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書》是一部由我國南朝劉宋時期的歷史學家范曄編撰的記載東漢歷史的紀傳體史書。與《史記》、《漢書》、《三國志》合稱“前四史”。書中分十紀、八十列傳和八志(司馬彪續作),記載了從光武帝劉秀起至漢獻帝的195年曆史。
宗廟 社稷 靈星 先農 迎春
光武帝建武二年正月,立高廟於雒陽。四時祫祀,高帝爲太祖,文帝爲太宗,武帝爲世宗,如舊。餘帝四時春以正月,夏以四月,秋以七月,冬以十月及臘,一歲五祀。三年正月,立親廟雒陽,祀父南頓君以上至舂陵節侯。時寇賊未夷,方務征伐,祀儀未設。至十九年,盜賊討除,戎事差息,於是五官中郎將張純與太僕朱浮奏議:“禮,爲人子事大宗,降其私親。禮之設施,不授之與自得之異意。當除今親廟四。孝宣皇以孫後祖,爲父立廟於奉明,曰皇考廟,獨羣臣侍祠。願下有司議先帝四廟當代親廟者及皇考廟事。”下公卿、博士、議郎。大司徒涉等議:“宜奉所代,立平帝、哀帝、成帝、元帝廟,代今親廟。兄弟以下,使有司祠。宜爲南頓君立皇考廟,祭上至舂陵節侯,羣臣奉祠。”時議有異,不著。上可涉等議,詔曰:“以宗廟處所未定,且礻合祭高廟。其成、哀、平且祠祭長安故高廟。其南陽舂陵歲時各且因故園廟祭祀。園廟去太守治所遠者,在所令長行太守事侍祠。惟孝宣帝有功德,其上尊號曰中宗。”於是雒陽高廟四時加祭孝宣、孝元,凡五帝。其西廟成、哀、平三帝主,四時祭於故高廟。東廟,京兆尹侍祠,冠衣車服如太常祠陵廟之禮。南頓君以上至節侯,皆就園廟。南頓君稱皇考廟,鉅鹿都尉稱皇祖考廟,鬱林太守稱皇曾祖考廟,節侯稱皇高祖考廟,在所郡縣侍祠。
二十六年,有詔問張純,禘祫之禮不施行幾年。純奏:“禮,三年一祫,五年一禘。毀廟之主,陳於太祖;未毀廟之主,皆升,合食太祖;五年再殷察。舊制,三年三祫,毀廟主合食高廟,存廟主未嘗合。元始五年,始行禘禮。父爲昭,南向;子爲穆,北向。父子不併坐,而孫從王父。禘之爲言諦,禘諟昭穆,尊卑之義。以夏四月陽氣在上,陰氣在下,故正尊卑之義。礻合以冬十月,五穀成熟,故骨肉合飲食。祖宗廟未定,且合祭。今宜以時定。”語在《純傳》。上難復立廟,遂以合祭高廟爲常。後以三年冬祫,五年夏禘之時,但就陳祭毀廟主而已,謂之殷。太祖東面,惠、文、武、元帝爲昭,景、宣帝爲穆。惠、景、昭三帝非殷祭時不祭。光武皇帝崩,明帝即位,以光武帝撥亂中興,更爲起廟,尊號曰世祖廟。以元帝於光武爲穆,故雖非宗,不毀也。後遂爲常。
明帝臨終遺詔,遵儉無起寢廟,藏主於世祖廟更衣。孝章即位,不敢違,以更衣有小別,上尊號曰顯宗廟,間祠於更衣,四時合祭於世祖廟。語在《章紀》。章帝臨崩,遺詔無起寢廟,廟如先帝故事。和帝即位不敢違,上尊號曰肅宗。后帝承尊,皆藏主於世祖廟,積多無別,是後顯宗但爲陵寢之號。永元中,和帝追尊其母梁貴人曰恭懷皇后,陵曰西陵。以竇後配食章帝,恭懷後別就陵寢祭之。和帝崩,上尊號曰穆宗。殤帝生三百餘日而崩,鄧太后攝政,以尚嬰孩,故不列於廟,就陵寢祭之而已。安帝以清河孝王子即位,建光元年,追尊其祖母宋貴人曰敬隱後,陵曰敬北陵。亦就陵寢祭,太常領如西陵。追尊父清河孝王曰孝德皇,母曰孝德後,清河嗣王奉祭而已。安帝以讒害大臣,廢太子,及崩,無上宗之奏。後以自建武以來無毀者,故遂常祭,因以其陵號稱恭宗。順帝即位,追尊其母曰恭愍後,陵曰恭北陵,就陵寢祭,如敬北陵。順帝崩,上尊號曰敬宗。衝質帝皆小崩,梁太后攝政,以殤帝故事,就陵寢祭。凡祠廟訖,三公分祭之。桓帝以河間孝王孫蠡吾侯即位,亦追尊祖考,王國奉祀。語在《章和八王傳》。桓帝崩,上尊號曰威宗,無嗣。靈帝以河間孝王曾孫解犢侯即位,亦追尊祖考。語在《章和八王傳》。靈帝時,京都四時所祭高廟五主,世祖廟七主,少帝三陵,追尊後三陵,凡牲用十八太牢,皆有副倅。故高廟三主親毀之後,亦但殷祭之歲奉祠。靈帝崩,獻帝即位。初平中,相國董卓、左中郎將蔡邕等以和帝以下,功德無殊,而有過差,不應爲宗,及餘非宗者追尊三後,皆奏毀之。四時所祭,高廟一祖二宗,及近帝四,凡七帝。
古不墓祭,漢諸陵皆有園寢,承秦所爲也。說者以爲古宗廟前制廟,後製寢,以象人之居前有朝,後有寢也。《月令》有“先薦寢廟”,《詩》稱“寢廟弈弈”,言相通也。廟以藏主,以四時祭。寢有衣冠几杖象生之具,以薦新物。秦始出寢,起於墓側,漢因而弗改,故陵上稱寢殿,起居衣服象生人之具,古寢之意也。建武以來,關西諸陵以轉久遠,但四時特牲祠;帝每幸長安謁諸陵,乃太牢祠。自雒陽諸陵至靈帝,皆以晦望二十四氣伏臘及四時祠。廟日上飯,太官送用物,園令、食監典省,其親陵所宮人隨鼓漏理被枕,具盥水,陳嚴具。
建武二年,立太社稷於雒陽,在宗廟之右,方壇,無屋,有牆門而已。二月、八月及臘,一歲三祠,皆太牢具,使有司祠。《孝經援神契》曰:“社者,土地之主也。稷者,五穀之長也。”《禮記》及《國語》皆謂共工氏之子曰句龍,爲后土官,能平九土,故祀以爲社。烈山氏之子曰柱,能植百穀疏,自夏以上祀以爲稷,至殷以柱久遠,而堯時棄爲后稷,亦植百穀,故廢柱,祀棄爲稷。大司農鄭玄說,古者官有大功,則配食其神。故句龍配食於社,棄配食於稷。郡縣置社稷,太守、令、長侍祠,牲用羊F5B9。唯州所治有社無稷,以其使官。古者師行平有載社主,不載稷也。國家亦有五祀之祭,有司掌之,其禮簡於社稷雲。
漢興八年,有言周興而邑立后稷之祀,於是高帝令天下立靈星祠。言祠后稷而謂之靈星者,以後稷又配食星也。舊說,星謂天田星也。一曰,龍左角爲天田官,主谷。祀用壬辰位祠之。壬爲水,辰爲龍,就其類也。牲用太牢,縣邑令長侍祠。舞者用童男十六人。舞者象教田,初爲芟除,次耕種、芸耨、驅爵及獲刈、舂簸之形,象其功也。
縣邑常以乙未日祠先農於乙地,以丙戌日祠風伯於戌地,以己丑日祠雨師於醜地,用羊F5B9。
立春之日,皆青幡幘,迎春於東郭外。令一童男冒青巾,衣青衣,先在東郭外野中。迎春至者,自野中出,則迎者拜之而還,弗祭。三時不迎。
論曰:“臧文仲祀爰居,而孔子以爲不知。《漢書·郊祀志》著自秦以來迄於王莽,典祀或有未修,而爰居之類衆焉。世祖中興,蠲除非常,修復舊祀,方之前事邈殊矣。嘗聞儒言,三皇無文,結繩以治,自五帝始有書契。至於三王,俗化雕文,詐僞漸興,始有印璽,以檢奸萌,然猶未有金玉銀銅之器也。自上皇以來封泰山者,至周七十二代。封者,謂封土爲壇,柴祭告天,代興成功也。《禮記》所謂“因名山升中於天”者也。易姓則改封者,著一代之始,明不相襲也。繼世之王巡狩,則修封以祭而已。自秦始皇、孝武帝封泰山,本由好仙、信方士之言,造爲石檢印封之事也。所聞如此。雖誠天道難可度知,然其大較猶有本要。天道質誠,約而不費者也。故牲有犢,器用陶匏,殆將無事於檢封之間,而樂難攻之石也。且唯封爲改代,故曰岱宗。夏康、周宣,由廢復興,不聞改封。世祖欲因孝武故封,實繼祖宗之道也。而梁鬆固爭,以爲必改。乃當夫既封之後,未有福,而鬆卒被誅死。雖罪由身,蓋亦誣神之咎也。且帝王所以能大顯於後者,實在其德加於民,不聞其在封矣。言天地者莫大於《易》,《易》無六宗在中之象。若信爲天地四方所宗,是至大也。而比太社,又爲失所,難以爲誠矣!
贊曰:天地禋郊,宗廟享祀,鹹秩無文,山川具止。淫乃國紊,典惟皇紀。肇自盛敬,孰崖厥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