下吏,籍其家,使狱束杀之。其后阿哈玛特虽诛,而长卿之冤终不白。
用姚演言,开胶东河,及收集逃民屯田涟、海。
初,中书以领大农事张立道熟于云南,奏授大理等处巡行劝农使。
其地有昆明池,介碧鸡、金马间,环五百馀里,夏潦暴至,必冒城郭。立道求泉源所自出,役丁夫二千人治之,泄其水,得壤地万馀顷,皆为良田。爨、僰之人,虽知蚕桑而未得其法,立道始教之饲养,收利十倍于旧,云南由是益富。庶罗诸山蛮慕之,相率来降,收其地,悉为郡县。除立道忠庆路总管。
时云南未知尊孔子,祀王羲之为先师。立道首建孔子庙,置学舍,劝土人子弟以学,择蜀士之贤者迎以为师,岁时率诸生行释菜礼,人习礼让,风俗稍变。
至是入朝,力请于帝,以云南王子额森特穆尔袭王爵,帝从之。遂命立道为临安、广西道宣抚使兼管军招讨使。立道,大名人也。
乙丑,罢江南财赋总管府。
割建康民二万户种秫,岁输酿米三万石,官为运至京师。
己巳,遣中使历江南名山,访求高士。且命持香币诣信州龙虎山、临江阁阜山、建康三茅山,皆设醮。
八月,庚午朔,萧简等十人历河南五路,擅招阑遗户,事觉,谪其为首者从军自效,馀皆杖之。
乙亥,改蒙古侍卫总管为蒙古待卫亲军都指挥使司。
戊寅,占城、马八儿国皆遣使奉表称臣,贡宝物犀象。占城近琼州,顺风舟行一日可抵。海外诸蕃国唯马八儿与俱蓝为之纲领。上年冬,遣兵部侍郎嘉珲迪等与索多使占城,谕其王入朝,及是乃遣使内附。
丁亥,集贤院大学士兼国子祭酒许衡致仕,皇太子请以其子师可为怀孟路总管,以便侍养,且遣使谕之曰:“公毋以道不行为忧也,公安,则道行有时矣。”
翰林学士承旨姚枢卒,谥文献。枢含弘仁恕,未尝疑人欺己;有负其德,亦不留怨;忧患之临,不见言色;有来即谋者,必反复告之。
戊戌,高丽王王暙来朝,且言将益兵三万征日本。于是以范文虎、实都、洪俊奇为中书右丞,李庭、张巴图为参知政事,并行中书省事。水军万户都元帅张禧请行,即日拜行省平章政事,与文虎、庭等率舟师泛海东征。至日本,禧即舍舟,筑垒平湖岛,约束战舰,各相去五十步止泊,以避风涛触击。已而飓风大作,文虎、庭战舰悉坏,禧所部独完。
漳州陈吊眼,聚党数万,劫掠汀、漳。是月,加鄂勒哲图镇国上将军、福建等处征蛮都元帅,率兵五千往讨,赐翎根甲,面谕遣之,且曰:“贼苟就擒,听汝施行。”
时黄华聚党三万人扰建宁,号“头陀军”。鄂勒哲图先引兵鼓行压其境,军声大震,贼惊惧纳款。鄂勒哲图许以为副元帅,凡征蛮之事一以问之,且虑其奸诈莫测,因大猎以耀武。适有一周翔空,鄂勒哲图仰射之,应弦而落,遂大猎,所获山积,华大悦服,鄂勒哲图乃闻于朝,请与之俱讨贼,朝廷从之,授华征蛮副元帅,与鄂勒哲图同署。华遂为前驱,破其五寨。
九月,壬子,帝至自上都。自是夏往避暑,秋还京师,岁以为常。
冬,十月,壬午,诏立陕西、四川等处行中书省,以布哈为右丞,李德辉、汪惟正并左丞。
初,罗施鬼国既降复叛,诏云南、湖广、四川合兵三万人讨之。兵且压境,适李德辉在播州,乃遣安珪驰驿止三道兵勿进,复遣张孝思谕鬼国趣降。其酋阿察,熟德辉名,曰:“是活合州李公耶!其言明信可恃。”即身至播纳款。德辉以其事上闻,乃改鬼国为顺元路,以阿察为宣抚使。
时有以受鬼国马千数谮德辉于朝者,帝曰:“是人朕所素知,虽一羊不妄受,宁有是耶!”及左丞之命下,而德辉已卒。蛮夷哭之,哀如私亲,为位而祭者动辄千百人。合州安抚使王立,衰绖率吏民拜哭,声震山谷,为发百人护丧。兴元、播州安抚使何彦清率其民立庙祀之。
甲申,诏龙虎山天师张宗演赴阙。
己丑,命达实为招讨使,佩金虎符,往求河源。达实受命而行,四阅月始抵其地。还,图其形热来上,言:“河出吐蕃朵甘思西鄙,有泉百馀泓,沮洳散涣,弗可逼视,方可七八十里,履高山下瞰,灿若列星,以故名鄂端诺尔,鄂端,译言星宿也。群流奔凑,近五七里,汇为二巨泽,名鄂博诺尔。自西而东,连属吞噬,行一日,迤逦东鹜成川,号齐必勒河。又二三日,水西南来,名伊尔齐,与齐必勒河合。又三四日,水南来,名呼兰。又水东南来,名伊拉齐,合流入齐必勒。其流浸大,始名黄河,然水犹清,人可涉。又一二日,岐为八九股,名也孙斡伦,译言九渡,通广五七里,可度马。又四五日,水浑浊,土人抱革囊骑过之。自是两山峡束,广可一里、二里或半里,其深叵测。朵甘思东北有大雪山,名伊尔玛布谟喇,其山最高,译言腾格尔哈达,即昆亶也。自八九股水至昆亶,行二十日。昆仑以西,山皆不穹峻。其东,山益高,地益渐下,岸狭隘,有孤可一跃而越之外。行五六日,有水西南来,名纳邻哈喇,译言细黄河也。又两日,水南来,名奇尔穆苏。二水合流入河,河水北行,转西,流过昆亶北,向东北流,约行半月,至贵德州,地名笔齐里,始有州治、官府。又四五日,至积石,即《禹贡》之积石也。自发源至汉地,南北涧溪,细流傍贯,莫知纪极。山皆草石,至积石方林木畅茂。世言河九折,盖彼地有二折焉。”
丙申,始制象轿。吏部尚书刘好礼言:“象力甚巨,上往还两都,乘舆驾象,万一有变,从者虽多,何力能及!”未几,象惊,几伤从者,好礼,祥符人也。
十一月,乙巳,置泉府司,掌领御位下及皇太子、皇太后、诸王出纳金银事。
戊申,中书省议流通钞法,凡赏赐宜多给币帛,课程宜多收钞,制可之。
丁巳,北京行省平章政事廉希宪薨,年五十。
希宪尝戒其子曰:“丈夫见义勇为,祸福无预于己。谓皋、夔、稷、契、伊、傅、周、召为不可及,是自弃也。天下事苟无牵制,三代可复也。”又曰:“汝读《狄梁公传》乎?梁公有大节,为不肖子所堕,汝辈宜慎之。”后追封魏国公,谥文正,又追封恒阳王。
壬戌,诏江淮行中书省括巧匠;未几,赐将作院工匠银钞、币帛;旋敕逃役之民窜名匠户者,复为民。
甲子,诏颁《授时历》。
初,帝命王恂、许衡、杨恭懿及同知太史院事郭守敬遍考历书,昼夜测验,创立新法,参以古制推算,极为精密,至是历成。守敬与恂等同奏言:“自汉以后,历经七十改,创法者十有三家。今所考正凡七事:一曰冬至,二曰岁馀,三曰日躔,四曰月离,五曰入交,六曰二十八宿距度,七曰日出入昼夜刻。所创法凡五事:一曰太阳盈缩,二曰月行迟疾,三曰黄赤道差,四曰黄赤道内外度,五曰白道交周。其馀正讹补阙,盖非一事。”奏上,赐名《授时历》,颁之天下。自是八十年间,司天之官遵而用之,靡有差忒。凡日月薄食,五纬陵犯,彗孛飞流,晕珥虹蜺,精祲云气,诸系占候者,俱在简册。
丁卯,遗宣慰使嘉珲迪、孟庆元等持诏谕占城国主,令其子弟或大臣入朝。
昭文馆大学士窦默卒。默每论国家大计,面折廷诤,人谓可方汲黯。帝尝曰:“朕求贤三十年,得一窦汉卿及李俊民。”又曰:“如窦汉卿之心,姚公茂之才,合而为一,可谓全人矣。”公茂,枢字也。默后累赠太师,追封魏国公,谥文正。俊民,泽州人。精于邵雍皇极数。时知数者无如刘秉忠,亦自以为弗及。帝在潜邸,尝问以祯祥,及即位,其言皆验,而俊民已卒,赐谥庄静先生。
十二月,庚午,杀江淮行省平章政事阿里布、右丞雅克特穆尔、左丞崔斌。斌既发阿哈玛特奸蠹,海内称快。未几,斌迁江淮行省左丞,阿哈玛特虑其害己,乃奏遣布拉噶达尔、刘思愈检核江南行省钱谷,诬构斌与阿里布等盗官粮四十七万石,因奏罢宣课提举司及擅易命官八百馀员,自分左右司官,铸银铜印。命都事刘正等往案,狱弗具,复遣参政张澍等杂治之,竟置三人于死。斌有文学,达政术,副阿尔哈雅取荆湖、广海,屡建大功,多所全活。太子闻杀斌,方食,投箸恻然,遣使止之不及。天下闻而冤之。
辛未,高丽国王王暙,领兵万人,水手万五千人,战船九百艘,粮十万石,出征日本,给右丞洪俊奇等战具,高丽国铠甲战袄。谕诸道:“征日本兵取道高丽,毋扰其民。”
癸酉,以高丽国王王暙为中书右丞相。
乙酉,淮西宣慰使昂吉尔请以军士屯田,阿达哈等以发民兵非便,宜慕民愿耕者耕之,且免其租三年,从之。
鄂勒哲图既破陈吊眼,复与副帅高兴讨陈桂龙等,直抵其壁。贼乘高瞰下,人莫敢进,兴命人挟束薪蔽身,进至山半,弃薪而退,如是六日,诱其矢石殆尽,乃爇薪焚栅,斩首二万级。桂龙遁走入畲洞。
甲午,大都重建太庙成,自旧庙奉迁神主于祏室,遂行大享之礼。
丙申,敕镂板印造帝师帕克斯巴新译《戒本》五百部,颁降诸路僧人。
敕:“擅据江南逃亡民田者,罪之。”
是岁,改建宁、雷州、廉州、化州、高州为路,以肇庆路隶广南西道。
赈巩昌、常德路饥民,仍免其徭役。
○世祖圣德神功文武皇帝至元十八年(辛巳,一二八一年)
春,正月,辛丑,召阿喇罕、囊嘉特赴阙受训,谕以巴图,张珪、李庭留后,命实都、洪俊奇军陆行抵日本,兵甲则舟运之,所过州县给其粮食。用范文虎言,益以汉军万人。文虎又请马二千及回回包匠,帝曰:“战船安用此!”皆不从。
癸卯,发钞及金银付博啰,以给贫民。
丁未,敕:“江南州郡兼用蒙古、回回人,凡诸王位下合设达噜噶齐,并赴阙。”
丙辰,帝幸漷州。
癸亥,邵武民高日新据龙楼寨为乱,擒之。
二月,辛未,帝幸柳林。
乙亥,立上都留守司。
升叙州为路,隶安西省。
移潭州省治鄂州,徙湖南宣慰司于潭州,从湖广平章政事阿尔哈雅请也。
阿尔哈雅所定荆南、淮西、江西、海南、广西之地,凡得州五十八,峒夷山獠不可胜计,大率以口舌降之,未尝专事杀戮。又其取民,悉定从轻赋,民所在立祠祀之。
乙酉,改辉和尔断事官为北庭都护府。
丙戌,征日本军启行,诸将陛辞,帝曰:“有一事朕忧之,恐卿辈不和耳。范文虎,新降者也,汝等必轻之。”
先是翰林学士王磐,闻师行有期,入谏曰:“日本小夷,海道险远,胜之不武,不胜则损威,臣以为勿伐便。”帝震怒,谓非所宜言,且曰:“此在吾国法,言者不敕,汝岂有他心而然耶?”磐对曰:“臣赤心为国,故敢以言,苟有他心,何为从叛乱之地冒万死而来归乎!今臣年已八十,且无子嗣,他心欲何为耶?”明日,帝遣侍臣以温言慰抚,使无忧惧。后阅内府珍玩,有碧玉宝枕,因出赐之。
浙东饥,发粟赈之。
己丑,发肃州军民凿渠溉田。
福建省左丞蒲寿庚言:“诏造海船二百艘,今成者五十,民实艰苦。”诏止之。
乙未,皇后鸿吉哩氏崩。后性明敏,达于事机,国家初政,左右匡正,与有力焉。四集赛奏割京城外近地牧马,帝许之。后将谏,先阳责刘秉忠曰:“汝何不谏?若初定都时,以其地牧马则可,今军民分业已定,夺之,可乎?”事遂止。
后尝于太府监支缯帛表里各一,帝谓后曰:“此军国所需,非私家物,后何可得支!”后自是率宫人亲执女工,拘诸旧弓弦练之,缉为以制衣。宣徽字羊臑皮置不用,后取之,合缝为地毯。其勒俭有节而无弃物类如此。
宋亡,幼主入朝,后不乐。帝曰:“江南平,自此不用兵甲,人皆喜之,尔何独不乐?”后曰:“自古无千岁之国,毋使吾子孙及此则幸矣!”帝以宋府库物置殿庭,召后视之,后一视而反。帝遣宦者追问后何欲,后曰:“宋人贮蓄以贻子孙,子孙不能守而归于我,我又何忍取之!”
宋太后全氏至京,不习风土,后奏请令回江南,帝不允。至三奏,帝乃答曰:“尔妇人,无远虑,若使之南还,或浮言一动,即废其家,非所以爱之也。即爱之,但时加存恤可矣。”后退,益厚待之。
丙申,帝还宫。以中书右丞、行江东道宣慰使阿喇罕为中书左丞相,行中书省事;江西道宣慰使兼招讨使页特密实参知政事,行中书省事。
以辽阳、懿、盖、北京、大定诸州旱,免今年租税之半。
遣皇太子行边,复以巴延佐之。帝谕太子曰:“巴延才兼将相,忠于所事,故俾从汝,毋以常人遇之也。”
三月,戊戌,国子祭酒致仕许衡病革。会家人祀先,衡曰:“吾一日未死,宁可不有事于祖考!”起,奠献如仪,既彻而卒,年七十三。衡善教,其言煦煦,虽与童子言,如恐伤之,故所至无贵贱、贤不肖皆乐之。服其教者,如金科玉条,终身不敢忘。或未尝及门,传其绪馀而折节力行者,往往有之。后赠司徒,追封魏国公,谥文正。
辛酉,立登闻鼓院,许有冤者挝鼓以闻。
夏,四月,癸酉,复颁中外官吏俸。
辛巳,通、泰二州饥,发粟二万馀石赈之。
五月,甲辰,遣使赈瓜、沙州饥。己酉,禁瓜、沙州为酒。
庚申,严鬻人之禁,乏食者量加赈贷。
六月,丙寅,敕:“谦州织工贫甚,以粟给之,其所鬻妻子,官与赎还。”
己卯,以顺庆路肃四川东道理慰使。
日本行省臣遣使言:“大军驻巨济岛至对马岛,获岛人,言太宰府西六十里旧有戍军,已捣其虚。”诏曰:“军事卿等当自权衡之。”
庚寅,以阿喇罕有疾,诏阿达哈统率军马征日本。
壬辰,以中书左丞呼图特穆尔为中书右丞,行中书省事;御史中丞、行御史台事呼喇出为中书左丞行尚书省事。
秋,七月,己亥,阿喇罕卒于军。
庚戌,以松州知州市萨图格前后射虎万计,赐号“万虎将军。”
辛酉,索多征占城,赐驼篷以避瘴毒。
八月,甲子朔,招讨使方文言择守令、崇祀典、戢奸吏、禁盗贼、治军旅、奖忠义六事,诏廷臣及诸老议举行之。
庚午,蒙古岱为中书右丞,行中书省事。
壬辰,诏:“征日本军回,所在官为给粮。”
先是,命阿达哈代阿喇罕分戍三海口,就招海中馀寇。未至而实都、洪俊奇、范文虎、李庭、金方庆等已航海至平壶岛,遇飓风,败舟,诸将各择坚舰乘之,弃士卒十馀万于五龙山下。众推张百户者为帅,方伐木作舟为归计,日本觇知之,尽杀蒙古、高丽、汉人,谓新附军为唐人,不杀而奴之,十万之众,得逃还者三人而已。文虎部将楚鼎,别率千馀人渡海,亦遭风坏舟。鼎挟破船板,漂流三昼夜,至一山,会文虎船,因得达高丽之金州合浦,屯驻散兵,漂泛渐集,遂率之以归。
闰月,癸巳朔,阿达哈请以戍三海口军击福建贼陈吊眼,诏以重劳,不从。
丙午,帝至自上都。
丁巳,括江南户口税课。
壬戌,两淮转运使阿喇卜丹,坐盗官钞及和买马匹,格朝廷宣命,又以官员所佩符擅与家奴往来贸易,伏诛。
京兆等路岁办课额,自一万九千锭增至五万四千锭。九月,癸未,阿哈玛特尚以为未实,欲发使覆之。帝曰:“阿哈玛特何知!”事遂止。
签江南、浙西道提刑按察司事高源,劾常州达噜噶齐马恕夺民田及他不法事,恕惧,赂阿哈玛特,以他事诬源。既系狱,一日忽释之,莫知所出。先是,源所居邻里素知源事母至孝,闻源坐非辜,悉诣阿哈玛特曰:“源孝子也,非但我知之,天必知之。况媒孽之罪非实,若妄杀人,悖天不祥。”阿哈玛特亦感悟,源得不死。
少府为诸王昌图建宅于太庙南,太常丞田忠良,往仆其柱。少府奏之,帝问忠良,对曰:“太庙前岂诸王建宅所耶?”帝曰:“卿言是也。”又奏曰:“太庙前无驰道,非礼也。”即敕中书辟道。国制,十月上吉,有事于太庙,或请牲不用牛,忠良奏曰:“梁武帝用面为牺牲,后如何耶?”从之。忠良,中山人也。
冬,十月,乙未,享于太庙,贞懿圣顺昭天睿文光应皇后祔。
丙申,募民屯田淮西。
乙亥,降诏谕安南国,立日烜之叔遗爱为安南国王,仍发新附军千人卫送入安南。
帝方信桑门之教,诏枢密副使张易等参校道书。易等言《道德经》为老子所著,馀皆后人伪撰。己酉,诏悉焚之。
立行中书省于占城,以索多为右丞,刘深为左丞。
兵部侍郎额密实参知政事。
庚戌,敕以海船百艘、新旧军及水手合万人,期以明年正月征海外诸番,仍谕占城郡王给军食。
壬子,用和尔果斯言,于扬州、隆兴、鄂州、泉州四省置蒙古提举学校官各二员。
癸丑,皇太子至自北边。左谕德李谦尝为太子陈十事:曰正心,曰睦亲,曰崇俭,曰几谏,曰戢兵,曰亲贤,曰尚文,曰定律,曰正名,曰革弊。
漳州盗陈吊眼,聚众十万,连五十馀寨,扼险自固。高兴攻破十五寨,吊眼走保千壁岭,兴上至山半,诱与语,接其手,掣下,擒斩之,漳境悉平。甲子,敕诛吊眼馀党,并收其兵仗,系送京师。
己巳,高丽国金州等处,置镇边万户府以控制日本。
高丽国王请完滨海城,防日本,不允。
十二月,甲午,以昂吉尔岱为中书右丞相。
己亥,罢日本行中书省。
丁未,议选侍卫军万人,练习以备扈从。
癸丑,免益都、淄、莱、宁海开河夫今年租赋,仍给其佣直。
是岁,改漳州为路。
保定路清苑县水,平阳路松山县旱,高唐、夏津、武城等县蟊害稼,并免今年租,计三万六千馀石。
蜀初定,帝闵其地久受兵,百姓伤残,择近臣抚安之,以东宫典文书伊彻尔辉为嘉定路达噜噶齐。时方以辟田、均贼、弭盗、息讼诸事课守令,伊彻尔辉奉诏甚谨,民安之,使者交荐其能。
会盗起云南,号数十万,声言欲寇成都,伊彻尔辉驰入告急,言辞恳切,继以涕泣。大臣疑其不然,帝曰:“云南朕所经理,未可忽也。”乃推食以劳之。又语伊彻尔辉曰:“南人生长乱离,岂不厌兵畏祸耶!御之乖方,保之不以其道,故为乱耳。其以朕意告诸将,叛则讨之,服则舍之,毋多杀以伤生意,则人必定矣。”伊彻尔辉至蜀,宣布上旨,云南乃安。
益都等路宣慰使、都元帅来阿巴齐,发兵万人开运河,往来督视,寒暑不辍。有两卒自伤其手,以示不可用,阿巴齐檄枢密府并行省奏闻,斩之,以惩不律。运河既开,迁胶莱海道漕运使。阿巴齐,宁夏人也。
嘉议大夫、太史令王恂,居父丧哀毁,日饮勺水,帝遣内侍慰谕之。未几卒,年四十七。后追封定国公,谥文肃。
河东按察使伊列萨哈迁南台中丞,帝出内中宝刀赐之,曰:“以镇外台。”时丞相阿哈玛特之子呼逊,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恃势贪秽,伊列萨哈发其奸,得赃钞八十一万锭,奏请诛之;并劾江南释教总统嘉木扬喇勒智诸不法事。诸道竦动。
○世祖圣德神功文武皇帝至元十九年(壬午,一二八二年)
春,正月,丙寅,罢征东行中书省。
丁卯,诸王扎喇呼至自军中。时皇子北平王,以军镇阿里玛图之地以御哈都,诸王锡里济与托克托穆尔、撒里蛮等,谋劫北平王以叛,欲与扎喇呼结援于哈都,不从。萨里曼悔过,执锡里济等,北平王遣礼喇呼以闻。
妖民张圆光伏诛。
二月,辛卯朔,帝幸柳林。
修宫城、太庙、司天台。
戊戌,遣使往乾山,造江南战船千艘。
壬寅,命:“军官阵亡者,其子袭职;以疾卒者,授官降一等。具为令。”
乙巳,立广东按察使。
戊申,帝还宫。
己酉,减省、部冗员。
徒浙东宣慰司于温州。
分军戍守江南,自归州以及江阴至三海口,凡二十八所。
壬子,遣诸王桑阿克达尔击缅。
初,尼雅斯拉鼎自缅还,言熟其国形势可击。遂以台布为右丞,伊克德济为参政,命桑阿克达尔督诸军复往击之。
甲寅,帝幸上都。
申严汉人军器之禁。
三月,戊寅,益都千户王著,以中书左丞相阿哈玛特蠹国害民,与高和尚合谋杀之。
著素志疾恶,因人心愤怨,密铸大铜鎚,自誓愿击阿哈玛特首。会高和尚以秘术行军中无验而归,诈称死,杀其徒,以尸欺众,逃去,人亦莫知。著乃与合谋,结八十馀人,夜入京城。
时皇太子从帝如上都,而阿哈玛特留守京师,著以太子素恶其奸,乃遣二西僧至中书,诈称皇太子与国师还都建佛事。时高觿、张九思宿卫宫中,诘之,仓皇失对,遂以二僧属吏,讯之,不服。觿、九思乃集卫士及官兵各执弓矢以备。及午,著复矫太子令,俾枢密副使张易发兵,夜会东宫。易不察,遽以兵往,觿问何为,易附耳语曰:“太子来诛左相也。”既而省中遣使出迎,悉为伪太子所杀,夺其马,入健德门。夜二鼓,觿等闻人马声,遥见烛笼、仪仗将至宫门前,一人前呼启关,觿谓九思:“它时殿下还宫,必以鄂勒哲、萨阳二人先,请得见二人,然后启关。”觿呼二人,不应,即曰:“皇太子平日未尝行此门,今何来此也?”贼计穷,趋南门,觿留张子政等守西门,亟走南门伺之。伪太子立马指挥,呼省官至前,责阿哈玛特数语,著即牵去,以所袖铜鎚碎其脑,立毙;继呼左丞郝祯至,杀之,囚右丞张惠。觿乃与九思大呼曰:“此贼也!”叱卫士亟捕之。留守司达噜噶齐库端遂持梃前,击立马者坠地,弓矢乱发,众奔溃,多就擒。高和尚等逃去,著挺身请囚。
中丞额森特穆尔驰奏,帝时方驻跸察罕诺尔,闻之,震怒,即日至上都,命枢密副使博啰、司徒和尔果斯、参政阿哩等驰驿至大都,讨为乱者。
帝疑廷臣多与谋,召典瑞少监王思廉至行殿,屏左右问之曰:“张易反,若知之乎?”对曰:“未详也。帝曰:“反已反,何未祥也?”思廉徐奏曰:“僭号改元,谓之反;亡入他国,谓之叛;群聚山林,贼害民物,谓之乱。张易之事,臣实不能详也。”帝曰:“朕自即位以来,如李亶之不臣,岂以我若汉高帝、赵太祖遽陟帝位者乎?”思廉曰:“陛下神圣天纵,前代之君不足比也。”帝叹曰:“朕往者有问于窦默,其应如响,盖心口不相违,故不思而得。朕今有问,汝能然乎?且张易所为,张文谦知之否?”思廉即对曰:“文谦不知。”帝曰:“何以知之?”对曰:“二人不相安,或知其不知也。”帝意稍释。
庚辰,获高和尚于高梁河。
辛巳,博啰等至都。
壬午,诛王著、高和尚于市,皆醢之,并杀张易。著临刑,大呼曰:“王著为天下除害,今死矣!异日必有为我书其事者。”复以张易从著为乱,将传首四方,张九思曰:“易应变不审则有之,坐以与谋则过矣,请免传首。”从之。
戊子,以领北庭都护阿密实哈为御史大夫,行御史台事。
集贤直学士兼秘书少监建昌程文海陈五事:一曰取会江南仕籍,二曰通南北之选,三曰立考功历,四曰置贪赃籍,五曰给江南官吏俸;朝廷多采行之。
夏,四月,丁酉,以和尔果斯以中书右丞相,降右丞相昂吉尔岱为留守,仍同签枢密院事。皇太子谓和尔果斯曰:“阿哈玛特已死,汝任中书,事有便国利民者,毋惮更张;或有阻挠,吾当力持之。”故是时庶务更新,省部用人,多所推荐。
戊戌,陈桂龙率其党来降,诏流桂龙于边地。
中书左丞耿仁等言:“诸王公主分地所设达噜噶齐,例不迁调,百姓苦之。依常调,任满,从本位下选代为宜。”从之。
乙己,以阿哈玛特家奴呼图达尔等久总兵权,命库端等代之,仍隶大都留守司。
驰西山薪炭禁。
以阿哈玛特之子、江淮行中书省平章政事呼逊罪重于父,议究勘之。
戊申,宁国路太平县饥,民采竹食为粮。
庚戌,行御史台言:“阿尔哈雅占降民为奴,而以为征讨所得。”诏:“降民还之有司,征讨所得,籍其数,量赐臣下有功者。”
丙辰,敕:“以妻、女、姊妹献阿哈玛特得仕者黜之。核阿哈玛特占据民田,给还其主;庇富强户,输贼其家者,仍输之官。”
定内外官以三年为考,满任者迁叙,未满者不许超迁。
五月,己未朔,沙汰省部官阿哈玛特党七百十四人,已革者百三十三人,馀五百八十一人,并黜之。
初,阿哈玛特死,帝犹不深知其奸。及询枢密副使博啰,乃尽得其罪恶,始大怒曰:“王著杀之,诚是也!”命发阿哈玛特家,剖其棺,戮尸于通玄门外,纵犬啖其肉,百官士庶聚观称快,予侄皆伏诛。
籍其家,得椟藏二人皮,两耳俱存,问之,其妾云:“每咒诅时,置神坐于上,应验甚速。”又以帛二副画甲骑,围守一屋殿,兵皆张弦挺刃内向,状涉不轨,画者为陈某。又有曹震圭者,尝推算阿哈玛特所生年月,王台判者妄引图谶,皆言涉不轨。事闻,剥四人皮以徇。寻以郝祯、耿仁党恶尤甚,命剖祯棺,戮其尸,下耿仁于狱,诛之。
初,巴延灭宋还,诏百官郊迎,阿哈玛特先半舍道谒巴延。巴延解所服玉钩绦遗之,且曰:“宋宝玉固多,吾实无所取,勿以此为薄也。”阿哈玛特谓其轻己,乃诬以平宋时取其玉桃盏,帝命按之,无验。阿哈玛特既死,有献此盏者,帝愕然曰:“几陷我忠良!”
癸未,以甘肃行省左丞敏珠尔卜丹为中书右丞,行台御史中丞张雄飞参知政事。
初,阿哈玛特欲诬杀秦长卿、刘仲泽、伊玛都木达三人,兵部尚书张雄飞力持不可,阿哈玛特使人啖之曰:“诚能杀此三人,当处以参政。”雄飞曰:“杀人以求大官,吾不为也。”阿哈玛特怒,出为澧州安抚使,累迁御史中丞,行御史台事。阿哈玛特恐其子呼逊为江淮右丞,不为所容,改陕西按察使。未行,阿哈玛特死,召拜参政。呼逊被逮,敕廷臣杂问,呼逊历指宰执曰:“汝曾受我家钱,何得问我?”雄飞曰:“我曾受否?”曰:“公独无。”雄飞曰:“如是,则我当问汝矣。”遂伏辜。
六月,已丑朔,日有食之。
甲午,阿哈玛特滥设官府二百四所,诏存者三十三,馀皆罢。又,江南宣慰司十五道,内四道已立行中书省,罢之。
丙申,发射士百人卫丞相,它人不得援例。
戊戌,以占城既服复叛,发兵讨之。初,朝廷遣索多就占城国立省抚治,王子补的负固弗率,凡使臣经其国者皆执之。帝怒,决意进讨,发淮、浙、福建、湖广军五千、海船百艘、战船二百五十,命索多将之以行。
乙酉,以阿哈玛特居第赐和尔果斯。
帝以所籍入权臣家妇赐后卫亲军指挥伊喇元臣,元臣辞曰:“臣家世清索,不敢自污。”帝嘉叹不已。元臣,霸州元师尼尔之孙也。
丁巳,征亦奚不薛,尽平其地,立三路达噜噶齐,留军镇守,命塔喇海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