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政要》是唐代史學家吳兢著的一部政論性史書。全書十卷四十篇,分類編輯了唐太宗在位的二十三年中,與魏徵、房玄齡、杜如晦等大臣在治政時的問題,大臣們的爭議、勸諫、奏議等,以規範君臣思想道德和治同軍政思想,此外也記載了一些政治、經濟上的重大措施。它是中國開明封建統治的戰略和策略、理論和實踐的集大成。
貞觀七年,授吳王恪齊州都督。太宗謂侍臣曰:“父子之情,豈不欲常相見耶?但家國事殊,須出作藩屏。且令其早有定分,絕覬覦之心,我百年後,使其兄弟無危亡之患也。”
貞觀十一年,侍御史馬週上疏曰:“漢、晉以來,諸王皆爲樹置失宜,不預立定分,以至於滅亡。人主熟知其然,但溺於私愛,故前車既覆而後車不改轍也。今諸王承寵遇之恩有過厚者,臣之愚慮,不惟慮其恃恩驕矜也。昔魏武帝寵樹陳思,及文帝即位,防守禁閉,有同獄囚,以先帝加恩太多,故嗣王從而畏之也。此則武帝之寵陳思,適所以苦之也。且帝子何患不富貴,身食大國,封戶不少,好衣美食之外,更何所須?而每年別加優賜,曾無紀極。俚語曰:‘貧不學儉,富不學奢。’言自然也。今陛下以大聖創業,豈惟處置見在子弟而已,當須制長久之法,使萬代遵行。”疏奏,太宗甚嘉之,賜物百段。
貞觀十三年,諫議大夫褚遂良以每日特給魏王泰府料物,有逾於皇太子,上疏諫曰:“昔聖人制禮,尊嫡卑庶。謂之儲君,道亞霄極,甚爲崇重,用物不計,泉貨財帛,與王者共之。庶子體卑,不得爲例,所以塞嫌疑之漸,除禍亂之源。而先王必本於人情,然後製法,知有國家,必有嫡庶。然庶子雖愛,不得超越嫡子,正體特須尊崇。如不能明立定分,遂使當親者疏,當尊者卑,則佞巧之徒承機而動,私恩害公,惑志亂國。伏惟陛下功超萬古,道冠百王,發施號令,爲世作法。一日萬機,或未盡美,臣職諫諍,無容靜默。伏見儲君料物,翻少魏王,朝野見聞,不以爲是。《傳》曰:‘臣聞愛子教以義方。’忠、孝、恭、儉,義方之謂。昔漢竇太后及景帝並不識義方之理,遂驕恣梁孝王,封四十餘城,苑方三百里,大營宮室,複道彌望,積財鏹鉅萬計,出警入蹕,小不得意,發病而死。宣帝亦驕恣淮陽王,幾至於敗,賴其輔以退讓之臣,僅乃獲免。且魏王既新出閤,伏願恆存禮訓,妙擇師傅,示其成敗。既敦之以節儉,又勸之以文學。惟忠惟孝,因而獎之道德齊禮,乃爲良器。此所謂聖人之教,不肅而成者也。”太宗深納其言。
貞觀十六年,太宗謂侍臣曰:“當今國家何事最急?各爲我言之。”尚書右僕射高士廉曰:“養百姓最急。”黃門侍郎劉洎曰:“撫四夷急。”中書侍郎岑文本曰:“《傳》稱:‘道之以德,齊之以禮。’由斯而言,禮義爲急。”諫議大夫褚遂良曰:“即日四方仰德,不敢爲非,但太子、諸王,須有定分,陛下宜爲萬代法以遺子孫,此最當今日之急。”太宗曰:“此言是也。朕年將五十,已覺衰怠。既以長子守器東宮,諸弟及庶子數將四十,心常憂慮在此耳。但自古嫡庶無良佐,何嘗不傾敗家國。公等爲朕搜訪賢德,以輔儲宮,爰及諸王,鹹求正士。且官人事王,不宜歲久。歲久則分義情深,非意窺窬,多由此作,其王府官寮,勿令過四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