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野仙蹤

《綠野仙蹤》是一本世情小說更多於志怪小說。冷於冰在其成仙的道路上,收徒並且幫助其親人弟子誅殺爲禍世間的妖怪。人情關係很多時候影響了原本屬於志怪小說的天馬行空的特點。從文筆和批註來看,本書也很能反映古代小說的特點,也是明清小說的一個代表。

第六十三回

溫如玉時窮尋舊友 冷於冰得道繳天罡


詞曰:   富貴何可求,執鞭不自由。浪子癡心肯便休,棄家鄉奔走神州。  五氣朝元,三化聚首,乾坤大,一袖能收。繳《正罡》,歸原手,超萬劫泮奐悠優。  ——右調《新月沉鉤》


前言溫如玉被盜,金鐘兒慘亡,從試馬坡祭奠回來,過了個淒涼年,逐日心緒如焚,思來想去,打算終身的結果。猛想起冷於冰在試馬坡那晚喫酒時,許他得功名富貴,須得去都中一行。又想着冷於冰爲人奇奇怪怪,似有未動先知之術,他說的話,無不應驗。又想着自己家中,還有什麼過頭?不如將這住房也賣了,賞張華幾兩銀子,着他自行過度,我且入都中去,或者遇冷於冰指點佳境,將來有發跡的時候,亦未可知。主意定了,將張華叫來,告明己見,要上北京。


張華聽了,呆了半晌,說道:“此事大爺還要細思。那冷於冰行蹤無定,知道他如今在那裏?就算上遇着他,他一個遊方的人,有什麼真話?他若有大功名富貴,他自己先做去了,肯讓與我們受享?小的爲大爺的事體,也曾日夜想算,這處住房是三百多銀子買的,目今城中房缺少,也不愁賣不了原價。還有金姐送大爺的衣服、首飾,若變賣起來,小的估計着也可賣二百來的銀子。每年用十來兩,賃一處小房居住,餘銀或立個小生意,或安放一妥當鋪中討些利錢,也可胡亂度日。大爺年紀還不到三十,若發憤讀書,何愁不中?不會不做個官。若說賣上銀子,尋冷於冰去,這是最低不過的見識。設或再有舛錯,將這幾兩銀子弄盡,小的家兩口子討喫,原是本分,有甚麼辱及祖、父。只怕大爺一步一趨,都是難行的了。大爺就便打死小的,也不敢遵命。當日金鐘兒在時,知道大爺情深似海,斷不是語言勸的過來的,只得任大爺鬧去。如今金鐘兒已死,正是大爺該交好運的時候,怎麼又想起冷於冰來了?”


如玉聽了,拂然道:“你別的話還略爲近理,怎麼金姐死了,是我交運的時候?真是喪心亂道!他爲我捐軀殞命,視死如歸,那一種節烈,不但樂戶中人,就是古人中,能有幾個?你適才的話,豈不是放驢屁麼?”


張華道:“怪道大爺祭他時,哭的那般悲痛,不相是算他爲大爺死了麼?”


如玉着急道:“你看麼,他不爲我死,卻爲誰死?”


張華道:“他是將東西偷送與大爺,苗三相公翻下舌,被他父母搜揀,打罵起來,他是羞憤不過,才吃了官粉身死。婦人們因這些閒氣惱,死了的不知有多少。這止可算因大爺的事,被人激迫身死,算不得爲大爺守節身死。若是有少年清竣富貴公子嫖客,到他家中,他立意要嫁大爺,不肯再接一人,被他父母打罵,自己尋了短見,那纔是爲大爺死的哩。只說大爺在他身上花了千數銀子,他還有點人心,肯挪移出些財物來,暗中貼補大爺,這也算婊子娼婦內少有的人了。假若何公子如今還在他家住着,他到喫不成官粉,小的到替大爺有些擔憂。‘節烈’兩個字,也不過是大爺許他,外人沒這樣評論。”


如玉大怒道:“你原是和豬狗在一類的人,你如何敢譏誚、打趣我?我且問你:你曉得什麼是‘節’?什麼是‘烈’?你說!你說!”


張華那裏還敢言語?如玉又罵了好半晌,道:“我的主意已經定了。限你三日,與我尋變賣房子的主兒,我只要三百兩。金姐的衣服、首飾,我何忍心變賣?你可按物開一清單,到當鋪中當了;我將來若有好的時候,定要取贖出來,做個題念兒。我將來到京裏,尋着冷於冰,或尋不着冷於冰,都不要你管我。我就再將這處房子白丟了,也丟的是我的,與你何涉?你若三天內辦來就罷了,若辦不來,我和你誓不干休!”


張華見如玉怒的了不的,一句兒也不敢分辨,只得滿口應承下來。過了兩天,見如玉心氣和平,又苦口勸諫,如玉竟是百折不回。張華見主人志願已決,沒奈何,只得盡心辦理。金鐘兒衣物,共當了一百六十兩;房子賣了三百五十兩。正月初三日,與買主立了契,言明正月十八日騰房。


如玉將銀子收訖,含着眼淚,將張華夫婦叫到面前,說道:“我當日有錢的時候,在你夫婦身上甚平常。如今騙我的、偷我的、賺了落了我的,俱皆星散。惟你夫婦始終相守,且在我身上甚厚。”


張華聽着,淚流滿面;他女人也哭泣起來。


“我一生總吃了眼中認不得人的虧,致令一敗塗地。如今在這泰安城中,也沒個出頭的日子,且到都中去走遭,聽憑命運罷!日後若有個好機會,還與你們有相會之期。我去後,這房子要與人家交割,裏面桌椅、銅錫、磁器等物,雖沒什麼值錢的,胡亂還可賣幾兩銀子,你夫婦可拿去變賣了過度罷。兩個小小廝,一個是你兒子,也不用我囑咐;惟有已故家人孫祿之子,他今年才十一歲了,你們可念他父母俱無,今日就收他,做你夫妻的養子。凡事推念我,不可凌虐他。”


又取過兩封銀子道:“這共是一百兩,你夫婦用八十兩,尋兩間房兒居住過度,也算你們伺候我一場。那二十兩,等孫祿之子到十六七歲,與他娶個老婆,完做主人心事。我亦不過數天,就別你們去了。”說着流下淚來。


張華夫婦跪在地下,哭的連話也說不出來。那孫祿之子,也在旁邊啼哭不止,也聽出是主人要走的話語。


張華哭着說道:“大爺出門,定在那一日?小的好收拾行李,伺候同行。”


如玉道:“我如今還講跟隨人麼?只我獨自走罷。你又有家口牽累,況又連個住處未曾尋下。我這一去,和飄洋的一樣,將來還不知棲流在何所。我是絕意不要人跟隨的。”


張華道:“大爺從未獨自出過遠程,小人如何放心得下?總大爺不要小的,小的明不跟隨,暗中也要跟隨。那到把主僕弄在兩下,路上甚是不便。小的女人雖沒房子,他父母家即可居住;便是二三年,他還可以養活的起。大爺賞的家器等物,都交與小的丈人變賣,甚是妥貼。小的正好跟隨大爺出門,守定妻子做什麼?”


如玉想了一會道:“也罷了,就依你跟我走走,到京中再做定歸。你們只管跪着怎麼?可起去料理。”


張華又道:“大爺賞了八十兩銀子,小的實不忍心收領。有家器等物,足彀小的一家過了。出外比不得家居,將來盤費短了,是沒處投告的。”


如玉道:“我原該與你們多留幾兩,只恨我手內空虛。你若不收,我也斷不着你跟去。”


張華無奈,和他女人磕了七八個頭,方纔起來,將銀兩收下。如玉又指着孫祿之子,說道:“他頑劣的了不得,你們管教只顧管教,衣食要留心他些。”


張華夫婦同說道:“不但大爺囑咐,就大爺不言,小的們定和自己親生的兒女一般看待。大爺只管放心。”


如玉叫過那小廝來,與了他二兩銀子,又指教了他幾句。當下教他與張華夫婦叩頭,認爲父母。一同揩着眼淚痕出去。如玉看定正月初八日起身,初六日到他父母墳前痛哭拜別。回來,張華將各項物件開了清賬,把他丈人叫來,當面交割。如玉就託他與買主交房。至初八日,主僕二人坐車起身。張華女人送了主人和丈夫,與他父親僱人搬運。一切停妥,領了孫祿之子,同他兒子坐了車子,大哭着回他父母家去了。可嘆如玉,做了半世豪華公子,直弄了個寸椽片瓦俱無,固然是他命運低危,也到的是他所行不善。今日一主一僕上京,尋那雲飄鶴逝、沒定向的冷於冰,豈不可笑、可憐!


一路飢餐渴飲,數日已到京都。見輦彀之下,直與外省不同:到處高樓園館,隨地品竹調絲。來來往往,不是土農工商,便是九卿科道,真是富貴繁華無比的仙境。如玉初入都門,那兩隻眼睛應接不暇,到是那車伕甚是熟慣,送他主僕到菜市口兒昌盛客寓安下。主僕兩人,每天出錢二分房飯錢。如玉舉目無親,日日在大街小巷行走,存了個萬一遇着冷於冰的念頭。


行走了二十餘天,那裏有個冷於冰的影兒?張華見不是個歸結,復尋苦勸,着如玉回家,謀爲正務。如玉道:“我已出門,斷無空回之理,況冷於冰也不是謊我的人,早晚定有遇着他的日子。若過二年後遇不着,再做道理。”


張華十分勸急了,如玉便說:“你若想家,任憑你便,我是絕不回去的。”


張華也自沒法。


不言他主僕在都中閒度歲月。再說冷於冰自得《天罡總樞》一書,日夜在瓊巖洞誠心捧玩。半年後,於冰已洞悉精微,才明白天地始始終終的根由,萬物生生化化的源委。看那兩輪日月,一起一落,無非是老人的鬚眉,促人的壽數。覺得此時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回想紫陽真人送他的 《寶籙天章》,不過是斬妖除祟、趨吉避凶而已,講道超神奪劫,參贊造化,還無十分中之二三。今日竟成了個與天地同體的人,真是千萬世難逢的際遇。又想:“天狐囑咐一年後將此書齎送火龍真人,煩懇東華帝君繳還八景宮。今已通首至尾爛熟胸中。此書久落凡塵,恐與天狐招愆,反辜負他一片好心。”


又預知溫如玉在京尋訪。且董公子自到河陽鎮,知他已入林岱籍貫,改名林潤,算了林岱胞侄,用官字號下場,中了第六十一名舉人,已從今年正月,由林岱任內,到朱文煒家居住,等候着下會試場。他雖然功名有分,料想着他的文章,斷不能中在前列,後日還有多少事在他身上起結,也須助他一臂之力,着他早早的服官受職,好做後事的地步。明日正是黃道吉日,理合到吾師洞中走遭,將此書交送,騰出身子來,辦別的事業。


到次日五更時分,令二鬼將石几案擡放在石堂院中,將玉匣安放在几上,自己虔心靜氣,大拜了八拜,然後揣向懷中。


吩咐二鬼道:“我今往赤霞山祖師處去,你等可用心修煉,各圖正果,靜候我的調遣,不得私出洞門。”


二鬼出洞跪送。於冰架雲光,早到赤霞山回雁峯前落下。只見桃仙客大笑道:“祖師命我在此等候多時。”


於冰忙作揖問訊。仙客道:“賢弟不必多禮,快隨我來。”


於冰跟定了仙客,走至洞門前站住。於冰道:“你我雖同是祖師的弟子,然師兄是日夕親近之人,不妨隨便出入;我與師兄有別,理應替我回稟一聲爲是。”


仙客道:“賢弟小心至此,足見誠敬。”


說罷,先入去了。少刻,出來說道:“祖師着你進見。”


於冰將道袍拂拭了幾下,纔跟定桃仙客,一步步走入去。但見:門分二座,院共三層,也有山,也有水,也有池,也有橋,也有樓臺;有樹木,有花卉,有飛禽走獸;曲曲彎彎,另是一個世界。堂闊五丈,階高數尋,也有琴,也有棋,也有劍,也有書,也有字畫;有金石,有珠玉,有牀帳桌椅;閃閃爍爍,另是一處人家。也有香茶,也有美酒,也有冰桃、雪藕、火棗、交梨,聞一聞芬芬馥馥,另是一樣滋味。也有歌童,也有舞女,也有銀箏、象板、錦瑟、鸞笙,聽一聽幽幽雅雅,另是一般宮商。璧掛蛟螭之鏡,爐焚蘭麝之香。雲母屏前,遠映一輪皎日;水晶簾下,斜拂八部和風。白鹿銜芝,間行於丹房皁戶;系鶴啄果,欣舞於曲徑迴廊。真是:萬物靜觀皆自得,四時佳興與人同。


於冰將洞中景物大概一看,遙見火龍真人穿一件大紅百花無縫仙衣,戴一頂扭絲八寶束髮金冠,蠶眉河目,赤面紅須,端端正正坐在上面。於冰搶行了幾步,到真人座前拜了四拜。


請候畢,站在一邊。真人笑道:“《天罡總樞》一書,乃八景宮不傳之祕。身列金仙,能讀此書者,百無一二。你修行了幾日,便能際此奇緣,好福運也。”


於冰將玉匣從懷中取出,放在正面几案上。真人亦連忙站起,坐在一旁。於冰又跪稟道:“弟子正爲此書久落凡塵,恐被老君查知,致幹罪尤,今日特奉獻於老師座下,仰冀大開恩典,代行繳送,庶天狐盜竊之事不致泄露,弟子可以瓦全矣。”


真人大笑道:“你如今尚推算未來事體,老君爲萬國九州羣仙之祖,他的書籍被人盜去一年有餘,他焉有不知之理?當日那天狐意念一動,他早已就知有今日了。只因他念你立心純一,勇往向道,不過假手天狐,成就你的正果。你道他竟不知道麼?”


說罷,又大笑道:“此書我亦不敢久存,明日即到東華帝君你師祖宮闕,懇煩轉送,保全天狐。”


於冰又稟道:“弟子承師尊高厚,遣桃仙客頒賜衣冠。彼時擬救連城璧之後,即來叩謝洪慈,緣仙客述師命,再四相阻,有‘功夫圓滿之日,再來未遲’等語,因此弟子遲至如今。”


真人道:“我着仙客止你,不過爲省一番往返也。”


於冰復行叩謝。真人吩咐:“起來。”


於冰侍立一旁。真人道:“你目今法力可出羣仙之上,只是靜中功夫還未完足,將來猿不邪自可與你分勞。刻下溫如玉在京等你,你屢次在他身上也可謂大有情。但此人雖具仙骨,癡迷過甚,你當造一富貴假境,完他一生的志願。若仍前不省,乃下愚不移之人,速棄之可也。”


又問道:“我的木劍,你可曾帶在身邊?”


於冰急忙取出,放在桌上道:“弟子承師尊恩賜,未嘗片刻相離。”


真人叫童子們:“拿我那口劍來!”


少刻,一童子取到,遞與真人。真人道:“此劍名爲雪鏤。我自戰國時得道,承吾師東華帝君頒賜,佩服了數百餘年。我在西湖與你的木劍,不過斬祟除邪;若異日會諸天島洞道友,帶在身上,殊欠冠冕。此劍與木劍大不相同,島洞列仙、八部正神,有背義邪行者,可飛斬於百里之外,妖魔又何足道也!”


於冰叩頭領受。真人道:“你去罷。功成日滿之期,我別有法旨。”


說罷,真人迴歸後洞。桃仙客同許多道友,並仙吏仙童,都來與於冰敘同門一脈,請入丹房內飲食。好半晌,方一齊送出洞外。


於冰謝別,離洞走了百十餘步,將劍囊解去一看,只見金裝玉嵌,耀目奪睛;又將那劍拔出來看視,寬不過一寸,長到有三尺,面鑲龍虎,柄列七星,劍尖上鐫着“雪鏤”二小篆字,劍鞘上拴着紫絲絛兩根。於冰看罷,將劍裝好,就用絲絛斜系在右邊臂上,架起雲光,早到玉屋洞來。


這日,城璧等正在洞門外閒立,忽見猿不邪用手在空中指道:“尊師來矣!”


城璧和不換道力甚淺,那裏看得出?瞬目間,於冰已落在面前。城璧、不換大喜,各作揖問候;猿不邪在一旁跪接。於冰到洞中正面坐下,猿不邪站在一旁。不換問道:“大哥背後掛着可是口寶劍麼?”


於冰道:“適才從吾師洞中來,此劍系吾師所賜。”


不換道:“祖師所賜,必有不同,我們先看一看,再敘別懷。”


於冰解下來,付與不換,將錦囊解去,大家拭目同看。但見光芒映日,寒氣侵入,裝束亦精雅之至。一個個極口讚揚,惟獨城璧愛的了不得,看了又看,不忍釋手。不換接過來,用套兒裝好,親自與於冰系在背後,方纔就坐,詢問六七月別後事業。於冰也不相欺,就將得《天罡總樞》始末,並今日交還賜劍的原由,詳細說了一遍。不邪等欣羨不已。


於冰又道:“我早晚還有事入都。”


城璧道:“都中又有何事?”


於冰就將董公子改名林潤,算林岱胞侄,已中了官卷舉人,要幫他中個進士,將來好完結嚴世蕃、閻年等案件;還有泰安的溫公子,在京找尋我一月有餘,少不得再去點化他一番。城璧道:“可是那溫如玉不是?”


於冰道:“就是他。”


城璧道:“他在都中找尋大哥做甚麼?”


於冰笑道:“他的事件最多,真有千條萬絮的情節。”


城璧道:“願聞其詳。”


於冰又將如玉前前後後細說,直說到主僕上京。不換道:“大哥怎麼知的這般詳細?”


於冰道:“我自得了《天罡總樞》後,便可以事事前知矣。”


不換道:“可惜一個大家公子,也弄的窮到這步田地。真是時命限人,自有定數。”


城璧摸着鬍子大笑道:“虧你還替他這樣解說。那個輕浮娃子,我一見面就知他是個敗家之子。大哥一定說他有仙骨,苦苦的要度他出家。他原是酒色叢中歪貨,若將他度了來,不但終於無成,連我們也被他攪混壞了。”


於冰道:“吾師亦曾吩咐,我也須儘儘心,他若是癡迷不返,棄之可也。今日已是三月初三日了,我須早些去,與董公子將三場文字弄妥,好着他必中,殿試時能在三鼎甲內,就更好了。我此番還得到御史朱文煒家住幾天。”


城璧道:“要去,大家走遭,我正要看看董公子。”


於冰道:“朱文煒是個京官,你我俱是道妝,去他家內也須招人議論。”


城璧道:“這有何難?我們只用將道冠暫時摘去,便是俗人。”


於冰道:“那豈是出家人做的事?”又問猿不邪道:“你二位師叔,可學會些甚麼法術?”


不邪道:“凡弟子所能者,已學去一半有餘。”


於冰道:“得此亦可以全身遠害。會試場期止有四五天了,我今日就去罷。”


衆人送出洞外,於冰駕雲去了。


正是:  書繳赤霞洞內,飛身故友人家。  成全難裔甲第,渡取浪跡仙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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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野仙蹤 第六十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