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周列國志

《東周列國志》是中國古代的一部歷史演義小說,作者是明末小說家馮夢龍。這部小說由古白話寫成,主要描寫了從西周宣王時期直到秦始皇統一六國這五百多年的歷史。早在元代就有一些有關“列國”故事的白話本,明代嘉靖、隆慶時期,餘邵魚撰輯了一部《列國志傳》,明末馮夢龍依據史傳對《列國志傳》加以修改訂正,潤色加工,成爲一百零八回的《新列國志》。清代乾隆年間,蔡元放對此書又作了修改,定名爲《東周列國志》。

第十八回

曹沫手劍劫齊侯 桓公舉火爵甯戚


周釐王元年春正月,齊桓公設朝,羣臣拜賀已畢,問管仲曰:“寡人承仲父之教,更張國政。今國中兵精糧足,百姓皆知禮義,意欲立盟定伯,何如?”管仲對曰:“當今諸侯,強於齊者甚衆:南有荊、楚,西有秦、晉,然皆自逞其雄,不知尊奉周王,所以不能成霸。周雖衰微,乃天下之共主。東遷以來,諸侯不朝,不貢方物。故鄭伯射桓王之肩,五國拒莊王之命,遂令列國臣子,不知君父。熊通僭號,宋、鄭弒君,習爲故然,莫敢征討。今莊王初崩,新王即位;宋國近遭南宮長萬之亂,賊臣雖戮,宋君未定。君可遣使朝周,請天子之旨,大會諸侯,立定宋君。宋君一定,然後奉天子以令諸侯,內尊王室,外攘四夷。列國之中,衰弱者扶之,強橫者抑之,昏亂不共命者,率諸侯討之。海內諸侯,皆知我之無私,必相率而朝於齊。不動兵車,而霸可成矣!”桓公大悅。


於是遣使至洛陽朝賀釐王,因請奉命爲會,以定宋君。釐王曰:“伯舅不忘周室,朕之幸也。泗上諸侯,惟伯舅左右之,朕豈有愛焉?”使者回報桓公。桓公遂以王命佈告宋、魯、陳、蔡、衛、鄭、曹、邾諸國,約以三月朔日,共會北杏之地。


桓公問管仲曰:“此番赴會,用兵車多少?”管仲曰:“君奉王命,以臨諸侯,安用兵車?請爲衣裳之會!”桓公曰:“諾!”乃使軍士先築壇三層,高起三丈,左懸鐘,右設鼓,先陳天子虛位於上,旁設反坫,玉帛器具,加倍整齊。又預備館舍數處,悉要高敞合式。


至期,宋桓公御說先到,與齊桓公相見,謝其定位之意。次日,陳宣公杵臼、邾子克二君繼到。蔡哀侯獻舞,恨楚見執,亦來赴會。四國見齊無兵車,相顧曰:“齊侯推誠待人,一至於此!”乃各將兵車退在二十里之外。時二月將盡,桓公謂管仲曰:“諸侯未集,改期待之,如何?”管仲曰:“語云:‘三人成衆。'今至者四國,不爲不衆矣。若改期,是無信也;待而不至,是辱王命也。初合諸侯,而以不信聞,且辱王命,何以圖霸?”桓公曰:“盟乎?會乎?”管仲曰:“人心未一,俟會而不散,乃可盟耳!”桓公曰:“善。”


三月朔,昧爽,五國諸侯俱集於壇下。相見禮畢,桓公拱手告諸侯曰:“王政久廢,叛亂相尋。孤奉周天子之命,會羣公以匡王室。今日之事,必推一人爲主,然後權有所屬,而政令可施於天下。”諸侯紛紛私議,欲推齊,則宋爵上公,齊止稱侯,尊卑有序;欲推宋,則宋公新立,賴齊定位,未敢自尊。事在兩難,陳宣公杵臼越席言曰:“天子以糾合之命,屬諸齊侯,誰敢代之?宜推齊侯爲盟會之主。”諸侯皆曰:“非齊侯不堪此任,陳侯之言是也。”桓公再三謙讓,然後登壇,齊侯爲主,次宋公,次陳侯,次蔡侯,次邾子。排列已定,鳴鐘擊鼓,先於天子位前行禮,然後交拜,敘兄弟之情。仲孫湫捧約簡一函,跪而讀之曰:“某年月日,齊小白、宋御說、陳杵臼、蔡獻舞、邾克,以天子命,會於北杏,共獎王室,濟弱扶傾,有敗約者,列國共徵之。”諸侯拱手受命。


《論語》稱桓公九合諸侯,此其第一會也。髯翁有詩云:


濟濟冠裳集五君,臨淄事業赫然新。  局中先著誰能識,只爲推尊第一人。


諸侯獻酬甫畢,管仲歷階而上曰:“魯、衛、鄭、曹,故違王命,不來赴會,不可不討。”齊桓公舉手向四君曰:“敝邑兵車不足,願諸君同事。”陳、蔡、邾三君齊聲應曰:“敢不率敝賦以從。”惟宋桓公嘿然。是晚,宋公回館,謂大夫戴叔皮曰:“齊侯妄自尊大,越次主會,便欲調遣各國之兵,將來吾國且疲於奔命矣。”叔皮曰:“諸侯從違相半,齊勢未集,若征服魯、鄭,霸業成矣。齊之霸,非宋福也,與會四國,惟宋爲大;宋不從兵,三國亦將解體。況吾今日之來,止欲得王命,以定位耳。已列於會,又何俟焉,不如先歸。”宋公從其言,遂於五更登車而去。


齊桓公聞宋公背會逃歸,大怒,欲遣仲孫湫追之。管仲曰:“追之非義,可請王師伐之,乃爲有名,然事更有急於此者。”桓公曰:“何事更急於此?”管仲曰:“宋遠而魯近,且王室宗盟,不先服魯,何以服宋?”桓公曰:“伐魯當從何路?”管仲曰:“濟之東北有遂者,乃魯之附庸,國小而弱,才四姓耳,若以重兵壓之,可不崇朝而下,遂下,魯必悚懼,然後遣一介之使,責其不會,再遣人通信於魯夫人,魯夫人慾其子親厚於外家,自當極力慫恿,魯侯內迫母命,外怵兵威,必將求盟,俟其來求,因而許之,平魯之後,移兵於宋,臨以王臣,此破竹之勢也。”桓公曰:“善。”乃親自率師至遂城,一鼓而下,因駐兵於濟水。


魯莊公果懼,大集羣臣問計。公子慶父曰:“齊兵兩至吾國,未嘗得利,臣願出兵拒之。”班中一人出曰:“不可,不可。”莊公視之,乃施伯也。莊公曰:“汝計將安出?”施伯曰:“臣嘗言之,管子天下奇才,今得齊政,兵有節制,其不可一也;北杏之會,以奉命尊王爲名,今責違命,理曲在我,其不可二也;子糾之戮,君有功焉,王姬之嫁,君有勞焉,棄往日之功勞,結將來之仇怨,其不可三也。爲今之計,不若修和請盟,齊可不戰而退。”曹劌曰:“臣意亦如此。”正議論間,報道:“齊侯有書至。”莊公視之,大意曰:


寡人與君並事周室,情同昆弟,且婚姻也。北杏之會,君不與焉,寡人敢請其故?若有二心,亦惟命。


齊侯另有書通信於文姜。文姜召莊公語之曰:“齊、魯世爲甥舅,使其惡我,猶將乞好,況取平乎?”莊公唯唯,乃使施伯答書,略曰:


孤有犬馬之疾,未獲奔命。君以大義責之,孤知罪矣。然城下之盟,孤實恥之,若退舍於君之境上,孤敢不捧玉帛以從!


齊侯得書大悅,傳令退兵於柯。魯莊公將往會齊侯,問:“羣臣誰能從者?”將軍曹沫請往,莊公曰:“汝三敗於齊,不慮齊人笑耶?”曹沫曰:“惟恥三敗,是以願往,將一朝而雪之。”莊公曰:“雪之何如?”曹沫曰:“君當其君,臣當其臣。”莊公曰:“寡人越境求盟,猶再敗也,若能雪恥,寡人聽子矣。”遂偕曹沫而行。


至於柯地,齊侯預築土爲壇以待。魯侯先使人謝罪請盟,齊侯亦使人訂期。是日,齊侯將雄兵佈列壇下,青紅黑白旗,按東南西北四方,各自分隊,各有將官統領,仲孫湫掌之;階級七層,每層俱有壯士,執著黃旗把守,壇上建大黃旗一面,繡出“方伯”二字,旁置大鼓,王子成父掌之;壇中間設香案,排列著朱盤玉盂盛牲歃盟之器,隰朋掌之;兩旁反坫,設有金尊玉斝,寺人貂掌之;壇西立石柱二根,系著烏牛白馬,屠人準備宰殺,司庖易牙掌之。東郭牙爲儐,立於階下迎賓;管仲爲相,氣象十分整肅。


齊侯傳令:“魯君若到,止許一君一臣登壇,餘人息屏壇下。”曹沫衷甲,手提利劍,緊隨著魯莊公。莊公一步一戰,曹沫全無懼色,將次升階。東郭牙進曰:“今日兩君好會,兩相贊禮,安用兇器?請去劍。”曹沫睜目視之,兩眥盡裂。東郭牙倒退幾步。


莊公君臣歷階而上,兩君相見,各敘通好之意。三通鼓畢,對香案行禮。隰朋將玉盂盛血,跪而請歃,曹沫右手按劍,左手攬桓公之袖,怒形於色,管仲急以身蔽桓公,問曰:“大夫何爲者?”曹沫曰:“魯連次受兵,國將亡矣,君以濟弱扶傾爲會,獨不爲敝邑念乎?”管仲曰:“然則大夫何求?”曹沫曰:“齊恃強欺弱,奪我汶陽之田,今日請還,吾君乃就歃耳!”管仲顧桓公曰:“君可許之!”桓公曰:“大夫休矣,寡人許子。”曹沫乃釋劍,代隰朋捧盂以進。兩君俱已歃訖,曹沫曰:“仲主齊國之政,臣願與仲歃。”桓公曰:“何必仲父?寡人與子立誓。”乃向天指日曰:“所不反汶陽田於魯者,有如此日!”曹沫受歃,再拜稱謝,獻酬甚歡。


既畢事,王子成父諸人俱憤憤不平,請於桓公,欲劫魯侯,以報曹沫之辱。桓公曰:“寡人已許曹沫矣。匹夫約言,尚不失信,況君乎!”衆人乃止。明日,桓公復置酒公館,與莊公歡飲而別。即命南鄙邑宰,將原侵汶陽田,盡數交割還魯。昔人論要盟可犯,而桓公不欺;曹子可仇,而桓公不怨。此所以服諸侯、霸天下也!有詩云:


巍巍霸氣吞東魯,尺劍如何能用武?  要將信義服羣雄,不吝汶陽一片土!


又有詩單道曹沫劫齊桓公一事,此乃後世俠客之祖。詩云:


森森戈甲擁如潮,仗劍登壇意氣豪。  三敗羞顏一日洗,千秋俠客首稱曹。


諸侯聞盟柯之事,皆服桓公之信義。於是衛、曹二國,皆遣人謝罪請盟。桓公約以伐宋之後,相訂爲會。乃再遣使如周,告以宋公不尊王命,不來赴會,請王師下臨,同往問罪。周釐王使大夫單蔑,率師會齊伐宋。諜報陳、曹二國引兵從徵,願爲前部。桓公使管仲先率一軍,前會陳、曹,自引隰朋、王子成父、東郭牙等,統領大軍繼進,於商邱取齊。時周釐王二年之春也。


卻說管仲有愛妾名婧,鍾離人,通文有智。桓公好色,每出行必以姬嬪自隨;管仲亦以婧從行。是日,管仲軍出南門,約行三十餘里至峱山,見一野夫,短褐單衣,破笠赤腳,放牛于山下。此人叩牛角而歌,管仲在車上,察其人不凡,使人以酒食勞之。野夫食畢,言:“欲見相君仲父。”使者曰:“相國車已過去矣。”野夫曰:“某有一語,幸傳於相君:‘浩浩乎白水'。”使者追及管仲之車,以其語述之。管仲茫然,不解所謂,以問妾婧。婧曰:“妾聞古有《白水》之詩云:‘浩浩白水,儵儵之魚。君來召我,我將安居’,此人殆欲仕也。”管仲即命停車,使人召之。野夫將牛寄於村家,隨使者來見管仲,長揖不拜。管仲問其姓名,曰:“衛之野人也,姓寧名戚。慕相君好賢禮士,不憚跋涉至此,無由自達,爲村人牧牛耳。”管仲叩其所學,應對如流,嘆曰:“豪傑辱於泥塗,不遇汲引,何以自顯?吾君大軍在後,不日當過此,吾當作書,子持以謁吾君,必當重用。”管仲即作書緘,就交付甯戚,彼此各別。甯戚仍牧牛於峱山之下。齊桓公大軍三日後方到,甯戚依前短褐單衣,破笠赤腳,立於路旁,全不畏避。桓公乘輿將近,甯戚遂叩牛角而歌之曰:


南山燦,白石爛,中有鯉魚長尺半。  生不逢堯與舜禪,短褐單衣才至骭。  從昏飯牛至夜半,長夜漫漫何時旦?


桓公聞而異之,命左右擁至車前,問其姓名居處,戚以實對曰:“姓寧名戚。”桓公曰:“汝牧夫,何得譏刺時政?”甯戚曰:“臣小人,安敢譏刺?”桓公曰:“當今天子在上,寡人率諸侯賓服於下,百姓樂業,草木沾春,舜日堯天,不過如此。汝謂‘不逢堯舜';又曰,‘長夜不旦',非譏刺而何?”甯戚曰:“臣雖村夫,不睹先王之政,然嘗聞堯舜之世,十日一風,五日一雨,百姓耕田而食,鑿井而飲,所謂‘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是也。今值紀綱不振,教化不行之世,而曰‘舜日堯天',誠小人所不解也。且又聞堯舜之世,正百官而諸侯服,去四凶而天下安,不言而信,不怒而威;今明公一舉而宋背會,再舉而魯劫盟。用兵不息,民勞財敝,而曰‘百姓樂業,草木沾春',又小人所未解也。小人又聞堯棄其子丹朱,而讓天下於舜,舜又避於南河,百姓趨而奉之,不得已即帝位;今君殺兄得國,假天子以令諸侯,小人又不知於唐虞揖讓何如也?”桓公大怒曰:“匹夫出言不遜!”喝令斬之,左右縛甯戚去,將行刑,戚顏色不變,了無懼意,仰天嘆曰:“桀殺龍逢,紂殺比干,今甯戚與之爲三矣!”隰朋奏曰:“此人見勢不趨,見威不惕,非尋常牧夫也,君其赦之!”桓公念頭一轉,怒氣頓平,遂命釋甯戚之縛,謂戚曰:“寡人聊以試子,子誠佳士。”甯戚因探懷中,出管仲之書,桓公拆而觀之,書略雲:


臣奉命出師,行至峱山,得衛人甯戚。此人非牧豎者流,乃當世有用之才,君宜留以自輔。若棄之使見用於鄰國,則齊悔無及矣!


桓公曰:“子既有仲父之書,何不遂呈寡人?”甯戚曰:“臣聞‘賢君擇人爲佐,賢臣亦擇主而輔',君如惡直好諛,以怒色加臣,臣寧死必不出相國之書矣。”桓公大悅,命以後車載之。是晚,下寨休軍,桓公命舉火,索衣冠甚急。寺人貂曰:“君索衣冠,爲爵甯戚乎?”桓公曰:“然。”寺人貂曰:“衛去齊不遠,何不使人訪之。使其人果賢,爵之未晚。”桓公曰:“此人廓達之才,不拘小節,恐其在衛,或有細過。訪得其過,爵之則不光;棄之則可惜!”即於燈燭之下,拜甯戚爲大夫,使與管仲同參國政。甯戚改換衣冠,謝恩而出。髯翁有詩曰:


短褐單衣牧豎窮,不逢堯舜遇桓公。  自從叩角歌聲歇,無復飛熊入夢中。


桓公兵至宋界,陳宣公杵臼,曹莊公射姑先在,隨後周單子兵亦至。相見已畢,商議攻宋之策。甯戚進曰:“明公奉天子之命糾合諸侯,以威勝不如以德勝。依臣愚見,且不必進兵,臣雖不才,請掉三寸之舌,前去說宋公行成。”桓公大悅,傳令紮寨於界上,命甯戚入宋。戚乃乘一小車,與從者數人,直至睢陽,來見宋公。宋公問於戴叔皮曰:“甯戚何人也?”叔皮曰:“臣聞此人乃牧牛村夫,齊侯新拔之於位,必其口才過人,此來乃使其遊說也。”宋公曰:“何以待之?”叔皮曰:“主公召入,勿以禮待之,觀其動靜,若開口一不當,臣請引紳爲號,便令武士擒而囚之,則齊侯之計沮矣。”宋公點首,吩咐武士伺候。


甯戚寬衣大帶,昂然而入,向宋公長揖。宋公端坐不答,戚乃仰面長嘆曰:“危哉乎,宋國也!”宋公駭然曰:“孤位備上公,忝爲諸侯之首,危何從至?”戚曰:“明公自比與周公孰賢?”宋公曰:“周公聖人也,孤焉敢比之?”戚曰:“周公在周盛時,天下太平,四夷賓服,猶且吐哺握髮,以納天下賢士。明公以亡國之餘,處羣雄角力之秋,繼兩世弒逆之後,即效法周公,卑躬下士,猶恐士之不至;乃妄自矜大,簡賢慢客,雖有忠言,安能至明公之前乎?不危何待!”宋公愕然,離坐曰:“孤嗣位日淺,未聞君子之訓,先生勿罪!”叔皮在旁,見宋公爲甯戚所動,連連舉其帶紳,宋公不顧,乃謂甯戚曰:“先生此來,何以教我?”戚曰:“天子失權,諸侯星散,君臣無等,篡弒日聞。齊侯不忍天下之亂,恭承王命,以主夏盟。明公列名於會,以定位也;若又背之,猶不定也。今天子赫然震怒,特遣王臣,驅率諸侯,以討於宋。明公既叛王命於前,又抗王師於後,不待交兵,臣已卜勝負之有在矣。”宋公曰:“先生之見如何?”戚曰:“以臣愚計,勿惜一束之贄,與齊會盟。上不失臣周之禮,下可結盟主之歡,兵甲不動,宋國安於泰山。”宋公曰:“孤一時失計,不終會好,今齊方加兵於我,安肯受吾之贄?”戚曰:“齊侯寬仁大度,不錄人過,不念舊惡。如魯不赴會,一盟於柯,遂舉侵田而返之。況明公在會之人,焉有不納?”宋公曰:“將何爲贄?”戚曰:“齊侯以禮睦鄰,厚往薄來,即束脯可贄,豈必傾府庫之藏哉?”宋公大悅,乃遣使隨甯戚至齊軍中請成。


叔皮滿面羞慚而退。卻說宋使見了齊侯,言謝罪請盟之事,獻白玉十珏,黃金千鎰,齊桓公曰:“天子有命,寡人安敢自專。必須煩王臣轉奏於王方可。”桓公即以所獻金玉,轉送單子,致宋公取成之意。單子曰:“苟君侯赦宥,有所藉手,以復於天王,敢不如命?”桓公乃使宋公修聘於周,然後再訂會期。單子辭齊侯而歸。齊與陳、曹二君各回本國。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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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周列國志 第十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