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覽

《太平御覽》是宋代著名的類書,爲北宋李昉、李穆、徐鉉等學者奉敕編纂,始於太平興國二年(977)三月,成書於太平興國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覽》採以羣書類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門而編爲千卷,所以初名爲《太平總類》;書成之後,宋太宗日覽三卷,一歲而讀周,所以又更名爲《太平御覽》。全書以天、地、人、事、物爲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謂包羅古今萬象。書中共引用古書一千多種,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獻資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經亡佚,更使本書顯得彌足珍貴,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寶貴遺產。

卷五十二

○火攻


《孫子》曰:火攻有五。一曰火人,(與敵陳師,敵傍近草,因風燒之,戰之助也。)二曰火積,(燒其積蓄。)三曰火輜,(燒其輜重。)四曰火庫,(當使奸人入敵營,燒其兵庫。)五曰火墜。(墜,墮也,以火墮敵營中也。尖頭之法以鐵籠火着箭頭,強弩射敵營中。一曰火道,燒絕其糧道。)行火必有因,(因奸人也。又因風燥而焚之。)煙火必素具。(燒煙具也。先具燒燧之屬。)發火有時,起火有日。時者,天之燥也。日者,宿在戊箕、東壁、翼、軫也。(戊翼參日宿,此宿之日風起。)凡此四宿者,風起之日也。(蕭世誠雲:春景丁,夏戊已,秋壬癸,冬甲乙,此日有疾風猛雨也。吾勘太乙中有飛鳥、十精,知風雨期,五子六運式也。各候其時,可用火也。)凡火攻,必因五火之變而應之。火發於內,即早應之於外。(以兵應之,使奸人縱火於敵營內,當速進以攻攻其外。)火發而兵靜者,待而勿攻。極其火力,可從而從之,不可從則止。(見利則進,知難則止,極盡火力,可則進,不可則止,無使敵知吾爲。)火可發於外,無待於內,以時發之。火發於上風,無攻於下風。(下風不便也,燒之必退,退而逆攻之,則必爲所害也。)晝風久,夜風止。(數常也,陽風也,晝風則火氣相動,夜也風卒欲縱火,亦當知風之長短也。)凡軍必知五火之變,以數守之。(既知起五火之變,當復以數理消息其可否也。)故以火佐攻者明。(取勝明也。)


《史記》曰:田單,齊人也。燕將樂毅攻齊,單保即墨不下。燕兵圍之,單乃收城中牛千餘頭,畫以五采,束刃於角,縛葦於尾。鑿城下數穴,牽牛詣穴,以燒其尾端,牛尾熱,奔燕軍,燕軍大亂,所觸皆死。大克燕軍。


《漢書》曰:李陵徵匈奴,戰敗班師,爲單于所逐,及於大澤葭葦中。匈奴於上風縱火,陵亦先放火燒斷葭葦,用絕火勢。(蕭代誠曰:敵用火焚吾門,思火減敗,吾當更積薪助火,使火勢盛,敵不得入,亦拒火之方也。)


《後漢書》曰:奉車都尉竇固出擊匈奴,以班超爲假司馬,將兵別擊伊吾,戰於蒲類海,多斬首虜而還。(伊吾,匈奴中地名,在伊州納職縣界。前書音義曰:蒲類,匈奴中海名,在敦煌北也。)固以爲能,遣與從事郭恂俱使西域。超到鄯善,(鄯善本西域樓蘭國也。昭帝元鳳四年,改爲鄯善。去陽關一千六百里,去長安六千一百里。)鄯善王廣奉超禮敬甚備,後忽更疏懈。超謂其官屬曰:"覺廣禮意薄乎!此必有北虜使來,狐疑未知所從故也。明者睹於未萌,況已著耶。"乃召侍胡詐之曰:"匈奴使來數日,今安在乎?"侍胡惶恐,具服其狀。超乃閉侍胡,悉會其吏士三十六人,與共飲,酒酣,因激怒之曰:"卿曹與我俱在絕域,曹輩欲立大功,以求富貴。今賊使到裁數日,而王廣禮敬即廢;如今鄯善收吾屬送匈奴,骸骨長爲豺狼食矣。爲之奈何?"官屬皆曰:"今在危亡之地,死生從司馬。"超曰:"不入虎穴,不得虎子。當今之計,獨有因夜以火攻虜,使彼不知我多少,必大震怖,可殄盡也。滅此虜,則鄯善破膽,功成事立矣。"衆曰:"當與從事議之。"超怒曰:"吉凶決於今日。從事又俗吏,聞此必恐而謀泄,死無所名,非壯士也!"衆曰:"善。"於夜遂將吏士往奔虜營。會天大風,起令十人持鼓藏賊舍後,約曰:"見火燃,皆當鳴鼓大呼。"餘人悉持兵弩夾門而伏。超乃順風縱火,前後鼓譟。虜衆驚亂,超手格殺三人,吏兵斬其使及從士三十餘級,餘衆百許人悉燒死。(《東觀記》曰:斬得匈奴節使屋賴帶、副使比離支首及節也。)明日乃還告郭恂,恂大驚,既而色動。超知其意,舉手曰:"掾雖不行,班超何心獨擅之乎?"恂乃說。


又曰:楊璇字機平,爲零陵太守。是時蒼梧、桂陽猾賊相聚,攻郡縣,賊衆多而璇力弱,吏民憂恐。璇乃特製馬車數十乘,以排囊盛石灰於車上,(排囊,即今排袋也。排,蒲拜切。)系布索於馬尾,又爲兵車,專彀弓弩,剋期會戰。乃令馬車居前,順風鼓灰,賊不得視,因以火燒布,布燃馬驚,奔突賊陣,因使後車弓弩亂髮,鉦鼓鳴震。羣盜波駭破散,追逐傷斬無數,梟其渠帥,郡境以清。


又曰:皇甫嵩討黃巾賊張角,嵩保長社。賊來圍城,嵩兵少,軍中皆恐,乃召軍吏謂曰:"兵有奇變,不在衆寡。今賊依草結營,易爲風火。若因夜縱火,必大驚亂。吾出兵擊之,其功可成。"其夕遂大風,嵩乃約勒軍士皆束炬乘城,使銳士間出圍外,縱火大呼,城上舉燎應之,嵩因鼓而奔其陣,賊驚亂奔走。嵩進兵討之,與角弟梁戰於廣宗。梁衆精勇,嵩不能克。明日,乃閉營休士,以觀其變。知賊意稍懈,乃潛夜勒兵,雞鳴馳赴其陣,戰至晡時,大破之。


《吳志》:劉表死,曹公克荊州,得劉琮水軍,沿流東下。吳主孫權遣周瑜領兵逆曹公,遇於赤壁。初一交戰,曹公軍敗退,引次江北。瑜等在南岸。瑜部將黃蓋曰:"今寇衆我寡,難與持久。然觀操軍方連船艦,首尾相接,可燒而走。"乃取蒙衝鬥艦數十艘,實以薪草,膏灌其中,裹以帷幕,上建牙旗,先書報曹公,欺以欲降。又先備走舸,各系大船後,因風相次俱進。曹公軍吏士皆延頸遙觀,指言蓋降。蓋放諸船,同時發火。時風盛猛,悉延燒岸上營落。頃之,熛焰漲天,(熛,音標。火飛也。)人馬燒溺死者甚衆,遂敗退。


《魏志·諸葛誕傳》曰:太傅司馬宣王潛軍東伐,以誕爲鎮東將軍。後毌丘儉反,大爲攻具,晝夜五六日攻南圍,欲決圍盪出。圍上諸軍,臨高以發石車火箭,逆燒破其攻具。


《晉書》:王浚伐吳。吳人於江險磧要害之處皆以鐵鎖橫截之。又作鐵錐長丈餘,暗置江中以逆拒船。先是羊祐獲吳間諜,具知情狀。浚乃作大筏數十方,百餘步,縛草爲人,被甲持杖。令善水者以筏先行,筏遇鐵錐,輒著筏去。又作火炬長十餘丈,大數十圍,灌以麻油。在船前遇鎖燃炬燒之。須臾,融液斷絕,於是船無所礙。


《晉中興書》曰:殷浩北伐,江逌爲長史。及丁零反叛,浩軍震懼。姚襄去軍十里結草爲營,方欲擊浩,浩甚懷憂。令逌伐之,逌曰:"今兵非不精,而衆少於羌,且塹柵甚固,難與校力。"乃取數百雞以長繩連之,腳皆系火,一時驅放,以兵遏後,羣雞駭散,一時飛過塹並集羌營,皆燃。因其驚亂,縱兵擊之,襄遂摧退。


《宋書》:王玄謨圍滑臺,城內多茅屋。衆皆曰:"宜以火箭燒之。"


又《殷琰傳》曰:琰與劉勔相持,勔用茅苞土擲以塞塹,擲者如雲,城內乃以火箭射之。


又曰《良吏·杜慧度傳》曰:慧度爲交州刺史。盧循襲破合浦,徑向交州。慧度自登高艦,合戰,放火箭雉尾炬,循衆艦懼然,一時潰散。


《齊書·宗室》:始安王遙光反,詔太子右衛率左興盛屯東府東離門。衆軍圍東城臺軍,射火箭燒東北角樓,至夜城潰。


《陳書》《南史》曰:武帝時,江東梁將王琳率兵東下,陳遣大將侯瑱等拒之。瑱以琳軍威方盛,乃引軍入蕪湖,避之,是時西南風至急,琳謂得天時,將取揚州,侯瑱等徐出蕪湖以躡其後。比及兵交,放火,西南風翻爲瑱用。琳兵放火燧以擲瑱船者,返燒其船,琳兵潰亂,投水死者十二三,其餘皆棄船上岸,爲陳軍所殺殆盡。


《北史》曰:李詢仕周,遷司衛上士。武帝幸雲陽宮,委以留府事,衛王直作亂,焚肅章門,詢於內益火,故賊不得入。武帝善之。


《北齊書》曰:二月,周師來寇,遣段韶與大尉蘭陵王長恭同往扞禦。至西境。有柏谷城者,乃敵之絕險,石城千仞,諸將莫肯攻圍。韶曰:"分北、河東,勢爲國家之有,若不去柏谷,事同痼疾。計彼援兵,會在南道,今斷其要路,救不能來。且城勢雖高,其中甚狹,火弩射之,一朝可盡。"諸將稱善,遂鳴鼓而攻之,城潰,獲儀同薛敬禮,大斬獲首虜,仍城華谷,置戍而還。


《隋書》曰:文帝時,高熲獻取陳之策曰:"江南土薄,舍多竹茅,所有儲積,皆非地窖。密遣行人,因風縱火,待彼修立,復更燒之。不出數年,自可財力俱盡。"帝行其策,由是陳人益弊。


《通典》曰:火兵:以驍騎夜銜枚,縛馬口,人負束薪、麻蘊,懷火直抵敵營,一時舉火,營中驚亂,急而乘之,靜而勿攻。(凡火攻,皆因天時燥旱,營舍茅竹積穗糧軍營於稿草宿莽之中,因風而焚也。)


又曰:火獸:以艾熅火(熅,於問切。)置瓢中,瓢開四孔,系瓢於野豬、獐鹿項下,針其尾端,向敵營而縱之,奔入草中,瓢敗火發。


又曰:火禽,以胡桃剖分,空中,實艾火,開兩孔,複合系野雞項下,針其尾而縱之,奔入草中,器敗火發。


又曰:火盜,遣人暗、服與敵人同者,夜竊號逐便懷火偷入營,焚其積聚,火發,必亂而出。


又曰:火弩:以擘張弩射及三百步者,以瓢盛火,符矢端,以數百張中夜齊射敵營中芻草、積聚。


又曰:以小瓢盛油,冠矢端,射城樓櫓版木上,瓢敗油散,因燒矢鏃內中,射油散處,火立燃。復以油瓢續之,則樓櫓盡焚。謂之"火箭。"


又曰:磨杏子中空,以艾實之,系雀足上,加火,薄暮羣放,飛入城壘中棲宿,其積聚廬舍,須臾火發,謂之"火杏"矣。


○水攻


《孫子》曰:以水佐攻者強。(水以爲衛,故強也。)水可以絕而不可以奪。(水但以絕其敵道,分敵軍,不以奪敵畜積。)


《史記》曰:漢王遣韓信已定齊臨淄,遂東追齊王田廣至高密。項羽使龍且將二十萬救齊,田廣、龍且並軍(且,子餘切。)與信戰,未合。人或說龍且曰:"漢兵遠鬥,窮寇力戰,其鋒不可當。齊、楚自居其地戰,兵易敗散。不如深壁,令齊王使臣招所亡城,亡城聞其王在,楚來救,必反漢。漢兵二千里客居齊,齊城皆反之,其勢無所得食,可無戰而降也。"龍且曰:"吾救齊不戰而降之,吾何功?今戰而勝之,齊之半可得,何爲止!"遂戰,與信夾濰水陣。(濰,音惟。)韓信乃夜令人爲萬餘囊盛沙,壅水上流,引軍半渡,擊龍且,佯不勝,還走,龍且果喜曰:"固知信怯也。"遂追信度水,信使人決壅囊,水大至,龍且軍大半不得渡。即急擊之,殺龍且。龍且水東軍遂敗走。


《後漢書》曰:董卓將兵三萬討先零羌,爲羌胡所圍,糧食乏絕,進退逼急。乃於所度水中僞立鄢以捕魚,(鄢,音偃。)而潛從鄢下過軍,比賊追之,決水,深不得渡。時衆軍敗退,惟董卓全師而還也。


又曰:曹操圍呂布於下邳,引沂、泗二水灌城,克之。


又曰:光武至邯鄲,故趙繆王子林(繆王景七代孫,名元。前書曰:元坐殺人,爲大鴻臚所奏,諡曰:繆。音謬。《東觀記》曰:林作臨字。)說光武曰:"赤眉今在河東,但決水灌之,百萬之衆可使爲魚。"


《南史》曰:齊高帝新踐祚,恐魏致討,以送劉昶爲辭,以爲軍衝必在壽春,非垣,崇祖莫可爲捍。徙爲豫州刺史,監二州諸軍事,封望蔡侯。建元二年,魏遣劉昶攻壽春,崇祖乃於城西北立堰,塞肥水,起小城,使數千人守之,謂長史封伯曰:"虜必悉力攻小城,若破此堰,放水一激,急逾三峽,自然沉溺。豈非小勞而大利耶?"及魏軍由西道集堰南,分軍東路內肉薄攻小城。崇祖著白紗帽,肩輿上城,手自轉式。日晡時,決小埭,水勢奔下,魏攻城之衆,溺死千數,大衆退走。


《梁書》曰:魏降人王足陳計,求堰淮水以灌壽陽。足引北方童謠曰:"荊山爲上格,浮山爲下格,潼沱爲激溝,並灌鉅野澤。"帝以爲然,使水工陳承伯、材官將軍祖恆視地形。鹹謂"淮內沙土漂輕,不堅實,其功不可就。"帝弗納,發徐、楊人,率二十戶取五丁以築之。假康絢節,督淮上諸軍事,並護堰作,役人及戰士有衆二十萬。於鍾離南起浮山,北抵巉石,依岸築土,合脊於中流。十四年四月,堰將合,淮水漂疾,複決潰,衆患之。或謂江、淮多有蛟,能乘風雨,決壞岸崖,其性惡鐵,因是引東西二冶鐵器,大則釜鬲,小則鋤,數千萬沉於堰所。猶不能合,乃伐樹爲幹,填以巨石加土其上。緣淮百里內,崗陵木石,無鉅細必盡,負擔者肩穿,夏日疾疫,死者相枕,蠅蟲晝夜聲相合。武帝愍之,遣尚書右僕射袁昂、侍中謝舉假節慰勞,並加蠲復。是冬寒甚,淮、泗盡凍,士卒死者十有七八。帝遣賜以衣褲。十二月,魏遣楊將大眼揚聲決堰,絢命諸軍撤營,露次以待之。遣其子悅挑戰,斬魏咸陽王府司馬徐方興,軍小卻。十五年四月,堰成。其長九里,下闊一百四十丈,上廣三十五丈,高二十丈,深十九丈五尺。夾之以堤,並樹杞、柳、軍人安堵,列居其上。其水清潔,俯視居人、墳墓,瞭然皆在其下。或謂絢曰:"四瀆,天所以節宣其氣,不可久塞。若鑿湫東注,則遊波寬緩,堰得不壞。"絢然之,開湫東注,又縱反間於魏曰:"梁所懼開湫"。魏人信之,果鑿山深五丈,開湫北注,水日夜分流,湫猶不減。其月,魏軍竟潰而歸。水之所及,夾淮方數百里地。魏壽陽城戍稍徙,頓八公山,南北居人散就岡壟。初,堰起徐州界,刺史張豹子,謂已必屍其事。既而絢以他官來監作,豹子甚慚。由是譖絢與魏交通,帝雖不納,猶以事畢徵絢。尋除司州刺史,領安陸太守。絢還後,豹子不修堰,至其秋淮水暴漲,堰壞,奔流於海,殺數萬人。其聲若雷,聞三百里,水中怪物,隨流而下,或人頭魚身,或龍形馬首,殊類詭狀,不可勝名。


《陳書》曰:閩中守陳寶應舉兵反,據建安、晉安二郡界,水陸爲柵。將軍章昭達討之,據其上流,命軍士伐木帶枝葉爲筏,施拍(拍,普伯切。)於其上,綴以大索,相次列營,帶夾兩岸。寶應數挑戰,昭達按甲不動。俄而暴雨,江水大漲,昭達放筏衝突,水柵盡破。又出兵攻其步軍。寶應大潰,遂克定閩中。


又曰:歐陽紇據嶺南反,遣將章昭達督衆軍討之。紇乃出,柵涯口,(涯,音崖。)多聚沙石,盛以竹籠,置於木柵之外,用遏舟艦。昭達居其上流,裝艦造舟,以臨賊柵。又令軍人銜刀,潛行水中,斫竹籠,篾皆解。因縱大艦隨流突之,賊衆大敗,因擒紇。


《三國典略》曰:東魏慕容紹宗、高嶽等堰洧水以灌潁川。時有怪獸每沖壞其堰,嶽等悉衆苦攻,分休迭進,王思政身當矢石,與士卒同其勞苦。屬以大雪,嶽衆多死,嶽等乃作鐵籠雜獸,用壓水神。


《後周書》曰:太祖遣大將軍趙貴帥軍至穰,兼督諸州兵以援王思政。高嶽起堰引洧水以灌城,自潁川以北皆爲陂澤,救兵不得至。


《唐書》曰:武德中,劉黑闥據河北反,太宗率兵討之。先遣堰治水,上流淺,令黑闥得渡。及戰,遽合決堰,水至深丈餘。賊徒既敗,爭渡水,溺死者數千人,鹹以爲神。黑闥與二百餘騎奔於突厥,悉虜其兵衆,河北復平。


又曰:武德中,李靖隨河間王孝恭討蕭銑,屬江水泛漲,諸將皆請停兵以待水退。靖謂孝恭曰:"以速爲神機者,時不可失。今若乘水漲之勢,倏忽至其城下,可謂疾雷不及掩耳,兵家上策也。"孝恭從之,進兵次夷陵。銑將文士弘屯清江,靖與之決戰,大破賊軍。仍率所部星馳進發,營於荊州城下。弘既敗,銑衆莫不震讋。靖又破其將楊君茂、鄭秀等,遂圍城數重。其夜,銑遣使請降,靖即入據其城,號令嚴肅,軍無私焉。


《淮南子》曰:始智伯率韓、魏二國伐趙,圍晉陽,決晉水而灌之。城中緣木而處,懸釜而炊。襄子謂張孟談曰:"城中力已盡。糧食匱,武夫病,爲之奈何?"張孟談曰:"亡不能存,危不能安,無爲貴智。臣請試潛行,(伏行也。)見韓、魏之君而約之。"乃見韓、魏之君說曰:"臣聞之:脣亡則齒寒。今智伯率二君而伐趙,趙將亡矣,則二君爲之次矣,今而不圖之,禍將及二君。"二君曰:"智伯之爲人,粗中而少親。我謀而泄,事必敗,爲之奈何?"張孟談曰:"言出二君之口,入臣之耳,人孰知之者乎?且同情相成,同利相死,二君亦圖之!"二君乃與孟談謀,陰與之盟。張孟談乃報襄子,至期日之夜,趙民殺守堤之吏,決水灌智伯軍。智伯軍救水而亂,韓、魏翼而擊之,襄子卒犯其前,大敗智伯軍,殺其身而三分其國。


《太白陰經·水攻具》篇曰:以水佐攻者強,水因地而成勢,爲源高於城,本大於末,可以遏而止,可以決而流。故晉水可以灌安邑,汾水可以浸平陽。先設水平,測其高下,可以漂城、灌軍、沉營、殺將。


又曰:水平槽長二尺四寸,兩頭及中間鑿爲三池。池橫闊一寸八分,長一尺,深一寸二分,分間相去一寸五分。中間有通水渠,闊二分,深一寸三分。池各置浮木,木闊狹微小施池,匡厚二分,上建立齒,高八分,闊一寸七分,厚一分。槽下置轉關,腳高下與眼等。以水注之,三池浮木齊起,眇目視之,齒齊平,則爲天下準式。十步,一里,乃至數十里,目力所及,置照版度竿,亦以白繩計其尺寸,則高下、丈尺、分寸可知。


又曰:照板,形如方扇,長四尺,下二尺黑,上二尺白,闊三尺,柄長二丈,刻作二百寸,二千分,每寸內小刻其分。隨向遠近高下立竿,以照板映之,眇目視,三浮木齒及照板,又以度竿上尺寸爲高下,遞而往視,尺寸相承,則山崗、溝澗、水源高下深淺,可以分寸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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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御覽 卷五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