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覽

《太平御覽》是宋代著名的類書,爲北宋李昉、李穆、徐鉉等學者奉敕編纂,始於太平興國二年(977)三月,成書於太平興國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覽》採以羣書類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門而編爲千卷,所以初名爲《太平總類》;書成之後,宋太宗日覽三卷,一歲而讀周,所以又更名爲《太平御覽》。全書以天、地、人、事、物爲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謂包羅古今萬象。書中共引用古書一千多種,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獻資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經亡佚,更使本書顯得彌足珍貴,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寶貴遺產。

卷五

○貂蟬


徐廣《車服雜注》曰:蟬取清高飲露而不食,貂取紫蔚溫潤而光彩不彰灼。


又曰:武官皆惠文冠,本趙服也,一名武弁大冠。凡侍臣加貂蟬,愚謂北土寒涼,本以貂皮暖附施於冠,因遂變而成飾也。


應劭《漢官儀》曰:侍中金蟬左貂,金取堅剛不朽,蟬居高食潔,貂內勁悍而外溫潤。貂蟬不見傳記者,因物論義。予覽《戰國策》,乃知者趙武靈王胡服也。其後秦始皇破趙,得其冠,以賜侍中。高祖滅秦,亦復如之。□末侍中皇權參乘,問貂璫何法,不知其說。復問地震,雲不爲災。還宮,左遷議郎。


又曰:中常侍,秦官也。漢興,或用士人銀璫左貂。世祖以來,專用宦者,石貂金璫。


《漢書》曰:燕王旦郎中侍從着貂羽,黃金附蟬。


又曰:劉向上封事曰:"今王氏一姓,乘朱輪華轂者二十三人,皆青紫貂蟬,充盈幄內。"


又曰:王莽篡位,更漢黑貂爲黃貂,又改漢正朔、臘日。太后命其官屬黑貂,至漢家正臘日,獨與其左右相對,飲酒食肉。


《晉書》曰:趙王倫篡位,同謀者鹹超階越次,不可勝紀,至於奴卒廝役,亦加以爵位。每朝會,貂蟬盈坐,故時諺曰:"貂不足,狗尾續。"


又曰:劉聰破洛,城將壞。帝還平陽,作赦書。以六月十一日破洛,羣王十二,束手軍門,貂蟬羽葆,以充王府。


又曰:阮孚字遙集,爲安東府參軍,蓬髮飲酒,不以正務嬰心。後拜散騎常侍,性既嗜酒,常以金貂換酒,爲所司所彈,帝宥之。


蕭子顯《齊書》曰:侍中世爲親近職,魏晉選用,稍增華重。宋文帝元嘉中,王曇首、殷景仁等併爲侍中,情任親察。景仁與帝接膝共語,貂拂帝,帝手拔貂置案上,語畢,復手插之。


又曰:王儉以朝儀草創,衣服制則未有定準,議曰:"漢景六年,梁王入朝,中郎謁者金貂出入殿門。左思《魏都賦》雲:'藹藹列侍,金貂齊光。'此藩國侍臣有貂明文。"


又曰:張敬兒被收,敬兒脫冠貂投地曰:"用此物誤我。"


又曰:武陵昭王曄,武帝即位,歷中書祠部尚書,巫覡或言曄有非常之相,以此自負。武帝聞之,故無寵,未嘗處方岳。於御座曲宴醉,伏地,貂抄肉柈,帝笑之曰:"汙貂。"對曰:"陛下愛其順毛而疏其骨肉。"帝不悅。


又曰:何戢爲侍中,上欲轉戢領選,問尚書令竇哄回,以戢資重,欲加散騎常侍。彥回曰:"宋時王球從侍中、中書令單作吏部尚書,資與戢相似,領選職方,昔小輕,不容頓加常侍。聖旨每以蟬冕不宜過多,臣與王儉既己左珥,若復加戢,則八座便有三蟬。若帖以驍遊,亦不爲少。"乃以戢爲吏部尚書,加驍騎將軍。


又曰:較型累遷祕書監、侍中、衛尉卿。初,淹年十三,時孤貧,嘗彩薪以養母。曾於樵所得貂蟬一具,將鬻以供養。其母曰:"此故汝之休徵也。汝纔行若此,豈長賤耶?可留待得侍中着之。"至是果如母言。


又曰:周盤龍爲東平太守,求解職,見許。還爲散騎常侍,武帝戲之:"卿着貂蟬,何如兜鍪?"盤龍曰:"此貂蟬從兜鍪中生耳。"


《梁書》曰:朱異除中書郎,時秋日始拜,有飛蟬正集異武冠上,時鹹謂蟬珥之兆。後果如其言。


又曰:王規爲晉安王長史,王立爲太子,仍爲散騎常侍、太子中庶子,侍東宮,太子賜以所服貂蟬,並降令書,悅是舉也。


又曰:陸雲善奕棋,常夜坐侍武帝,冠觸燭火,帝笑謂曰:"燭燒卿貂。"帝將用爲侍中,故以此戲之。


《後魏書》曰:神龜元年,詔加女侍中貂蟬,同外侍中之飾。任城王澄上表諫曰:"高祖、世宗皆有女侍中官,未見綴金蟬於象珥,極鼲貂於鬚髮。江南僞晉穆何後有女尚書而加貂璫,此乃衰亂之世、妖妄之服。請依常儀追還前詔。"帝從之。


《鄴中記》曰:石虎征討,所得婦女美色萬餘,選爲女侍中,着貂璫,直皇后。


劉楨《答魏文帝箋》曰:貂鼲之尾,掛侍臣之幘。


潘岳《興賦》曰:登春臺之熙熙,珥金貂之熲熲。


成公綏《七唱》曰:金璫煌煌,貂珥峨峨也。


孫楚《會王侍中座上詩》曰:顯允君子,時惟英劭,玄貂左移,華蟬增曜。


○簪導


《釋名》曰:簪,連也。所以簪冠於發也。導,所以導掠鬢髮,使入巾幘之裏也。或曰掠鬢,以事名之也。


服虔《通俗文》曰:幘導曰簪。


《史記》曰:趙平原君使人於春申君。趙使欲誇楚,爲玳瑁簪。春申君客三千餘人,上客皆玳簪,躡珠履,趙使大慚也。


又曰:李斯上書曰:"宛珠之簪,傅璣之珥。"


《漢書》曰:上從館陶公主飲,上曰:"願謁主人。"公主乃下殿,去簪珥,徒跣頓首謝,自引董君。董君隨主前伏殿下。


又劉向《列女傳》曰:周宣姜後,齊女也。宣王常晏起,姜後脫簪珥,待罪於永巷也。


又《佞幸傳》曰:莖沒入鄧通家財,一簪不得着身。


《燕書》曰:高祖慕容廆,晉安北將軍張華雅有人鑑,鎮薊,撫御諸部。高祖童兒往見,華甚異之,謂高祖曰:"君後爲濟世之器,匡難濟時者也。"脫所着幘簪以遺高祖,結殷勤而別。


《梁書》曰:羊侃家妓孫荊玉,能反腰至地,銜得席上玉簪。


《後魏書》曰:胡太后幸闕口溫水,登雞頭山,自射象牙簪,一發中之。


董巴《漢與服志》曰:太皇太后入朝,服紺上皁下,簪以瑇瑁,爲樀長一尺,端爲華勝,上爲鳳凰爵,以翡翠爲毛羽,下有白珠,垂黃金鑷,左右各一,橫簪之以安幗,結諸簪珥。


又曰:公卿、列侯中二千石夫人紺繒幗,黃金龍首,銜白珠,魚須長尺爲簪。


《江表傳》曰:魏文帝遣使於吳,求通犀簪,羣臣曰:"貢有常典,魏所求非法,宜勿與!"孫權曰:"彼在諒闇之中,而所求若此,寧可復與言禮?"皆備以付使。


《韓詩外傳》雲:孔子游少原之野,有婦人夾澤而哭。夫子怪之,使弟子問焉。婦人對曰:"向日刈蓍薪而忘簪。是以哀。"孔子曰:"刈蓍而忘簪,有何悲焉?"婦人曰:"非傷忘簪。吾所悲者,不忘故也。


《淮南子》曰:楚將子發好伎道之士,有善爲偷者,往見子發,子發禮之。無幾何,齊伐楚,子發將師當之,兵三卻,齊師逾強。於是善偷則夜出取幘,明夕取枕,明夕。又取簪,悉歸之。齊師大駭,謀曰:"今夕不去楚軍,恐取吾首。"還師而去之。故伎無細,能無簿,在人君用之也。


《鹽鐵論》曰:禹理水,過門不入,當此之時,墮簪不顧。


郭子橫《洞冥記》曰:帝好微行,於長安城西,夜見一玉螭遊於路。董謁曰:"昔桀媚末喜於膝上,以金簪貫玉螭腹爲戲弄。今螭腹有金穿痕,安知非此耶?"


《神仙傳》曰:左慈能分杯飲酒,曹公聞,試之。慈拔簪以畫,杯即斷,其間相去數寸。


《幽明錄》曰:孫權時,南方遣史獻簪,吏過宮亭湖廬山君廟請福,下教求簪,吏叩頭曰:"簪獻天子,必乞哀念。"神雲:"臨入石頭,當相還。"吏遂去。達石頭,有三尺鯉魚跳入舡,吏破腹得之。


吳均《續齊諧記》曰:東海蔣潛嘗至不其縣,於林野中見一死人,鳥來食之。輒見一小兒,長三尺許,來驅鳥,乃起去。潛乃往看之,見有犀導,乃拔取。衆鳥爭集,無復驅者。


《夢書》曰:簪者爲身,簪者己之尊也,夢著好簪身歡喜。


班固《與竇憲箋》曰:將軍哀憐,賜以玉躬所喜駭玳瑁簪、絳單衣,以魯縞之質,被服鸞鳳之彩飾。


《諸葛恢集·詔答恢》曰:今送一犀導,小物耳,然是情發於中,而寄乎物。


班固《與弟超書》曰:令遺仲叔玳瑁黑犀簪。


《西京雜記》曰:武帝過李夫人,就取玉簪搔頭,宮中爭效之,玉價倍貴。


漢鐃歌《有所思曲》曰: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以爲問遺?雙珠玳瑁簪。


○白筆


《魏略》曰:明帝時嘗大會殿中,御史簪白筆,側階而坐,上問左右:"此何官?"侍中辛毗對曰:"此謂御史。舊簪筆以奏不法,今但備官耳。"


徐廣《車服雜注》曰:古者貴賤皆執笏,有事則書之,常簪筆。今之白筆,是其遺象。


○帢(苦洽切)


服虔《通俗文》曰:帛幘曰帢。


王隱《晉書》曰:陳舒議至尊臨溫公夫人喪,議曰:"今白帢深衣,當古吊服。至尊臨吊,謂深衣而己。"


崔鴻《十六國春秋·西涼錄》曰:敦煌父老令孤熾夢白頭公衣帢,謂熾曰:"南風動,吹長木。胡桐椎,不中轂。"言訖,忽然不見。李歆小字桐椎,至期而亡。


《南史》曰:何胤夢見神女二十許人,並衣帢,行列在前,俱拜牀下,覺又見之。便命營兇具,既而疾困,不復瘳。


《後魏書》曰:宋遊道與頓丘李獎一面便善,獎曰:"我年位己高,會用弟爲佐史,令弟北面於我足矣。"遊道曰:"不能。"既而獎爲河南尹,闢遊道爲中正,使者相屬,以衣帢待之,握手歡謔。


《潘京別傳》曰:陳耽初爲州主簿,司空何次道帢偏岸,嘲耽頓帢有所蔽也。應聲報曰:"耽頓以蔽有,明府岸以示無。"


《宜都山川記》曰:鹽水上有石室,民駱都到室邊彩蜜,見一仙人裙衫白帢坐,見都,凝瞻不轉。


《傅子》曰:漢末,魏太祖以天下凶荒,資財乏匱,擬古皮弁,裁縑帛以爲帢,合乎簡易隨時之義,以色別貴賤。於今施行,可謂軍容,非國容也。


《世說》曰:陸雲好笑,着帢映水,見影,笑不能止。


高惠文婦《與惠文書》曰:今奉總帢拾枚。


○幍


《傅子》曰:幍先未有歧,荀文若巾觸樹成歧,時人慕之,因而弗改。今通爲慶弔之服,白紗爲之,或單或裌,初婚冠送餞亦服之。


《後魏書》曰:太和中,文明太后崩,齊遣其散騎常侍斐昭明、謝峻等吊,欲以朝服行事,主客不許。昭明等執志不移,孝文敕尚書李衝選一與識者更與論執,衝奏遣成淹。昭明言:"不聽朝服行禮,議出何典?"淹言:"玄冠不弔,童孺共聞。昔季孫將行,請遭喪之禮。欽簇之下,猶共稱之。卿方謂議出何典,何其異哉?"昭明言:"惟齎袴褶,不可以吊,幸借衣幍,以申國命。"敕送衣幍給昭明等。明旦引入,皆令文武盡哀。


《後魏書·斐植傳》曰:植母,夏侯道遷姉也,性甚剛峻,於諸子皆如嚴君。長城後,非衣幍不見,小有罪過,必束蔥攖門,經五、三日乃引見之,督以嚴訓。惟少子衍得以常服見之。


○幓頭(取遙反)


《釋名》曰:幓,鈔也,鈔發使上。或謂之陌頭,言其以橫陌而前也。齊人謂之奄發,使上也。


《禮記·玉藻》曰:士練帶,率下闢。(士以下皆襅不合而糹辛積,如今作澡頭爲之。)


《東觀漢記》曰:建武中徵周黨,黨着短布單衣、穀皮幓頭待見。尚書欲令更服,黨曰:"朝廷本以是故徵之,安可復更?"遂以見,自陳願守之所志,上聽之。


《後漢書》曰:向栩,河內朝歌人,少爲書生,性卓詭不倫,恆讀《老子》,狀如學道。又似狂生,好被髮,着絳幓頭。


《吳越春秋》曰:勾踐與妻入臣吳王,衣獨鼻幓頭,夫人衣無緣衣,裳左開之襦以養馬。


《古詩》曰:羅敷好養蠶,彩桑城南隅。少年見羅敷,脫巾着綃頭。


繁欽《定情詩》曰:何以結相於,金薄畫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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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御覽 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