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

《續資治通鑑》二百二十卷,清畢沅撰。此書付刻未及半,畢沅生前僅初刻一○三卷,畢家因貪污遭籍沒而止,書稿散佚,桐鄉馮集梧買得全稿補刻成二百二十卷。《續資治通鑑》跟《資治通鑑》有不少出入,續通鑑大量引用舊史原文,敘事詳而不蕪;僅有取捨剪裁,而無類似溫公的改寫熔鍊,亦無“畢沅曰”等各家史論。《續資治通鑑》作者雖掛名畢沅,然名家錢大昕、邵晉涵、章學誠、洪亮吉、黃仲則等均參預其事,此書實成於衆人之手。梁啓超對該書評價極高,認爲“有畢《鑑》則各家續《鑑》皆可廢也”。

宋紀八十六

起屠維單閼正月,盡上章執徐十二月,凡二年。


○哲宗憲元繼道顯德定功欽文睿武齊聖昭孝皇帝元符二年(遼壽昌五年。己卯,一零九九年)


春,正月,遼主如魚兒濼。


丁卯,出內金帛二百萬,備陝西邊儲。


辛未,詔張舜民、畢仲遊、孫樸、趙睿、梅灝、陳察、李昭玘並罷館職。


二月,甲戌朔,令監司舉本路學行優異者各二人。


己卯,詔許高麗國王遣士賓貢。


辛巳,詔:“自今應被旨舉官,所舉不當,具舉主姓名以聞。”


甲申,夏人以國母喪,遣使來告哀,且謝罪。詔卻其使。


戊子,鄜延鈐轄劉安敗夏人於神堆。


乙未,詔吏部:“守令課績,從御史臺考察,黜其不實者。”


曾布言:“章惇、蔡卞施行元祐人,衆論皆謂過當。然此豈爲詆訾先朝,大抵多報私怨耳。惇、卞初相得,故惇於卞,言無不聽;及相失,卞多反其事,人皆笑之。今朝廷政事一出於卞,無敢違者。”帝曰:“蔡京尤與惇不足。”布曰:“惇於蔡氏兄弟無不畏者,近頗欲屈意求和於京,而京不爲之屈也。


庚辰,歐陽棐朝見,帝目之,語曾布曰:“此元祐五鬼。”布曰;“亦聞有此名,元祐附麗,亦必有之,治郡亦常才,然棐,歐陽修之子,登進士第,修於英宗定策之際最有功。”帝頷之。


丙申,詔吏部員外郎孫諤與合入差遣,以元祐訴理有銜冤飲恨之語也。


夏人告敗於遼以求援。三月,丙辰,遼使蕭德崇來,爲夏人請緩師,仍獻玉帶。


築環慶路定邊城。


丁巳,秦鳳經略司言吳名革率部族孳畜歸順,詔名革補內殿承旨,首領李移補右侍禁,及賜錢帛有差。


夏,四月,庚辰,幸莘王府。


丙戌,築鄜延、河東路暖泉、烏龍砦。


丁亥,以旱減四京囚罪一等,杖以下釋之。


辛卯,詔:“鞫獄,徒以上須結案,及審錄審奏然後斷遣;不如令者坐之。


癸巳,封永嘉郡王偲爲睦王。


遣中書舍人郭知章報聘於遼。


甲午,以江、淮、荊、浙等路發運使張商英爲權工部侍郎。


丁酉,築威羌城。


章惇乞退,遂徑出居僧舍,其家已先出。帝乃令約攔行李,勿受惇氣解機務章奏。


五月,甲辰,太白晝見。


庚戌,築鄜延路金湯城。


癸亥,奉遷真宗神御於萬壽觀延聖殿。


建西安州及天都等砦。


是日,遼主謁乾陵。


乙丑,進章惇官五等,曾布三等,許將、蔡卞、黃履皆二等。


戊辰,詔:“朕閱陳次升任御史日章奏,觀其微意,附會權臣,詆譭先帝。朕含容其過,委以諫職,復敢狃習故態,觀望言事,久居其位,殊無小補。可罷職,與遠小監當。”乃責監全州鹽酒稅。


遼以南府宰相額特勒兼西北路招討使、禁軍都統。


己巳,遼主駐沿柳湖。


六月,庚辰,賜熙河蘭會路新砦名會川城。


甲申,遼以知右伊勒希巴蕭藥師努爲南面林牙兼知契丹行宮都部署事。


甲午,賜環慶路之字平曰龍平關。


乙未,五國部長朝於遼。


戊戌,築定邊、白豹城訖工,閤門使張存等,轉官、賜金帛有差。


準布貢於遼。


己亥,河決內黃口,東流斷絕。


遼以興聖宮使耶律薩嘉努爲右伊勒希巴。


秋,七月,壬寅朔,惕德部長貢於遼。


庚戌,河北河漲,沒民田廬,遣官賑之。


辛亥,遼主如大牢古山。


己未,詔水部員外郎曾孝廣詣河北路相度措置河事。孝廣嘗爲水官,不主東流,故特遣之。


邈川首領轄戩,性嗜殺,部族攜貳。大酋森摩沁展等有異志,以轄戩季父索諾木丹津雄武,譖殺之,其黨皆死。獨峞酋沁羅結得逃,以董戩疏族實巴袞居隴逋部,河南諸羌多附之,乃往依焉,遂奉實巴袞之子巴勒藏據薩格城。轄戩攻殺巴勒藏,沁羅結奔河州,說洮西安撫使王贍以取青唐之策。贍言於朝,章惇許之,贍引兵趨邈川。丙寅,欽彪阿成以城降,贍留屯之。


先是蹇序辰言:“請將六曹諸司自元豐八年四月以來應改更法度言涉譏訕者,盡數檢閱,隨事編數,並著所任官姓名具冊申納三省。”李積中亦以爲言。三省不行,逾半年矣,至是乃複檢舉降詔,意欲有所羅織故也。


八月,壬申,知河南府盛陶改知和州,以言者論其元祐中詆誣先烈,排毀舊弼也。


癸酉,章惇等進《新修敕令式》。惇讀於帝前,其間有元豐所無而用《元祐敕令》修立者,帝曰:“元祐亦有可取乎?”惇等對曰:“取其善者。”


甲戌,太原地震。


詔:“大河水勢十分北流,將河事付轉運司,責州縣共力救護北流堤岸。”


戊寅,皇子生,賢妃劉氏產也。


乙酉,賜熙河路緡錢百萬,撫綏部族。


丁亥,城會州。元豐中,雖加蘭會與熙河爲一路,而會州實未復。至是始城之,以西安城北六砦隸焉。


轄戩自知其下多叛,乃脫身自青唐詣河州,降於王贍,詔胡宗回爲熙河經略使以節制之。


癸巳,太白晝見。


甲午,建葭蘆砦爲晉寧軍。


九月,庚子朔,夏人來謝罪。


辛丑,左司諫王祖道言:“全河北流,淹沒有戶田苗,請先正吳安持、鄭佑、李仲、李偉之罪,投之遠方,以明先帝北流之志。”詔令工部檢詳東流建議及董役之人,以名聞奏。


癸卯,命御史檢點三省、樞密院,並依元豐舊制。


甲辰,幸儲祥宮。


乙巳,幸醴泉觀。


丁未,詔立賢妃劉氏爲皇后。


孟後既廢,章惇與內侍郝隨、劉友端相結,請妃正位中宮。時帝未有儲嗣,會妃生子,帝大喜,遂立之。


戊午,通判潭州畢漸言:“應元祐中諸路所立碑刻紀事等,請悉令碎毀。”從之。


己未,青唐酋隆贊以城降。


壬戌,雨,罷秋宴。


甲子,右正言鄒浩除名,新州羈管。


時章惇獨相用事,浩上章露劾,數其不忠侵上之罪,未報而劉後立。浩上疏曰:“臣聞天下之與後,猶日之與月,陰之與陽,相須而成;則立後以配天子,安得不審!今陛下爲天下擇母,而所立乃賢妃劉氏,一時公議,莫不疑惑,誠以國家自有仁祖故事,不可不遵用之耳。蓋皇后郭氏與美人尚氏爭寵致罪,仁祖既廢后,不旋踵並斥美人,所以示至公也。及立後,則不選於嬪妃而卜於貴族,所以遠嫌,爲萬世法也。陛下之廢孟氏,與郭氏無以異。然孟氏之罪,未嘗付外雜治,果與賢妃爭寵而致罪乎?世不得而知世;果不與賢妃爭寵而致罪乎?世亦不得而知也。若與賢妃爭寵而致罪,則並斥美人以示至公,有仁祖故事存焉,二者必居一於此矣。孟氏罪廢之初,天下孰不疑賢妃所爲?及讀詔書有別選賢族之語,又聞陛下臨朝慨嘆,以爲國家不幸,於是天下始釋然不疑。今竟立之,豈不上累聖德?臣觀白麻所言,不過稱其有子,及引永平、祥符事以爲證。臣請論其所以然。若曰有子可以爲後,則永平貴人硃嘗有子,所以立者,以德冠後宮故也;祥符德妃亦未嘗有子,所以立者,以鍾英甲族故也。又況貴人實馬援之女,德妃無廢后之嫌,迥與今日事體不同。頃年冬,妃從享景靈宮,是日雷變甚異;今宣制之後,霖雨飛雹,自奏告天地宗廟以來,陰淫不止;天意昭然。望不以一時改命爲甚難,而以萬世公議爲足畏,追停冊禮,別選賢族,如初詔施行。”帝謂浩曰:“此亦祖宗故事,豈獨朕邪!”對曰:“祖宗大德,可法者多矣,陛下不之取而效其小疵,臣恐後世之責人無已者紛紛也。”帝變色,猶不怒;明日,章惇入對,極詆浩狂妄,遂有此責。章留中不下。


尚書右丞黃履言:“浩犯顏納忠,不宜遽斥之死地。”坐罷,知亳州。


初,陽翟田晝,議論慷慨,與浩以氣節相激厲。浩除正言,晝適監廣利門,往見浩,問曰:“平日與君相許者何如?今君爲何官?”浩謝曰;“上遇羣臣,未嘗假以辭色,獨於浩差若相喜。天下事固不勝言,意欲待深相信而後發,貴有益也。”晝然之。既而謝病歸裏,邸狀報立後,晝謂人曰:“志完不言,可以絕交矣!”志完,浩字也。浩得罪,晝迎諸塗,二人流連三日。臨別,浩出涕,晝正色責之曰:“使志完隱默官京師,遇寒疾不汗,五日死矣,豈獨嶺海之外能死人哉!願君毋以此舉自滿,士所當爲者,未止此也。”浩茫然自失,嘆曰:“君之贈我厚矣!”


浩之將論事也,以告其友宗正寺簿仙遊王回,回曰:“事有大於此者乎?子雖有親,然移忠爲孝,亦太夫人素志也。”及浩南遷,人莫敢顧,回斂交遊錢與浩治裝,往來經理,且慰安其母。邏者以聞,逮詣詔獄,衆爲之懼,回居之晏如。御史詰之,回曰:“實嘗預謀,不敢欺也。”因誦浩所上章,幾二千言。獄上,除名停廢,回即徒步出都門,行數十里,其子追及,問以家事,不答。


丙寅,御文德殿,冊皇后。


閏月,庚午朔,朝請郎賈易特授保靜軍司馬,邵州安置;以在元祐中任臺諫,羽翼權臣,誣謗先猷故也。


癸酉,置律學博士員。


詔詳議廟制。


轄戩既降於王贍,而贍與總管王愍爭功,交訟於朝。於是青唐大酋森摩沁展迎實巴袞入城,立瑪爾戩之子隆贊爲主,其勢復張。轄戩大懼,自髡爲僧以祈免。熙河帥胡宗回督贍進師,贍急攻,隆贊及森摩沁展等皆出降,贍入據其城。詔青唐爲鄯州、隴右節度;邈川爲湟州,宗哥城爲龍支城,並隸隴右。命王贍知鄯州,王厚知湟州。


丙子,遼主駐獨盧金。


戊寅,以廓州爲寧砦城。


丙戌,梁州團練使仲忽進古方鼎,識曰“魯公作文王尊彝”。


甲午,熒惑犯太微垣左執法。


乙未,皇子薨,追賜名茂,贈越王,諡曰衝獻。


遼招討使額特勒討西北邊部之爲寇者,俘獲甚衆,獲馬駝牛羊各數萬。


冬,十月,庚戌,集賢殿修撰文及甫落職,知均州,依呂大防例,不得引用期數赦恩敘復。


壬子,詔河北大名二十二州軍置馬步軍指揮,以廣威、保捷爲名。


丁巳,遼額特勒奏西北邊之捷。


丙寅,遼以同知南京留守事蕭德勒岱知北院樞密使事。


戊辰,遼賑遼州飢,仍免租賦。


十一月,甲戌,遼賑南北二糾。


丁亥,詔以綏德城爲綏德軍。


壬辰,詔:“河北黃河退灘地,聽民耕墾,免租稅三年。”


乙未,詔:“諸州置教授者,依太學三舍法考選生徒,升補悉如太學三舍法。州許補上舍一人,內舍二人,歲貢之。其上舍附太學外舍,試中,補內舍,三試不升,遣還其州。其內舍免試補太學外舍生。”


十二月,庚子,夏人屢敗,遣其臣令能威明結等來謝罪,且進誓表。詔許其通好,歲賜如舊。自是西垂民少安。


壬戌,水部員外郎曾孝廣言:“大河見行滑州、通利軍之間,蘇村埽今年兩經危急。請自此埽危急處,候來年水發之時,乘勢開埽,導河使之北行,以遂其性,下合內黃縣西行河道,永久爲便。”從之。


甲子,遼以參知政事趙孝嚴爲漢人行宮都部署,以漢人行宮都部署梁援爲遼興軍節度使,以樞密直學士耶律儼參知政事。


是歲,夏改元永安。


○哲宗憲元繼道顯德定功欽文睿武齊聖昭孝皇帝元符三年(遼壽昌六年)


春,正月,辛未,帝有疾,不視朝。


癸酉,遼南院大王耶律鄂嘉卒。


丁丑,奉安太宗御容於景靈宮大定殿。


戊寅,大赦天下,蠲民租。


己卯,帝崩於福寧殿。


皇太后向氏哭謂宰臣曰:“國家不幸,大行皇帝無嗣,事須早定。”章惇厲聲曰:“當立母弟簡王似。”太后曰:“老身無子,諸王皆神宗庶子。”惇復曰:“以長則申王當立。”太后曰:“申王病,不可立;先帝嘗言,端王有福壽,且仁孝,有立。”惇又言:“端王輕佻,不可以君天下。”言未畢,曾布叱之曰:“章惇聽太后處分!”乃召端王佶入即皇帝位。羣臣請皇太后權同處分軍國事,後以長君辭;帝泣拜移時,乃許之。


庚辰,赦天下常赦所不原者,百官進秩一等,賞諸軍。遣宋淵告哀於遼。


辛巳,尊皇后劉氏爲元符皇后。


癸未,追贈母貴儀陳氏爲皇太妃。


甲申,命章惇爲山陵使。


丁亥,遼主如春水。


戊子,以章惇爲特進,封申國公。


己丑,罷增八廂邏卒。


以權工部侍郎張商英爲中書舍人。


辛卯,遼招討使額特勒執瑪古蘇以獻。自準布諸部不靖,瑪古蘇尤爲邊患,至是始就擒。加額特勒太保。


丙申,遼主下詔問民疾苦。


二月,己亥,始聽政。尊先帝妃硃氏爲聖瑞皇太妃。


丁未,立順國夫人王氏爲皇后;後,開封人,德州刺史藻之女也。


遼以烏庫部節度使慎嘉努爲南院大王。


己酉,遼磔瑪古蘇於市。


庚戌,向宗回、宗良遷節度使。太后弟侄未任者,俱授以官。


癸丑,初御紫辰殿。


遼出絹賜五京貧民。


戊午,以新除吏部尚書韓忠彥爲門下侍郎。忠彥入對,陳四事,曰廣仁恩,開言路,去疑似,戒用兵,太后納之。自是忠直敢言知名之士,稍見收用,時號小元祐。


庚申,給事中劉拯言:“韓忠彥乃駙馬都尉嘉彥之兄,元祐中嘗除尚書右丞,以人言遂移樞府。今乃除門下侍郎,使它日援以爲例,恐政府將爲敦愛外戚之地矣!”帝不從。


以知亳州黃履爲尚書右丞。


辛酉,名懿德宅潛邸曰龍德宮。


壬戌,詔陝西轉運副使馬城等提舉開修解鹽池。


甲子,毀承極殿。


三月,戊辰朔,詔:“宰臣、執政、侍從官各舉可任臺諫者。”


辛未,以給事中範鏜爲龍圖閣待制,知瀛州。


甲戌,召權發遣衛州陳瓘爲左正言,監袁州酒稅鄒浩爲右正言,知洺州龔夬爲殿中侍御史,韓忠彥、曾存薦之也。


甲申,以中書舍人張商英爲龍圖閣待制、河北路轉運使,兼提舉河事。


先是曾布論劉拯當逐,帝曰:“張商英與拯皆不可留,商英無一日不在章惇處。”布唯唯而退。後旬日,商英乃有是命,蓋韓忠彥輩奉行上旨也。


王贍留鄯州,縱所部剽掠,羌衆攜貳。森摩等結諸族帳謀反,贍擊破之,悉捕斬城中羌,積級如山。初,贍又諷諸羌酋籍勝兵者皆涅其臂,無應者。沁羅結請歸帥本路爲倡,贍聽之去,遂嘯聚數千人圍邈川,夏人十萬衆助之,城中危甚。苗履、姚雄帥所部兵來援,圍始解。贍因棄青唐而還,實巴袞與其子希斯羅斯據之。羣羌複合兵攻邈川,王厚亦不能支。朝論請並棄邈川,且謂隆贊乃瑪爾戩之子,遂命爲河西軍節度使、知鄯州,賜姓名曰趙懷德。其弟巴爾丕勒鄂丹斡曰懷義,爲廓州團練使、知湟州。加轄戩懷遠節度使,而貶贍於昌化軍、厚於賀州;胡宗回落職,知蘄州。贍至穰縣,自縊死。


遼弛朔州山林之禁。


乙酉,以翰林學士承旨蔡京爲端明殿學士兼龍圖閣學士、知太原府。蔡卞言於帝曰;“兄不敢辭行,然論事累與時宰違戾,人但云爲宰相所逐。”帝不答。


翼日,曾布對,帝謂布曰:“蔡京、張商英、範鏜皆已去,只有章惇、劉拯、王祖道未去。”布曰:“言者稍舉職,則此輩亦何可安也!”


己丑,以日當食,降德音於四京,減囚罪一等,流以下釋之。


庚寅,錄趙普後。


辛卯,以日當食,詔求直言。筠州推官雍丘崔匽應詔上書曰:“方今政令煩苛,風俗險薄,未暇悉陳,而特以判左右之忠邪爲本。臣出於草萊,不識朝廷之士;特怪左右之人有指元祐之臣爲奸黨者,必邪人也。夫譭譽者,朝廷之公議。故責授硃崖軍司戶司馬光,左右以爲奸,而天下皆曰忠;今宰相章惇,左右以爲忠,而天下皆曰奸。此何理也?臣請略言奸人之跡:夫乘時抵巇以盜富貴,探微揣揣以固權寵,謂之奸可也;包苴滿門,私謁踵路,陰交不逞,密結禁庭,謂之奸可也;以奇技淫巧蕩上心,以倡優女色敗君德,獨操賞刑,自報恩怨,謂之奸可也;蔽遮主聽,排逐正人,微言者坐以刺譏,直諫者陷以指斥,謂之奸可也。凡此數者,光有之乎,惇有之乎?夫有其實者名隨之,無其實而與之名,其誰信之!《傳》曰:“謂狐爲狸,非特不知狐,又不知狸。光忠信直諒,聞於華夷,而謂之奸,是欺天下也,欺後世也。夫一人可欺也,朝廷可欺也,天下後世不可欺也。至如惇,狙詐兇險,天下士大夫呼曰‘惇賊’。貴極宰相,人所具瞻,以名呼之,又指爲賊,豈非以其孤負主恩,玩竊國柄,忠臣痛憤,義士不服,故賤而名之,指其實而號之以賊邪!京師語曰:‘大惇、小惇,殃及子孫。’謂惇與中丞安惇也。小人譬之蝮蠍,其殘忍根乎天性,隨遇必發。天下無事,不過賊陷忠良,破碎善類;至緩急危疑之際,必有反覆賣國之心,跋扈不臣之變。比年以來,諫官不論得失,御史不劾奸邪,門下不駁詔令,共持喑默,以爲得計。頃鄒浩以言事得罪,大臣拱而觀之,同列又從而擠之。夫以股肱耳目,治亂安危所繫,而一切若此,陛下雖有堯、舜之聰明,將誰使言之,誰使行之!夫日者,陽也,食之者,陰也。四月正陽之月,陽極盛、陰極衰之時,而陰乾陽,故其變爲大。惟陛下畏天威,聽明命,大運乾綱,大明邪正,毋違經義,毋鬱民心,則天意解矣。若夫伐鼓用幣,素服徹樂,而無懿德善政之實,非所以應天也。”帝覽而善之,以爲相州教授。


乙未,卻永興民王懷所獻玉器。


四月,丁酉朔,日有食之。


戊戌,詔知太原府蔡京依前翰林學士承旨;給事中劉拯罷知濠州,以其論事觀望也。


是日,曾布入對,帝諭布曰:“皇太后疑蔡京不當出,欲且留修史。”布力陳“京、卞懷奸害政,黨援佈滿中外,善類義不與之並立,此必有奸人造作言語,熒惑聖聽。”帝曰:“無它,皇太后以《神宗史》經元祐毀壞,今更難於易人耳。”


癸卯,遼主如炭山。


甲辰,以門下侍郎韓忠彥爲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禮部尚書李清臣爲門下侍郎,翰林學士蔣之奇同知樞密院事。


丁未,以帝生日爲天寧節。


己酉,皇長子亶生。時帝甫登位,即生嫡長,欲異其禮,越三日,大赦,授亶山南東道節度使,封韓國公。


癸丑,賞應詔上書可採者鄭敦義、高士育、鹿敏求、何大正、呂彥祖,凡五人。


丁巳,詔:“範純仁等復官宮觀,蘇軾等徙內郡。”


純仁時在永州,遣中使賜以茶藥,諭之曰:“皇帝在籓邸,太皇太后在宮中,知公先朝言事忠直,今虛相位以待,不知目疾如何?用何人醫治?”純仁頓首謝。徙居鄧州,在道,拜觀文殿大學士、中太一宮使。制詞有云:“豈惟尊德尚齒,昭示寵優;庶幾鯁論嘉謀,日聞忠告。”純仁聞制,泣曰:“上果用我矣,死有餘責。”既又遣中使趣入覲。純仁乞歸養,帝不得已許之,每見輔臣,問純仁安否,且曰:“範純仁得一識面足矣!”


軾自昌化移廉,徙永,更三赦,復提舉玉局觀,未幾,卒於常州。軾與弟轍,師父洵爲文,常自謂文章如行雲流水,初無定質,雖嬉笑怒罵之辭,皆可書而誦之。自爲舉子至出入侍從。必以愛君爲本,忠規讜論,挺挺大節,但爲小人忌惡,不得久居朝廷。


先是韓忠彥言:“哲宗即位,嘗詔天下實封言事,獻言者以千百計。章惇既相,乃置局編類,摘取語言近似者,指爲謗訕,前日應詔者,大抵得罪。今陛下又詔中外直言朝政闕失,若復編類之,則敢言之士,必懷疑懼。臣願急詔罷局,盡裒所編類文書,納之禁中。”中書舍人曾肇亦言:“祖宗以來,臣僚所上章疏,未嘗編寫,蓋緣人臣指切朝政,彈擊臣下,皆是忘身爲國,不顧後禍。朝廷若有施行,往往刊去姓名,只作臣僚上言,所以愛惜言事之人,不使招怨。若一一編錄,傳之無窮,萬一其人子孫見之,必結深隙。祖宗以來,未嘗編錄,意恐在此。今編錄既非祖宗故事,又有限定年月。且元豐八年四月已前上至國初,元祐九年四月十二日已後下至今日,章疏何爲皆不編類,而獨編此十年章疏,臣所未喻。欲乞指揮,將中書、樞密寫人等並各放罷。”帝嘉納之。癸亥,詔罷編類臣僚章疏局。翼日,吏部侍郎徐鐸,取已編類成書者,悉行進入。


御史中丞安惇,附會權奸,屢興大獄,天下疾怨,爲二惇、二蔡之謠。及召鄒浩爲諫官,惇言:“浩若複用,慮彰先帝之失。”帝曰:“立後,大事也。中丞不言而浩獨敢言之,何爲不可複用!”惇懼而退。陳瓘請曰:“陛下欲開正路,取浩既往之善;惇乃詿惑主聽,規騁其私。若明示好惡,當自惇始。”乃出惇知潤州。


五月,丁卯朔,罷理官失出之罰。


皇太后將復瑤華之位,會太學上舍生何大正上書言之,癸酉,遂降詔曰:“瑤華廢后,累經大霈,其位號、禮數,令三省、樞密院詳議以聞。”丙子,廢后孟氏復爲元祐皇后,劉氏爲元符皇后。


尚書右丞蔡卞,專託紹述之說,中傷善類,皆密疏建白,然後請帝親札付外行之。章惇雖鉅奸,然猶在其術中。惇輕率不思,而卞深阻寡言,論議之際,惇毅然主持,卞或噤不啓齒。一時論者,以爲惇跡易明,卞心難見。至是殿中侍御史龔夬言:“昔日丁謂當國,號爲恣睢,然不過陷一冠準而已。及至章惇,而故老、元輔、侍從、臺省之臣,凡天下之所謂賢者,一日之間,佈滿嶺海,自有宋以來,未之聞也。蔡卞事上不忠,懷奸深阻,凡惇所爲,皆卞發之。望採之至公,昭示譴黜。”未報,而臺諫陳師錫、陳次升、陳瓘、任伯雨、張庭堅相繼論列。乙酉,卞罷,知江寧府。比部員外郎董必,出知興國軍,知無爲軍舒亶,監潭州南嶽廟,皆卞黨也。


遼漢人行宮都部署趙孝嚴卒。


丙戌,遼主駐納葛濼。


己丑,追覆文彥博、王珪、司馬光、呂公著、呂大防、劉摯等三十三人官。


辛卯,還司馬光等致仕遺表恩。


癸巳,河北、河東、陝西飢,詔帥臣計度振恤。


乙未,遼以東京留守阿嚕薩古爲特里袞,以南院宣徽使蕭常格爲漢人行宮都部署。


六月,丙申朔,遼遣使來弔祭。


辛丑,遼以有司案牘書宋主嗣位爲登寶位,奪宰相鄭顓以下官,出顓知興中府事,韓資讓爲崇義軍節度使,御史中丞韓君義爲廣順軍節度使。


乙巳,左正言陳瓘言:“龍圖閣待制、知荊南邢恕,昨以北齊宣訓語誣司馬光,而光及範祖禹等貶竄,以文及甫私書證劉摯、梁燾、王巖叟皆有奸謀,而摯等家族幾至覆滅。今朝廷矜恤之恩,遍及存歿,則是恕前日之所行,不爲陛下之所信也。恕反覆詭詐,得罪先朝,公議不容久矣。今寵以華職,付以大籓,中外沸騰,不以爲允。伏望原情定罪,以協公議。”丁未,詔恕以少府少監分司西京,均州居住。


戊午,遼遣使決五京滯獄。


己未,遼以遼興軍節度使梁援爲樞密副使。


遼主召參知政事耶律儼至內殿,訪以政事。遼主晚年倦勤,用人不能自擇,令各擲骰子,以採勝者官之。儼嘗得勝採,遼主曰:“上相之徵也。”遷知樞密院事。儼妻邢氏有美色,嚐出入禁中,儼教之曰:“慎勿失上章。”由是權寵益固。


秋,七月,丙寅朔,奉皇太后詔,罷同聽政。


庚午,遼主如沙嶺。


八月,乙未朔,以祕書少監鄧洵武爲國史院編修官,從蔡京之薦也。給事中龔原、葉濤駁奏洵武不宜濫廁史等,乃令中書舍人徐勣書讀行下。


庚子,作景靈西宮,奉安神宗神御;建哲宗神御殿於其西。


辛丑,出內庫金帛二百萬糴陝西軍儲。


壬寅,葬哲宗欽文睿武昭孝皇帝於永泰陵。


庚戌,詔以仁宗、神宗廟永世不祧。


癸亥,祔哲宗神主於太廟。


左正言陳瓘言:“山陵使章惇,奉使無狀,以致哲宗靈轝陷濘不前,露宿於野。願速罷惇職事,免其朝見,別與差遣,然後降出臣僚前後章疏,別議典刑。”


遼西北諸部寇邊,招討使額特勒以兵擊敗之,是月,使來獻捷。


九月,甲子朔,詔修《哲宗實錄》。


尚書左僕射章惇五上表乞罷政事,詔答不允,惇徑出居僧舍。帝謂輔臣曰:“朕待惇如此,體貌不爲不至矣。惇乞越州,當與之。”


初,臺諫豐稷、陳師錫、陳瓘屢劾惇,有以定策時異議爲言者。至是帝將罷惇,謂輔臣曰:“朕不用定策事貶惇,但以扈從靈駕不職罷之,餘事候有人論及,別議行遣。”


丙寅,遼遣使來賀即位。


丁卯,減兩京、河陽、鄭州囚罪一等,民緣山陵役者蠲其賦。


己巳,幸龍德宮。


辛未,章惇罷爲特進、知越州,仍放辭謝。


丁丑,詔修《神宗正史》。


己卯,右司諫陳瓘言:“向宗良兄弟,依倚國恩,憑藉慈廕,誇有目前之榮盛,不念倚伏之可畏,所與遊者,連及侍從,希寵之士,願出其門。裴彥臣無甚幹才,但能交通內外,漏泄機密,遂使物議籍籍。或者以爲萬幾之事,黜陟差除,皇太后至今猶與也。”庚辰,御批:“瓘言虛誕不根,可送吏部與合入差遣。”三省請以瓘爲郡,帝不可,乃添差監揚州糧料院。


瓘初不知被責,復求翼日見上,閤門不許。瓘即具以札子繳進,其一論景靈西宮,其二論章惇罷相制所稱國是,其三、其四皆指陳蔡京罪惡。帝密遣使賜以黃金百兩。


先是御史中丞豐稷、殿中侍御史陳師錫言:“翰林學士承旨蔡京,資政殿學士、知江寧府蔡卞,兄弟同惡,迷國誤朝。卞雖去位,尚竊峻職,玷名邦。京偃然在職,日夜交納內侍、戚里,以覬大用。京好大喜功,銳於改作,若果大用,必變亂舊政,天下治亂自此分,祖宗基業自此墮矣。”辛巳,稷登對,又言:“陛下持萬乘威權,何憚一蔡京不能去,無乃爲聖母主張乎?當紹聖、元符間,章惇、蔡卞,竊弄威權,陷哲宗於有過之地,廢元祐皇后於瑤華宮,京皆與有力焉。惇、卞之惡,賴陛下神斷,投之外服;而京猶泰然在朝,有自得之色。忠臣寒心,良士痛骨,非自愛而憂之,蓋爲陛下憂,爲宗廟憂,爲天下賢人君子憂也。”


癸未,遼主望祀木葉山。


甲申,詔:“蔡卞落職,提舉洞霄宮,太平州居住;知成都路昌衡,知鄆州呂嘉問,並分司南京、光州居住。”坐尹京時附會惇、卞、殺戮無辜也。河北都轉運使張商英,知瀛州範鏜,並落職,商英知隨州,鏜知滁州,亦坐惇、卞黨、故責。


是日翰林學士曾肇上書皇帝及皇太后曰:“夫以皇太后定策之明,還政之速,著人耳目,可謂盛矣。今陳瓘以一言上及,遂至貶斥,雖非皇太后聖意,然四方萬里之遠,豈能家喻戶曉!萬有一人或謂皇太后有所不容,則盛德不爲無累。臣愚計謂皇帝以瓘之所言狂率而逐之,皇太后以天地之量隱忍包容而留之,則天下之人,必曰皇帝恭事母儀,不容小臣妄議,其孝如彼;皇太后能含宏光大,雖有狂言,不以爲罪,其仁如此。兩誼俱得,豈不美哉!”丁亥,詔瓘改知無爲軍。


時瓘已出國門,即於門外露章辭免曰:“臣昨所進札子,請正蔡京之罪,陛下若以臣言爲是,則當如臣所請;若以臣言爲非,則重加貶竄,乃得允當。所有知無爲軍敕,不敢祗受。”詔不許辭免。


戊子,遼主駐藕絲澱。


己丑,復均給職田。


冬,十月,丙申,以蔡京爲端明殿學士、知永興軍。


初,章惇既罷知越州,陳瓘等以爲責輕,復論“惇在紹聖中置看詳元祐訴理局,凡於先朝言語不順者,加以釘足、剝皮、斬頸、拔舌之刑,其慘刻如此。看詳官如安惇、蹇序辰,受大臣風諭,傅致語言,指爲謗訕。考之公論,宜正典刑。”於是二人併除名,放歸田裏,而貶章惇武昌軍節度副使,潭州安置。


丁酉,以尚書右僕射韓忠彥爲左僕射兼門下侍郎。


壬寅,以知樞密院事曾布爲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


癸卯,五國諸部長貢於遼。


辛亥,詔知荊南府楊畏提舉洞霄宮。


甲寅,遼以平州飢,復其租賦一年。


乙卯,升端州爲興慶軍節度。


詔:“資政殿學士、知大名府林希,降端明殿學士,知楊州;龍圖閣待制、知洪州葉祖洽,落職,依舊知洪州;龍圖閣待制、知青州徐鐸,落職,知湖州。”從中丞豐稷言也。


戊午,改知南康軍龔原知壽州。


己未,詔禁曲學偏見、妄意改作以害國事者。


辛酉,罷平準務。


十一月,癸亥朔,改知永興軍蔡京知江寧府。


左正言陳祐言:“林希爲中書舍人,草呂大防責詞,以司馬光變法之初,指名老奸,略無忌憚。蘇轍試賢良,而希言轍對策之時已有異志。至於文及甫造爲劉摯甘心快意之事,亦希有以啓之。而罪大責輕,人望不厭。伏望重行降黜,投之閒散,以申公憲。”乙丑,詔:“希落端明殿學士,依舊大中大夫、知揚州。”


丙寅,遼以天德軍民田世榮三世同居,詔言之,令一子三班院祗候。


丁卯,詔修《六朝寶訓》。


時議以元祐、紹聖均有所失,欲以大公至正消釋朋黨,帝納其言。庚午,詔改明年元曰建中靖國。


初,曾布密陳紹述之說,帝不能決,以問給事徐勣。勣曰:“聖意得非欲兩存乎?天下之事,有是與非,朝廷之人,有邪與正,若不考其實,姑務兩存,未見其可也。”


詔:“知江寧府蔡京落職,提舉杭州洞霄宮。”從侍御史陳次升言也。


京既貶,輔臣謂蔡卞責輕,於是並責卞爲少府少監分司南京,依舊太平府居住。次升又言:“卞之爲害,不在章惇下。惇既以散官安置潭州,而卞則止於近地分司,何名爲謫!”壬申,詔:“卞降一官,依前分司,移池州居住。”


丙子,遼主召醫巫閭山僧志達,設壇於內殿。


戊寅,以觀文殿學士安燾知樞密院事。


庚辰,尚書右丞黃履,罷爲資政殿大學士、提舉中太一宮。


己丑,置《春秋》博士。


辛卯,以禮部尚書範純禮爲尚書右丞。


侍御史陳次升言:“右僕射曾布,頃居樞府,阿順宰臣,進用匪人,大開邊釁。近登宰輔,獨擅國權,輕視同僚,威福由己。進拔親故,羅列京局,以爲耳目;任用門人,置之臺諫,以爲腹心;子弟招權,交通賓客,其門如市。伏望特正典刑,以謝天下。”


十二月,甲午,以皇太后不豫,禱於宮觀、祠廟、嶽瀆。


戊戌,蔡京復龍圖閣直學士,知定州。


山廩粟,減價以濟民。


己亥,遼以知右伊勒希巴事薩嘉努爲北面林牙。


辛丑,慮囚。


甲辰,詔修《國朝會要》。


戊申,降德音於諸路,減囚罪一等,流以下釋之。


辛亥,遼主命燕國王延禧擬注大將軍以下官。


是歲,遼封高麗王顒爲三韓國公。放進士康秉儉等八十七人。


穆都哩降於女真。


時阿蘇猶在遼,遼使使來罷兵,未到。英格使烏凌阿實嚕往佐和卓,戒之曰:“遼使來,但換我軍衣服旗幟,與阿蘇城中無辨,勿使遼使知之。遼使可以計卻,勿聽其言遽罷兵也。”遼使果來罷兵,英格使呼嚕、穆沁二人與俱至阿蘇城。和卓見遼使,詭謂此二人曰;“我部族自相攻擊,幹汝等何事?”乃援槍刺殺呼嚕、穆沁之馬。遼使驚駭,遽走,不敢回顧,徑歸。


居數日,破其城,執迪舒保殺之。阿蘇復訴於遼,遼遣奚節度使伊哩來,英格至拉林水見之,伊哩問阿蘇城事,命英格曰:“凡攻城所獲,存者復與之,不存者備償。”且征馬數百匹。英格與其下謀曰:“若償阿蘇,則諸部不復可號令任用也。”乃令和納、圖塔兩水之民,陽爲阻絕鷹路,復使鱉故德部節度使言於遼曰:“欲開鷹路,非生女直節度使不可。”遼不知其爲英格謀也,信之,命英格討絕鷹路者,而阿蘇城事遂止。英格聲言平鷹路,畋於圖袞水。遼使使賞其功,英格令富嘉努以遼賜物給和納、圖塔之民,且修鷹路而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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