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家書》是曾國藩的書信集,成書於清19世紀中葉。該書信集記錄了曾國藩在清道光30年至同治10年前後達30年的翰苑和從武生涯,近1500封。曾氏家書行文從容鎮定,形式自由,隨想而到,揮筆自如,在平淡家常中蘊育真知良言,具有極強的說服力和感召力。曾國藩作爲清代著名的理學家、文學家,對書信格式極爲講究,顯示了他恭肅、嚴謹的作風。
沅弟左右:
左臂疼痛,不能伸縮,實深懸系,茲專人送膏藥三個與弟,即餘去年貼手臂而立愈者,可試貼之,有益無損也。拂意之事,接於耳目,不知果指何事?若與阿兄是有不合則儘可不必拂鬱;弟有大功於家,有大功於國,餘豈有不感激不愛護之理?
餘待希厚雪霆諸君,頗自覺仁讓兼至,豈有待弟反薄之理?惟有時與弟意趣不合,弟之志事,頗近春夏發舒之氣,餘之志事,頗近秋冬收嗇之氣。弟意以發舒而生機乃旺,餘意以收嗇而生機乃厚.平日最好昔人花未全開月未圓七字,以爲借福之道,保泰之法,莫精於此,曾屢次以此七字教誡春霆,不知與弟道及否?
星岡公昔年詩人,無論貴賤老小,純是一團和氣。獨對子孫諸侄,則嚴肅異常,遇佳時令節,尤爲凜凜不可犯。蓋亦具一種收嗇之氣,不使家中歡樂過節,流於放肆也,餘於弟營保舉銀錢軍械等事,每每稍示節制,亦猶本花未全開月末圓之義。至危迫之際,則救焚拯溺,不復稍有所吝矣。弟意有不滿處,皆在此等上頭,故將餘之襟懷揭出,俾弟擇其疑而豁其鬱,此關一破,則餘兄弟絲毫皆合矣。
再餘此次應得一品廕生,已於去年八月諮部,以紀瑞侄承蔭;因恐弟辭讓,故當時僅告澄而本告弟也。將來瑞侄滿二十歲時,紀澤已三十矣。同去考蔭,同當部曹,若能考到御史,亦不失世家氣象。以弟於祖父兄弟宗族之河,竭力謁誠,將來後輩必有可觀。目下小恙,斷不爲害,但今年切不宜親自督隊耳。(同治二年正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