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林廣記

中國有笑話書的歷史由來已久,但集大成者可說非《笑林廣記》莫屬。此書作者「遊戲主人」編成,遊戲主人並不是指一個人而是清代的一批文人一起編寫而成的《笑林廣記》可算是嚴格意義上的笑話集,語言風趣,文字簡練雋秀,表現手法也十分成熟。

形體部

胡瘌殺


或看審囚回,人問之,答曰:“今年重囚五人,俱有認色:一癡子、一顛子、一瞎子、一鬍子、一瘌痢。”問如何審了,答曰:“只鬍子與瘌痢喫虧,其餘免死。”又問何故,曰:“只聽見問官說癡弗殺,顛弗殺,一眼弗殺,鬍子搭瘌殺。”


拋錨


道士、和尚、鬍子三人過江。忽遇狂風大作,舟將顛覆,僧道慌甚,急把經卷投入江中,求神救護。而鬍子無可擲得,惟將鬍鬚逐根拔下,投於江內。僧道問曰:“你拔鬍鬚何用?”其人曰:“我在此拋毛(錨)。”


過橋嚏


一鄉人自城中歸,謂其妻曰:“我在城裏打了無數噴嚏。”妻曰:“皆我在家想你之故。”他日挑糞過危橋,復連打數嚏幾乎失足,乃罵曰:“騷花娘,就是思量我,也須看什麼所在!”


蒜治口臭


一口臭者問人曰:“治口臭有良方乎?”答曰:“喫大蒜極好。”問者訝其臭,曰:“大蒜雖臭。還臭得正路。”


諱聾啞


聾、啞二人各欲自諱。一日聾見啞者,懇其唱曲,啞者知其聾也,乃以嘴脣開合而手拍板作按節狀,聾者側聽良久。見其脣住即大讚曰:“妙絕妙絕,許久不聽佳音,今日一發更進了。”


呵欠


一耳聾人探友。犬見之吠聲不絕。其人茫然不覺。入見主人。揖畢告曰:“府上尊犬,想是昨夜不曾睡來。”主人問:“何以見得?”答曰:“見了小弟,只是打呵欠。”


鼻影作棗


近視者拜客。主人留坐待茶。茶果喫完。視茶內鼻影。以爲橄欖也。撈摸不已,久之忿極,輒用指撮起,盡力一咬,指破血出。近視乃仔細認之,曰:“啐,我只道是橄欖,卻原來是一個紅棗。”


問路


一近視眼迷路,見道旁石上棲歇一鴉,疑是人也,遂再三詰之。少頃,鴉飛去,其人曰:“我問你不答應,你的帽子被風吹去了,我也不對你說。”


老面皮


或問世間何物最硬,曰:“石頭與鋼鐵。”其人曰:“石可碎,鐵可鏨,安得爲硬?以弟看來惟兄面上的髭鬚最硬,鐵石總不如也。”問其故,答曰:“兄面皮厚,竟被其出。”須者回嘲曰:“足下面皮更老,這等硬須還鑽不透。”


臭辣梨


北地產梨甚佳,北人至南,索梨食,不得。南人因進蘿蔔,曰:“此敝鄉土產之梨也。”北人曰:“此物喫下,轉氣就臭,味又帶辣,只該喚他做臭辣梨。”


鴿舌


有澀舌者,俗雲鴿口是也。來到市中買桐油,向店主曰:“我要買桐桐桐……”油字再也說不出口。店主取笑曰:“你這人倒會打銅鼓,何不再敲通銅鑼與我聽?”鴿者怒曰:“你不要噹噹噹面來騰騰騰倒刮刮刮削我。”


駝叔


有駝子赴席,泰然上座。衆客既齊,自覺不安,復趨下謙。衆客曰:“駝叔請上座,直(侄)背(輩)怎敢。”


善屁


有善屁者,往鐵匠鋪打鐵錛,方講價,連撒十餘屁。匠曰:“汝屁直恁多,若能連撒百個,我當白送一把鐵錛與你。”其人便放百個。匠只得打成送之。臨出門又撒數個屁。乃謂匠曰:“算不得許多,這幾個小屁,乞我幾隻鈀頭釘罷。”


忍屁


一女善屁,新婚隨嫁一嫗、一婢,囑以忍屁遮羞。臨拜堂,忽撒一屁,顧嫗曰:“這個老媽無體面。”少頃又撒一屁,顧婢曰:“這個丫頭恁可惡!”隨後又一屁,左右顧而嫗、婢俱不在,無可說得,乃曰:“這張屁股好沒正經。”


鏨頭


數人同舟,有撒屁者,衆疑一童子,共鏨其頭。童子哭曰:“阿彌陀佛,別人打我也罷了,虧那撒屁的烏龜擔得這隻手起,也來打我!”


路上屁


昔有三人行令。要上山見一古人,下山又見一古人,半路見一物件,後句要總結前後二句。一人曰:“上山遇見狄青,下山遇見李白,路上拾得一瓶酒,不知是青酒是白酒。”一人曰:“上山遇見樊噲,下山遇見趙盾,路上拾得一把劍,不知是快劍是鈍劍。”一人云:“上山遇見林放,下山遇見賈島,路上拾得一個屁,不知是放的屁、島的屁。”


喫屁


酒席間有撒屁者,衆人互相推卸。內一人曰:“列位請各飲一杯,待小弟說了罷。”衆飲訖,其人曰:“此屁實系小弟撒的。”衆人不服曰:“爲何你撒了屁,倒要我們衆人喫?”


不默


各行酒令要默飲。席中有撒屁者,令官曰:“不默,罰一杯。”其人曰:“是屁響。”令官曰:“又不默,再罰一杯。”舉座爲之大笑。令官曰:“通座皆不默,各罰一杯。”


善生蝨


有善生蝨者。自言一年只生十二蝨。詰其故。曰:“我身上的蝨者,真真一月一個。”


拾螞蟻


近視眼行路,見螞蟻擺陣,疏密成行,疑是一物。因掬而取之,撮之不起,乃嘆息曰:“可惜一條好線,毀爛得蹙蹙斷了。”


光屁股


有上司面胡者,與光臉屬吏同飯。上臺須間偶帶米糝。門子跪下稟曰:“老爺龍鬚上一顆明珠。”官乃拂去。屬吏回衙。責備門子:“你看上臺門子何等伶俐!汝輩愚蠢,不堪重用。”一日,兩官又聚會吃麪。屬吏方舉箸動口。有未縮進之面掛在脣角。門子急跪下曰:“小的稟事。”問稟何事,答曰:“爺好張光淨屁股,多了一條蛔蟲掛在外面。”


親爺


有妻甫受孕而夫出外經商者,一去十載,子已年長,不曾識面。及父歸家,突入妻房,其子驟見乃大喊曰:“一個面生鬍子大膽闖入母親房裏來了!”其母曰:“我兒勿做聲,這鬍子正是你的親爺!”


無須狗


一稅官瞽目者,恐人騙他,凡貨船過關,必要逐一摸驗,方得放心。一日,有販羊者至。規例羊有稅,狗無稅。盡將羊角鋸去,充狗過關。官用手摸着項下鬍鬚,乃大怒曰:“這些奴才都來騙我。明明是一船羊,狗是何曾出須的!”


沒須屁股


一公領孫溪中洗澡。孫拿得一蝦,或前跳,或卻走。孫問公曰:“前趕後退,後趕前行,不知何處是頭,何處是尾?”公答曰:“有須的是頭,沒須的是尾。”


長卵嘆氣


一官到任,出票要喚兄弟三人。一胖子、一長子、一矮子備用。異姓者不許進見。一家有兄弟四人,僅有一胖三矮。私相計議曰:“四人之中,胖矮俱有,單少一長人。只得將二矮縫一長褲。兩個接起充作長人,便覺全備。”如計行之。官見大喜,簪花賞酒。三人一時榮寵。下矮壓得受苦,在內嘵嘵,大有怨詞。官聽見,問:“下面甚響?”衆慌稟曰:“這是長卵嘆氣。”


擱淺


矮人乘舟出遊,因擱淺,自起撐之。失手墜水,水沒過頂,矮人起而怒曰:“偏我擱淺擱在深處。”


被打


二瞽者同行。曰:“世上惟瞽者最好,有眼人終日奔忙,農家更甚。怎如得我們心上清閒。”衆農夫竊聽之,乃僞爲官過,謂其失於迴避,以鋤把各打一頓而呵之去。隨復竊聽之。一瞽者曰:“畢竟是瞽者好,若是有眼人,打了還要問罪哩!”


金漆盒


一近視出門,見街頭牛屎一大堆,認爲路人遺下的盒子,遂用雙手去捧。見其爛溼,乃嘆曰:“好個盒子,只可惜漆水未乾。”


噀面


一鄉人攜鵝入市。近視見之。以爲賣布者,連呼“買布”,鄉人不應。急上前揪住鵝尾,逼而視之。鵝忽撒屎,適噴其面。近視怒曰:“不賣就罷,值得這等發急,就噀起人來!”


烏雲接日


近視者赴宴,對席一鬍子喫火朱柿。即起別主人曰:“路遠告辭。”主曰:“天色甚早。”答雲:“恐天下雨,那邊烏雲接日頭哩。”


蝦醬


一鄉人挑糞經過,近視喚曰:“拿蝦醬來。”鄉人不知,急挑而走。近視趕上,將手握糞一把於鼻上聞之。乃罵道:“臭已臭了,什麼奇貨,還在這等行情!”


撿銀包


有近視新歲出門,拾一爆竹,錯認他人遺失銀包也。且喜新年發財,遂密藏袖內。至夜,乃就燈啓視。藥線誤被火燃,立時作響,方在喫驚,旁一聾子撫其背曰:“可惜一個花棒槌,無緣無故,如何就是這樣散了。”


疑蛋


一近視見朋魚,疑爲鴨蛋,握之而腹癟。訝曰:“如何小鴨出得恁快,蛋殼竟癟下去了。”


漂白眼


一漂白眼與赤鼻頭相遇。謂赤鼻者曰:“足下想開染坊,大費本錢,鼻頭都染得通紅。”赤鼻答曰:“不敢也,只淺色而已。怎如得尊目,漂白得有趣。”


屁股麻


俗雲:“腳麻以草柴貼眉心,即止。”一人遍貼額上。人問:“爲何?”答曰:“我屁股通麻了。”


怕冷


或問“世間何物不怕冷?”曰:“鼻涕,天寒即出。”又問:“何物最怕冷?”曰:“屁,才離窟臀,又向鼻孔裏鑽進。”


直背


一瞎子、一矮子、一駝子,喫酒爭座。各曰:“說得大話的便坐頭一位。”瞎子曰:“我目中無人,該我坐。”矮子曰:“我不比常人,該我坐。”駝子曰:“不要爭,算來你們都是直背(侄輩),自然讓我坐。”


不養子


一大夫子孫繁衍,而同儕有無子者,乃矣語之曰:“爾沒力量,兒子也養不出一個。像我這等子孫多,何等熱鬧。”同儕答曰:“其子爾力也,其孫非爾也。”


頭場


玉帝生日,羣仙畢賀,東方朔後至。見壽星門外,問之。曰:“有告示貼出,不放我進。”又問:“何故貼出?”答曰:“怪我頭長(同場)。”


頌屁


一士死見冥王,自稱飽學,博古通今。王偶撒一屁。士即進詞雲:“伏惟大王,高聳金臀,洪宣寶屁,依稀乎絲竹之聲,彷彿乎麝蘭之氣。臣立下風,不勝馨香之味。”王喜,命賜宴。準與陽壽一紀。至期自來報到。不消鬼卒勾引。士過十二年,復詣陰司。謂門上曰:“煩到大王處通稟,說十二年前做放屁文章的秀才又來了。”


抄祭文


東家喪妻母,往祭。託館師撰文,乃按古本誤抄祭妻父者與之。識者看出,主人怪而責之。館師曰:“此文是古本刊定的,如何得錯?只怕倒是他家錯死了人。這便不關我事。”


四等親家


兩秀才同時四等,於受責時曾識一面。後聯姻。會親日相見,男親家曰:“尊容曾在何處會過來?”女親家曰:“便是有些面善,一時想不起。”各沉吟間,忽然同悟。男親家點頭曰:“嗄。”女親家亦點頭曰:“嗄。”


腹內全無


一秀才將試,日夜憂鬱不已。妻乃慰之曰:“看你作文,如此之難,好似奴生產一般。”夫曰:“還是你每生子容易。”妻曰:“怎見得?”夫曰:“你是有在肚裏的,我是沒在肚裏的。”


教法


主人怪師不善教。師曰:“汝欲我與令郎俱死耶?”主人不解。師曰:“我教法已盡矣。只除非要我鑽在令郎肚裏去,我便悶殺,令郎便脹殺。”


澆其妻妾


人家請一館師,書房逼近內室。一日課,徒讀“譬如四時之錯行”句。注曰:“錯,猶迭也。”東家母聽見。嗔其有意戲狎,訴於主人。主人不能書解,怒欲逐之。師曰:“書義如此,汝自不解耳,我何罪焉?”遂遷居於廳樓,以避囉唣③。一日,東家妻妾遊於樓下。師欲小便不得,乃從壁間溺之,不意淋在妻妾頭上,復訴於主人。主因思前次孟浪怪他。今番定須考證書中有何出典。乃左右翻釋。忽大悟曰:“原來在此,不然,幾被汝等所誤矣。”問:“有何憑據?”主曰:“施施從外來,驕(澆)其妻妾。”


貓逐鼠


一貓捕鼠,鼠甚近,無處躲避。急匿在竹轎槓中。貓顧之嘆雲:“看你管(館)便進得好,這幾個節如何過得去!”


想船家


教書先生解館歸,妻偶談及“噴嚏鼻子癢,有人背地想。”夫曰:“我在學堂內也常常打噴嚏的。”妻曰:“就是我在家想你了。”及開年,仍赴東家館。別妻登舟,船家被初出太陽搐鼻,連打數嚏。師頓足曰:“不好了,我纔出得門,這婆娘就在那裏直想船家了!”


村牛


一士善於聯句,偶同友人閒步,見有病馬二匹臥於城下。友即指而問曰:“聞兄捷才,素善作對,今日欲面領教。”士曰:“願聞。”友出題曰:“城北兩隻病馬。”士即對曰:“江南一個村牛。”


拔鬚去黑


一翁須白,令姬妾拔之。妾見白者甚多,拔之將不勝其拔,乃將黑鬚盡去。拔訖,翁引鏡自照,遂大駭。因咎其妾,曰:“難道少的倒不拔,倒去拔多的?”


善忘


一人持刀往園砍竹,偶腹急,乃置刀於地,就園中出恭。忽擡頭曰:“家中想要竹用,此處倒有許多好竹,惜未帶得刀來。”解畢,見刀在地,喜曰:“天隨人願,不知哪個遺失這刀在此。”方擇竹要砍,見所遺糞便罵曰:“是誰狗東西,屙此膿血,幾乎髒了我的腳。”須臾抵家。徘徊門外曰:“此何人居?”妻適見,知其又忘也,罵之。其人悵然曰:“娘子頗有些面善,不曾得罪,如何開口便罵?”


作揖


兩親家相遇於途,一性急,一性緩。性緩者,長揖至地,口中謝曰:“新年拜節奉擾,元宵觀燈又奉擾,端午看龍舟,中秋玩月,重陽賞菊,節節奉擾,未曾報答,愧不可言。”及說畢而起,已半晌矣。性急者苦其太煩,早先避去。性緩者視之不見,問人曰:“敝親家是幾時去的?”人曰:“看燈之後,就不見了,已去大半年矣!”


糴米


有持銀入市糴米者,失米袋於途,歸謂妻曰:“今日市中鬧甚,沒得好失袋也。”妻曰:“你的莫非也沒了?”答曰:“隨你好漢便怎麼?”妻驚問:“銀子何在?”答曰:“這倒沒事,我緊緊拴好在叉袋角上。”


不斟酒


一家宴客,座中一大鬍子,酒僮畏縮不前,杯中空如也。主舉杯朝拱數次,鬍子慍曰:“安得有酒?”主罵僮爲何不斟,僮曰:“這位相公沒有嘴的。”鬍子忿極,揭須以示曰:“這是不是嘴?”


通譜


有一人須長過腹,人見之,無不讚爲美髯。偶一日,遇見風監先生,請他一相。相者曰:“可惜尊髯短了些。”其人曰:“我之須已過腹,人盡讚羨,爲何反嫌其短?”相者曰:“若再長得寸許,便好與下邊通譜同姓的人互認宗族了。”


聯宗


鬍鬚與眉毛曰:“當今世情淺薄,必要幫手相助。我已與鬢毛聯矣。看來眼前高貴,惟二位我們俱在頭面,聯了甚好。”眉曰:“承不棄微末,但我根基淺薄,何不往下路孔家前門,一帶茂林,旗杆底下聯的更好。”


一般胡


兩人聚論《論語》一書,皆講鬍子。開章就說:“‘不亦悅乎’,‘不亦樂乎’,‘不亦君子乎’,這三個都是好胡;‘爲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這三個是不好胡;‘君子者乎’,‘色壯者乎’,這兩個胡一好一不好。”或問:“使乎,使乎。”答曰:“上面的胡與下面的胡總是一般。”


稀鬍子


一稀鬍子要相面,相士雲:“尊相雖不大富,亦不至貧。”胡者雲:“何以見得?”相士雲:“看公之須,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胡答嘲


顏回、子路、伯魚三人私議曰:“夫子惟胡,故開口不脫‘乎’字。”顏回曰:“他對我說:‘回也,其庶乎。’”子路曰:“他對我說:‘由也,誨汝知之乎?’”伯魚曰:“我家尊對我也說‘汝爲周南、召南矣乎。’”孔子在屏後聞之,出責伯魚曰:“回是個短命,由③是個不得其死的,說我胡出罷了。你是我的兒子,如何也來說我老子?”


黃鬚


一人須黃,每於妻前自誇:“黃鬚無弱漢,一生不受人欺。”一日出外被毆而歸,妻引前言笑之。答曰:“哪曉得那人的須竟是通紅的。”


扇墜


有持大扇者,遇矮子,戲以扇置其頭曰:“欲借兄權作扇墜耳。”矮子大怒罵曰:“娘賊!若拿我做扇墜,我就兜心一腳踢殺你!”


瞽笑


一瞽者與衆人同坐,衆人有所見而笑,瞽者亦笑。衆問之曰:“汝何所見而笑?”瞽者曰:“列位所笑,定然不差,難道是騙我的?”


喫螺螄


有盲子暑月食螺螄,失手墜一螺肉在地,低頭尋摸,誤撿雞屎,放在口裏。向人曰:“好熱天氣,東西才落下地,怎就這等臭得快!”


兄弟認匾


兄弟三人皆近視,同拜一客。堂上懸“遺清堂”一匾。伯曰:“主人原來患此病,不然何以取‘遺精室’也。”仲細看良久曰:“非也。想主人好道,故名‘道情堂’耳。”二人爭論不已。以季弟目力更好,使辨之。乃張目眈視半晌。曰:“汝兩人皆妄,上面安得有匾!”


麻卵袋


文宗歲試唱名,吏善讀別字。第一名“鬱進徒”,錯喚曰:“都退後。”諸生聞之,皆山崩往後而退。次名“潘傅採”,又錯喚“番轉來”,諸生又跑上前。宗師大怒,逐之。第三名林卯伐,上前謝曰:“多謝大宗師,若不斥逐此人,則生員必喚做‘麻卵袋’了。”


赤鼻


一官經過,有赤鼻者在旁,皁隸喝曰:“老爺專要拿喫酒的,還不快走!”其人無處躲閃,只得將鼻子塞進人家板縫中。官已過,裏面人看見罵曰:“這人不達時務,外面多少毛廁,如何倒向人家屋裏來撒尿?”


塌鼻狗


黃鼠狼遇狗追逐,即撒屁以觸其鼻。有雄鼠覓食田間,被一犬逐之。鼠狼連放數屁,逐之愈甚,乃竭力跑脫。至穴訴之雌鼠,雌鼠曰:“汝防身屁何在?”曰:“連撒數屁,全然不理。”雌鼠曰:“我知道了,決然是塌鼻狗。”


齆鼻請酒


甲乙俱齆鼻。甲設席不能治柬,畫秤、尺、笤帚各一件。乙見之,便意會曰:“秤(請)尺(喫)帚(酒)。”乙答柬畫蜈蚣一條、斧一把。甲見之,點頭曰:“蜈蚣斧(無工夫)。”


鼻耐性


人患口臭,一友問曰:“別人也罷,虧你自家鼻頭如何過了?”旁人代答曰:“做了他的鼻頭,隨你臭極,也只索耐性跟他。”


殘疾婿


一家有三婿,俱帶殘疾。長是瘌痢,次淌鼻膿,又次患瘋癲。翁一日請客,三婿在座,恐其各露本相,觀瞻不雅,囑咐俱要收斂。三人唯唯。至中席,各人忍耐不住。長婿曰:“適從山上來,撞見一鹿,生得甚怪。”衆問何狀。瘌痢頭瘡癢甚,用拳滿首擊曰:“這邊一個角,那邊一個角,滿頭生了無數角。”其次鼻涕長流,正無計揩抹,隨應聲曰:“若我見了,拽起弓來,棚的一箭。”急將右手作挽弓狀,鼻間一拂,涕盡拭去。三癩子渾身發癢難禁,忙將身背牽聳曰:“你倒膽大,還要射他!把我見了,幾乎嚇殺,幾乎嚇殺。”


爭座


眼與眉毛曰:“我有許多用處,你一無所能,反坐在我的上位。”眉曰:“我原沒用,只是沒我在上,看你像個人哩!”


聾耳


一醫者耳聾,至一家看病女人。病女問:“蓮心喫得否?”醫者曰:“麪筋發病,是喫不得的。”病女曰:“是蓮肉。”醫者曰:“就是鹽肉,也要少喫些。”病女曰:“先生耳朵是聾的。”醫者曰:“若是裏股是紅的,只怕要生橫痃,倒要脫開來,待我看看好用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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