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周列國志》是中國古代的一部歷史演義小說,作者是明末小說家馮夢龍。這部小說由古白話寫成,主要描寫了從西周宣王時期直到秦始皇統一六國這五百多年的歷史。早在元代就有一些有關“列國”故事的白話本,明代嘉靖、隆慶時期,餘邵魚撰輯了一部《列國志傳》,明末馮夢龍依據史傳對《列國志傳》加以修改訂正,潤色加工,成爲一百零八回的《新列國志》。清代乾隆年間,蔡元放對此書又作了修改,定名爲《東周列國志》。
獻地圖荊軻鬧秦庭 論兵法王翦代李信
話說荊軻平日常與人論劍術,少所許可,惟心服榆次人蓋聶,自以爲不及。與之深結爲友,至是,軻受燕太子丹厚恩,欲西入秦劫秦王,使人訪求蓋聶,欲邀請至燕,與之商議,因蓋聶遊蹤未定,一時不能夠來到,太子丹知荊軻是個豪傑,旦暮敬事,不敢催促。忽邊人報道:“秦王遣大將王翦,北略地至燕南界,代王嘉遣使相約,一同發兵,共守上谷以拒秦。”
太子丹大懼,言於荊軻曰:“秦兵旦暮渡易水,足下雖欲爲燕計,豈有及哉?”
荊軻曰:“臣思之熟矣。此行倘無以取信於秦王,未可得近也,夫樊將軍得罪於秦,秦王購其首,黃金千斤,封邑萬家,而督亢膏腴之地,秦人所欲,誠得樊將軍之首,與督亢之地圖,奉獻秦王,彼必喜而見臣,臣乃得有以報太子。”
丹曰:“樊將軍窮困來歸,何忍殺之,若督亢地圖,所不敢惜!”
荊軻知太子丹不忍,乃私見樊於期曰:“將軍得禍於秦,可謂深矣,父母宗族皆爲戮歿,今聞購將軍之首,金千斤,邑萬家。將軍將何以雪其恨乎?”
樊於期仰天太息,流涕而言曰:“某每一念及秦政,痛徹心髓。願與之俱死,恨未有其地耳。”
荊軻曰:“今有一言,可以解燕國之患,報將軍之仇者,將軍肯聽之乎?”
於期亟問曰:“計將安出?”
荊軻躊躇不語,於期曰:“荊卿何以不言?”
軻曰:“計誠有之,但難於出口。”
於期曰:“苟報秦仇,雖粉骨碎身某所不恤,又何出口之難乎?”
荊軻曰:“某之愚計欲前刺秦王,而恐其不得近也,誠得將軍之首以獻於秦,秦王必喜而見臣,臣左手把其袖,右手斫其胸,則將軍之仇報,而燕亦得免於滅亡之患矣,將軍以爲何如?”
樊於期卸衣偏袒,奮臂頓足大呼曰:“此臣之日夜切齒腐心而恨其無策者也,今乃得聞明教。”即拔佩劍刎其喉,喉絕而頸未斷,荊軻復以劍斷之,有詩爲證:
聞說奇謀喜欲狂,幽魂先已赴咸陽。 荊卿若遂屠龍計,不枉將軍劍下亡。
荊軻使人飛報太子曰:“已得樊將軍首矣。”太子丹聞報,馳車至,伏屍而哭極哀,命厚葬其身,而以其首置木函中。
荊軻曰:“太子曾覓利匕首乎?”
太子丹曰:“有趙人徐夫人匕首,長一尺八寸,甚利,丹以百金得之,使工人染以毒藥,曾以試人,若出血沾絲縷,無不立死,裝以待荊卿久矣。未知荊卿行期何日?”
荊軻曰:“臣有所善客蓋聶未至,欲俟之以爲副。”
太子丹曰:“足下之客,如海中之萍,未可定也,丹之門下,有勇士數人,惟秦舞陽爲最,或可以副行乎?”
荊軻見太子十分急切,乃嘆曰:“今提一匕首,入不測之強秦,此往而不返者也,臣所以遲遲,欲俟吾客,本圖萬全,太子既不能待,請行矣!”
於是太子丹草就國書,只說獻督亢之地並樊將軍之首,俱付荊軻,以千金爲軻治裝,秦舞陽爲副使同行。
臨發之日,太子丹與相厚賓客知其事者,俱白衣素冠,送到易水之上,設宴餞行。高漸離聞荊軻入秦,亦持豚肩、斗酒而至。荊軻使與太子丹相見,丹命入席同坐,酒行數巡,高漸離擊築,荊軻和而歌,爲變徵之聲,歌曰:“
風蕭蕭兮易水寒, 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聲甚哀慘,賓客及隨從之人,無不涕泣,有如臨喪。荊軻仰面呵氣,直衝霄漢,化成白虹一道,貫於日中,見者驚異,軻復慷慨爲羽聲,歌曰:“
探虎穴兮入蛟宮, 仰天噓氣兮成白虹。”
其聲激烈雄壯,衆莫不瞋目奮勵,有如臨敵。於是太子丹復引卮酒,跪進於軻,軻一吸而盡,牽舞陽之臂,騰躍上車,催鞭疾馳,竟不反顧。太子丹登高阜以望之,不見而止,悽然如有所失,帶淚而返。晉處士陶靖節有詩曰:
燕丹善養士,志在報強嬴。 招集百夫良,歲暮得荊卿。 君子死知己,提劍出燕京。 素驥鳴廣陌,慷慨送我行。 雄髮指危冠,猛氣衝長纓。 飲餞易水上,四座列羣英。 左席擊悲筑,右席唱高聲。 蕭蕭哀風逝,淡淡寒波生。 商音更流涕,羽奏壯士驚。 心知去不歸,且有後世名。
荊軻既至咸陽,知中庶子蒙嘉有寵於秦王,先以千金賂之,求爲先容,蒙嘉入奏秦王曰:“燕王怖大王之威,不敢舉兵,以逆軍吏,願舉國爲內臣,比於諸侯之列,給貢職如郡縣,以奉守先人之宗廟,恐懼不敢自陳,謹斬樊於期之首,及獻燕督亢之地圖,燕王親自函封,拜送使者於庭,今上卿荊軻見在館驛候旨,惟大王命之。”
秦王聞樊於期已誅,大喜,乃朝服,設九賓之禮,召使者至咸陽宮相見,荊軻藏匕首於袖,捧樊於期頭函,秦舞陽捧督亢輿地圖匣,相隨而進。
將次升階,秦舞陽面白如死人,似有振恐之狀。侍臣曰:“使者色變爲何?”
荊軻回顧舞陽而笑,上前叩首謝曰:“一介秦舞陽,乃北番蠻夷之鄙人,生平未嘗見天子,故不勝振懾悚息,易其常度,願大王寬宥其罪,使得畢使於前。”
秦王傳旨,止許正使一人上殿,左右叱舞陽下階,秦王命取頭函驗之,果是樊於期之首。問荊軻:“何不早殺逆臣來獻?”
荊軻奏曰:“樊於期得罪天子,竄伏北漠,寡君懸千金之賞,購求得之,欲生致於大王,誠恐中途有變,故斷其首,冀以稍紓大王之怒。”荊軻辭語從容,顏色愈和,秦王不疑。
時秦舞陽捧地圖匣,俯首跪於階下,秦王謂荊軻曰:“取舞陽所持地圖來,與寡人觀之。”荊軻從舞陽手中,取過圖函,親自呈上,秦王展圖,方欲觀看,荊軻匕首已露,不能掩藏,當下未免著忙,左手把秦王之袖,右手執匕首刺其胸,未及身,秦王大驚,奮身而起,袖絕,因那時五月初旬天氣,所穿羅縠單衣,故易裂也,王座旁設有屏風,長八尺,秦王超而過之,屏風仆地,荊軻持匕首在後緊追,秦王不能脫身,繞柱而走。
原來秦法,羣臣侍殿上者,不許持尺寸之兵,諸郎中宿衛之官執兵戈者,皆陳列於殿下,非奉宣召,不敢擅自入殿。今倉卒變起,不暇呼喚,羣臣皆以手共搏軻,軻勇甚,近者輒僕,有侍醫夏無且,亦以藥囊擊軻,軻奮臂一揮,藥囊俱碎。
雖然荊軻勇甚,羣臣沒奈他何,卻也虧著要打發衆人,所以秦王東奔西走,不曾被荊軻拿住,秦王所佩寶劍,名“鹿盧”,長八尺,欲拔劍擊軻,劍長,靶不能脫。有小內侍趙高急喚曰:“大王何不背劍而拔之?”秦王悟,依其言,把劍推在背後,前邊便短,容易拔出。秦王勇力不弱於荊軻,匕首尺餘,止可近刺,劍長八尺,可以遠擊,秦王得劍在手,其膽便壯,遂直前來砍荊軻,斷其左股,荊軻撲身倒於左邊銅柱之旁,不能起立,乃舉匕首以擲秦王,秦王閃開,那匕首在秦王耳邊過去,直刺入右邊銅柱之中,火光迸出。秦王復以劍擊軻,軻以手接劍,三指俱落。
連被八創,荊軻倚柱而笑,向秦王箕踞罵曰:“幸哉汝也!吾欲效曹沫故事,以生劫汝,反諸侯侵地,不意事之不就,被汝倖免,豈非天乎?然汝恃強力,吞併諸侯,享國亦豈長久耶。”左右爭上前攢殺之。
秦舞陽在殿下,知荊軻動手,也要向前,卻被郎中等衆人擊殺,此秦王政二十年事也。可惜荊軻受了燕太子丹多時供養,特地入秦,一事無成,不惟自害其身,又枉害了田光、樊於期、秦舞陽三人性命,斷送燕丹父子,豈非劍術之不精乎?髯翁有詩云:
獨提匕首入秦都,神勇其如劍術疏? 壯士不還謀不就,樊君應與覓頭顱!
秦王心戰目眩,呆坐半日,神色方纔稍定,往視荊軻,軻雙目圓睜,宛如生人,怒氣勃勃。秦王懼,命取荊軻、秦舞陽之屍,及樊於期之首同焚於市中。燕國從者皆梟首,分懸國門,遂起駕還內宮,宮中后妃聞變,俱前來問安,因置酒壓驚稱賀。
有一胡姬,乃趙王宮人,秦王破趙選入宮,善琴有寵,列在妃位,秦王使鼓琴解悶,胡姬援琴而奏之,其聲曰:
羅縠單衣兮可裂而絕,八尺屏風兮可超而越, 鹿盧之劍兮可負而拔,嗤彼兇狡兮身亡國滅!
秦王愛其敏捷,賜繒綺一篋,是夜盡歡,因宿於胡姬之宮,後來胡姬生子,即胡亥也,是爲二世皇帝。此是後話。
次早,秦王視朝,論功行賞,首推夏無且,以黃金二百鎰賜之,曰:“無且愛我,以藥囊投荊軻也!”次喚小內侍趙高曰:“‘背劍而拔之',賴汝教我!”亦賜黃金百鎰,羣臣中手搏荊軻者,視有傷輕重加賞,殿下郎中人等擊殺秦舞陽者,亦俱有賜。蒙嘉誤爲荊軻先容,凌遲處死,滅其家,蒙驁先已病死,其子蒙武,見爲裨將,以不知情,特赦之。
秦王怒氣未息,乃益發兵,使王賁將之,助其父王翦攻燕。燕太子丹不勝其憤,悉衆迎戰於易水之西,燕兵大敗,夏扶、宋意皆戰死,丹奔薊城,鞠武被殺。王翦合兵圍之,十月城破。
燕王喜謂太子丹曰:“今日破國亡家,盡由於汝!”
丹對曰:“韓、趙之滅,豈亦丹罪耶?今城中精兵,尚有二萬,遼東負山阻河,猶足固守,父王宜速往!”燕王喜不得已,登車開東門而出,太子丹盡驅其精兵,親自斷後,護送燕王東行,退保遼東,都平壤。王翦攻下薊城,告捷於咸陽。
王翦積勞成病,一面上表告老。秦王曰:“太子丹之仇寡人不能忘,然王翦誠老矣!”使將軍李信代領其衆,以追燕王父子,召王翦歸,賜予甚厚,翦謝病老於頻陽。
燕王聞李信兵至,遣使求救於代王嘉,嘉乃報燕王書略曰:
秦所以急攻燕者,以怨太子丹故也,王能殺丹以謝於秦,秦怒必解,燕之社稷,幸得血食。
燕王喜猶豫未忍,太子丹懼誅,乃與其賓客自匿於桃花島,李信屯兵首山,使人持書數太子丹之罪,燕王喜大懼,佯召太子丹計事,以酒灌醉,縊殺之,然後斷其首,燕王喜哭之慟。
時夏五月,忽然天降大雪,平地深二尺五寸,寒凜如嚴冬,人謂太子丹怨氣所致也。
燕王將太子丹之首,函送李信軍中,爲書謝罪,李信馳奏秦王,且言:“五月大雪,軍人苦寒多病,求暫許班師!”秦王謀於尉繚,尉繚奏曰:“燕棲於遼,趙棲於代,譬之遊魂,不久自散,今日之計,宜先下魏,次及荊、楚,二國既定,燕、代可不勞而下。”
秦王曰:“善。”乃詔李信收兵回國。
再命王賁爲大將,引軍十萬,出函谷關攻魏。
時魏景湣王已薨,太子假立三年矣。自秦攻燕時,魏王假增築大梁之城,內外俱浚深溝,預修守備,使人結好齊王,說以利害,言:“魏與齊乃脣齒之國,脣亡則齒寒,魏亡,則禍必及於齊,願同心協力,互相救援。”齊自君王后薨,其弟後勝爲相國用事,多受秦黃金,力言:“秦必不負齊,今若與魏‘合縱',必觸秦怒。”齊王建惑其言,遂辭魏使。
王賁連戰皆勝,進圍大梁,值天道多雨,王賁乘油幕車,訪求水勢,知黃河在城之西北,而汴河從滎陽發源來,亦經由城西而過,乃命軍士於西北開渠,引二河之水,築堤壅其下流,軍士冒雨興工,王賁親自持蓋催督,及渠成,雨一連十日不止,水勢浩大,賁命決堤通溝,內外溝俱泛溢,城被浸三日,頹壞者數處,秦兵遂乘之而入。
魏王假方與羣臣議書降表,爲王賁所虜,上囚車,與宮屬俱送至咸陽,假中途病死,王賁盡取魏地,爲三川郡。並收野王地,廢衛君角爲庶人。
按魏自晉獻公之世,畢萬受封,萬生芒季,芒季生武子犨,犨佐晉文公成霸,犨復四傳至桓子侈,滅範氏、中行氏、智氏,侈生文侯斯,與韓,趙三分晉國,凡七傳而至王假,國滅,共有國二百年。史臣贊雲:
畢公之苗,因國爲姓, 胤裔繁昌,世戴忠正。 文始建侯,武益強盛, 惠王好戰,大梁不競。 信陵養士,神氣稍振, 景湣式微,再傳而隕。
時秦王政二十二年事也。
是年,秦王用尉繚之策,復謀伐楚,問於李信曰:“將軍度伐楚之役,用幾何人而足?”
李信對曰:“不過用二十萬人。”
復召老將王翦問之,翦對曰:“信以二十萬人攻楚,必敗,以臣愚見,非六十萬人不可。”
秦王私念曰:“老人固宜怯,不如李將軍壯勇。”遂罷王翦不用,命李信爲大將,蒙武副之,率兵二十萬伐楚,李信攻平輿,蒙武攻寢邱,信年少驍勇,一鼓攻下平輿城,於是引兵而西,攻下申城,遣人持書,約蒙武會於城父,欲合兵以搗邾城。
話分兩頭,卻說楚自李園殺春申君黃歇,立幽王捍,捍即黃歇與李氏所生之子也。幽王立十年而薨,無子,其時李園亦卒,羣臣乃立宗人公子猶,是爲哀王。哀王立二月,而其庶兄負芻襲殺哀王,遂自立爲王。負芻在位三年,聞秦兵深入楚地,乃拜項燕爲大將,率兵二十餘萬,水陸並進,探知李信兵出申城,自率大軍迎於西陵,使副將屈定設七伏於魯台山諸處。
李信恃勇前進,遇項燕,兩下交鋒,戰酣之際,七路伏兵俱起,李信不能抵敵,大敗而走,項燕逐之,凡三日三夜不息,殺都尉七人,軍士死者無算,李信率殘兵退保冥阨,項燕復攻破之,李信棄城而遁,項燕追及平輿,盡復故地。
蒙武未到城父,聞李信兵敗,亦退入趙界,遣使告急。秦王大怒,盡削李信官邑,親自命駕造頻陽來見王翦,問曰:“將軍策李信以二十萬人攻楚必敗,今果辱秦軍矣,將軍雖病,能爲寡人強起,將兵一行乎?”
王翦再拜謝曰:“老臣罷病悖亂,心力俱衰,惟大王更擇賢將而任之。”
秦王曰:“此行非將軍不可,將軍幸勿卻。”
王翦對曰:“大王必不得已而用臣,非六十萬人不可。”
秦王曰:“寡人聞:‘古者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軍不盡行,未嘗缺乏。'五霸威加諸侯,其制國不過千乘,以一乘七十五人計之,從未及十萬之額,今將軍必用六十萬,古所未有也。”
王翦對曰:“古者約日而陣,皆陣而戰,步伐俱有常法,致武而不重傷,聲罪而不兼地,雖干戈之中,寓禮讓之意,故帝王用兵,從不用衆;齊桓公作內政,勝兵不過三萬人,猶且更番而用。今列國兵爭,以強凌弱,以衆暴寡,逢人則殺,遇地則攻,報級動曰數萬,圍城動經數年,是以農夫皆操戈刃,童稚亦登冊籍,勢所必至,雖欲用少而不可得。況楚國地盡東南,號令一出,百萬之衆可具,臣謂六十萬,尚恐不相當,豈復能減於此哉?”
秦王嘆曰:“非將軍老於兵,不能透徹至此,寡人聽將軍矣!”
遂以後車載王翦入朝,即日拜爲大將,以六十萬授之,仍用蒙武爲副。
臨行,秦王親至壩上設餞,王翦引卮,爲秦王壽曰:“大王飲此,臣有所請。”
秦王一飲而盡,問曰:“將軍何言?”
王翦出一簡於袖中,所開寫咸陽美田宅數處,求秦王:“批給臣家。”
秦王曰:“將軍若成功而回,寡人方與將軍共富貴,何憂於貧?”
王翦曰:“臣老矣,大王雖以封侯勞臣,譬如風中之燭,光耀幾時。不如及臣目中,多給美田宅,爲子孫業,世世受大王之恩耳。”秦王大笑,許之。
既至函谷關,復遣使者求園池數處。蒙武曰:“老將軍之請乞,不太多乎?”王翦密告曰:“秦王性強厲而多疑,今以精甲六十萬畀我,是空國而託我也,我多請田宅園池,爲子孫業,所以安秦王之心耳。”蒙武曰:“老將軍高見,吾所不及。”不知王翦伐楚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