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五代史》,原名《五代史》,也称《梁唐晋汉周书》,是由宋太祖诏令编纂的官修史书。薛居正监修,卢多逊、扈蒙、张澹、刘兼、李穆、李九龄等同修。从公元907年朱温代唐称帝到公元960年北宋王朝建立,中原地区相继出现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等五代王朝,中原以外存在过吴、南唐、吴越、楚、闽、南汉、前蜀、后蜀、南平、北汉等十个小国,周边地区还有契丹、吐蕃、渤海、党项、南诏、于阗、东丹等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习惯上称之为“五代十国”。《旧五代史》记载的就是这段历史。
杜重威,其先朔州人,近世徙家于太原。祖兴,振武牙将。父堆金,事唐武皇 为先锋使。重威少事明宗,自护圣军校领防州刺史。其妻即晋高祖妹也,累封宋国 大长公主。天福初,命重威典禁军,遥授舒州刺史。二年,张从宾构乱,据汜水, 晋高祖遣重威与候益率众破之,以功授潞州节度使。与杨光远降范延光于鄴城,改 许州节度使,兼侍卫亲军马步军副指挥使,寻加同平章事。未几,移镇郓州,迁侍 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通鉴》:冯道、李崧屡荐重威之能,以为都指挥使,充 随驾御营使。及镇州安重荣称兵向阙,命重威御之,败重荣于宗城。重荣奔据常山, 重威寻拔其城,斩重荣首传于阙下,授成德军节度使。所得重荣家财及常山公帑, 悉归于己,晋高祖知而不问。至镇,复重敛于民,税外加赋,境内苦之《通鉴》: 重威所至黩货,民多逃亡,尝出过市,谓左右曰:“人言我驱尽百姓,何市人之多 也!”
少帝嗣位,与契丹绝好,契丹主连年伐晋,重威但闭壁自守。部内城邑相继破 陷,一境生灵受屠戮,重威任居方面,未尝以一土一骑救之。每敌骑数十驱汉人千 万过城下,如入无人之境,重威但登陴注目,略无邀取之意。开运元年秋,加北面 行营招讨使。二年,领大军下新州、满城、遂城。契丹主自古北口回军,追蹑王师, 重威等狼狈而旋,至阳城,为契丹所困。会大风狂猛,军情愤激,府彦卿、张彦泽 等引军四出,敌众大溃,诸将欲追之,重威曰:“逢贼得命,更望复子乎!”遂收 军驰归常山。先是,重威于州内括借钱帛,吏民大被其苦,人情咸怨,重以境内凋 弊,十室九空,重威遂无留意,连上表乞归朝,不俟报即时上路。朝廷以边上重镇, 主帅擅离,苟有奔冲,虑失御备,然亦无如之何,即以马全节代之,重威寻授鄴都 留守。会镇州军食不继,遣殿中监王钦祚就本州和市,重威私第有粟十余万斛,遂 录之以闻。朝廷给绢数万匹,价其粟直。重威大忿曰:“我非反逆,安得籍没耶!” 三年冬,晋少帝诏重威与李守贞等率师经略瀛、鄚。师至瀛州城下,晋骑将梁汉璋 与契丹接战,汉璋死焉。重威即时回军,次武强,闻契丹主南下,乃西趋镇州,至 中渡桥,与契丹夹滹水而营。十二月八日,宋彦筠、王清等率数千人渡滹沲,阵于 北岸,为敌所破。时契丹游军已至栾城,道路隔绝,人情危蹙,重威密遣人诣敌帐, 潜布腹心。契丹主大悦,许以中原帝之,重威庸暗,深以为信。一日,伏甲于内, 召诸将会,告以降敌之意,诸将愕然。以上将既变,乃俯首听命,遂连署降表,令 中门使高勋赍送敌帐,军士解甲,举声恸哭。是日,有大雾起于降军之上。契丹主 使重威衣赭袍以示诸军,寻伪加守太傅,鄴都留守如故。契丹主南行,命重威部辖 晋军以从,既至东京,驻晋军于陈桥,士伍饥冻,不胜其苦。重威每出入衢路,为 市民所诟,俯首而已。契丹下令括率京城钱帛,将相公私,雷同率配,重威与李守 贞各万缗,乃告契丹主曰:“臣等以十万汉军降于皇帝,不免配借,臣所不甘。” 契丹主笑而免之。寻群盗断澶州浮梁,契丹乃遣重威归籓。明年三月,契丹主北去, 至相州城下,重威与妻石氏诣牙帐贡献而回。
高祖车驾至阙,以重威为宋州节度使,加守太尉。重威惧,闭城拒命,诏高行 周率兵攻讨,重威遣其子宏遂等告急于镇州满达勒,乞师救援,以宏遂为质,满达 勒遣蕃将杨兗赴之。未几,镇州军逐满达勒,杨兗至洺州而回。十月,高祖亲征, 车驾至鄴城之下,遣给事中陈观等赍诏入城,许其归命,重威不纳。数日,高祖亲 率诸军攻其垒,不克,王师伤夷者万余人。《宋史·杜汉徽传》云:从高行周讨杜 重威于鄴城,屡为流矢所中,身被重创,犹力战,观者壮之。高祖驻军数旬,城中 粮尽,屑麹饼以给军士,吏民逾垒而出者甚众,皆无人色。至是,重威牙将诣行宫 请降,复遣节度判官王敏奉表请罪,赐优诏敦勉,许其如初。重威即遣其子宏遂、 妻石氏出候高祖,重威继踵出降,素服俟罪,复其衣冠,赐见,即日制授检校太师、 守太傅、兼中书令。鄴城士庶,殍殕者十之六七。先是,契丹遣幽州指挥使张琏, 以部下军二千余人屯鄴,时亦有燕军一千五百人在京师,会高祖至阙,有上变者, 言燕军谋乱,尽诛于繁台之下,咸称其冤。有逃奔于鄴者,备言其事,故张琏等惧 死,与重威胶固守城,略无叛志。高祖亦悔其前失,累令宣谕,许以不死。琏等于 城上扬言曰:“繁台之诛,燕军何罪?既无生理,以死为期。”琏一军在围中,重 威推食解衣,尽力姑息。燕军骄悍,凭陵吏民,子女金帛,公行豪夺。及重威请命, 琏等邀朝廷信誓,诏许琏等却归本土。及出降,尽诛琏等将数十人,其什长已下放 归幽州,将出汉境,剽略而去。高祖遣三司使王章、枢密副使郭威,录重威部下将 吏尽诛之,籍其财产与重威私帑,分给将士。
车驾还宫,高祖不豫,既而大渐。顾命之际,谓近臣将佐曰:“善防重威。” 帝崩,遂收重威,重威子宏璋、宏琏、宏杰诛之。诏曰:“杜重威犹贮祸心,未悛 逆节,枭音不改,虺性难驯。昨朕小有不安,罢朝数日,而重威父子潜肆凶言,怨 谤大朝,扇惑小辈;今则显有陈告,备验奸期。既负深恩,须置极法,其杜重威父 子并处斩。所有晋朝公主及外亲族,一切如常,仍与供给。”重威父子已诛,陈尸 于通衢,都人聚观者诟骂蹴击,军吏不能禁,尸首狼籍,斯须而尽。
宏琏,重威之子也,累官至陈州刺史。《隆平集》:党进,幼为天雄军节度使 杜重威奴,重威爱其淳谨,虽长,犹令与婢妾杂侍。重威败,周祖得之,以为铁骑 都虞候。重威之后寒饿,进常分俸以给,士大夫或愧焉。
李守贞,河阳人也。少桀黠落魄,事本部为牙将。晋高祖镇河阳,用为典客, 后移数镇,皆从之。及即位,累迁至客省使。天福中,李金全以安州叛,淮夷入寇, 晋高祖命马全节讨之,守贞监护其军,贼平,以守贞为宣徽使。少帝即位,授滑州 节度兼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未几,改侍卫都虞候。开运元年春,敌众犯澶、魏,少 帝幸澶州,契丹主遣满达勒以奇兵由郓州马家口济河,立栅于东岸,守贞率师自澶 州驰赴之。契丹大败,溺死者数千人,获马数百匹,偏裨七十余人。有顷,敌退。 晋少帝还京,以守贞为兗州节度使,依前侍卫都虞候。五月,以守贞为青州行营都 部署,率兵二万东讨杨光远,命符彦卿为副。十一月,光远子承勋等乞降,守贞入 城,害光远于别第。光远有孔目官吏宋颜者,尽以光远财宝、名姬、善马告于守贞, 得之置于帐下。近例,官军克复城隍,必降德音,洗涤瑕秽,时枢密使桑维翰以光 远同恶数十辈潜窜未出,搜索甚急,故制书久不下。或有告宋颜匿于守贞处者,朝 廷取而杀之,守贞由是怨维翰。时行营将士所给赏赐,守贞尽以黦茶、染木、姜药 之类分给之,军中大怨,乃以帛包所得物,如人首级,目之为守贞头,悬于树以诅 之。守贞班师,加同平章事,以杨光远东京第赐之。守贞因取连宅军营,以广其第, 大兴土木,治之岁余,为京师之甲。行幸赐宴,恩礼无比。
开运二年春,契丹以全军南下,前锋至相州汤阴县,诏守贞屯滑州。少帝再幸 澶州,以守贞为北面行营都监,与招讨使杜重威北伐,洎获阳城之捷,遂收军而还。 四月,车驾还京,以守贞为侍卫副都指挥使,移镇宋州,加检校太师。三年春,诏 守贞率师巡边。至衡水,获鄚州刺史赵思英而还。居无何,代高行周为侍卫亲军都 指挥使,移镇郓州,意颇觖望。会宰臣李崧加侍中,守贞谓枢密使直学士殷鹏曰: “枢密何功,便加正相!”先是,桑维翰以元勋旧德为枢密使,守贞位望素处其下, 每惮之,与李彦韬、冯玉辈协力排斥,维翰竟罢枢务。李崧事分疏远,守贞得以凌 蔑。其年夏,契丹寇边,以守贞为北面行营都部署。少帝开曲宴于内殿,以宠其行, 教坊令人献语云:“天子不须忧北寇,守贞面上管幽州。”既罢,守贞有自负之色, 以其言夸诧于外。既而率兵至定州北,与契丹偏师遇,斩蕃将嘉哩而还。九月,加 兼侍中。会契丹遣瀛州刺史伪降于少帝,请发大军应接,朝廷信之。十月,诏杜重 威为北面行营招讨使,以守贞为兵马都监,知幽州行府事。先是,守贞领兵再由鄴 都,杜重威厚加赠遗,曲意承迎,守贞悦之,每于帝前称举,请委征讨之柄。至是, 守贞、重威等会兵于鄴,遂趋瀛州,瀛州不应。贝州节度使梁汉璋为蕃将高牟翰所 败,死之,王师遂还。师至深州,闻契丹大至,乃西趋镇州,至滹沲之中渡,与敌 相遇,官军营于滹水之南。未几,敌骑潜渡至栾城,断我粮路,寻则王清战死,杜 重威遂与守贞归命契丹,授守贞司徒,依前郓州节度使,从契丹至汴。时京辇之下, 契丹充斥,都人士庶,若在涂炭。二帅出入扬扬,市人诟之,略无惭色。有顷,河 北及京东草寇大起,澶州浮桥为群贼所断,契丹主甚恐,乃命诸帅各归本镇,守贞 遂赴汶阳。高祖入汴,守贞惧而来朝,授守贞太保,移镇河中。居无何,高祖晏驾, 杜重威被诛,守贞愈不自安,乃潜畜异计。
乾祐元年三月,先致书于权臣,布求保证,而完城郭,缮甲兵,昼夜不息。守 贞以汉室新造,嗣君才立,自谓举无遗策,又有僧总伦者,以占术干守贞,谓守贞 有人君之位,《通鉴》:浚仪人赵修己,素善术数,自守贞镇滑州,署司户参军, 累从移镇。为守贞言:“时命不可妄动。”前后切谏非一,守贞不听,乃称疾归里。 未几,赵思绾以京兆叛,遣使奉表送御衣于守贞,守贞自谓天时人事合符于己,乃 潜结草贼,令所在窃发,遣兵据潼关。《宋史·王继勋传》:李守贞之叛,令继勋 据潼关,为郭从义所破。朝廷命白文珂、常思等领兵问罪,复遣枢密使郭威西征。 官军初至,守贞以诸军多曾隶于麾下,自谓素得军情,坐俟扣城迎己,及军士诟噪, 大失所望。《宋史·马全义传》:李守贞镇河中,召置帐下。及守贞叛,周主讨之, 全义每率敢死士夜出攻周祖垒,多所杀伤。守贞贪而无谋,性多忌刻,全义累为画 策,皆不能用。俄而王景崇据岐下,与赵思绾遣使推奉,守贞乃自号秦王,思绾、 景崇皆受守贞署置。又遣人赍蜡弹于吴、蜀、契丹,以求应援。马令《南唐书·硃 元传》:守贞以河中反,汉命周太祖讨之,元与李平奉守贞表来乞师,未复而守贞 败。既而城中粮尽,杀人为食。召总伦诘其休咎,总伦至曰:“王自有天分,人不 能夺。然分野灾变,俟磨灭将尽,存留一人一骑,即王鹊起之际也。”守贞深以为 信。洎攻城,守贞欲发石以拒外军,砲竿子不可得,无何,上游泛一筏至,其木悉 可为砲竿,守贞以为神助。又尝因宴会将佐,守贞执弧矢,遥指一虎舐掌图曰: “我若有非常之事,当中虎舌。”引弓一发中之,左右拜贺,守贞亦自负焉。《宋 史·吴虔裕传》:周祖讨三叛,以虔裕为河中行营都监,率护圣诸军五千以往。李 守贞出兵五千余,设梯桥,分五路于长连城西北以御周祖。周祖令虔裕率大军横击 之,蒲人败走,夺其梯桥,杀伤大半。
及周光逊以西寨降,其势益窘,人情离散。官军攻城愈急,守贞乃潜于衙署多 积薪刍,为自焚之计。二年七月,城陷,举家蹈火而死。王师入城,于烟中获其尸, 断其首函之,并获数子二女,与其党俱献于阙下。隐帝御明德楼受俘馘,宣露布, 百僚称贺。礼毕,以俘馘徇于都城,守贞首级枭于南市,诸子并贼党孙愿、刘芮、 张延嗣、刘仁裕、僧总伦、靖余、张球、王廷秀、焦文杰、安在钦等并磔于西市, 余皆斩之。《五代史阙文》:符后先适河中节度使李守贞之子崇训。守贞尝得术士, 善听声,知人贵贱,守贞举族悉令术士听之,独言后大富贵,当母仪天下。守贞信 之,因曰:“吾妇尚为皇后,吾可知也。”遂谋叛。及城陷,后独免,周祖为世宗 娶之,显德中,册为后。
赵思绾,魏府人也。唐同光末,赵在礼之据魏城也,思绾隶于帐下,累从之。 在礼卒,赵延寿籍其部曲,尽付于其子赞,思绾即其首领也。高祖定河、洛,赞自 河中移京兆尹。赞以久事契丹,常虑国家终不能容,乃与凤翔侯益谋,引蜀兵为援, 又令判官李恕入朝请觐,赞不待报赴阙,留思绾等数百人在京兆。会高祖遣王景崇 等西赴凤翔,行次京兆,时思绾等数百人在焉。思绾等比是赵在礼御士,本不刺面, 景崇、齐藏珍既至京兆,欲令文面,以防逋逸。景崇微露风旨,思绾厉声先请自刺, 以率其下,景崇壮之。藏珍窃言曰:“思绾粗暴难制,不如杀之。”景崇不听,但 率之同赴凤翔。朝廷闻之,遣供奉官王益部署思绾等赴阙。思绾既发,行至途中, 谓其党常彦卿曰:“小太尉已入他手,吾辈至,则并死矣。”小太尉盖谓赵赞也。 彦卿曰:“临机制变,子勿复言!”王益至永兴,副使安友规、巡检使乔守温出迎, 于郊外离亭置酒。思绾前曰:“部下军士已在城东安下,缘家属在城,欲各将家今 夜便宿城东。”守温等然之。思绾等辞去,与部下并无兵仗,才入西门,有州校坐 门侧,思绾遽夺其佩剑,即斩之。其众持白挺杀守门军士十余人,分众守捉诸门。 思绾劫库兵以授之,遂据其城,时乾祐元年三月二十四日也。翌日,集城中丁壮得 四千余人,浚池隍,修楼橹,旬浃之间,战守皆备。寻遣人送款于河中,李守贞遣 使赍伪诏授思绾晋昌军节度使、检校太尉。朝廷闻之,命郭从义、王峻帅师伐之。 及攻其城,王师伤者甚众,乃以长堑围之。经年粮尽,遂杀人充食。思绾尝对众取 人胆以酒吞之,告众曰:“吞此至一千,即胆气无敌矣。”《太平广记》:贼臣赵 思绾自倡乱至败,凡食人肝六十六,无不面剖而脍之。
二年夏,食既尽,思绾计无从出,时左骁卫上将军致仕李肃寓居城中,因与判 官程让能同言于思绾曰:“太尉比与国家无嫌,但负罪惧诛,遂为急计。今朝廷三 处用兵,一城未下,太尉若翻然效顺,率先归命,以功补过,庶几无患。若坐守穷 城,端然待毙,则何贵于智也。”《洛阳搢绅旧闻记》:赵思绾主蓝田副镇,有罪 已发。李公肃时为环卫将兼雍耀三白渠使、雍耀庄宅使、节度副使,权军府事,护 而脱之,来谢于李公。公归宅,张夫人诘之曰:“赵思绾庸贱人,公何以免其过? 既来谢,又何必见之乎?”曰:“某比不言,夫人问,须言之。思绾者虽贱类,审 观其状貌,真乱臣贼子,恨位下未有朕迹,不然,除去之,可也。”夫人曰:“既 不能除去,何妨以小惠啖之,无使衔怨。”自后夫人密遣人令思绾之妻来参,夫人 厚以衣物赐之,前后与钱物甚多。及汉朝,公以上将军告老归雍。未久,思绾过雍, 遂闭门据雍城叛,衣冠之族,遭涂炭者众,公全家免祸。终以计劝思绾纳款,遂拔 雍城。思绾然之,即令让能为章表,遣牙将刘成琦入朝。制授思绾华州留后、检校 太保,以常彦卿为虢州刺史,遣内臣赍官告国信赐之。既受命,迟留未发。郭从义、 王峻等筹之曰:“狼子野心,终不可用,留之必贻后悔耳!”既而从义、王峻等缓 辔入城,陈列步骑至牙署,遣人召思绾曰:“太保登途,不暇出祖,对饮一杯,便 申仳别。”思绾至,则执之,遂斩于市,并族其家。《东都事略·郭从义传》云: 思绾困甚,从义遣人诱之,佯许以华州节钺。思绾信之,遂开门送款,从义入城, 思绾谒见,即遣武士执之。思绾临刑,市人争投瓦石以击之,军吏不能禁。是日, 并部下叛党新授虢州刺史常彦卿等五百余人并诛之。籍思绾家财,得二十余万贯, 入于官。始思绾入城,丁口仅十余万,及开城,惟余万人而已,其饿殍之数可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