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

《明史》是二十四史最後一部,共三百三十二卷,包括本紀二十四卷,志七十五卷,列傳二百二十卷,表十三卷。它是一部紀傳體斷代史,記載了自朱元璋洪武元年(公元1368年)至朱由檢崇禎十七年(公元1644年)二百多年的歷史。其卷數在二十四史中僅次於《宋史》,其修纂時間之久、用力之勤則是大大超過了以前諸史。《明史》雖有一些曲筆隱諱之處,但仍得到後世史家廣泛的好評。

卷六十四

◎河渠六


○直省水利


三代疆理水土之制甚詳。自井田廢,溝遂堙,水常不得其治,於是穿鑿渠塘井陂,以資灌溉。明初,太祖詔所在有司,民以水利條上者,即陳奏。越二十七年,特諭工部,陂塘湖堰可蓄泄以備旱潦者,皆因其地勢修治之。乃分遣國子生及人材,遍詣天下,督修水利。明年冬,郡邑交奏。凡開塘堰四萬九百八十七處,其恤民者至矣。嗣後有所興築,或役本境,或資鄰封,或支官料,或採山場,或農隙鳩工,或隨時集事,或遣大臣董成。終明世水政屢修,可具列雲。


洪武元年修和州銅城堰閘,週迴二百餘裏。四年修興安靈渠,爲陡渠者三十六。渠水發海陽山,秦時鑿,溉田萬頃。馬援葺之,後圮。至是始復。六年發鬆江、嘉興民夫二萬開上海胡家港,自海口至漕涇千二百餘丈,以通海船,且浚海鹽澉浦。八年開登州蓬萊閣河。命耿炳文浚涇陽洪渠堰,溉涇陽、三原、醴泉、高陵、臨潼田二百餘裏。九年修彭州都江堰。十二年,李文忠言:“陝西病鹹鹵,請穿渠城中,遙引龍首渠東注。”從其請,甃以石。十四年築海鹽海塘。十七年築磁州漳河決堤。決荊州嶽山壩以灌民田。十九年築長樂海堤。二十三年修崇明、海門決堤二萬三千九百餘丈,役夫二十五萬人。四川永寧宣慰使言:“所轄水道百九十灘,江門大灘八十二,皆被石塞。”詔景川侯曹震往疏之。二十四年修臨海橫山嶺水閘,寧海、奉化海堤四千三百餘丈。築上虞海堤四千丈,改建石閘。浚定海、鄞二縣東錢湖,灌田數萬頃。二十五年鑿溧陽銀墅東壩河道,由十字港抵沙子河胭脂壩四千三百餘丈,役夫三十五萬九千餘人。二十七年浚山陽支家河,鬱林州民言:“州南北二江相去二十餘裏,乞鑿通,設石陡諸閘。”從之。二十九年修築河南洛堤。復興安靈渠。時尚書唐鐸以軍興至其地,圖渠狀以聞。請浚深廣,通官舟以餉軍。命御史嚴震直燒鑿陡澗之石,餉道果通。三十一年,洪渠堰圮,覆命耿炳文修治之。且浚渠十萬三千餘丈。建文四年疏吳淞江。


永樂元年,修安陸京山漢水塌岸,章丘漯河東堤,高密、濰決岸,安陽河堤,福山護城決堤,浙江赭山江塘,餘幹龍窟壩塘岸,臨潁褚河決口,濰縣白浪河堤,潛山、懷寧陂堰,高要青岐、羅婆圩,通州徐竈、食利等港,平遙廣濟渠,句容楊家港、王旱圩等堤,肇慶、鳳翔遙頭岡決岸,南陽高家、屯頭二堰及沙、澧等河堤,夏縣古河決口三十餘裏。修築和州保大等圩百二十餘里,蓄水陡門九。浚昌邑河渠五所,鑿嘉定小橫瀝以通秦、趙二涇,浚崑山葫蘆等河。


命夏原吉治蘇、鬆、嘉興水患,浚華亭、上海運鹽河,金山衛閘及漕涇分水港。原吉言:“浙西諸郡,蘇、鬆最居下流,嘉、湖、常頗高,環以太湖,綿亙五百里。納杭、湖、宣、歙溪澗之水,散注澱山諸湖,以入三泖。頃爲浦港堙塞,漲溢害稼。拯治之法,在浚吳淞諸浦。按吳淞江袤二百餘裏,廣百五十餘丈,西接太湖,東通海,前代常疏之。然當潮汐之衝,旋疏旋塞。自吳江長橋抵下界浦,百二十餘裏,水流雖通,實多窄淺。從浦抵上海南倉浦口,百三十餘裏,潮汐淤塞,已成平陸,氵豔沙遊泥,難以施工。嘉定劉家港即古婁江,徑入海,常熟白茆港徑入江,皆廣川急流。宜疏吳淞南北兩岸、安亭等浦,引太湖諸水入劉家、白茆二港,使其勢分。松江大黃浦乃通吳淞要道,今下流遏塞難浚。旁有範家浜,至南倉浦口徑達海。宜浚深闊,上接大黃浦,達泖湖之水,庶幾復《禹貢》“三江入海“之舊。水道既通,乃相地勢,各置石閘,以時啓閉。每歲水涸時,預修圩岸,以防暴流,則水患可息。”帝命發民丁開浚。原吉晝夜徙步,以身先之,功遂成。


二年,修泰州河塘萬八千丈,興化南北堤、泰興沿江圩岸、六合瓜步等屯。浚丹徒通潮舊江,又修象山茭湖塘岸,海康、徐聞二縣那隱坡、調黎等港堤岸,黃嚴混水等十五閘、六陡門,孟津河堤,分宜湖塘,武陟馬田堤岸,香山竹徑水陂,復興安分水塘。興安有江,源出海陽山。江中橫築石埭,分南北渠,溉民田甚溥。埭上疊石如鱗,以防衝溢。嚴震直撤石增埭,水迫無所泄,衝塘岸,盡趨北渠,南渠淺澀,民失利。至是修復如舊。


海門民請發淮安、蘇、常民丁協修張墩港、東明港百餘裏潰堤。帝曰:“三郡民方苦水患,不可重勞。”遣官行視,以揚州民協築之。當塗民言:“慈湖瀕江,上通宣、歙,東抵丹陽湖,西接蕪湖。久雨浸淫,潮漲傷農,宜遣勘修築。”帝從其請,且諭工部,安、徽、蘇、鬆,浙江、江西、湖廣,凡湖泊卑下,圩岸傾頹,亟督有司治之。夏原吉復奉命治水蘇、鬆,盡通舊河港。又浚蘇州千墩浦、致和塘、安亭、顧浦、陸皎浦、尤涇、黃涇共二萬九千餘丈,松江大黃浦、赤雁浦、範家浜共萬二千丈,以通太湖下流。


先是,修含山崇義堰。未幾,和州民言:“銅城閘上抵巢湖,下揚子江,決圩岸七十餘處,乞修治。”其吏目張良興又言:“水淹麻、澧二湖田五萬餘頃,宜築圩埂,起桃花橋,訖含山界三十里。”俱從之。


三年,修上虞曹娥江壩埂,溫縣馱塢村堤堰四千餘丈,南海衛蓮塘、四會縣鴉鵲水等堤岸,無爲州周興等鄉及鷹揚衛烏江屯江岸。築昌黎及歷城小清河決堤,應天新河口北岸,從大勝關抵江東驛三千三百丈。浚海州北舊河,上通高橋,下接臨洪場及山陽運鹽河十八里。


四年,修築宣城十九圩,豐城穆湖圩岸,石首臨江萬石堤,溧水決圩。修懷寧鬥潭河、彭灘圩岸,順天固安,保定荊岱,樂亭魯家套、社河口,吉水劉家塘、雲陂,江都劉家圩港。築湖廣廣濟、武家穴等江岸。新建石頭岡圩岸、江浦沿江堤。開泰州運鹽河、普定秦潼河、西溪南儀阡三處河口,導流興化、鹽城界入海。浚常熟福山塘三十六裏。


五年,修長洲、吳江、崑山、華亭、錢塘、仁和、嘉興堤岸,餘姚南湖壩,築高要銀岡、金山等潰堤,溉田五百餘頃。治杭州江岸之淪者。六年浚浙江平陽縣河。七年修安陸州渲馬灘決岸、海鹽石堤,築泰興攔江堤三千九百餘丈。且浚大港北淤河,抵縣南,出大江,四千五百餘丈。八年修丹陽練湖塘,汝陽汝河堤岸,南陵野塘圩、蚌蕩壩,鬆滋張家坑、何家洲堤岸,平度州濰水、浮糠河決口百十二,堤堰八千餘丈,吳江石塘官路橋樑。


九年,修安福丁陂等塘堰,安仁鐃家陂、壽光堤,安陸京山景陵圩岸,長樂官塘,長洲至嘉興石土塘橋路七十餘裏,泄水洞百三十一處,監利車水堤四千四百餘丈,高安華陂屯陂堤,仁和、海寧、海鹽土石塘岸萬餘丈。築沂州沭河口決岸,並瀹述陽述河。築直隸新城張村等口決堤,仁和黃濠塘岸三百餘丈,孫家圍塘岸二十餘裏。浚濰縣幹丹河、定襄故渠六十三裏,引滹沱水灌田六百餘頃。疏福山官渠,浚江陰青陽河道,鄒平白條溝河三十餘裏。


麗水民言:“縣有通濟渠,截松陽、遂昌諸溪水入焉。上、中、下三源,流四十八派,溉田二千餘頃。上源民泄水自利,下源流絕,沙壅渠塞。請修堤堰如舊。”部議從之。齊東知縣張升言:“小清河洪水沖決,淹沒諸鹽場及青州田。請浚上流,修長堤,使水行故道。”皇太子遣官經理之。鄜州民言:“洛水橫決而西,沖塌州城東北隅。請浚故道,循州東山麓南流。”從之。


十年,修浙江平陽捍潮堤岸,黃梅臨江決岸百二十餘裏,海門捍潮堤百三十里。築新會圩岸二千餘丈,獻縣、饒陽恭儉等岸,安丘紅河決岸,安州直亭等河決口八十九,華容、安津等堤決口四十六。浚上海蟠龍江、濰縣白浪河。北京行太僕卿楊砥言:“吳橋、東光、興濟、交河及天津等衛屯田,雨水決堤傷稼。德州良店驛東南二十五里有黃河故道,與州南土河通。穿渠置閘,分殺水勢,大爲民便。”命侍郎蘭芳往理之。


十一年,修蕪湖陶辛、政和二圩,保定、文安二縣河口決岸五十四,應天新河圩岸,天長福勝、戚家莊二塘,滎澤大濱河堤。浚崑山太平河。十二年修鳳陽安豐塘水門十六座及牛角壩、新倉鋪塌岸,武陟郭村、馬曲堤岸,聊城龍灣河,濮州紅船口,範縣曹村河堤岸。築三河決堤。浚海州官河二百四十里。解州民言:“臨晉涑水河逆流,決姚暹渠堰,入砂地,淹民田,將及鹽池。”尋又言:“硝池水溢,決豁口,入鹽池。”以涑水渠、姚暹渠並流,故命官修築如其請。


十三年,修興濟決岸、南京羽林右衛刁家圩屯田堤。吳江縣丞李升言:“蘇、鬆水患,太湖爲甚,急宜泄其下流。若常熟白茆諸港,崑山千墩等河,長洲十八都港汊,吳縣、無錫近湖河道,皆宜循其故跡,浚而深之。乃修蔡涇等閘,候潮來往,以時啓閉。則氾濫可免,而民獲耕種之利。”從之。十五年修固安孫家口及臨漳固冢堤岸。十六年,修魏縣決岸。


十七年,蕭山民言:“境內河渠四十五里,溉田萬頃,比年淤塞。乞疏浚,仍置閘錢清小江壩東,庶旱潦無憂。”山東新城民言:“縣東鄭黃溝源出淄川,下流壅沮,霖潦妨農。陳家莊南有乾河,上與溝接,下通烏江,乞浚治。”並從之。十八年,海寧諸縣民言:“潮沒海塘二千六百餘丈,延及吳家等壩。”通政嶽福亦言:“仁和、海寧壞長降等壩,淪海千五百餘丈。東岸赭山、嚴門山、蜀山舊有海道,淤絕久,故西岸潮愈猛。乞以軍民修築。”並從之。明年修海寧等縣塘岸。


二十一年,修嘉定抵松江潮圮圩岸五千餘丈、交恥順化衛決堤百餘丈。文水民言:“文谷山常稔渠分引文谷河流,袤三十餘裏,灌田。今河潰泄水。”從其奏,葺治之。二十二年,修臨海廣濟河閘。


洪熙元年修黃岩濱海閘壩。視永樂初,增府判一員,專其事。修獻縣、鐃陽恭儉堤及窯堤口。


宣德二年,浙江歸安知縣華嵩言:“涇陽洪渠堰溉五縣田八千四百餘頃。洪武時,長興侯耿炳文前後修浚,未久堰壞。永樂間,老人徐齡言於朝,遣官修築,會營造不果。乞專命大臣起軍夫協治。”從之。三年修灌縣都江等堰四十四。臨海民言:“胡巉諸閘瀦水灌田,近年閘壞而金鰲、大浦、湖淶、舉嶼等河遂皆壅阻,乞爲開築。”帝曰:“水利急務,使民自訴於朝,此守令不得人爾。”命工部即飭郡縣秋收起工。仍詔天下:“凡水利當興者,有司即舉行,毋緩視。”


巡按江西御史許勝言:“南昌瑞河兩岸低窪,多良田。洪武間修築,水不爲患。比年水溢,岸圮二十餘處。豐城安沙繩灣圩岸三千六百餘丈,永樂間水衝,改修百三十餘丈。近者久雨,江漲堤壞。乞敕有司募夫修理。”中書舍人陸伯倫言:“常熟七浦塘東西百里,灌常熟、崑山田,歲租二十餘萬石。乞聽民自浚之。”皆詔可。


四年,修獻縣柳林口堤岸。潛江民言:“蚌湖、陽湖皆臨襄河,水漲岸決,害荊州三衛、荊門、江陵諸州縣官民屯田無算。乞發軍民築治。從之。福清民言:“光賢裏官民田百餘頃,堤障海水。堤壞久,田盡荒。永樂中,嘗命修治,迄今未舉,民不得耕。”帝責有司亟治,而諭尚書吳中嚴飭郡邑,陂池堤堰及時修浚,慢者治以罪。


五年,巡撫侍郎成均言:“海鹽去海二里,石嵌土岸二千四百餘丈,水齧其石,皆已刓敝。議築新石於岸內,而存其舊者以爲外障。乞如洪武中令嘉、嚴、紹三府協夫舉工。”從之。


六年,修瀏陽、廣濟諸縣堤堰,豐城西北臨江石堤及西南七圩壩,石首臨江三堤。浚餘姚舊河池。巡撫侍郎周忱言:“溧水永豐圩周圍八十餘裏,環以丹陽、石臼諸湖。舊築埂壩,通陟門石塔,農甚利之。今頹敗,請葺治。”教諭唐敏言:“常熟耿涇塘,南接梅里,通昆承湖,北達大江。洪武中,浚以溉田。今壅阻,請疏導。”並從之。


七年,修眉州新津通濟堰。堰水出彭山,分十六渠,溉田二萬五千餘畝。河東鹽運使言:“鹽池近地姚暹河,流入五星湖轉黃流河,兩岸窪下。比歲雨溢水漲,衝至解州。浪益急,遂潰南岸,沒民田三十餘裏,鹽池護堤皆壞。復因下流涑水河高,壅淤逆流,姚暹以決。乞起民夫疏瀹。”從之。蘇州知府況鍾言:“蘇、鬆、嘉、湖湖有六,曰太湖、龐山、陽城、沙湖、昆承、尚湖。永樂初,夏原吉浚導,今復淤。乞遣大臣疏浚。”乃命周忱與鍾治之。是歲,汾河驟溢,敗太原堤。鎮守都司李謙、巡按御史徐傑以便宜修治,然後馳奏。帝嘉獎之。


八年,葺湖廣偏橋衛高陂石洞,完縣南關舊河。復和州銅城堰閘。修安陽廣惠等渠,磁州滏陽河、五爪濟民渠。九年修江陵枝江沿江堤岸。築薊州決岸。毀蘇、鬆民私築堤堰。十年築海鹽潮決海塘千五百餘丈。主事沈中言:“山陰西小江,上通金、嚴,下接三江海口,引諸暨、浦江、義烏諸湖水以通舟。江口近淤,宜築臨浦戚堰障諸湖水,俾仍出小江。”詔部覆奪。


正統元年,修吉安沿江堤。築海陽、登雲、都雲、步村等決堤。浚陝西西安灞橋河。二年築蠡縣王家等決口。修新會鸞台山至瓦塘浦頹岸,江陵、鬆滋、公安、石首、潛江、監利近江決堤。又修湖廣老龍堤,以爲漢水所潰也。三年疏泰興順德鄉三渠,引湖溉田;潞州永祿等溝渠二十八道,通於漳河。四年修容城杜村口堤。設正陽門外減水河,並疏城內溝渠。荊州民言:“城西江水高城十餘丈,霖潦壞堤,水即灌城。請先事修治。”寧夏巡撫都御史金濂言:“鎮有五渠,資以行溉,今明沙州七星、漢伯、石灰三渠久塞。請用夫四萬疏浚,溉蕪田千三百餘頃。”並從之。


五年,修太湖堤,海鹽海岸,南京上中下新河及濟川衛新江口防水堤,漷縣、南宮諸堤。築順天、河間及容城杜村口、郎家口決堤。塞海寧蠣巖決堤口。浚鹽城伍祐、新興二場運河。初,溧水有鎮曰廣通,其西固城湖入大江,東則三塔堰河入太湖。中間相距十五里,洪武中鑿以通舟。縣地稍窪,而湖納寧國、廣德諸水,遇潦即溢,乃築壩於鎮以御之,而堰水不能至壩下。是歲,改築壩於葉家橋。胭脂河者,溧水入秦淮道也。蘇、鬆船皆由以達,沙石壅塞,因並浚之。山陽涇河壩,上接漕河,下達鹽城,舊置絞關以通舟,歲久且敝,又恐盜泄水利,遂築塞河口。是歲,從民請,修壩並復絞關。


六年,造宣武門東城河南岸橋。修江米巷玉河橋及堤,並浚京城西南河。築豐城沙月諸河堤、蕪湖陶辛圩新埂。浚海寧官河及花塘河、硤石橋塘河,築瓦石堰二所。疏南京江洲,殺其水勢,以便修築塌岸。高郵知州韓簡言:“官河上下二閘皆圮,河亦不通,且子嬰溝塞,減水陰洞閉,致旱澇無所濟。俱乞浚治。”詔部覈實以行。


七年,修江西廣昌江岸、蕭山長山浦海塘、彭山通濟堰。築南京浦子口、大勝關堤,九江及武昌臨江塌岸。浚江陵、荊門、潛江淤沙三十餘裏。八年修蘭溪卸橋浦口堤,弋陽官陂三所。浚南京城河。


九年,修德州耿家灣等堤岸、杞縣離溝堤。築容城杜村堤決口。易上虞菱湖土壩爲石閘。挑無錫裏谷、蘇塘、華港、上村、李走馬塘諸河,東南接蘇州苑山湖塘,北通揚子江,西接新興河,引水灌田。浚杞縣牛墓岡舊河,武進太平、永興二河。疏海鹽永安河,茶市院新涇、陶涇塘諸河。都御史陳鎰言:“朝邑多沙礆,難耕。縣治洛河,與渭水通,請穿渠灌之。”新安民言:“城南長溝河,西通徐、漕二水,東連雄縣直沽,沙土淤塞,請發丁夫疏浚。”海陽民蕭瑤言:“縣有長溪,源出山麓,流抵海口,周袤潮郡,故登隆等都俱置溝通溉。惟隆津等都陸野絕水,歲旱無所賴。乞開溝如登隆。”長樂民劉彥梁言:“嚴湖二十餘裏,南接稠{艹奄}溪,西通倒流溪,可備旱溢。又有張塘涵、塘前涵、大塘涵、陳塘港,其利如嚴湖。乞令有司疏浚。”廣濟民言:“縣與鄰邑黃梅,歲運糧三萬石於望牛墩。小車盤剝,不堪其勞。連城湖港廖家口有溝抵墩前,淤淺不能行船。請與黃梅合力浚通,以便水運。”並從之。


十一年,修洞庭湖堤。築登州河岸。浚通州金沙場八里河,以通運渠。任丘民言:“凌城港去縣二十五里,內有定安橋河,北十八里通流,東七裏沙塞。宜疏通與港相接。入直沽張家灣。”巡撫周忱言:“應天、鎮江、太平、寧國諸府,舊有石臼等湖。其中溝港,歲辦魚課。其外平圩淺灘,聽民牧放孳畜、採掘菱藕,不許種耕。故山溪水漲,有所宣泄。近者富豪築圩田,遏湖水,每遇泛溢,害即及民,宜悉禁革。”並從之。


十二年,疏平度州大灣口河道,荊州公安門外河,以便公安、石首諸縣輸納。浙江聽選官王信言:“紹興東小江,南通諸暨七十二湖,西通錢塘江。近爲潮水涌塞,江與田平,舟不能行,久雨水溢,鄰田輒受其害。乞發丁夫疏浚。”從之。


十三年,築寧夏漢、唐壩決口。疏山西涑水河、南海縣通海泉源。鑿宣府城濠,引城北山水入南城大河。湖廣五開衛言:“衛與苗接,山路峻險。去衛三十里有水通靖州江,亂石沙灘,請疏以便輸運。”雲南鄧川州言:“本州民田與大理衛屯田接壤湖畔,每歲雨水沙土壅淤,禾苗淹沒。乞命州衛軍民疏治。”並從之。


十四年,浚南海潘埇堤岸,置水閘。和州民言:“州有姥鎮河,上通麻、澧二湖,下接牛屯大河,長七十里許,廣八丈。又有張家溝,連銅城閘,通大江,長減姥鎮之半,廣如之,灌溉降福等七十餘圩及南京諸衛屯田,近年河潰閘圮,率皆淤塞。請興役疏浚,仍於姥鎮、豐山嘴、葉公坡各建閘以備旱澇。”從之。


景泰元年,築丹陽甘露等壩。二年修玉河東、西堤。浚安定門東城河,永嘉三十六都河,常熟顧新塘,南至當湖,北至揚子江。三年修泰和信豐堤。築延安、綏德決河,綿州西岔河通江堤岸。浚常熟七浦塘,劍州海子。疏孟瀆河浜涇十一。工部言:“海鹽石塘十八里,潮水沖決,浮土修築,不能久。”詔別築石塘捍之。


四年,浚江陰順塘河十餘裏,東接永利倉大河,西通夏港及揚子江。雲南總兵官沐璘言:“城東有水南流,源發邵甸,會九十九泉爲一,抵松花壩分爲二支:一繞金馬山麓,入滇池;一從黑窯村流至雲澤橋,亦入滇池。舊於下流築堰,溉軍民田數十萬頃,霖潦無所泄。請令受利之家,自造石閘,啓閉以時。”報可。五年疏靈寶黎園莊渠,通鴻瀘澗,溉田萬頃。六年浚華容杜預渠,通運船入江,避洞庭險。修容城白溝河杜村口、固安楊家等口決堤。


七年,尚書孫原貞言:“杭州西湖舊有二閘,近皆傾圮,湖遂淤塞。按宋蘇軾雲‘杭本江海故地,水泉鹼苦。自唐李泌引湖水入城爲六井,然後井邑日富,不可許人佃種。’周淙亦言:‘西湖貴深闊。’因招兵二百,專一撈湖。其後,豪戶復請佃,湖日益填塞,大旱水涸。詔郡守趙與亹開浚,芰荷茭蕩悉去,杭民以利。此前代經理西湖大略也。其後,勢豪侵佔無已,湖小淺狹,閘石毀壞。今民田無灌溉資,官河亦澀阻。乞敕有司興浚,禁侵佔以利軍民。”從之。


天順二年,修彭縣萬工堰,灌田千餘頃。五年,僉事李觀言:“涇水出涇陽仲山谷,道高陵,至櫟陽入渭,袤二百里。漢開渠溉田,宋、元俱設官主之。今雖有瓠口鄭、白二渠,而堤堰摧決,溝洫壅瀦,民弗蒙利。”乃命有司浚之。


八年,永平民言:“漆河繞城西南流入海,城趾皆石,故水不能決。其餘則沙土易潰,前人於東北築土堤,西南甓岸。今歲久日塌,宜作堤於東流,橫以激之,使合西流,庶無蕩析患。”都御史項忠言:“涇陽之瓠口鄭、白二渠,引涇水溉田數萬頃,至元猶溉八千頃。其後渠日淺,利因以廢。宣德初,遣官修鑿,畝收四三石。無何復塞,渠旁之田,遇旱爲赤地。涇陽、醴泉、三原、高陵皆患苦之。昨請於涇水上源龍潭左側疏浚,訖舊渠口,尋以詔例停止。今宜畢其役。西安城西井泉鹼苦,飲者輒病。龍首渠引水七十里,修築不易,且利止及城東。西南皁河去城一舍許,可鑿,令引水與龍首渠會,則居民盡利。”邳州知州孟琳言:“榆行諸社俱臨沂河,久雨岸崩二十八處,低田盡淹。乞與修築。並從之。


成化二年,修壽州安豐塘。四年,疏石州城河。六年,修平湖周家涇及獨山海塘。七年,潮決錢塘江岸及山陰、會稽、蕭山、上虞,乍浦、瀝海二所,錢清諸場。命侍郎李顒修築。八年,堤襄陽決岸。十年,廷臣會議:江浦北城圩古溝,北通滁河浦子口;城東黑水泉古溝,南入大江。二溝相望,岡壠中截。宜鑿通成河,旱引澇泄。從之。


十一年,浚杭州錢塘門故渠,左屬涌金門,建橋閘以蓄湖水。巡撫都御史牟俸言:“山東小清河,上接濟南趵突諸泉,下通樂安沿海高家港鹽場。大清河,上接東平坎河諸泉,下通濱州海豐、利津,沿海富國鹽場。淤塞,苦盤剝,雨水又患淹沒。勸農參政唐虞浚河造閘,請令兼治水利。”詔可。


十二年,巡按御史許進言:“河西十五衛,東起莊浪,西抵肅州,綿亙幾二千里,所資水利多奪於勢豪。宜設官專理。”詔屯田僉事兼之。


十四年,俸言:“直隸蘇、鬆與浙西各府,頻年旱澇,緣周環太湖,乃東南最窪地,而蘇、鬆尤最下之衝。故每逢積雨,衆水奔潰,湖泖漲漫,淹沒無際。按太湖即古震澤,上納嘉、湖、宣、歙諸州之水,下通婁、東、吳淞三江之流,東江今不復見,婁、淞入海故跡具存。其地勢與常熟福山、白茆二塘俱能導太湖入江海,使民無墊溺,而土可耕種,歷代開浚具有成法。本朝亦常命官修治,不得其要。而濱湖豪家盡將淤灘栽蒔爲利。治水官不悉利害,率於泄處置石樑,壅土爲道,或慮盜船往來,則釘木爲柵。以致水道堙塞,公私交病。請擇大臣深知水利者專理之,設提督水利分司一員隨時修理,則水勢疏通,東南厚利也。”帝即令俸兼領水利,聽所浚築。功成,乃專設分司。


十五年,修南京內外河道。十八年,浚雲南東西二溝,自鬆華壩黑龍潭抵西南柳壩南村,灌田數萬頃。修居庸關水關、城券及隘口水門四十九,樓鋪、墩臺百二。二十年,修嘉興等六府海田堤岸,特選京堂官往督之。二十二年,浚南京中下二新河。


弘治三年,從巡撫都御史丘鼐言,設官專領灌縣都江堰。六年,敕撫民參政朱瑄浚河南伊、洛,彰德高平、萬金,懷慶廣濟,南陽召公等渠,汝寧桃陂等堰。


七年,浚南京天、潮二河,備軍衛屯田水利。七月命侍郎徐貫與都御史何鑑經理浙西水利。明年四月告成。貫初奉命,奏以主事祝萃自隨。萃乘小舟究悉源委。貫乃令蘇州通判張旻疏各河港水,瀦之大壩。旋開白茆港沙面,乘潮退,決大壩水衝激之,沙泥刷盡。潮水蕩激,日益闊深,水達海無阻。又令浙江參政周季麟修嘉興舊堤三十餘裏,易之以石,增繕湖州長興堤岸七十餘裏。貫乃上言:“東南財賦所出,而水患爲多。永樂初,命夏原吉疏浚。時以吳淞江氵豔沙浮蕩,未克施工。迨今九十餘年,港浦愈塞。臣督官行視,浚吳江長橋,導太湖散入澱山、陽城、昆承等湖泖。復開吳淞江並大石、趙屯等浦,泄氵殿山湖水,由吳淞江以達於海。開白茆港白魚洪、鮎魚口,泄昆承湖水,由白茆港以注於江。開斜堰、七鋪、鹽鐵等塘,泄陽城湖水,由七丫港以達於海。下流疏通,不復壅塞。乃開湖州之漊涇,泄西湖、天目、安吉諸山之水,自西南入於太湖。開常州之百瀆,泄溧陽、鎮江、練湖之水,自西北入於太湖。又開諸陡門,泄漕河之水,由江陰以入於大江。上流亦通,不復堙滯。”是役也,修浚河、港、涇、瀆、湖、塘、陡門、堤岸百三十五道,役夫二十餘萬,祝萃之功多焉。


巡撫都御史王珣言:“寧夏古渠三道,東漢、中唐並通。惟西一渠傍山,長三百餘裏,廣二十餘丈,兩岸危峻,漢、唐舊跡俱堙。宜發卒浚鑿,引水下流。即以土築東岸,建營堡屯兵以遏寇衝。請帑銀三萬兩,並靈州六年鹽課,以給其費。”又請於靈州金積山河,開渠灌田,給軍民佃種。並從之。


十八年,修築常熟塘壩,自尚湖口抵江,及黃、泗等浦,新莊等沙三十餘處。浚杭州西湖。


正德七年,修廣平滏陽河口堤岸。十四年浚南京新江口右河。十五年,御史成英言:“應天等衛屯田在江北滁、和、六合者,地勢低,屢爲水敗。從金城港抵濁河達烏江三十餘裏,因舊跡浚之,則水勢泄而屯田利。”詔可。


嘉靖元年,築浚束鹿、肥鄉、獻、魏堤渠。初,蘇、鬆水道盡爲勢家所據。巡撫李充嗣畫水爲井地,示開鑿法,戶佔一區,計工刻日。造浚川爬,用巨筏數百,曳木齒,隨潮進退,擊汰泥沙。置小艇百餘,尾鐵帚以導之。浚故道,穿新渠,巨浦支流,罔不灌注。帝嘉其勞,賚以銀幣。二年,修德勝門東、朝陽門北城垣河道,築儀真、江都官塘五區。


十年,工部郎中陸時雍言:“良鄉盧溝河,涿州琉璃、胡良二河,新城、雄縣白溝河,河間沙河,青縣滹沱河,下流皆淤。宜以時浚,使達於海。”詔巡撫議之。


十一年,太僕卿何棟勘畿封河患有二。一論滹沱河。其一言:“真定鴨、沙、磁三河,俱發源五臺。會諸支水,抵唐河蘭家圈,合流入河間。東南經任丘、霸州、天津入海,此故道也。河間東南高,東北下,故水決蘭家口,而肅寧、新安皆罹其害。宜築決口,浚故道。涿州胡良河,自拒馬分流,至州東入渾河。良鄉琉璃河,發源磁家務,潛入地中,至良鄉東入渾河。比者渾河壅塞,二河不流。然下流淤沙僅四五里,請亟浚之。”部覆允行。


郎中徐元祉受命振災,上言:“河本以泄水,今反下壅;澱本以瀦水,今反上溢。故畿輔常苦水,順天利害相半,真定利多於害,保定害多於利,河間全受其害。弘、正間,嘗築長堤,排決口,旋即潰敗。今惟疏浚可施,其策凡六。一浚本河,俾河身寬邃。九河自山西來者,南合滹沱而不侵真定諸郡,北合白溝而不侵保定諸郡。此第一義也。一浚支河。令九河之流,經大清河,從紫城口入;經文都村,從涅槃口入;經白洋澱,從蘭家口入;經章哥窪,從楊村河入。直遂以納細流,水力分矣。一浚決河。九河安流時,本支二河可受,遇漲則岸口四衝。宜每衝量存一口,復浚令合成一渠,以殺湍急,備淫溢。一浚澱河。令澱澱相通,達於本支二河,使下有所泄。一浚淤河。九河東逝,悉由故道,高者下,下者通。佔據曲防者抵罪。一浚下河。九河一出青縣,一出丁字沽,二流相匝於苑家口。故施工必自苑家口始,漸有成效,然後次第舉行,庶減諸郡水害。”帝嘉納之。


明年,香河郭家莊自開新河一道,長百七十丈,闊五十丈,近舊河十里餘。詔河官亟繕治。


十三年,巡撫都御史周金言:“蘭家圈決口,塞之則東溢,病河間;不塞則東流漸淤,病保定。宜存決口而浚廣新河,使水東北平流,無壅涸患。”從之。


二十四年,浚南京後湖。初,胡體乾按吳,以松江泛溢,進六策:“曰開川,曰浚湖,曰殺上流之勢,曰決下流之壑,曰排潮漲之沙,曰立治田之規。是年,呂光洵按吳,復奏蘇、鬆水利五事:


一曰廣疏浚以備瀦泄。三吳澤國,西南受太湖諸澤,水勢尤卑。東北際海,岡隴之地,視西南特高。高苦旱,卑苦澇。昔人於下流疏爲塘浦,導諸湖水北入江,東入海,又引江潮流衍於岡隴外。瀦泄有法,水旱無患。比來縱浦橫塘,多堙不治,惟黃浦、劉河二江頗通。然太湖之水源多勢盛,二江不足以泄之。岡隴支河又多壅絕,無以資灌溉。於是高下俱病,歲常告災。宜先度要害,於氵殿山等茭蘆地,導太湖水散入陽城、昆承、三泖等湖。又開吳淞江及大石、趙屯等浦,泄澱山之水以達於海。浚白茆、鮎魚諸口,泄昆承之水以注於江。開七浦、鹽鐵等塘,泄陽城之水以達於江。又導田間之水,悉入小浦,以納大浦,使流者皆有所歸,瀦者皆有所泄。則下流之地治,而澇無所憂矣。乃浚艾祁、通波以溉青浦,浚顧浦、吳塘以溉嘉定,浚大瓦等浦以溉崑山之東,浚許浦等塘以溉常熟之北,浚臧村等港以溉金壇,浚澡港等河以溉武進。凡隴岡支河堙塞不治者,皆浚之深廣,使復其舊。則上流之地亦治,而旱無所憂矣。此三吳水利之經也。


一曰修圩岸以固橫流。蘇、鬆、常、鎮東南下流,而蘇、鬆又常、鎮下流,易瀦難泄。雖導河浚浦引注江海,而秋霖泛漲,風濤相薄,則河浦之水逆行田間,衝齧爲患。宋轉運使王純臣嘗令蘇、湖作田塍御水,民甚便之。司農丞郟亦云:“治河以治田爲本。”故老皆雲,前二三十年,民間足食,因餘力治圩岸,田益完美。近皆空乏,無暇修繕,故田圩漸壞,歲多水災。合敕所在官司專治圩岸。岸高則田自固,雖有霖澇,不能爲害。且足制諸湖之水鹹歸河浦中,則不待決泄,自然湍流。而岡隴之地,亦因江水稍高,又得畝引以資灌溉,不特利於低田而已。


一曰復板閘以防污氵殿。河浦之水皆自平原流入江海,水慢潮急,以故沙隨浪涌,其勢易淤。昔人權其便宜,去江海十里許夾流爲閘,隨潮啓閉,以御淤沙。歲旱則長閉以蓄其流,歲澇則長啓以宣其溢,所謂置閘有三利,蓋謂此也。近多堙塞,惟常熟福山閘尚存。故老以爲河浦入海之地,誠皆置閘,自可歷久不壅。


一曰量緩急以處工費。


一曰重委任以責成功。


詔悉如議。光洵因請專委巡撫歐陽必進。從之。二十六年,給事中陳斐請仿江南水田法,開江北溝洫,以祛水患,益歲收。報可。


三十八年,總督尚書楊博請開宣、大荒田水利。從之。巡撫都御史翁大立言:“東吳水利,自震澤浚源以注江,三江導流以入海,而蘇州三十六浦,松江八匯,毗陵十四瀆,共以節宣旱澇。近因倭寇衝突,汊港之交,率多釘柵築堤以爲捍禦,因致水流停瀦,淤滓日積。渠道之間,仰高成阜。且具區湖泖,並水而居者雜蒔茭蘆,積泥成蕩,民間又多自起圩岸。上流日微,水勢日殺。黃浦、婁江之水又爲舟師所居,下流亦淤。海潮無力,水利難興,民田漸磽。宜於吳淞、白茆、七浦等處造成石閘,啓閉以時。挑鎮江、常州漕河深廣,使輸挽無阻,公私之利也。”詔可。


四十二年,給事中張憲臣言:“蘇、鬆、常、嘉、湖五郡水患疊見。請浚支河,通潮水;築圩岸,御湍流。其白茆港、劉家河、七浦、楊林及凡河渠河蕩壅淤沮洳者,悉宜疏導。”帝以江南久苦倭患,民不宜重勞,令酌浚支河而已。四十五年,參政凌雲翼請專設御史督蘇、鬆水利。詔巡鹽御史兼之。


隆慶三年,開湖廣竹筒河以泄漢江。巡撫都御史海瑞疏吳淞江下流上海淤地萬四千丈有奇。江面舊三十丈,增開十五丈,自黃渡至宋家橋長八十里。明年春,瑞言:“三吳入海之道,南止吳淞,北止白茆,中止劉河。劉河通達無滯,吳淞方在挑疏。土人請開白茆,計浚五千餘丈,役夫百六十四萬餘。”又言:“吳淞役垂竣,惟東西二壩未開。父老皆言崑山夏駕口、吳江長橋、長洲寶帶橋、吳縣胥口及凡可通流下吳淞者,逐一挑畢,方可開壩。”並從之。是年築海鹽海塘。越四年,從巡撫侍郎徐栻議,復開海鹽秦駐山,南至澉浦舊河。


萬曆二年,築荊州採穴,承天泗港、謝家灣諸決堤口。復築荊、嶽等府及鬆滋諸縣老垸堤。


四年,巡撫都御史宋儀望言:“三吳水勢,東南自嘉、秀沿海而北,皆趨松江,循黃浦入海;西北自常、鎮沿江而東,皆趨江陰、常熟。其中太湖瀦蓄,匯爲巨浸,流注龐山、瀆墅、澱山、三泖,陽城諸湖。乃開浦引湖,北經常熟七浦、白茆諸港入於江,東北經崑山、太倉穿劉家河,東南通吳淞江、黃浦,各入於海。諸水聯絡,四面環護,中如仰盂。杭、嘉湖、常、鎮勢繞四隅,蘇州居中,松江爲諸水所受,最居下。乞專設水利僉事以裨國計。”部議遣御史董之。


六年,巡撫都御史胡執禮請先浚吳淞江長橋、黃浦。先是,巡按御史林應訓言:


“蘇、鬆水利在開吳淞江中段,以通入海之勢。太湖入海,其道有三:東北由劉河,即古婁江故道;東南由大黃浦,即古東江遺意;其中爲吳淞江,經崑山、嘉定、青浦、上海,乃太湖正脈。今劉河、黃浦皆通,而中江獨塞者,蓋江流與海潮遇,海潮渾濁,賴江水迅滌之。劉河獨受巴、陽諸湖,又有新洋江、夏駕浦從旁以注;大黃浦總會杭、嘉之水,又有澱山、泖蕩從上而灌。是以流皆清駛,足以敵潮,不能淤也。


惟吳淞江源出長橋、石塘下,經龐山、九里二湖而入。今長橋、石塘已堙,龐山、九里復爲灘漲,其來已微。又有新洋江、夏駕浦掣其水以入劉河,勢乃益弱,不能勝海潮洶涌之勢而滌濁渾之流,日積月累,淤塞僅留一線。水失故道,時致淫濫。支河小港,亦復壅滯。舊熟之田,半成荒畝。


前都御史海瑞力破羣議,挑自上海江口宋家橋至嘉定艾祁八十里,幸尚通流。自艾祁至崑山慢水港六十餘裏,則俱漲灘,急宜開浚,計淺九千五百餘丈,闊二十丈。此江一開,太湖直入於海,濱江諸渠得以引流灌田,青浦積荒之區俱可開墾成熟矣。”


並從之。至是,工成。應訓又言:


“吳江縣治居太湖正東,湖水由此下吳淞達海。宋時運道所經,畏風阻險,乃建長橋、石塘以通牽挽。長橋百三十丈,爲洞六十有二。石塘小則有竇,大則有橋,內外浦涇縱橫貫穿,皆爲泄水計也。石塘涇竇半淤,長橋內外俱圮,僅一二洞門通水。若不疏浚,雖開吳淞下流,終無益也。宜開龐山湖口,由長橋抵吳家港。則湖有所泄,江有所歸,源盛流長,爲利大矣。


松江大黃浦西南受杭、嘉之水,西北受氵殿、泖諸蕩之水,總會於浦,而秀州塘、山涇港諸處實黃浦來源也。氵殿山湖入黃浦道漸多淤淺,宜爲疏瀹。而自黃浦、橫澇、洙涇,經秀州塘入南泖,至山涇港等處,萬四千餘丈,待浚尤急。


他如蘇之茜涇、楊林、白茆、七浦諸港,鬆之蒲匯、官紹諸塘,常、鎮之澡港、九曲諸河,並宜設法開導,次第修舉。”


八年,又言:“蘇、鬆諸郡幹河支港凡數百,大則泄水入海,次則通湖達江,小則引流灌田。今吳淞江、白茆塘、秀州塘、蒲匯塘、孟瀆河、舜河、青暘港俱已告成,支河數十,宜盡開浚。”俱從其請。


久之,用儀望議,特設蘇、鬆水利副使,以許應逵領之。乃浚吳淞八十餘晨,築塘九十餘處,開新河百二十三道,浚內河百三十九道,築上海李家洪老鴉嘴海岸十八里,發帑金二十萬。應逵以其半訖工。三十七、八年間,霪雨浸溢,水患日熾。越數年,給事中歸子顧言:“宋時,吳淞江闊九里。元末淤塞。正統間,周忱立表江心,疏而浚之。崔恭、徐貫、李充嗣、海瑞相繼浚者凡五,迄今四十餘年,廢而不講。宜使江闊水駛,塘浦支河分流四達。”疏入留中。巡按御史薛貞復請行之,下部議而未行。至天啓中,巡撫都御史周起元復請浚吳淞、白茆。崇禎初,員外郎蔡懋德、巡撫都御史李待問皆以爲請。久之,巡撫都御史張國維請疏吳江長橋七十二〈谷共〉及九里、石塘諸洞。御史李謨復請浚吳淞、白茆。俱下部議,未能行也。


十年,增築雄縣橫堤八里,御滹沱暴漲。


十三年,以尚寶少卿徐貞明兼御史,領墾田使。貞明爲給事中,嘗請興西北水利如南人圩田之制,引水成田。工部覆議:“畿輔諸郡邑,以上流十五河之水泄於貓兒一灣,海口又極束隘,故所在橫流。必多開支河,挑浚海口,而後水勢可平,疏浚可施。然役大費繁,而今以民勞財匱,方務省事,請罷其議。”乃已。後貞明謫官,著《潞水客譚》一書,論水利當興者十四條。時巡撫張國彥、副使顧養謙方開水利於薊、永有效,於是給事中王敬民薦貞明,特召還,賜敕勘水利。貞明乃先治京東州邑,如密雲燕樂莊,平谷水峪寺、龍家務莊,三河塘會莊、順慶屯地。薊州城北黃厓營,城西白馬泉、鎮國莊,城東馬伸橋,夾林河而下別山鋪,夾陰流河而下至於陰流。遵化平安城,夾運河而下沙河鋪西,城南鐵廠、涌珠湖以下韭菜溝、上素河、下素河百餘裏。豐潤之南,則大寨、剌榆坨、史家河、大王莊,東則榛子鎮,西則鴉紅橋,夾河五十餘裏。玉田青莊塢、後湖莊、三里屯及大泉、小泉,至於瀕海之地,自水道沽關、黑嚴子墩至開平衛南宋家營,東西百餘裏,南北百八十里。墾田三萬九千餘畝。至真定將治滹沱近堧地,御史王之棟言:“滹沱非人力可治,徒耗財擾民。”帝入其言,欲罪諸建議者。申時行言:“墾田興利謂之害民,議甚舛。顧爲此說者,其故有二。北方民遊惰好閒,憚於力作,水田有耕耨之勞,胼胝之苦,不便一也。貴勢有力家侵佔甚多,不待耕作,坐收蘆葦薪芻之利;若開墾成田,歸於業戶,隸於有司,則已利盡失,不便二也。然以國家大計較之,不便者小,而便者大。惟在斟酌地勢,體察人情,沙鹼不必盡開,黍麥無煩改作,應用伕役,必官募之,不拂民情,不失地利,乃謀國長策耳。”於是貞明得無罪,而水田事終罷。


巡撫都御史梁問孟築橫城堡邊牆,慮寧夏有黃河患,請堤西岔河,障水東流。從之。十九年,尚寶丞周弘禴言:“寧夏河東有漢、秦二壩,請依河西漢、唐壩築以石,於渠外疏大渠一道,北達鴛鴦諸湖。”詔可。


二十三年,黃、淮漲溢,淮、揚昏墊。議者多請開高家堰以分淮。寶應知縣陳煃爲御史,慮高堰既開,害民產鹽場,請自興、鹽迤東,疏白塗河、石〈石達〉口、廖家港爲數河,分門出海;然後從下而上,浚清水、子嬰二溝,且多開瓜、儀閘口以泄水。給事中祝世祿亦言:“議者欲放淮從廣陽、射陽二湖入海。廣陽闊僅八里,射陽僅二十五丈,名爲湖,實河也。且離海三百里,迂迴淺窄,高、寶七州縣水惟此一線宣泄之,又使淮注焉,田廬鹽場,必無幸矣。廣陽湖東有大湖,方廣六十里,湖北口有舊官河,自官蕩至鹽城石〈石達〉口,通海僅五十三裏,此導淮入海一便也。”下部及河漕官議,俱格不行。既而總河尚書楊一魁言:“黃水倒灌,正以海口爲阻。分黃工就,則石〈石達〉口、廖家港、白駒場海口,金灣、芒稻諸河,急宜開刷。”乃命如議行之。


三十年,保定巡撫都御史汪應蛟言:“易水可溉金臺,滹水可溉恆山,溏水可溉中山,滏水可溉襄國,漳水可溉鄴下,而瀛海當衆河下流,故號河中,視江南澤國不異。至於山下之泉,地中之水,所在皆有,宜各設壩建閘,通渠築堤,高者自灌,下則車汲。用南方水田法,六郡之內,得水田數萬頃,畿民從此饒,永無旱澇之患。不幸濱河有梗,亦可改折於南,取糴於北。此國家無窮利也。”報可。應蛟乃於天津葛沽、何家圈、雙溝、白塘,令防海軍丁屯種,人授田四畝,共種五千餘畝,水稻二千畝,收多,因上言:“墾地七千頃,歲可得谷二百餘萬石,此行之而效者也。”


是年,真定知府郭勉浚大鳴、小鳴泉四十餘穴,溉田千頃。邢臺達活、野狐二泉流爲牛尾河,百泉流爲澧河,建二十一閘二堤,灌田五百餘頃。


天啓元年,御史左光斗用應蛟策,復天津屯田,令通判盧觀象管理屯田水利。明年,巡按御史張慎言言:“自枝河而西,靜海、興濟之間,萬頃沃壤。河之東,尚有鹽水沽等處爲膏腴之田,惜皆蕪廢。今觀象開寇家口以南田三千餘畝,溝洫蘆塘之法,種植疏浚之方,皆具而有法,人何憚而不爲?大抵開種之法有五:一官種。謂牛、種、器具、耕作、僱募皆出於官,而官亦盡收其田之入也。一佃種。謂民願墾而無力,其牛、種、器具仰給於官,待納稼之時,官十而取其四也。一民種。佃之有力者,自認開墾若干,迨開荒既熟,較數歲之中以爲常,十一而取是也。一軍種。即令海防營軍種葛沽之田,人耕四畝,收二石,緣有行、月糧,故收租重也。一屯種。祖宗衛軍有屯田,或五十畝,或百畝。軍爲屯種者,歲入十七於官,即以所入爲官軍歲支之用。國初兵農之善制也。四法已行,惟屯種則今日兵與軍分,而屯僅存其名。當選各衛之屯餘,墾津門之沃土,如官種法行之。”章下所司,命太僕卿董應舉管天津至山海屯田,規畫數年,開田十八萬畝,積穀無算。


崇禎二年,兵部侍郎申用懋言:“永平濼河諸水,逶迤寬衍,可疏渠以防旱潦。山坡隙地,便栽種。宜令有司相地察源,爲民興利。”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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