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覽

《太平御覽》是宋代著名的類書,爲北宋李昉、李穆、徐鉉等學者奉敕編纂,始於太平興國二年(977)三月,成書於太平興國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覽》採以羣書類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門而編爲千卷,所以初名爲《太平總類》;書成之後,宋太宗日覽三卷,一歲而讀周,所以又更名爲《太平御覽》。全書以天、地、人、事、物爲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謂包羅古今萬象。書中共引用古書一千多種,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獻資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經亡佚,更使本書顯得彌足珍貴,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寶貴遺產。

卷五十七

○太守


《論語》子路曰:善人爲邦百年亦可以勝殘去殺矣。(善人居中不踐跡,不入室也。此人爲政不能早有成功,百年乃能無殘暴之人。)


《史記》曰:萬石君名奮,其父趙人也,姓石氏。奮長子建,次子甲,次子乙,官皆至二千石。於是景帝曰:"石君及四子皆二千石,人臣尊寵乃集其門。"號奮爲萬石君。孝景季年,萬石君以上大夫祿歸老於家。以歲時爲朝臣。過宮門闕,萬石君必下車趨。見路馬必式焉。


又曰:杜周爲御史大夫,家兩子,夾河爲守。


《漢書》曰:郡守,秦官也,常治其郡,秩二千石,有丞。邊郡又有史掌兵馬,秩皆六百石。景帝中元二年更名太守。


又曰:季布爲河東太守。孝文時,人有言其賢,召欲以爲御史大夫。又言其勇,使酒難近。至,留邸一月,見罷。布進曰:"臣待罪河東,陛下無故召臣,此人必有以臣欺陛下者。今臣至,無所受事,罷去,此人必有毀臣者。夫以一人譽召臣,一人毀去臣,臣恐天下有識聞之,有以窺陛下。(韋昭曰:窺見陛下深淺也。)上默然,慚曰:"河東吾股肱郡,故時召君耳。"


又曰:嚴助,會稽人也。上問所欲,對曰:"願爲會稽太守。"在郡數年,不聞問。上賜詔書曰:"君厭承明之廬,(石渠門外。)勞侍從之事,懷故土,出爲郡。間者闊焉,久不聞問。"助惶恐,上書謝曰:"臣事君猶子事父,臣當伏誅。願奉二年計最。"(如淳曰:舊法,當使丞奉歲計躬自欲入奉之也。最,凡要也。)


又曰:朱買臣,字翁子。拜會稽太守。上謂買臣曰:"富貴不歸故鄉,如衣錦夜行,今子何如?"買臣頓首辭謝。買臣衣故衣,懷其印綬,步歸郡邸。時會稽吏方相與羣飲,不視買臣。買臣入室中,守邸與共食,且飽,少見其綬。守邸怪之,前引其綬,又視其印,會稽太守章也。守邸驚,出相語上計掾吏。皆醉,大呼曰:"妄誕耳!"守邸曰:"試來視之。"其故人素輕買臣者入內視之,還走,疾呼曰:"實然!"坐中驚駭,丞守相推,排陳列庭中拜謁。


又曰:龔勝,楚人也。哀帝以勝守右扶風,數月,上知勝非撥煩吏,遷勝光祿卿。


《東觀漢記》曰:彭寵,字伯通,南陽宛人也。父容,哀帝時爲漁陽太守,有名於邊,容貌飲食絕衆。是時,單于來朝,當道二千石皆選容貌飲食者,故容徙爲雲中太守。


又曰:馮勤,字偉伯。曾祖楊宣帝時爲弘農太守,生八男皆典郡趙魏間,號爲"萬石諸馮"。至是世至二千石。


《漢雜事》曰:蔣滿爲上黨,其子萬爲北地都尉,同詔徵見,宣帝曰:"父子剖符耶!"即詔滿爲淮陽相,萬爲弘農守。


《後漢書》曰:郅惲再遷長沙太守。先是,長沙有孝子古初,遭父喪未葬,鄰人失火,初匍匐柩上,以身扞火,火爲之滅。惲真異之,以爲首舉。


又曰:任延爲武威太守。帝親見,戒之曰:"善事上官,無失名譽。"延對曰:"臣聞忠臣不私,私臣不忠。履正奉公,臣子之節;上下雷同,非陛下之福。善事上官,臣不敢奉詔。"帝嘆息曰:"卿言是也。"


又曰:橋玄爲上谷太守。上邽姜岐,守道隱居,名聞西州。玄召以爲吏,稱疾不就。玄怒,敕督郵尹益逼致之,曰:"岐若不至,趣嫁其母。"(趣,音促。)益固爭不能得,遽曉譬岐。岐堅臥不起。郡內士大夫亦往諫,玄乃止。時頗以爲譏。


《漢官解詁》雲:太守專郡,信理庶績,勸農賑貧,決訟斷闢,興利除害,檢察詳奸,舉善黜惡,誅殺暴殘者也。


《魏志》曰:賈逵,字梁道。太祖征馬超至弘農,曰:"此西道之要,以逵領弘太守。"召見計事,大悅之,謂左右曰:"使天下二千石悉如賈逵,吾何憂也。"


又曰:劉靖,馥之子也,黃初中遷廬江太守。詔曰:"卿父昔爲彼州,今卿復爲此郡,可謂能克負荷者也。"


又曰:曹仁,字子孝。太祖徵呂布,仁別攻句陽,拔之,數有功,拜廣陽守。太祖器其勇略,不使之郡。


《蜀志》曰:法正,字孝直。先主以正爲蜀郡太守、揚武將軍,外統都畿,內爲謀主。一餐之德,睚眥之怨,無不報復,擅殺毀傷己者數人。或謂諸葛亮曰:"法正於蜀郡太縱橫,將軍啓主公,抑其威福。"亮答曰:"主公之在公安也,北畏曹操之強,東憚孫權之逼,近則慮孫夫人生變於肘腋。當斯之時,進退狼跋,法孝直爲之輔翼,令翻然翱翔,不可複製,如何禁法正使不得行其意也!"


又曰:劉琰,字威碩,魯國人也。先主在豫州,闢爲從事,以其宗姓,有風流,善談論,厚親待之,遂隨從周旋,常爲賓客。先主定益州,以琰爲固陵太守。


《吳志》曰:士燮爲交阯太守。中國士人往依避難者以百數。耽玩《春秋》,爲之註解。陳國袁徽與尚書令荀彧書曰:"交阯士府君既學問優博,又達於從政,處大亂之中,保全一郡,二十餘年疆場無事,民不失業,羈旅之徒,皆蒙其慶,雖竇融保河西,曷以加之?"


又曰:周魴。黃武中鄱陽大帥彭綺作亂,攻沒屬城,乃以魴爲鄱陽太守,與胡綜等戮力致討,遂生擒綺,送詣武昌。


又曰:陸績,字公紀。孫權統事,闢爲奏曹掾,以直道見憚,出爲鬱林太守。


《晉書》曰:桓玄出補義興太守,鬱郁不得志。嘗登高望震澤,嘆曰:"父爲九州伯,兒爲五湖長!"棄官歸國。


又曰:辛恭靖,隴西狄道人也。少有器幹,才量過人,隆安中爲河南太守。會姚興來寇,恭靖固守百餘日,以無救而陷,被執至長安,興謂之曰:"朕將任卿以東南之事,可乎!"恭靖厲色曰:"我寧爲國家鬼,不爲羌賊臣。"興怒,幽之別室。經三年,至元興中,誑守者乃逾垣而遁,歸於江東。


又曰:鄭衝爲陳留太守。衝以儒雅爲德,蒞職不爲幹局之譽,而簞食縕袍,不營資產。世以此重之。


又曰:劉世智,字子房。貞素有兄風。少貧窶,每負薪自給,讀書不輟,竟以偳行稱。歷吏部郎,出爲潁川太守。平原管輅嘗謂人曰:"吾與劉潁川兄弟語,使人神思清發,昏不暇寐。自此之外,殆白日欲寢矣。"


又曰:劉胤。王敦請爲右司馬。胤知敦有不臣心,枕疾不視事,以是忤敦意,出爲豫章太守,辭以腳疾,詔就家授印綬。郡人莫鴻,南土豪族,因亂,殺本縣令,橫恣無道,百姓患之。胤至,誅鴻及諸豪右,界內肅然。


《晉起居注》:太康八年詔曰:"昔先王御俗,以興至治,未有不先成民事者也。漢宣識其如此,是以嘆息。良二千石,今欲皆先外郡,治民著績,然後入爲常伯納言及典兵宿衛、黃門散騎、中書郎。


《晉書·呂光載記》曰:呂纂克金城太守衛鞬,鞬瞋目謂光曰:"我寧守節斷頭,不爲降虜也。"光義而免之。


沈約《宋書》曰:羊玄保爲黃門郎,善奕棋,棋品第三。太祖亦好棋,數蒙引見,嘉其溫謹。與太祖賭郡戲,勝以補宣城太守。


《齊書》曰:王敬則遷吳興太守。郡舊多剽掠,有十數小兒於路取遺物,敬則殺之以徇,自此路不拾遺物,郡無劫盜。又錄得一偷,召其親屬於前鞭之,令偷身長掃街路,久之乃令偷舉舊偷自代,諸偷恐爲所識,皆逃走,境內以清。


又曰:劉善明,太祖踐祚,以善明勳誠,欲與善明祿,召謂之曰:"淮南近畿,國之形勝,自非親賢,不使居之。卿爲我臥治也!"代高宗爲徵虜將軍,淮南、宣城二郡太守。


又曰:張岱。時新安王子鸞以盛寵爲南徐州,割吳郡屬焉。高選佐吏,孝武帝召岱謂之曰:"卿美望夙著,兼資宦已多。今欲用卿爲子鸞別駕,總刺史之任,無謂小屈,終當大伸也。"


又曰:王敬則爲吳興太守,入烏程,從市過,見屠肉〈木幵〉,(結賢反。)嘆曰:"吳興昔無此〈木幵〉,是我少時在此作也。"召故人飲酒,說平生不以屑也。


《南史》曰:謝超宗有高名,齊高帝以超宗爲義興太守。升明二年,坐公事免。詣東府,門自通。其日風寒,高帝謂四坐曰:"此客至,使人不衣自暖矣。"


《三國典略》曰:王慶籍爲京兆太守。太祖以其精勤,齎以紫袍及綾裳一襲,謂百官曰:"王慶籍一世清人也。"


又曰:陰鏗爲招遠將軍、晉陵太守。鏗常與賓友宴飲,見行觴者因回酒矣,以授之,衆坐皆笑。鏗曰:"吾儕終日酣酒,而執爵者不知其味,非人情也。"及侯景之亂,鏗嘗爲賊所擒,或救之獲免。鏗問其故,乃前所行觴者。


《梁書》曰:劉之遴爲南郡太守。初,之遴在荊府,常寄居南郡廨,忽夢前太守袁彖謂曰:"卿後當爲折臂太守,則居此中。"之遴後果折臂,遂臨此郡。


又曰:謝朏,字敬仲。齊時爲義興太守,加秩二千石。在郡不省雜事,悉付綱紀,曰:"吾不能作主者吏,但能作太守耳。"


又曰:任昉爲吳興太守,清潔友人。到溉與弟洽,從昉爲山澤遊。被代而還,無衣,沈約遺裙衫迎也。


又曰:範縝爲宜都太守。性不信鬼神,夷陵有伍相廟,唐漢三神廟,胡裏神廟,縝乃下教斷不祠。


《後魏書》曰:房士達,永安末轉濟南太守。士達不入京師,而頻爲本州郡,時人榮之。


又曰:崔休爲渤海太守。時大儒張吾貴有盛名於山東,四方學士鹹相宗慕,弟子自遠而至者常千餘人。生徒既衆,所在多不見容。休乃爲設俎豆,招延禮接,使肄業而還,儒者稱爲口實。


又曰:盧道將爲燕郡太守。道將下車,表樂毅、霍元之墓,而爲之立祠。


又曰:房幼愍。安豐、新蔡二郡太守坐事奪官,居家,忽聞有客聲,出無所見。還至庭中,爲家羣犬所噬,遂卒。


《北史》曰:宋欽道仕齊,歷位中山太守。長於撫接,然好察細事。其州府佐吏使民間者先酬錢,然後敢食。臨蒞處稱爲嚴整。


《後周書》曰:盧光爲京兆太守。先是,舍數有妖怪,在前後將莫敢居者,光曰:"吉凶由人,妖不妄作。"遂入居之。未幾,光所乘馬忽升廳事,升牀南首而立,又食器無故自破。光並不以介懷。其精誠守正如此。


《唐書》曰:崔玄亮,清慎介獨,自登朝,行不樂趨競。歷御史、尚書,密、湖、曹三郡守。每一遷秩,謙讓輒形於色。


又曰:李暠守太原。舊俗有僧徒以習禪爲業,及死不斂,但輿尸送近郊以飼鳥獸。如是積年,土人號其地爲"黃坑"。坑側有餓犬千數,食死人肉,因侵害幼弱,遠近苦之,前後官吏不能禁止。暠到官,申明禮憲,期不再犯,仍發兵捕殺羣狗,其風遂革。


《三輔決錄》曰:馬援誡兄子書:"龐伯高敦篤周慎,口無擇言,吾愛之重之,願汝曹效之。"世祖見援書,即擢爲零陵太守。在郡四年,甚有治化。


《文士傳》曰:文帝亦親阮籍,常與談戲,任其所欲,不迫以職事。籍常從容言昔曾遊東平,樂其土風,願得爲東平太守。文帝大悅,即從其意。籍便乘驢往之,至郡皆壞府舍諸壁鄣,使內外相望,教令清當。十餘日,便復乘驢而去。


《楚國先賢傳》曰:耒陽胡紹,字伯藩,年十八爲郡門下幹,迎太守許荊。荊足中風,使紹抑之。紹視荊蹠(音跖。)下而笑,荊怒問之,紹曰:"見明府蹠下黑子,紹亦有之,欣而故笑。"荊視之,果有黑子。令其從學,學八年,遂爲九真、零陵二郡太守。


《華陽國志》曰:趙瑤字元珪,弟琰字稚珪。瑤兄弟皆以令德著聞。瑤少有公望,遷扶風太守,徙爲蜀郡,司空張溫謂之曰:"第五伯魚從蜀郡入爲司空,吾今掃第以待足下矣。"


《西京雜記》曰:朱買臣爲會稽太守。懷章、綬還至舍亭而國人未知也。所知錢勃見曝露乃勞之曰:"無罷乎?"遺以紈扇。買臣至郡,引爲上客,尋遷爲掾吏。


《韓子》曰:李悝爲魏文侯上地之守,而欲人之善射,乃下令曰:"民有狐疑之訟者,令之射杓,中之者勝,不中者負。"令且下而人皆習射,日夜不休。及與秦戰,大敗之,以民之善射也。


《風俗通》曰:蜀郡任嘉,年三四歲時,父騰爲諸生,於漢中就師。有盜賊,道路斷絕,蜀亦覆沒,客轉長沙爲州郡吏。後嘉爲長沙太守,騰爲奏曹掾,默知嘉實其子。一日,嘉母語次謂嘉曰:"奏曹任掾則汝父也,但差老耳。"嘉曰:"天下豈獨有一任,夫人何以老更生邪意?"母曰:"咄!我尚守養汝數十年無嫌譏,豈以垂沒更失計哉!顧實真父,不可棄捐。"後,嘉問掾聲音何類太守,何州里耶,掾曰:"本犍爲武陽人,蓬轉流宕到此。"母察審諦,又識左耳前贅,因出抱持,對之流涕。嘉自拔榻,噓欷哽咽。


《世說》曰:爰綜爲新安太守。南界有刻石,爰至其下宴。有人於石下得剪刀者,衆鹹異之,主簿對曰:"昔長沙恆王嘗飲餞孫洲,父老雲:此洲狹而長,君當爲長沙。事果應。夫三刀爲州,今得交刀,君亦當爲交州。"後果作交州。


《世語》曰:荊州刺史裴潛以南陽周泰爲從事,使詣司馬宣王。宣王知之,闢泰。泰九年居喪,留缺待之,後三十六日擢爲新城太守。宣王爲大會,使尚書鍾毓嘲之曰:"君釋褐登宰府,三十六日擁麾蓋,守兵馬,典郡,乞兒乘小車,一何快耶!"泰曰:"君貴公之子,故守吏職,獼猴騎土牛,一何遲也。"


《潘尼贈二李郎詩序》曰:元康六年,尚書吏部郎汝南李光彥遷汲郡太守,都亭侯江夏李茂曾遷平陽太守。此二子皆弱冠知名,歷職顯要,旬月之間,繼踵名郡,離儉劇之勤,就放曠之逸,枕鳴琴以俟遠,致離別之際,各斐然賦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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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御覽 卷五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