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覽

《太平御覽》是宋代著名的類書,爲北宋李昉、李穆、徐鉉等學者奉敕編纂,始於太平興國二年(977)三月,成書於太平興國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覽》採以羣書類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門而編爲千卷,所以初名爲《太平總類》;書成之後,宋太宗日覽三卷,一歲而讀周,所以又更名爲《太平御覽》。全書以天、地、人、事、物爲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謂包羅古今萬象。書中共引用古書一千多種,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獻資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經亡佚,更使本書顯得彌足珍貴,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寶貴遺產。

卷四十六

○水戰


《國語·吳語》曰:越王軍於江南,明日將舟戰於江。


《晉書·慕容超載記》曰:水戰,國之所短,吳之所長。


又《晉書》曰:陳敏作亂,陶侃時鎮江夏,以朱伺能水戰,曉作舟艦,乃遣作大艦,暑爲右甄,據江口,摧破敏前鋒。


又《何無忌傳》曰:盧循遣別將徐道覆順流而下,舟艦皆重樓。無忌將率衆拒之,長史鄧潛之諫曰:"今以神武之師抗彼逆衆,回山壓卵,未足爲譬。然國家之計,在此一舉。聞其舟艦大盛,勢居上流。蜂蠆之毒,邾魯成鑑。宜決破南塘,守二城以待之,其必不敢舍我遠下。蓄力俟其疲老,然後擊之。若棄萬全之長策,而決成敗於一戰,如其失利,悔無及矣。"無忌不從,遂以舟師拒之。既及賊,令強弩數百登西岸小山以邀射之,而薄于山側。俄而西風大起,無忌所乘小艦被飄於東岸,賊乘風以大艦逼之,衆遂奔敗,無忌尚厲聲曰:"取我蘇武節來!"節至,乃躬執以督戰。賊衆雲集,登艦者數十人。無忌辭色無撓,遂握節死之。


《梁書》曰:王琳帥兵東下,陳遣太尉侯填、司空侯安都等拒之。瑱等以琳軍方盛,引軍入蕪湖避之。時西南風至急,琳謂得天道,將直取揚州,侯填等徐出蕪湖,躡其後。比及兵交,西南風翻爲瑱用,琳兵放火燧以擲正規船者,皆反燒其船,琳艦潰亂,兵士透水,死十二三,其餘皆棄船上岸,爲陳軍所殺殆盡。


《隋書》曰:楊素伐陳,率水軍東下,舟艫被江,旌甲曜日。素坐平乘大船,容貌雄偉,陳人望之懼曰:"清河公即江神也。"陳南康內史呂仲肅屯歧亭,正據江峽,於北岸鑿巖,綴鐵鎖三條,橫絕上流,以遏戰船。素令仁恩登陸俱發,先攻其柵。仲肅軍夜潰,素徐去其鎖。


又《李安傳》曰:伐陳之役,蜀兵順流東下。時陳人屯白沙,安謂諸將曰:"水戰非北人所長。今陳人依險泊船,以夜襲屯,賊可破也。"


《越絕書》曰:伍子胥水戰法,大翼一艘,廣丈六尺,長十二丈,容戰士二十六人,棹五十人,舳艫三人,操長鉤矛斧者四吏,僕射長各一人,凡九十一人。當用長鉤矛、長斧各四,弩各三十二,矢三千三百,甲兜鍪各三十二。


《莊子》曰:宋人有善爲不龜手之藥者,世世以澼絖爲事。不過數金。一朝而鬻伎百金,請與之。客得之,以說吳王。越有難,吳王使之將。冬,與越人水戰,大敗越人,裂地而封。能不龜手一也。


《阮元瑜爲曹公與孫權書》曰:若恃水戰,臨江塞要。欲令王師終不得渡,亦未必也。


《孫子荊爲石仲恭與孫皓書》曰:自傾國家整治器械,修造舟楫,簡習水戰。


○掩襲上


《白虎通》曰:襲者何?謂行不假塗,掩人不備也。人銜枚,馬纏勒,晝伏夜行,爲襲也。


《左傳》曰:凡師有鐘鼓曰伐,無曰侵,輕曰襲。


又曰:初,周人與範氏田,公孫龐稅焉。趙氏得而獻之,吏請殺之。趙孟曰:"爲其主也,何罪?"止而與之田。及鐵之戰,以徒五百人宵攻鄭師,取蜂旗於子姚之幕下。


又曰:齊侯還自晉,不入。遂襲莒,門於且於,莒子傷股而退。明日,將復戰,期於壽舒。


又曰:秦伯使大夫杞子戍鄭,使告於秦,曰:"鄭人使我掌其北門之管,(管,鑰。)若潛師以來,國可得也。"穆公訪諸蹇叔,蹇叔曰:"勞師以襲遠,非所聞也。(蹇叔,秦大夫。)師勞力竭,遠主備之,無乃不可乎!且師行千里,其誰不知?"公辭焉。(辭,不受其言。)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師於東門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見師之出而不見其入也。""晉人御師必於殽。殽有二陵焉:(大阜曰陵。)其南陵,夏後皋之墓;(皋,夏桀之祖也。)其北陵,文王之所避風雨。(此道在二陵之間,南谷中各深委曲,兩山相嶔,故可以避風雨。古道由此。魏武帝西討巴漢,惡其險而更開北山高道也。)必死是間,餘收爾骨焉。"秦師遂東,晉原軫曰:"秦違蹇叔,而以貪勤人,天奉我也。(奉,與。)奉不可失,敵不可縱。縱敵患生,違天不祥。必伐秦師。"欒枝曰:"未報秦施而伐其師,其爲死君乎?"先軫曰:"秦不哀吾喪而伐吾同姓,秦則無禮,何施之有?吾聞之,一日縱敵,數代之患。謀及子孫,可謂死君乎?"(言不可謂背君。)遂發命,遽興姜戎。子墨縗絰,(晉文未葬,故襄公稱子。子以凶服從戎,故墨之也。)遂敗秦師於殽,獲百里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以歸。


《家語》曰:吳越遂遇於黃池,越王襲吳之國。吳王歸,與越戰,滅焉。


《戰國策》曰:蘇秦謂楚威王曰:"王興師襲秦,此所謂兩虎相據也。"


《後漢書》曰:漁陽太守彭寵反,自將二萬餘人攻幽州刺史朱浮於筋,光武使將軍鄧隆救筋。隆軍潞南,浮軍雍奴,遣吏奏狀。帝讀檄,怒謂使曰:"營相去百里,其勢豈得相及?比若(若,汝也。)還,北軍必敗矣。"寵果盛軍臨河以拒隆,又別發輕騎三千襲其後,大破隆軍。朱浮遠,遂不能救,引而去。


又曰:蘇茂、周建與馬武合戰。良久,王霸軍中壯士路潤等數十人,斷髮請戰,霸知士心銳,乃開營,後出精騎襲其背,茂、建前後受敵,驚亂走散。


又曰:鄧訓發湟中六千人,令長史任尚將之,縫革爲船,置於簞上以渡河,(簞,木殘也。音步佳反。)掩擊迷唐廬落大豪,多所斬獲。


又曰:馬援討諸羌,羌引精兵聚北山上,援陳軍向山,而分遣數百騎繞襲其後,乘夜放火,擊鼓叫噪,虜遂大潰,凡斬首千餘級。援以兵少,不得窮追,收其穀糧畜產而還。


又《曹瞞傳》曰:公聞許攸來,跣出迎,攸勸公襲紹將,公大喜,乃選精銳步騎,皆執袁軍旗幟,銜枚縛馬口,夜從間道出,人把束薪,所歷道有問者,語之曰:"袁公恐曹操鈔掠後軍,還兵以益備。"問者信以爲然。既至,圍屯,大放火,營中驚亂。大破之,盡燔其糧穀寶貨,斬督將睢元晉等,割得諸軍淳于仲簡鼻,殺士卒千餘人,皆取鼻,牛馬割脣舌以示,紹軍將士皆惶懼。


又曰:曹公徵張魯至陽平,張魯使弟衛據陽平關,橫山築城十餘裏。攻之不拔,乃引軍還。賊見大軍退,其守備懈,公乃密遣騎將等乘險夜襲,大破之。


又曰:廬江太守劉勳理明城,(今同安郡。)恃兵強士勇,橫於江、淮之間,無出其右者,孫策惡之。時已有江左,自領會稽太守,使人卑辭厚幣而說之曰:"海昏上繚宗人,數欺下國,患之有年矣。擊之路由不便,幸因將軍之神武而臨之。且上繚國富廩實,吳娃越姬,充於後庭,明珠大貝,被於帑藏,(帑,他朗切。)取之可以資軍。雖蜀郡成都金碧之府,未能過也。策願舉敝邑士卒以爲外援。"勳然之。劉曄諫曰:"上繚雖小,而城堅池深。守之則易,攻之則難,不可旬月而拔也。且見疲於外而國虛於內。孫策多謀而善用兵,乘虛襲我,將何御之?而將軍進屈於敵,退無所歸。羝羊觸藩羸其角,不能退不能進,其在茲乎?"勳不從。遂大興師伐上繚,其廬江果爲策所襲。勳窮蹙,遂奔曹公。


《魏志》曰:遣將鍾會、鄧艾伐蜀,蜀將姜維守劍閣。鍾會攻維未能拔。艾上言:"請從陰平江由邪徑經漢德陽亭趣涪,出劍閣西四百里,去成都三百里,奇兵衝其腹心。劍閣之守必還赴涪,則會方軌而進;劍閣之士不還,則應涪之兵寡矣。《軍志》有之曰:攻其不備,出其不意。今掩其空虛,破之必矣。"冬十月,艾自陰平行無人之地七百餘里,鑿山通道,造作橋閣。山高谷深,至爲艱險,又糧運將匱,頻於危殆。艾以氈自裹,推轉而下。將士皆攀木緣崖,魚貫而進。先登至江油,蜀守將馬邈降。諸葛瞻自涪還綿竹,列陣相拒,大破之。斬瞻及尚書張遵等首,進軍至成都。蜀主劉禪面縛輿櫬詣軍門降。


又曰:楊阜字義山,天水蓽人也。韋康以爲別駕。馬超率萬餘人攻冀城,阜率國士大夫及宗族子弟勝兵千餘人,使弟嶽於城上作偃月營,與超接戰,自正月至八月拒守而救兵不至。超入拘嶽於冀,殺刺史太守。阜內有報超之志,而未得其便。外兄姜敘屯歷城,阜少長敘家,見敘母,說前在冀中時事,歔欷悲甚。敘曰:"何乃爾?"阜曰:"守臣不能見,君亡不能死,亦何面目以視息天下乎!"時敘母慨然,敕敘從阜計。超聞阜等兵起,自將出,襲歷城,得敘母。敘母罵之曰:"若背父之逆子,弒君桀賊,天地豈久容?敢以面目視人乎!"超怒,殺之。阜與超戰,身被五瘡,宗族昆季死者七人。


《吳志》曰:蜀將關羽遣糜芳守南郡,羽領兵圍樊。吳主遣將呂蒙屯陸口,外倍修恩厚,與關羽結好。羽多留兵備南郡,恐蒙有變。蒙上疏曰:"羽計樊而多留備兵,必恐蒙圖其後故也。蒙常有病,乞分衆還建業,以理病爲名。羽聞之,必撤備兵。徐以大軍溯江馳上,襲其空虛,則南郡可不戰而羽易擒耳。"吳主然之。蒙遂稱病而還建業。羽果稍撤備,而悉衆赴樊城。蒙遂發兵逆流而上,伏甲於舟,使更衣爲商人,以理徵棹,達曙兼行,過羽所置屯戍,輒縛之。羽遂失驚,師次於南郡,襲奪其城。羽吏士攻樊城未下,聞城以陷而家屬無恙,見待甚於平時,無復鬥心,稍稍散,羽竟爲吳師所擒,荊州遂平。


又曰:建安二十四年,雲羽圍曹仁於襄陽,曹公遣左將軍于禁救之。會漢水暴起,羽以舟兵盡生虜禁等步騎三萬送江陵,惟城未拔。權內憚羽,外慾以爲己功,箋與曹公,乞以討羽自效。權徵羽,先遣呂蒙襲公安,獲將軍士仁。蒙到南郡,南郡太守糜芳以城降。蒙據江陵,撫其老弱,釋于禁之囚。


《晉書》曰:王如,京兆人也。初爲州武吏,遇亂流移至宛。時諸流人有詔並遣還鄉,如等以關中荒殘,不願歸,徵南將軍山簡、南中郎將杜蕤各遣兵送之,而促期令發。如遂潛結無賴少年,夜襲二軍,大破之。又陷攻襄城。於是流人諸郡各率其黨攻諸城鎮,多殺令長以應之。未幾,衆四五萬,號大將軍,後如連年種穀,皆化爲莠,軍中大飢。


又曰:石勒遣其將石良率精兵五千襲李矩,逆擊不利。郭誦弟元復爲賊所執,賊遣元以書說矩曰:"去年東平曹嶷,西平猗廬,矩如牛角,何不歸命?"矩以示誦,誦曰:"昔王陵之母在賊,猶不改意,弟當何論!"勒復遺誦麈尾馬鞭,以示殷勤,誦不答。


又曰:張駿爲涼州牧。咸和初,駿遣武威太守竇濤,金城太守張閬、武興太守辛巖、揚烈將軍宋輯等率衆東會韓璞,攻討秦州諸郡。劉曜遣其將劉胤來拒,屯於狄道城。韓璞進渡沃幹嶺。辛巖曰:"我握衆數萬,藉氐羌之銳,宜速戰以滅之,不可以久,久則變生。"璞曰:"自夏末以來,太白犯月,辰星逆行,白虹貫日皆變之大者,不可以輕動。輕動而不捷,爲禍更深。吾將久而斃之。且曜與石勒相攻,胤亦不能久也。"積十七日,軍糧竭,遣辛巖督於金城。胤聞之,大悅,謂其將士曰:"韓璞之衆,十倍於吾,羌胡皆叛,不爲之用。吾糧廩將懸,難以持久。今虜分兵運糧,可謂天授吾也。若敗辛巖,璞等自潰。彼衆我寡,宜以死戰。戰而不捷,當無匹馬得還,宜厲爾戈矛,竭汝智力。"衆鹹奮。於是率騎二千,襲巖於沃幹嶺,敗之,璞軍遂潰,死者二萬餘人。面縛歸罪,駿曰:"孤之罪也,將軍何辱!"皆赦之。


王隱《晉書》曰:祖逖軍大飢,進據〈食犬〉丘城。樊雅遣六十餘人入逖營,拔戟大呼向逖,逖軍人夜不知何賊之多少,皆欲散走。逖疑非多人,但摧左右拒之。會督護董昭入,共討賊,賊散故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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