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太平廣記》是古代文言小說的第一部總集。宋代人編的一部大書。全書500卷,目錄10卷,取材於漢代至宋初的野史傳說及道經﹑釋藏等爲主的雜著,屬於類書。宋代李昉﹑扈蒙﹑李穆、徐鉉、趙鄰幾、王克貞、宋白、呂文仲等12人奉宋太宗之命編纂。開始於太平興國二年(977年),次年(978年)完成。因成書於宋太平興國年間,和《太平御覽》同時編纂,所以叫做《太平廣記》。

卷四百六十二·禽鳥三

鵝(鴨附)


史悝 姚略 鵝溝 祖錄事 周氏子 平固人 海陵鬥鵝 鴨  鷺


馮法 錢塘士人 黎州白鷺  雁


南人捕雁 海陵人


鸜鵒


勾足 能言 桓豁 廣陵少年  雀


雀目夕昏 吊烏山 楊宣  烏


越烏臺 何潛之 烏君山 魏伶 三足烏 李納 呂生妻 梁祖


梟(鴟附)


鳴梟 鴟鵂鶹目夜明 夜行遊女 禳梟 張率更 雍州人 韋顓



史悝


晉太元中,章安郡史悝家有駁雄鵝,善鳴。悝女常養飼之,鵝非女不食,荀僉苦求之,鵝輒不食,乃以還悝。又數日,晨起,失女及鵝。鄰家聞鵝向西,追至一水,唯見女衣及鵝毛在水邊。今名此水爲鵝溪。(出《廣古今五行記》)


姚略


義熙中,羌主姚略壞洛陽溝,取磚,得一雙雄鵝並金色,交頸長鳴,聲聞九皋,養之此溝。(出《幽明錄》)


鵝溝


濟南郡張公城西北有鵝溝,南燕世,有漁人居水側,常聽鵝聲。而衆鵝中有鈴聲甚清亮,候之,見一鵝咽頸極長,因羅得之,項上有銅鈴,綴以銀鎖,有隱起元鼎元年字。(出《酉陽雜俎》)


祖錄事


久視年中,越州有祖錄事,不得名,早出,見擔鵝向市中者。鵝見錄事,頻顧而鳴,祖乃以錢贖之。到僧寺,令放爲長生。鵝竟不肯入寺,但走逐祖後,經坊歷市,稠人廣衆之處,一步不放,祖收養之。左丞張錫親見說。(出《朝野僉載》)


周氏子


汝南周氏子,吳郡人也,亡其名,家於崑山縣。元和中,以明經上第,調選,得尉崑山。既之官,未至邑數十里,舍於逆旅中。夜夢一丈夫,衣白衣儀狀甚秀,而血濡衣襟,若傷其臆者。既拜而泣謂周生曰:“吾家於林泉者也,以不尚塵俗,故得安其所有年矣。今以偶行田野間,不幸值君之家僮,有系吾者。吾本逸人也,既爲所繫,心甚不樂,又縱狂犬噬吾臆,不勝其憤。願君子憫而宥之,不然,則死在朝夕矣。”周生曰:“謹受教,不敢忘。”言訖忽寤,心竊異之。明日,至其家。是夕,又夢白衣來曰:“吾前以事訴君,幸君憐而諾之,然今尚爲所繫,顧君不易仁人之心,疾爲我解其縛,使不爲君家囚,幸矣。”周即問曰:“然則爾之名氏,可得聞乎?”其人曰:“我鳥也。”言已遂去。又明日,周生乃以夢語家僮,且以事訊之,乃家人因適野,遂獲一鵝,乃籠歸,前夕,有犬傷其臆,周生即命放之。是夕,又夢白衣人辭謝而去。(出《宣室志》)


平固人


處州平固人訪其親家,因留宿。夜分,聞寢室中有人語聲,徐起聽之,乃羣鵝語曰:“明旦主人將殺我,善視諸兒。”言之甚悉。既明,客辭去,主人曰:“我有鵝甚肥,將以食子。”客具告之,主人於是舉家不復食鵝。頃之,舉鄉不食矣。(出《稽神錄》)


海陵鬥鵝


乙卯歲,海陵郡西村中有二鵝鬥於空中,久乃墮地,其大可五六尺,雙足如驢蹄,村人殺而食之者皆卒。明年,兵陷海陵。(出《稽神錄》)


鴨(附)


晉周昉少時與商人泝江俱行,夕止宮亭廟下。同侶相語:“誰能入廟中宿?”昉性膽果決,因上廟宿。竟夕晏然,晨起,廟中見有白頭老翁,昉遂擒之,化爲雄鴨。昉捉還船,欲烹之,因而飛去,後竟無他。(出《述異記》)



馮法


晉建武中,剡縣馮法作賈,夕宿荻塘,見一女子,著服,白皙,形狀短小,求寄載。明旦,船欲發,雲:“暫上取行資。”既去,法失絹一疋,女抱二束芻置船中。如此十上,失十絹。法疑非人,乃縛兩足,女雲:“君絹在前草中。”化形作大白鷺,烹食之,肉不甚美。(出《幽冥錄》)


錢塘士人


錢塘士人姓杜,船行。時大雪日暮,有女子素衣來,杜曰:“何不入船?”遂相調戲。杜闔船載之,後成白鷺去。杜惡之,便病死也。(出《續搜神記》)


黎州白鷺


黎州通望縣,每歲孟夏,有白鷺鶿一雙墜地。古老傳雲,衆鳥避瘴。臨去,留一鷺祭山神。又每郡主將有除替,一日前,須有白鷺鶿一對,從大渡河飛往州城,盤旋棲泊,三五日卻回。軍州號爲先至鳥。便迎新送故,更無誤焉。(出《黎州圖經》)


雁南人捕雁


雁宿於江湖之岸,沙渚之中,動計千百,大者居其中,令雁奴圍而警察。南人有采捕者,俟其天色陰暗,或無月時,於瓦罐中藏燭,持棒者數人,屏氣潛行。將欲及之,則略舉燭,便藏之。雁奴驚叫,大者亦驚,頃之復定。又欲前舉燭,雁奴又驚。如是數四,大者怒啄雁奴,秉燭者徐徐逼之,更舉燭,則雁奴懼啄,不復動矣。乃高舉其燭,持棒者齊入羣中,亂擊之,所獲甚多。昔有淮南人張凝評事話之,此人親曾採捕。(出《玉堂閒話》)


海陵人


海陵縣東居,人多以捕雁爲業。恆養一雁,去其六翮以爲媒。一日羣雁回塞時,雁媒忽人語謂主人曰:“我償爾錢足,放我回去。”因騰空而去,此人遂不復捕雁。(出《稽神錄》)


鸜鵒


勾足


鸜鵒交時,以足相勾,促鳴鼓翼如鬥狀,往往墜地。俗取其勾足爲魅藥。(出《酉陽雜俎》)


能言


鸜鵒,舊言可使取火,效人言勝鸚鵡。取其目精,和人乳研,滴眼中,能見煙霄外物。(出《酉陽雜俎》)


桓豁


晉司空桓豁之在荊州也,有參軍,五月五日,剪鸜鵒舌教語,無所不名。後於大會,悉效人語聲,無不相類。時有參佐齆鼻,因內頭甕中效之,有主典盜牛肉,乃白參軍:“以新荷裹置屏風後。”搜得,罰盜得。(出劉義慶《幽明錄》)


廣陵少年


廣陵有少年畜一鸜鵒,甚愛之。籠檻八十日死,以小棺貯之,將瘞於野。至城門,閽吏發視之,乃人之一手也,執而拘諸吏。凡八十日,復爲死鸜鵒,乃獲免。(出《稽神錄》)



雀目夕昏


雀皆至夕而不見物,人有至夕昏不見物者,謂雀盲是也。鵂鶹夜察毫末,晝瞑目不見丘山,殊性也。(出《感應經》)


吊烏山


蜀吊烏山,至雉雀來吊,最悲。百姓夜燃火,伺取之,其無嗉不食,似特悲者。以爲義則不殺。(出酉陽雜俎)


楊宣


楊宣爲河內太守,行縣,有羣雀鳴桑樹上,宣謂吏曰:“前有覆車粟。”(《出益都耆舊傳》)



越烏臺


越王入國,丹烏夾王而飛,故句踐得入國也。起望烏臺,言烏之異也。(出王子年《耆舊傳》,明抄本作出《拾遺錄》)


何潛之


晉時營道縣令何潛之於縣界得烏,大如白鷺,膝上髀下,自然有銅環貫之。(出《酉陽雜俎》)


烏君山


烏君山者,建安之名山也,在縣西一百里。近世有道士徐仲山者,少求神仙,專一爲志,貧居苦節,年久彌勵。與人遇於道,修禮,無少長皆讓之。或果谷新熟,輒祭,先獻虛空,次均宿老。鄉人有偷者坐罪當(“罪當”原作“而誅”,據明抄本改。)死。仲山詣官,承其偷罪,白偷者不死,無辜而誅,情所未忍。乃免冠解帶,抵承嚴法,所司疑而赦之。仲山又嘗山行,遇暴雨,苦風雷,迷失道徑。忽於電光之中,見一舍宅,有類府州,因投以避雨。至門,見一錦衣人,顧仲山,乃稱此鄉道士徐仲山拜。其錦衣人稱監門使者蕭衡,亦拜。因敘風雨之故,深相延引。仲山問曰:“自有鄉,無此府舍。”監門曰:“此神仙之所處,僕即監門官也。”俄有一女郎,梳綰雙鬟,衣絳赭裙青文羅衫,左手執金柄塵尾幢旄,傳呼曰:“使者外與何人交通,而不報也?”答雲:“此鄉道士徐仲山。”須臾,又傳呼雲:“仙官召徐仲山入。”向所見女郎,引仲山自廊進。至堂南小庭,見一丈夫,年可五十餘,膚體鬚髮盡白,戴紗搭腦冠,白羅銀鏤帔,而謂仲山曰:“知卿精修多年,超越凡俗。吾有小女頗閒道教,以其夙業,合與卿爲妻,今當吉辰耳。”仲山降階稱謝拜(“階稱謝拜”原作“言謝幾回”,據明抄本改。)起,而復請謁夫人,乃止之曰:“吾喪偶已七年,吾有九子,三男六女,爲卿妻者,最小女也。”乃命後堂備吉禮。既而陳酒餚,與仲山對食訖,漸夜聞環珮之聲,異香芬鬱,熒煌燈燭,引去別室。禮畢三日,仲山悅其所居,巡行屋室,西向廠舍,見衣竿上懸皮羽十四枚,是翠碧皮,餘悉烏皮耳。烏皮之中,有一枚是白烏皮。又至西南,有一廠舍,衣竿之上,見皮羽四十九枚,皆鵂鶹。仲山私怪之,卻至室中,其妻問其夫曰:“子適遊行,有何所見,乃沈悴至此?”仲山未之應,其妻曰:“夫神仙輕舉,皆假羽翼。不爾,何以倏忽而致萬里乎?”因問曰:“烏皮羽爲誰?”曰:“此大人之衣也。”又問曰:“翠碧皮羽爲誰?”曰:“此常使通引婢之衣也。”“又餘烏皮羽爲誰?”曰:“新婦兄弟姊妹之衣也。”又問:“鵂鶹皮羽爲誰?”曰:“司更巡夜者衣,即監門蕭衡之倫也。”語未畢,忽然舉宅驚懼,問其故,妻謂之曰:“村人將獵,縱火燒山。”須臾皆雲:“竟未與徐郎造得衣。今日之別,可謂邂逅矣。”乃悉取皮羽,隨方飛去。即向所見舍屋,一無其處。因號其地爲烏君山。(出《建安記》)


魏伶


唐魏伶爲西市丞,養一赤嘴烏,每於人衆中乞錢,人取一文,而銜以送伶處,日收數百,時人號爲魏丞烏。(出《朝野僉載》)


三足烏


天后時,有獻三足烏,左右或言:“一足僞耳。”天后笑曰:“但令史冊書之,安用察其真僞?”《唐書》雲:“天授元年,有進三足烏,天后以爲周室之瑞。”睿宗雲:“烏前足僞。”天后不悅。須臾,一足墜地。(出《酉陽雜俎》)


李納


貞元十四年,鄭汴二州羣烏飛入田緒、李納境內,銜木爲城。高至二三尺,方十餘里。緒、納惡而命焚之,信宿如舊,烏口皆流血。(出《酉陽雜俎》)


呂生妻


東平呂生,魯國人,家於鄭。其妻黃氏病將死,告於姑曰:“妾病且死,然聞人死當爲鬼。妾常恨人鬼不相通,使存者益哀。今姑念妾深,妾死,必能以夢告於姑矣。”及其死,姑夢見黃氏來,泣而言曰:“妾平生時無狀,今爲異類,生於鄭之東野叢木中,黰其翼,嗷其鳴者,當是也。後七日,當來謁姑,願姑念平生時,無以異類見阻。”言訖遂去。後七日,果一烏自東來,至呂氏家,止於庭樹,哀鳴久之,其姑泣而言曰:“果吾之夢矣,汝無昧平素,直來吾之居也。”其烏即飛入堂中,迴翔哀唳,僅食頃,方東向而去。(出《宣室志》)


梁祖


梁祖親征鄆州,軍次衛南。時築新壘工畢,因登眺其上,見飛烏止於峻阪之間而噪,其聲甚厲。副使李璠曰:“是烏鳴也,將不利乎?”其前軍朱友裕爲朱瑄所掩,拔軍南去,我軍不知,因北(“北”原作“此”,據明抄本改。)行。遇朱瑄軍至,梁祖策馬南走,入村落聞,(“明”抄本“聞”作“問”,疑當作“間”。)爲賊所追。(“追”原作“迨”,據明抄本改。)前有溝坑,頗極深廣,匆遽之際,忽見溝內蜀黍稈積以爲道,正在馬前,遂騰躍而過。副使李璠、郡將高行思爲賊所殺。張歸宇爲殿騎,援戈力戰,僅得生還,身被十五箭。乃知衛南之烏,先見之驗也。(出《北夢瑣言》)



鳴梟


夏至陰氣動爲殘殺,蓋賊害之候,故惡鳥鳴於人家,則有死亡之徵。又云:“鴟梟食母眼精,乃能飛。”郭璞雲:“伏土爲梟。”《漢書·郊祀志》雲:“古昔天子,嘗以春祠黃帝,用一梟破鏡。”(出曹植《惡鳥論》)


鴟(附)


鴟,相傳鶻生三子一爲鴟。肅宗張皇后專權,每進酒,常以鴟腦和酒,令人久醉健忘。(出《酉陽雜俎》)


又  世俗相傳,鴟不飲泉及井水,唯遇雨濡翮,方得水飲。(並出《酉陽雜俎》)


鵂鶹目夜明


鵂鶹即鴟也,爲圝,可以聚諸鳥。鵂鶹晝日,目無所見。夜則飛撮蚊虻。鵂鶹乃鬼車之屬也,皆夜飛晝藏。或好食(明抄本“食”作“拾”)人爪甲,則知吉凶,兇者輒鳴於屋上,其將有咎耳。故人除指甲,埋之戶內,蓋忌此也。亦名夜遊女,好(“好”字原空闕,據明抄本補。)與嬰兒作祟,故嬰孩之衣,不可置星露下,畏其祟耳。又名鬼車,春夏之間,稍遇陰晦,則飛鳴而過,嶺外尤多,愛入人家,爍人魂氣。或雲,九首,曾爲犬齧其一,常滴血,血滴之家,則有兇咎。《荊楚歲時記》雲:“聞之,當喚犬耳。”又曰:“鴞大如鴆,(明抄本“鴆”作“鴟”)惡聲,飛入人家不祥。”其肉美,堪爲炙,故《莊子》雲:“見彈思鴞炙。”又云:“古人重鴞炙。”尚肥美也。《說文》:“梟不孝鳥,食母而後能飛。”《漢書》曰:“五月五日作梟羹,以賜百官。”以其惡鳥,故以五日食之。古者重鴞炙及梟羹,蓋欲滅其族類也。(山《嶺表錄異》)


又  或雲,鵂鶹食人遺爪,非也,蓋鵂鶹夜能拾蚤蝨耳,爪蚤聲相近,故誤雲也。(出《感應經》)


夜行遊女


又云,夜行遊女,一曰天帝女,一名釣星,夜飛晝隱,如鬼神。衣毛爲飛鳥,脫毛爲婦人,無子,喜取人子,胸前有乳。凡人飴小兒,不可露。小兒衣亦不可露曬,毛落衣中,當爲鳥祟,或以血點其衣爲志,或言產死者所化。(出《酉陽雜俎》)


禳梟


常騫爲齊景公以周禮之法禳梟,梟乃布翼伏於地死。(出《感應經》)


張率更


有梟晨鳴於張率更庭樹,其妻以爲不祥,連唾之,張雲:“急灑掃,吾當改官。”言未畢,賀客已在門矣。(出《朝野僉載》)


雍州人


貞觀初,雍州有人夜行,聞梟鳴甚急,仍往來拂其頭。此人惡(“惡”字原空缺,據明抄本補。)之,以鞭擊之,梟死,以土覆之而去。可行數裏,逢捕賊者,見其衣上有血,問其何血,遂具告之。諸人不信,將至埋梟之所。先是有賊殺人,斷其頭,瘞之而去,又尋不得。及撥土取梟,遂得人頭。鹹以爲賦,執而訊之,大受艱苦。(出《異聞錄》)


韋顓


大中歲,韋顓舉進士,詞學贍而貧窶滋甚。歲暮飢寒,無以自給。有韋光者,待以宗黨,輟所居外舍館之。放榜之夕,風雪凝沍,報光成事者,絡繹而至,顓略無登第之耗。光延之於堂際小閣,備設酒饌慰安。見女僕料數衣裝,僕者排比車馬。顓夜分歸所止,擁爐愁嘆而坐。候光成名,將修賀禮,顓坐逼於壞牖,以橫竹掛席蔽之。檐際忽有鳴梟,頃之集於竹上。顓神魂驚駭,持策出戶逐之,飛起復還,久而方去。謂(“謂”原作“諸”,據明抄本改。)候者曰:“我失意,亦無所恨,妖禽作怪如此,兼恐橫罹禍患。”俄而禁鼓忽鳴,榜放,顓已登第,光服用車馬,悉將遺焉。(出《劇談錄》)


太平廣記-卷四百六十二·禽鳥三-相關圖片

太平廣記 卷四百六十二·禽鳥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