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二百二十卷,清畢沅撰。此書付刻未及半,畢沅生前僅初刻一○三卷,畢家因貪污遭籍沒而止,書稿散佚,桐鄉馮集梧買得全稿補刻成二百二十卷。《續資治通鑑》跟《資治通鑑》有不少出入,續通鑑大量引用舊史原文,敘事詳而不蕪;僅有取捨剪裁,而無類似溫公的改寫熔鍊,亦無“畢沅曰”等各家史論。《續資治通鑑》作者雖掛名畢沅,然名家錢大昕、邵晉涵、章學誠、洪亮吉、黃仲則等均參預其事,此書實成於衆人之手。梁啓超對該書評價極高,認爲“有畢《鑑》則各家續《鑑》皆可廢也”。
起玄黓困敦正月,盡昭陽赤奮若十二月,凡二年。
○神宗體元顯道法古立憲帝德王功英文烈武欽仁聖孝皇帝熙寧五年(遼鹹雍八年)
春,正月,遼北部叛,烏庫德寽勒部詳袞耶律巢率師進討,癸未,遣使奏捷。遼主以戰多殺人,飯僧於南京、中京。
甲申,遼主如魚兒濼。
己丑,詔聽降羌歸國。
己亥,置京城邏卒,察謗議時政者,收罪之。
辛丑,司天監靈臺郎亢瑛言:“天久陰,星失度,宜罷免王安石。”帝以瑛狀付中書,安石遂謁告。詔刺配英州牢城,安石翼日乃出。
遼境自壬寅後,昏霧連日。
二月,壬子,以兩浙水,賜谷十萬石賑之,仍募民興水利。
丙辰,遼北、南樞密院言無事可陳。時耶律伊遜用事,羣臣俱畏之,莫敢言其短,唯後族與之抗。伊遜居常怏怏。
壬戌,遼主論討北部功,以烏庫德寽勒部詳袞耶律巢知北院大王事,以都監蕭阿嚕岱爲烏庫德寽勒部詳袞,加左監門衛上將軍。
癸亥,太白晝見。
丙寅,以知鄭州呂公弼爲宣徽南院使、判秦州,龍圖閣直學士、知渭州蔡挺爲樞密副使。挺在渭州,籍禁兵,悉過府,不使有隱佔。建勤武堂,輪諸將五日一教閱,隊伍、金鼓之法甚備。儲勁卒於行間,遇用奇,則別爲一隊出戰。甲兵整習,常若寇至。時士兵有闕,詔募三千人。挺秦:“士兵不必補。當以涇、渭、儀、原四州義勇分五番,番三千人,防秋以八月十五日上,九月罷,防春以正月十五日上,三月罷,週而復始。比之募士兵,省費多矣。”從之。歲省粟帛錢緡十三萬有奇。
挺又括並邊生地冒耕田千八百頃,募人佃種。以益邊儲;取邊民闌市蕃部田八千頃,以給弓箭手養馬。鎮戎軍壕外有土山,挺因險築砦,乘高四望,覘賊往來,開膏腴之地二千頃,募弓箭手三千耕守,賜名熙寧砦。
諜告夏人數萬集胡盧河,挺出奇兵迎擊之,遂潰;遣四將分路追討,破其七族。夏人復犯諸砦,環慶兵不能御,挺遣張玉以萬人往解其圍。慶州軍變,關中大擾,挺討平之。帝曰:“慶卒爲亂,不至猖獗,涇原之力也。”進龍圖閣直學士。挺自以有勞,久留邊,鬱郁不得志,寓意詞曲,有“玉關人老”之句,中使至,使優伶歌之以達于禁掖。帝聞而閔之,故有是拜。
戊辰,遼以歲飢,免武安州租稅,賑恩、蔚、順、惠等州民。三月,甲午,南平王李日尊卒,子乾德嗣。日尊,公蘊之孫也,既死,乾德幼,母黎氏燕太妃與宦者李若吉同主國事。訃至,遣使吊贈。
戊戌,判汝州富弼致仕。
弼至汝兩月,即上言:“新法臣所不曉,不可以治郡,願歸洛養疾。”許之。弼雖家居,朝廷有大利害,知無不言。帝雖不盡用,而眷禮不衰。王安石嘗有所建明,帝卻之曰:“富弼手疏稱‘老臣無以告訴,但仰屋竊嘆’者,即當至矣。”其敬之如此。
癸卯,遼有司奏:“春、泰、寧江三州三千餘人願爲僧尼,受具足戒。”許之。遼主崇佛教,僧有拜司徒、司空者,故一時習尚如此。
丙午,行市易法。
自王韶倡爲緣邊市易之說,王安石善之,以爲與漢平準法同,可以制物低昂而均通之,遂用草澤魏繼宗議,以內藏庫錢帛置市易務於京師。凡貨之可市及滯於民而不售者,平其價市之,願以易官物者聽。以抵當物力多少均分賒請,相度立限,歲出息二分納還。以戶部判官呂嘉問爲提舉。嘉問上建置十三條,其一雲:“兼併之家較固取利,令市易務覺察,申三司,按置以法。”帝削去此條。御史劉孝孫言:“於此見陛下寬仁愛民之至。”安石曰:“孝孫稱頌此事,以爲聖政,臣愚竊謂此乃聖政之闕也。”自是諸州上供藨席、黃蘆之類,悉令計直,從民願者市之以給用。尋改在京市易務爲都提舉市易司,秦鳳、兩浙、滁州、成都、廣州、鄆州六市易司皆隸焉。
戊申,羣牧使李肅之知永興軍。帝戒令撫綏一路,肅之曰:“自是朝廷以常平、助役擾州縣耳。”帝不悅。
夏,四月,庚戌朔,立殿前馬步軍春秋校試殿最法。
壬子,遼賑義、饒二州饑民。
丁巳,遼主駐塔里舍。
己未,括閒田。
知定州滕甫言:“河北州縣近山谷處,民間各有弓箭社及獵射人,習慣便利,與蕃人無異。乞下本道逐州縣,並令募諸色公人及城郭鄉村百姓,有武勇願習弓箭者,自爲之社。每歲之春,長吏就閱試之。北人勁悍,緩急可用。”從之。
丁卯,二股河成,深十丈,廣四百尺。方浚河,則稍障其決水,至是水入於河而決口亦塞。
己卯,遼主清暑特古裏。
五月,辛巳,以古謂砦爲通遠軍。帝志復河隴,會定州都監張守約請以古渭爲軍,帝從之,以王韶知軍事,行教閱法。
詔:“宗室非袒免親者許應舉;初試黜其不成文理者,餘令覆試;累覆試不中者,亦量才擢用。”
壬午,遼晉王耶律仁先卒,遣命家人薄葬。仁先自受知興宗,即著功績,人望翕然歸之。遼主初以定難故,甚德之;卒爲耶律伊遜所間,出之於外,不竟其用,時論惜之。
庚寅,以青唐大首領包順爲西頭供奉官。
辛卯,王安石以王韶書進呈;韶言已拓地千二百里,招附三十餘萬口。帝與安石論人有才不可置之閒處,因言漢武亦能用人。安石曰:“武帝所見下,故所用將帥止衛、霍輩,至天下戶口減半,然亦不能滅匈奴。”帝曰:“武帝自爲多欲耳。”安石曰:“欲亦不能害政。如齊桓公亦多欲矣,而注措方略,不失爲霸於天下,能用人故也。”帝曰:“漢武至不仁,以一馬之故勞師萬里,侯者七十餘人,視人命若草芥,所以戶口減半也。人命至重,天地之大德曰生,豈可如此!”
壬辰,以趙尚寬等前守唐州闢田疏水有功,增秩,以勸天下。
丙午,太白晝見。
行保馬法。
王安石始建此議,文彥博、吳充以爲不便,安石持論益堅。乃詔開封府界諸縣保甲,願牧馬者聽,仍令以陝西所市馬選給之。於是曾布等上其條約,凡陝西五路義勇、保甲、願養馬者戶一匹,物力高願養馬二匹者聽,皆以監牧見馬給之,或官與其直,令自市。先行於開封府及陝西五路,府界無過三千匹,五路無過五千匹。襲逐盜賊外,乘越三百里者有禁。歲一閱其肥瘠,死病者補償。在府界者,免體量草二百五十束,加給以錢布;在五路者,歲免折變緣納錢。三等以上,十戶爲一保,四等以下,十戶爲一社,以待病斃補償者。保戶馬死,保戶獨償;社戶馬死,社戶半償之。其後遂遍行於諸路。
六月,壬子,司空兼侍中、河陽三城節度使、判永興軍曾公亮以太傅致仕。
甲寅,遼賑易州貧民,以次及於中京及興中府皆賑之。
癸亥,詔分經義、論、策爲四場,以試進士。
丙寅,作京城門銅魚符。
甲戌,遼以樞密副使耶律觀參知政事兼知南院樞密使事。時北府宰相楊績累表告歸,遼主不許,封爲趙王。
樞密院言仁宗時嘗建武學,乞復之。乙亥,詔於武成王廟置武學,選文武官知兵者爲教授。
丁丑,高麗遣使貢於遼。
是月,河溢北京夏津。
秋,七月,己卯,遼以慶州靳文高八世同居,命賜爵。
壬午,詔以榷貨務爲市易西務下界,市易務爲東務上界。
辛卯,詔“在京商稅院、雜賣場、雜買務,並隸提舉市易務。”
丙申,遼賑饒州饑民。
丁酉,遼主如黑嶺。
壬寅,以曾孝寬爲史館修撰兼樞密都承旨。都承旨舊用武臣,以文臣兼領自孝寬始。
是月,編修三司敕條例刪定官郭逢原上疏曰:“陛下固以師臣待王安石矣,而使之自五鼓趨朝,僕僕然亟拜,守君臣之常分,臣之所未喻也。”又曰:“宰相代天理物,無所不統,當廢樞密府,並歸中書。今安石居宰輔之重,朝廷有所建置,特牽於樞密而不預,臣恐陛下所以任安石者蓋不專矣。”疏奏,帝甚不悅。它日,謂安石曰:“逢原必輕俊。”安石問:“何以知之?”帝曰:“見所上書,欲並樞密院。”安石曰:“人才難得,如逢原亦且曉事,可試用也。”
丁未,遼主以手書《華嚴五頌》出示羣臣。
閏月,庚戌,遣中書檢正官章惇察訪荊湖北路。帝思用兵以威四夷,湖北提點刑獄趙鼎上言峽州峒酋刻剝無度,蠻衆願內附。辰州布衣張翹亦上書言南北江利害。遂詔惇察訪,經制蠻事。
時北江則彭氏主之,有州二十,南江則舒氏有四州,田氏有四州,向氏有五州,皆自太祖以來受朝命隸辰州入貢者。及惇往經制,蠻相繼納土,願爲王民,始創城砦,比之內地矣。
辛亥,帝因河溢,語輔臣曰:“聞京東調夫修河,有壞產者,河北調急夫尤多;若河複決,奈何?且河決不過佔一河之地,或西或東,利害無所校,聽其所趨如何?”王安石曰:“北流不塞,佔公私田至多。又水散漫,久復澱塞。昨修二股,費至少而公私田皆出,向之澙滷,俱爲沃壤,庸非利乎?況急夫已減於去歲,若復葺理堤防,則河北歲夫愈減矣。”帝以爲然。
章惇經制夔夷,狎侮郡縣,吏無敢與共語。知南川縣新津張商英,負氣倜儻,豪視一世;部使者念獨商英足抗惇,檄至夔,與惇相見。商英著道士服,長揖就坐。惇肆意大言,商英隨機折之,落落出其上。惇大喜,延爲上客,薦諸王安石,得召對,除光祿寺丞,尋加太子中允、權監察御史裏行。商英上疏曰:“陛下即位以來,更張改造者數十百事,其最大者三事:一曰免役,二曰保甲,三曰市易。三者,得其人,緩而講之,則爲利:非其人,急而成之,則爲害。願陛下與大臣安靜休息,擇人而行之。苟一事未已,一事復興,雖使裨諶適野而謀,墨翟持籌而算,終莫見其成也。”
壬子,詔:“武學生員以百人爲額,遇科場前一年,委樞密院降宣,命武臣路分都監及文臣轉運判官以上,各奏舉堪應武舉者一人,其被舉人遇生員闕,願入學者,聽。”
丙辰,權監察御史裏行張商英言:“判刑部王庭筠立法,凡蝗蝻爲害,須捕盡乃得聞奏。今大名府,祁、保、邢、莫州、順安、保定軍所奏,凡四十九狀,而三十九狀除捕未盡,進奏院以不應法,不敢通奏。夫蝗蝻幾遍河朔,而邸吏拘文,封還奏牘,必俟其撲盡方許上聞。陛下即欲於此時恐懼修省,以上答天戒而下恤民隱,亦晚矣。”御批:“進奏院遍指揮諸路轉運、安撫司,今後有災傷,令所在畫時奏聞。”王安石曰:“諸路安撫司有無限合經制事,又何暇管句奏災傷狀乎?”帝笑而不答。
先是內批付安石:“聞市易買賣極苛細,市人籍籍怨謗,以爲官司浸淫盡收天下之貨,自作經營,可令但依魏繼宗元擘畫施行。”於是安石留身白帝曰:“必有事實,乞宣示。”帝曰:“聞榷貨賣冰,致民賣雪都不售;又聞買梳樸即梳樸貴,買脂麻即脂麻貴;又聞立賞錢,捕人不來市易司買賣者。”安石曰:“果爾,則是臣欲以聚斂誤陛下也。臣素行陛下所知,何緣有此事?”帝曰:“恐所使令未體朝廷意,更須審察耳。”安石曰:“此事皆有跡,容臣根究勘會,別有聞奏。”
辛未,遼主射熊於羖羊山。彰國軍節度使耶律普錫謁於行宮。遼主問邊事,普錫曰:“自應州南境至天池,皆我耕牧之地,清寧間,邊將不謹,爲宋所侵,烽堠內移,似非所宜。”遼主然之,拜普錫爲北面林牙。
甲戌,徙知青州趙抃爲資政殿大學士、知成都府。時成都以戍卒爲憂,朝廷選擇大臣爲蜀人所信愛者,故以命抃。召見之,抃乞以便宜從事,即日辭去。既至蜀,治益尚寬,密爲經略,而燕勞閒暇如它日,兵民晏然。劍州民李孝忠聚衆二百餘人,私造符牒,度民爲僧。或以謀逆告,獄具,抃不下法吏,以意決之,但處孝忠以私度罪,餘皆不問。
八月,甲申,觀文殿學士、太子少師致仕歐陽修卒。太常初諡曰文,以配韓愈。常秩方兼太常,與修相失,乃言修有定策之功,請加以“忠”字,實抑之也。修天資剛勁,見義勇爲,放逐至於再三,志氣自若。治郡簡而不擾,所至民便之。或問:“爲政寬簡而事不弛廢,何也??曰:“以縱爲寬,以略爲簡,則政事弛廢而民受其弊。吾所謂寬者,不爲苛急;簡者,不爲繁碎耳。”獎引後進,如恐不及。曾鞏、王安石、蘇洵、洵之子軾、轍,布衣屏處,未爲人知,修即遊其聲譽,謂必顯於世。爲文豐約中度,其言簡而明,信而通,五代以來,文體卑弱,至是一變而復於古。修歿後數日,詔求其所撰《五代史記》,後與官修《五代史》並行。
秦鳳路沿邊安撫使王韶引兵城渭源堡,破蒙羅角,遂城乞神平,破抹耳水巴族。初,羌各保險,諸將謀置陣平地,韶曰:“賊不捨險來鬥,則我師必徒歸。今已入險地,當使險爲吾有。”乃徑趨抹邦山,逾竹牛嶺,壓賊軍而陣,令曰:“敢言退者斬!”使皆下馬少息。賊乘高下鬥,軍小卻。韶麾帳下兵擊之,羌潰走,焚其廬帳,洮西大震。會瑪爾戩渡洮來援,餘黨復集。韶命別將由竹牛嶺路張軍聲,而潛師越武勝,遇瑪爾戩首領瞎藥等,與戰,破之,遂城武勝。韶言:“措置洮河,只用回易息錢,未嘗輒費官本。”文彥博曰:“工師造屋,初必小計,冀人易於動工。及既興作,知不可已,乃始增多。”帝曰:“屋壞豈可不修!”王安石曰:“主者善計,自有忖度,豈爲工師所欺也!”彥博不復敢言。自是韶進討,輒肆欺誕,朝廷不與計財。
壬辰,以武勝軍爲鎮洮軍。
乙未,詔侍從及諸路監司各舉有才行者一人。
己亥,詔:“京西分南、北兩路,襄、鄧、隨、房、金、均、郢、唐八州爲南路,西京、許、孟、陳、汝、蔡、穎七州、信陽軍爲北路。”
癸卯,貶太子中允、同知諫院唐坰爲潮州別駕。初,王安石喜坰,令鄧綰舉爲御史。數月,將用爲諫官,安石疑其輕脫,將背己立名,不除職,以本官同知諫院,非故事也。坰果怒安石易己,凡奏二十疏論時事;皆留中不出。坰乃因百官起居日叩陛請對,帝令諭以它日,坰伏地不起,遂召升殿。坰至御座前,進曰:“臣所言皆大臣不法,請對陛下一一陳之。”乃搢笏展疏,目安石曰:“王安石近御座前聽答刂子!”安石遲遲,坰訶曰:“陛下前猶敢如此,在外可知!”安石竦然而進。坰大聲宣讀,凡六十條,大抵言“安石專作威福,曾布表裏擅權,天下但知憚安石,不復知有陛下。文彥博、馮京知而不敢言,王珪曲事安石,無異廝僕。”且讀且目珪,珪慚懼俯首。又言:“元絳、薛向、陳繹,安石頤指氣使,無異家奴;張璪、李定爲安石爪牙,張商英乃安石鷹犬。逆意者雖賢爲不肖,附己者雖不肖爲賢。”至詆安石爲李林甫、盧杞。帝屢止之,坰慷慨自若。讀已,再拜而退。閤門糾其瀆亂朝儀,貶潮州別駕。鄧綰申救之,且自劾繆舉。安石曰:“此素狂,不足責。”改監廣州軍資庫。
甲辰,王韶破瑪爾晉於鞏令城,降其部落二萬餘人。
帝患田賦不均,詔司農重定方田及均稅法,頒之天下。
方田之法,以東西南北各千步,當四十一頃六十六畝一百六十步爲一方。歲以九月,縣委令佐分地計量,隨陂原、平澤而定其地,因赤淤、黑壚而辨其色。方量畢,以地及色參定肥瘠,而分五等以定其稅則。至明年三月畢,揭以示民,一季無訟,即書戶帖,連莊帳付之,以爲地符。均稅之法,縣各以其租額稅數爲限。嘗收蹙奇零,如米不及十合而收爲升,絹不滿十分而收爲寸之類,今不得用其數均攤增展,致溢舊額,凡越額增數皆禁。若瘠滷不毛及衆所食利山林、陂塘、溝路、墳墓,皆不立稅。凡田方之角,立土爲峯,植其野之所宜木以封表之,有方帳,有莊帳,有甲帖,有戶帖,有分煙析產、典賣割移,官給契,縣置簿,皆以今所方之田爲正。令既具,乃以鉅野尉王曼爲指教官,先自京東路行之,諸路仿焉。
九月,癸丑,許宗室試換文資。
癸亥,始御便殿句校諸軍武技。
甲子,遼主如藕絲澱。
丁卯,詔:“淮南分東、西兩路,揚、亳、宿、楚、海、泰、泗、滁、真、通十州爲東路,壽、廬、蘄、和、舒、濠、光、黃八州、無爲軍爲西路。”
權發遣延州趙禼奏:根括地萬五千九百餘頃,招漢、蕃弓箭手四千九百餘人騎,團作八指揮。壬申,詔以禼爲吏部員外郎,錫銀、絹三百匹、兩。
冬,十月,戊寅,知華州呂大防言:“九月,丙寅,少華山前阜頭谷山嶺摧陷,陷居民六社,凡數百戶。”詔賜陷沒之家錢有差。
己丑,遼參知政事耶律觀坐矯制營私第,降爲庶人。
癸巳,回鶻貢於遼。
戊戌,升鎮洮軍州以爲熙、河、洮、岷四州及通遠軍,置熙河路,除王韶龍圖閣直學士,爲經略安撫使、知熙州。然河、洮、岷猶未能復也。減秦、鳳囚罪一等。
十一月,庚戌,遼免祖州賦稅。
癸丑,河州首領瞎藥等來降,以爲內殿崇班,賜姓名包約。
丙辰,遼地大雪,許民樵採禁地。
丁卯,貶權監察御史裏行張商英監荊南稅。時臺勘劫盜李則,從輕定罪,樞密檢詳官劉奉世駁之;詔糾察司劾治。商英言:“此出大臣私忿。願陛下收還主柄,自持威福,使耳目之官無爲兩府所脅。”帝爲停其獄。商英遂言樞密庇博州親戚,失入死罪,及縱院吏任遠犯法十二事,於是文彥博、吳充、蔡挺並上印求去。帝難之,爲謫商英。
壬申,分陝西爲永興、秦鳳兩路,仍置六路經略司。
章惇招降梅山峒峒蠻。蠻姓蘇氏,舊不通中國,其地東接潭,南接邵,西接辰,北接鼎、澧,惇招降之,籍其民萬四千八百餘戶,田二十六萬四百餘畝,均定其稅,使歲一輸。築武陽、開陝二城,置新化縣,隸邵州。
十二月,戊辰,遼以漢人行宮都部署耶律仲禧爲樞密副使,封韓國公;以樞密副使柴德滋參知政事。出參知政事趙徽爲武定軍節度使;擢漢人行宮副部署大悲努爲都部署;以同知南院樞密使事蕭罕嘉努知左伊勒希巴事。以參知政事、同知樞密院事張孝傑爲北府宰相,封陳國公。遼主稱孝傑勤幹,數問以事,漢人中貴幸無與比者。
丙子,赦亡命荊湖谿峒者。
丁丑,詔太原置弓箭手。
遼以清寧節大赦。
戊寅,改溫成廟爲祠。
壬午,陳昇之起復爲檢校太傅、行禮部尚書、同平章事、樞密使。
癸未,雨土。
乙未,築熙州南北關及諸堡砦。
是歲,河北大蝗。
帝嘗言:“祖宗皆愛惜天地,不肯橫費,漢文帝雲:‘朕爲天下守財耳。’”王安石曰:“人主能以堯、舜之政澤其民,雖竭天下之力以奉乘輿,不爲過當。守財之言,非天下正理。然安於儉節,自是盛德,足以率厲風俗。”
○神宗體元顯道法古立憲帝德王功英文烈武欽仁聖孝皇帝熙寧六年(遼鹹雍九年)
春,正月,丁未,遼主如鴛鴦濼。
辛亥,詔奉僖祖爲太廟始祖,遷順祖神主藏夾室。孟夏祀感生帝,以僖祖配。
先是,中書奏請議僖祖神主祧遷,下兩制詳議。元絳等言:“自古受命之主,既以功德享有天下,皆推其本,統其尊,事其祖。商、周以契、稷有功於唐、虞之際,故謂之祖有功。若祖必有功,則夏后氏何以郊鯀乎?今太祖受命之初,立親廟自僖祖始,僖祖以上,世數既不可復得而知,則僖祖之爲始祖無疑矣。儻謂僖祖不當比契、稷爲始祖,是使天下之人不復知尊祖,而子孫得以有功加其祖考也。請以始祖爲僖祖之廟,庶合先王禮意。”翰林學士韓維言:“太祖皇帝睿智神武,兵不血刃,坐靖大亂,子孫遵業,萬世蒙澤,功德卓然,爲宋太祖,無可議者。僖祖雖爲高祖,然仰跡功業,未見所因,上尋世系,又不知其所始。若以所事稷、契奉之,竊恐於古無考,而於今有所未安也。”天章閣待制孫固請特爲僖祖立室,禘祫之日,以僖祖權居東向之位,以伸其尊;由太祖而下,親近迭毀之主,皆藏諸僖祖室。禮官章衡等請以僖祖爲別廟。蘇梲請以僖祖祔景靈宮。
帝以固議問王安石,安石曰:“爲祖立別廟,自古無此禮。姜嫄所以有別廟者,蓋姜嫄禖神也,以先妣故,盛其禮與歌舞,皆序於先祖之上。不然,則周不爲嚳廟而立姜嫄者,何也?”帝以安石論爲然,詔依絳等議。
二月,辛卯,夏人寇秦州,都巡檢使劉維吉敗之。
丙申,永昌陵上宮東門火。
王韶復河州,獲瑪爾戩妻子。
壬寅,韓絳自許州徙知大名府。
三月,己酉,詔贈熙河死事將田瓊禮賓使,錄其子三人,孫一人。
庚戌,置經義局,修《詩》、《書》、《周禮》三經義,命王安石提舉,呂惠卿、王雱同修撰。帝欲召程顥預其事,安石不可,乃止。
辛亥,試明經諸科。
丙辰,司天監言四月朔,日當食九分。詔自丁巳避殿減膳,降天下囚罪一等,流以下釋之。
己未,詔:“諸路學官,並委中書選京朝官、選人或舉人充。”又詔:“諸路擇舉人最多州軍,依五路法,各置教授一員。”
壬戌,御集英殿,賜奏名進士、明經諸科餘中以下及第、出身、同出身、同學究出身,總五百九十六人。賜及第進士錢三千緡,諸科七百緡,爲期集費。中,常州人也。
丁卯,宰相上表請復膳,不許。
詔進士、諸科並試明法注官。
戊辰,置諸路提點刑獄司檢法官各一員,從呂惠卿請也。
庚午,封李乾德爲交趾郡王。
夏,四月,甲戌朔,日當食,雲陰不見。宰臣進賀,以爲聖德所感,乞御殿復膳;從之。
乙亥,以朝集院爲律學,置教授四員。公試習律令生員義三道,習斷案生員一道,刑名五事至七事;私試義二道,案一道,刑名三事至五事。命官舉人皆得入學習律令。
戊寅,知桂州沈起乞自今本路有邊事,止申經略司專委處置及具以聞,從之。
自王安石用事,銳意開邊,知邕州蕭注,喜言兵,羨王韶等獲高位,乃上疏言:“交趾雖奉朝貢,實包禍心久矣,今不取,必爲後憂。”會交人爲占城所敗,或言其餘衆不滿萬,可計日以取,詔以注知桂州,經略之。注入朝,帝問攻取之策,注復以爲難。時起爲度支判官,言南交小丑,無不可取之理;乃以起代注。起迎合安石,遂一意事攻擊,交趾始貳。
乙酉,熙河經略司上河州得功將卒,王安石白帝:“士氣自此益振。”帝曰:“古人謂舉事則才自練,此言是也。”安石曰:“舉事則才者出,不才者困,此不才者所以不樂舉事也。”
壬辰,遼主如旺國崖。
甲午,定齊、徐等州保甲。
戊戌,裁定在京吏祿。
己亥,文彥博罷。
市易司既立,至果實亦官監賣,彥博以爲損國體,斂民怨,致華嶽山崩,爲帝極言之,且曰:“衣冠之家罔利於市,搢紳清議尚所不容。豈有堂堂大國,皇皇求利,而天意有不示警者乎?”王安石曰:“華山之變,殆天意爲小人發。市易之起,自爲細民久困,以抑兼併爾,於官何利焉!”先是韓絳與安石協力排彥博,每議事,絳多面沮之,又置審官四院以奪其權。彥博內不平,堅求補外,帝遣中使召入,押赴樞密院者數矣。至是求去益力,遂以守司徒兼侍中、河東節度使、判陽河。
是月,始置疏浚黃河司。
先是有選人李公義者,獻鐵龍爪揚泥車法以浚河。其法,用鐵數斤爲爪形,以繩系舟尾而沉之水,篙工急棹,乘流相繼而下,一再過,水已深數尺。宦官黃懷信以爲可用,而患其太輕。王安石請令懷信、公義同議增損,乃別置浚川杷。其法,以巨木長八尺,齒長二尺,列於木下如杷狀,以石壓之;兩旁系大繩,兩端碇大船,相距八十步,各用滑車絞之,去來撓蕩泥沙,已又移船而浚。或謂水深則杷不能及底,雖數往來無益,淺則齒礙泥沙,曳之不動,卒乃反齒向上而曳之。人皆知不可用,惟安石善其法,使懷信先試之以浚二股,又謀鑿直河數裏以觀其效,且言於帝曰:“開直河則水勢分,其不可開者,以近河每開數尺即見水,不容施功耳。今第見水師即以杷浚之,水當隨杷改趨。直河苟置數千杷,則諸河淺澱,皆非所患,歲可省開浚之費幾百千萬。”帝曰:“果爾,甚善。聞河北小軍壘當起夫五千,計合境之丁,僅及此數,一夫至用八緡。故歐陽修嘗謂開河如放火,與其勞人,不如勿開。”安石曰:“勞人以除害,所謂毒天下而民從之者。”帝乃許春首興工,而償懷信以度僧牒十五道,公義與堂除。以杷法下北京,令都大提舉大名府界金堤範子淵與通判、知縣共試驗之,皆言不可用。會子淵以事至京師,安石問其故,子淵意附會,遽曰:“法誠可善,第同官議不合耳。”安石大悅。至是乃置浚河司,將自衛州浚至海口,以子淵爲都大提舉,公義爲之屬。
五月,癸卯朔,湖北蠻向永晤、舒光銀以其地來降。
戊申,詔興水利,凡創水磑碾碓有妨灌溉民田者,以違制論。
乙丑,詔京東路察士人有行義者以聞。
以瀘夷叛,詔遣中書檢正官熊本爲梓夔察訪司,得以便宜措置諸夷事。
六月,丁丑,提舉在京市易務奏三班借職張吉甫爲上界句當公事。吉甫辭以見爲李璋指使,方在降謫,一旦捨去,義所不安。帝嘆曰:“吉甫雖小人,陳義甚高,賢於李清臣遠矣,可遂其志。”初,韓絳宣撫,清臣從闢,會絳被貶,清臣圖自全,多毀絳,故帝薄之。
辛巳,提舉司天監陳繹等言《崇天曆》氣後天,《明天曆》朔後天,浮漏、渾儀亦各有舛戾。詔衛樸別造歷,與舊曆比校疏密。其浮漏、渾儀,今依新樣製造,司天別測驗以聞。
己丑,中書以勸課栽桑之法奏御,帝曰:“農桑,衣食之本,宜以勸民。然民不敢自力者,正爲州縣約此以爲資,升其戶等耳。舊有條禁,可申明之。”遂以其法下諸路,每歲二月終點檢,栽及十分者有賞,不及七分者有罰。
王雱言:“今天下甲冑弓弩以千萬計,而無一堅利者,莫若更制。其法,斂數州之所作而聚以爲一,若今錢監之比,擇知工事之臣,使典其職,且募良工爲匠師。”從之。己亥,置軍器監,以呂惠卿判監事。
是月,知南康軍周敦頤卒。敦頤初因舅鄭向任,爲分寧主簿,有獄久不決,敦頤至,一訊立辨。調南安司理,有囚,法不當死,轉運使王逵欲深治之。敦頤力與辨,逵不聽,敦頤委手板,將棄官去,曰:“如此,尚可仕乎!殺人以媚人,吾不爲也。”逵悟,囚得釋。調桂陽令,改知南昌,富家、大姓、黠吏、惡少,不獨以得罪爲憂,而且以污穢善政爲恥。累遷至廣東轉運判官,病作,遂求知南康以舊,至是卒。
敦頤信古好義,以名節自砥礪。黃庭堅稱其胸懷灑落,如光風霽月。爲南安司理時,通判程珦以其學爲知道,使二子顥、頤往與之遊。敦頤每令尋孔、顏樂處,所樂何事。顥嘗曰:“自再見周茂叔後,吟風弄月以歸,有吾與點也之意。”學者稱爲濂溪先生。
秋,七月,甲辰,遼主獵於大熊山。
乙巳,詔:“京西、淮南、兩浙、江西、荊湖六路各置一鑄錢監,江南、荊湖南路以十五萬緡,餘以十萬緡爲額。”
戊申,遼烏庫德寽勒統軍言部人殺其節度使以叛。己酉,遼主命分部諸軍討之。
甲寅,以旱錄在京囚,死罪以下降一等,杖罪釋之。
丁巳,詔:“沿邊吏殺熟戶以邀賞者,戮之。”
乙丑,分河北爲東、西路。大名、開德、河間三府,滄、冀、博、棣、莫、雄、霸、德、濱、清、恩十一州,德清、保順、永靜、信安、保定五軍爲東路;真定、中山、信德、慶源四府,相、浚、懷、衛、洺、深、磁、祁、保九州,天威、北平、安肅、永寧、廣信、順安六軍爲西路。
丙寅夜,西北有聲如磑。
遼南京奏歸義、淶水兩縣蝗飛入宋境,餘爲蜂所食。
八月,命檢正中書刑房公事沈括闢官相度兩浙水利。帝謂王安石等曰:“此事必可行否?”安石曰:“括乃士人,習知其利害,性亦謹密,宜不妄舉。”帝曰:“事當審計,無如郟亶妄作,中道而止,爲害不細也。”丁丑,括奏言:“浙西諸州水患,久不疏障,堤防川瀆,多皆堙廢,今若一出民力,必難成功,乞下司農貸官錢,募民興利。”從之。
甲申,罷簡州歲貢綿。
甲午,賜熙河、涇原軍士特支錢。
丙申,遼以樞密副使耶律仲禧爲南院樞密使。
戊戌,複比閭族黨之法。
九月,壬寅,置兩浙和糴倉,立斂散法。
癸卯,遼主駐獨盧金。
戊申,詔興水利。
辛亥,御崇政殿,策武舉。初,樞密院修武舉法,不能答策者,答兵書墨義。王安石曰:“武舉而試墨義,何異學究!誦書不曉理者,無補於事。先王收勇力之士皆屬於軍右者,欲以備禦侮之用,則記誦何所施!”帝從之。至是始策試焉。
戊午,岷州首領摩琳沁以其城降。
初,王韶既復河州,會降羌叛,韶回軍擊之。吐蕃瑪爾戩以其間據河州,韶進破訶諾木藏城,穿露骨山,南入洮州境,道狹隘,釋馬徒行,或日至六七。瑪爾戩留其黨守河州,自將尾官軍。韶力戰,破走之,河州復平。進攻宕州,拔之,通洮州路。摩琳沁聞先聲,遂以城降。韶入岷州,於是疊、洮二州羌酋,皆相繼詣軍中,以城聽命。軍行凡五十四日,涉千八百里,得州五,斬首數千級,獲牛羊馬以萬計。是役也,人皆傳韶已全師覆沒,及奏捷,帝大喜,進韶左諫議大夫、端明殿學士。
戊辰,收免行錢。
先是京師萬物有行,官司所須,俱以責辦,下逮貧民負販,數有賠折。呂嘉問請約諸行利入厚薄,令納錢以賦吏祿,與免行戶祗應。而禁中賣買百貨,並下雜買場務,仍置市司估物低昂,凡內外官司欲佔物價,則取辦焉。至是遂行之。
冬,十月,遼主如陰山,遂如西京,旋命行幸之地免其租稅。
辛未,章惇擊南江蠻,平之。初,湖北蠻向永晤、舒光銀等各以其地歸順,獨田氏有元猛者,頗桀驁難制。惇遣左侍禁李資招諭之。資褊宕無謀,褻慢夷僚,爲懿州蠻所殺。惇遂進兵破懿州,南江州峒遂平。
駙馬都尉張敦禮乞立《春秋》學官,不許。帝謂王安石曰:“卿嘗以《春秋》自魯史亡,其義不可考,故未置學官。敦禮好學不倦,第未知此意耳。彼但讀《春秋》而不讀《傳》,《春秋》未易通也。”
辛巳,以復熙、河、洮、岷、疊、宕等州,御紫宸殿受羣臣賀,解所服玉帶賜王安石。安石固辭,曰:“陛下拔王韶於疏遠之中,恢復一方,臣與二三執政奉承旨而已,不敢獨當此賜。”帝又諭曰:“羣疑方作,朕亦欲中止,非卿助朕,此功不成。”安石乃受賜。
甲申,朝獻景靈宮。
丙戌,賑兩浙、江、淮飢。
壬辰,行折二錢。
丁酉,遣使瘞熙、河戰骨。
是月,開直河。時北流閉已數年,水或橫決散漫,常虞壅遏。外都水監丞王令圖獻議,於大名第四、第五埽等處開修直河,使大河還二股故道,乃命範子淵及硃仲立領其事。開直河,深八尺,又用杷疏浚二股及清水鎮河,凡退背、魚肋河則塞之。王安石乃盛言用杷之功,若不輟工,雖二股河上流,可使行地中也。
知定州滕甫入覲,言新法之害曰:“臣始以意度其不可耳。今爲郡守,親見其害於民者。”具道所以之狀。甫在定州,以上巳宴郊外,有報遼師入寇、邊民有逃者,將吏大駭,請即治兵。甫笑曰:“非爾所知也。”益置酒作樂,遣人喻逃者曰:“吾在此,彼不敢動。”使各歸業。明日,問之,果妄,諸將以是愧服。
韓忠彥使於遼,楊興公勞迎,問甫所在,且曰:“滕公可謂開口見心矣!”忠彥歸奏,帝喜,進甫禮部侍郎,使再任。甫著書五篇:一曰《尊主勢》,二曰《本聖心》,三曰《校人品》,四曰《破朋黨》,五曰《贊治道》,上之。其略曰:“陛下神聖文武,自足斡運六合。譬之青天白日,不必點綴,自然清明。”識者韙其言。
十一月,癸丑,中太一宮成。乙卯,親祀中太一宮。
甲子,遼南院大王耶律哈哩濟致仕。哈哩濟嘗爲遼興軍節度使、東北路詳袞、明達勤恪,懷柔有道。置諸賓館及西邊營田,皆自哈哩濟發之。未幾卒。
丙寅,詔京畿收養老弱凍餒者。
十二月,辛未,遼以知北院樞密使事耶律宜新爲中京留守,以南院宣徽使耶律薩喇爲南院大王。
壬辰,高麗、夏並遣使貢於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