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

《金史》是二十四史之一。撰成於元代,全書一百三十五卷,其中本紀十九卷,志三十九卷,表四卷,列傳七十三卷,是反映女真族所建金朝的興衰始末的重要史籍。

卷九

斡魯 斡魯古勃堇 婆盧火吾紥忽 闍母 宗敘(本名德壽)


斡魯,韓國公劾者第三子。康宗初,蘇濱水含國部斡豁勃堇及斡準、聽備二部有異志,斡帶治之,斡賽、斡魯爲之佐,遂伐斡豁,拔其城以歸。高麗築九城於曷懶甸。斡賽母疾病,斡魯代將其兵者數月。斡魯亦對築九城與高麗抗,出則戰,入則守,斡賽用之,卒城高麗。


收國二年四月,詔斡魯統諸軍,與闍母、蒲察、迪古乃合鹹州路都統斡魯古等,伐高永昌。詔曰:“永昌誘脅戍卒,竊據一方,直投其隙而取之耳。此非有遠大計,其亡可立而待也。東京渤海人德我舊矣,易爲招懷。如其不從,即議進討,無事多殺。”


高永昌渤海人,在遼爲裨將,以兵三千,屯東京八甔口。永昌見遼政日敗,太祖起兵,遼人不能支,遂覬覦非常。是時,東京漢人與渤海人有怨,而多殺渤海人。永昌乃誘諸渤海,並其戍卒人據東京,旬月之間,遠近響應,有兵八千人,遂僣稱帝,改元隆基。遼人討之,久不能克。


永昌使撻不野、杓合,以幣求救於太祖,且曰:“願併力以取遼。”太祖使胡沙補往諭之曰:“同力取遼固可。東京近地,汝輒據之,以僣大號可乎。若能歸款,當處以王爵。仍遣系遼籍女直胡突古來。”高永昌使撻不野與胡沙補、胡突古偕來,而永昌表辭不遜,且請還所俘渤海人。太祖留胡突古不遣,遣大藥師奴與撻不野往招諭之。


斡魯方趨東京,遼兵六萬來攻照散城,阿徒罕勃堇、烏論石準與戰於益褪之地,大破之。五月,斡魯與遼軍遇於瀋州,敗之,進攻瀋州,取之。永昌聞取瀋州,大懼,使家奴鐸刺以金印一、銀牌五十來,願去名號,稱藩。斡魯使胡沙補、撒八往報之。會渤海高楨降,言永昌非真降者,特以緩師耳。斡魯進兵,永昌遂殺胡沙補等,率衆來拒。遇於沃裏活水,我軍既濟,永昌之軍不戰而卻,逐北至東京城下。明日,永昌盡率其衆來戰,復大敗之,遂以五千騎奔長鬆島。


初,太祖下寧江州,獲東京渤海人皆釋之,往往中道亡去,諸將請殺之,太祖曰:“既以克敵下城,何爲多殺。昔先太師嘗破敵,獲百餘人,釋之,皆亡去。既而,往往招其部人來降。今此輩亡,後日當有效用者。”至是,東京人恩勝奴、仙哥等,執永昌妻子以城降,即寧江州所釋東京渤海人也。先太師,蓋謂世祖雲。未幾,撻不野執永昌及鐸刺以獻,皆殺之。於是,遼之南路系籍女直及東京州縣盡降。


以斡魯爲南路都統、迭勃極烈,留烏蠢知東京事。詔除遼法,省賦稅,置猛安謀克一如本朝之制。九月,斡魯上謁於婆魯買水,上慰勞之。辛亥,幸斡魯第,張宴,官屬皆預,賜賚有差。


燭偎水部實裏古達,殺酬斡、僕忽得,斡魯分胡刺古、烏蠢之兵討之。酬斡宗室子,魁偉善戰,年十五,隸軍中,多見任用。以兵五百,敗室韋,獲其民衆。及招降燭偎水部,以功爲謀克。僕忽得初事撒改,從討蕭海里,降燭偎水部,領行軍千戶。從破黃龍府,戰達魯古城,皆有功。其破寧江州,渤海乙塞補叛去,僕忽得追復之。至是,與酬斡同被害。


斡魯至石裏罕河,實裏古達遁去,追及於合撻刺山,誅其首惡四人,撫定餘衆。詔曰:“汝討平叛亂,不勞師衆,朕甚嘉之。酬斡等死於國事,聞其屍棄於河,俟冰釋,必求以葬。其民可三百戶爲一謀克,以衆所推服者領之,仍以其子弟等爲質。”斡魯乃還。天眷中,酬斡贈奉國上將軍,僕忽得贈昭義大將軍。


斡魯從都統襲遼主,遼主西走,西京已降復叛,敵據城西浮圖,下射攻城者。斡魯與鶻巴魯攻浮圖,奪之,復以精銳乘浮圖下射城中,遂破西京。夏國王使李良輔將兵三萬來救遼,次於天德之境。婁室與斡魯合軍擊敗之,追至野谷,殺數千人。夏人渡澗水,水暴至,漂溺者不可勝計。遼主在陰山、青冢之間,斡魯爲西南路都統,往襲之。使勃刺淑、撒曷懣以兵二百,襲遼權六院司喝離質於白水濼,獲之。遼主留輜重於青冢,領兵一萬,往應州。遣照裏、背答各率兵邀之,宗望奄至遼主營,盡俘其妻、子、宗族,得其傳國璽。斡魯使使奏捷曰:“賴陛下威靈,屢敗敵兵,遼主無歸,勢必來降。已嚴戒鄰境,毋納宋人,合饋軍糧,令銀術可往代州受之。”詔:“遍諭有功將士,俟朕至彼,當次第推賞。遼主戚屬勿去其輿帳,善撫存之。遼主伶俜去國,懷悲負恥,恐隕其命。孽雖自作,而嘗居大位,深所不忍。如招之肯來,以其宗族付之。已遣楊璞徵糧於宋,銀術可不須往矣。遼趙王習泥烈及諸官吏,並釋其罪,且撫慰之。”


太祖還京師,宗翰爲西北、西南兩路都統,斡魯及蒲家奴副之。宗翰朝京師,詔:“以夏人言,宋侵略新割地,以便宜決之。”斡魯奏曰:“夏人不盡歸戶口資帑,又以宋人侵賜地求援兵。宋之邊臣將取所賜夏人疆土,蓋有異圖。”詔曰:“夏人屢求援兵者,或不欲歸我戶口,沮吾追襲遼主事也。宋人敢言自取疆土於夏,誠有異圖。宜謹守備,盡索在夏戶口,通聞兩國,事審處之。”斡魯復請弗割山西與宋,則遼主不能與宋郭藥師交通。復詔曰:“宗翰請毋與宋山西地,卿復及此,疆場之事當慎毋忽。”及宗翰等伐宋,斡魯行西南、西北兩路都統事。天會五年,薨。皇統五年,追封鄭國王。天德二年,酏享太祖廟廷。


子撒八,銀青光祿大夫。子賽裏。


斡魯古勃堇,宗室子也。太祖伐遼,使斡魯古、阿魯撫諭斡忽、急賽兩路系遼女直,與遼節度使撻不也戰,敗之,斬撻不也,酷輦嶺阿魯臺罕等十四太彎皆降,斡忽、急賽兩路亦降。與遼都統實婁戰於鹹州西,敗之,斬實婁於陣,與婁室克鹹州。陁滿忽吐以所部降於斡魯古,鄰部戶七千亦來歸,遂與遼將喝補戰,破其軍數萬人。太祖嘉之,以爲鹹州軍帥。


斡魯伐高永昌於東京,斡魯古以鹹州軍佐之。遼秦晉國王耶律捏裏來伐,迪古乃、婁室、婆盧火等將二萬衆,合斡魯古鹹州兵往擊之。


胡突古嘗叛入於遼,居於東京,高永昌據東京,太祖索之以歸。斡魯古伐永昌,以便宜署胡突古爲千戶。散都魯、訛魯補皆無功,亦以便宜除官。及以便宜解權謀克斛拔魯、黃哥、達及保等職,皆非其罪。太祖聞之,盡復斛拔魯等謀克,胡突古等皆罷去。


太祖聞斡魯古軍中往往闕馬,而官馬多匿於私家,遂檢括之。耶律捏裏、佛頂遺斡魯古書,請和。斡魯古以捏裏書並所答書來上,且請曰:“復有書問,宜如何報之?”詔曰:“若彼再來請和,汝當以阿疏等叛亡,索而不獲至於交兵,我行人賽刺亦不遣還。若歸賽刺,及送阿疏等,則和好之議方敢奏聞。仍恐議和非實,無失備禦。”


耶律捏裏軍蒺藜山,斡魯古以兵一萬,戍東京。太祖使迪古乃、婁室復以兵一萬益之,詔曰:“遼主失道,肆命徂徵,惟爾將士,當體朕意,拒命者討之,服者撫安之。毋貪俘掠,毋肆殺戮。所賜捏裏詔書,可傳致也。”詔捏裏曰:“汝等誠欲請和,當廢黜昏主,擇立賢者,副朕吊伐之意,然後可議和約。不然,當盡並爾國。其審圖之。”捏裏復書斡魯古,雲:“降去人痕孛見還,則當送阿疏等。”上曰:“痕孛等乃交兵之後來降,阿疏則平日以罪亡去,其事特異。”復詔捏裏,令此月十三日送阿疏至顯州,各遣重臣議疆場事。


斡魯古等攻顯州,知東京事完顏斡論以兵來會,即以兵三千先渡遼水,得降戶千餘,遂薄顯州。郭藥師乘夜來襲,斡論擊走之。斡魯古等遂與捏裏等戰於蒺藜山,大敗遼兵,追北至阿里真陂,獲佛頂家屬。遂圍顯州,攻其城西南,軍士神篤逾城先入,燒其佛寺,煙焰撲人,守陴者不能立,諸軍乘之,遂拔顯州。於是、乾、懿、豪、徽、成、川、惠等州皆降。乾州後爲閭陽縣,遼諸陵多在此,禁無所犯。徙成、川州人於同、銀二州居之。


捏裏再以書來請和,斡魯古承前詔,以阿疏爲言,答之。駐軍顯州以聽命。賜斡魯古等馬十匹,詔曰:“汝等力摧大敵,攻下諸城,朕甚嘉之。遼主未獲,人心易搖,不可恃戰勝而失備禦。”遼雙州節度使張崇降,斡魯古以便宜命復其職,仍令世襲。


斡魯古久在鹹州,多立功,亦多自恣,劾裏保、雙古等告斡魯古不法事:遼帝在中京可追襲而不追襲,鹹州糧草豐足而奏數不以實,攻顯州獲生口財畜多自取。捏裏、孛刺束等亦告孛堇瞢葛、麻吉、窩論、赤閏、阿刺本、乙刺等多取生口財畜。遂以闍哥代爲鹹州路都銑。


闍哥亦宗室子也,既代斡魯古治鹹州。初,迪古乃、婁室奏,攻顯州新降附之民,可遷其富者於鹹州路,其貧者徙內地。於是,詔使闍哥擇其纔可幹事者授之謀克,其豪右誠心歸附者擬爲猛安,錄其姓名以聞,飢貧之民,官賑給之,而使闍母爲其副統雲。久之,遼通、祺、雙、遼四州之民八百餘家,詣鹹州都統降。上曰:“遼人賦斂無度,民不堪命,相率求生,不可使失望,分置諸部,擇善地以處之。”


太祖召斡魯古自問之,斡魯古引伏。闍哥鞫窩論等。詔降斡魯古爲謀克,而禁錮窩論等。天輔六年,討賊於牛心山,道病卒。天眷中,贈特進。天德二年,配享太祖廟廷。大定十五年,諡莊翼。


婆盧火,安帝五代孫。太祖伐遼,使婆盧火徵迪古乃兵,失期,杖之。後與渾黜以四千人,往助婁室、銀術哥攻黃龍府。辭勒罕、撒孛得兄弟,直攧裏部人,嘗寇耶懶路,穆宗遣婆盧火討之。至阿里門河,辭勒罕僞降,遂略馬畜三百而去,復掠兀勒部二十五寨。太祖復使婆盧火討之。婆盧火渡蘇袞河,招降旁近諸部,因籍丁壯爲軍,至特滕吳水,轍孛得僞降,復叛去,執而殺之。婆盧火至特鄰城,圍之,辭勒罕遁去。婆盧火破其城,執其妻子,辭勒罕遂降,曰:“我之馬牛財貨盡矣,何以爲生。”婆盧火與之馬十匹。直攧裏部產良馬,太祖使紇石烈阿習罕掌其畜牧,婆盧火及子婆速,俱爲謀克。


天輔五年,摘取諸路猛安中萬餘家,屯田於泰州,婆盧火爲都統,賜耕牛五十。婆盧火舊居按出虎水,自是徙居泰州,而遣拾得、查端、阿里徒歡、奚撻罕等俱徙焉。唯族子撒刺喝嘗爲世祖養子,獨得不徙。


太祖取燕京,婆盧火爲右翼,兵出居庸關,大敗遼兵,遂取居庸。蕭妃遁去,都監高六等來送款乞降。習古乃追蕭妃至古北口,蕭妃已過三日,不及而還。上令婆盧火、胡實賚率輕騎追之,蕭妃已遠去,獲其從官統軍察刺、宣徽查刺,並其家族,及銀牌二、印十有一。


及迭刺叛,婆盧火、石古乃討平之,其羣官率衆降者,就使領其所部。太宗以空名宣頭及銀牌給之。


同時有婆盧火者,婁室平陝西,婆盧火、繩果監戰。後爲平陽尹,西南路招討使,終於慶陽尹。


泰州婆盧火守邊屢有功,太宗賜衣一襲,並賜其子剖叔。八年,以甲冑賜所部諸謀克。天會十三年,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天眷元年,駐烏骨迪烈地,薨。贈開府儀同三司,諡剛毅。


子剖叔,襲猛安,天眷二年,爲泰州副都統,子斡帶,廣威將軍。


婆速,官特進,子吾紥忽。


吾紥忽,善騎射,年二十,以本班祗候郎君都管,從征伐有功,授修武校尉。皇統二年,權領泰州軍。平陝西,至涇州,大破宋兵於馬西鎮,超遷寧遠大將軍,襲猛安。復以本部軍從宗弼,權都統。正隆末,從海陵伐宋。契丹反,與德昌軍節度使移至懣同討契丹,許以便宜從事。


大定初,除鹹平尹,駐軍泰州。俄改臨潢尹,攝元帥左都監。與廣寧尹僕散渾坦俱從元帥右都監神土懣解臨潢之圍。契丹引衆東行,吾紥忽追及於窊歷山。押軍猛安契丹忽刺叔以所部助敵,攻官軍,官軍失利。泰州節度使烏里雅來救,未至臨潢與敵遇,烏里雅敗,僅以數騎脫歸。敵攻泰州,其勢大振,城中震駭,將士不敢出戰,敵四面登城。押軍猛安烏古孫阿里補率軍士數人持釒算刀循城,應敵力戰,斫刈甚衆,敵乃退,泰州得完。吾紥忽乃使謀克蒲盧渾徙百姓旁邑及險厄之地,以俟大軍。明年,聚甲士萬三千於濟州,會元帥謀衍,敗窩斡於長濼。戰霿{雨鬆}河,戰陷泉,皆有功,改胡裏改節度使,卒。


吾紥忽性聰敏,有才智,善用軍,常出敵之不意,故能以寡敵衆,而所往無不克,號爲“鶻軍”雲。


闍母,世祖第十一子,太祖異母弟也。高永昌據東京,斡魯往伐之,闍母等爲之佐。已克瀋州,城中出奔者闍母邀擊殆盡。與永昌隔沃裏活水,衆遇淖不敢進,闍母以所部先濟,諸軍畢濟。軍東京城下,城中人出城來戰,闍母破之於首山,殲其衆,獲馬五百匹。


及斡魯古以罪去鹹州,闍母氏代之,於是闍母爲鹹州路副統。遼議和久不成,太祖進兵,詔鹹州路都統司,令斜葛留兵一千鎮守,闍母以餘兵會於渾河。太祖攻上京,實臨潢府,諭之不下。遼人恃儲蓄自固。上親臨陣,闍母以衆先登,克其外城,留守撻不野率衆出降。都統杲兵至中京,闍母自城西沿土河以進,城中兵尚餘三千,皆不能守,遂克之。


宗翰等攻西京,闍母、婁室等於城東爲木洞以捍蔽矢石,於北隅以芻茭塞其隍,城中出兵萬餘,將燒之。溫迪罕蒲匣率衆力戰,執旗者被創,蒲匣自執旗,奮擊卻之。又爲四輪革車,高出於堞,闍母與麾下乘車先登,諸軍繼之,遂克西京。


與遼步騎五千戰於朔州之境,斬首三百級。覆敗遼騎三百於河陰。遼兵五千屯於馬邑縣南,復擊破之,隳其營壘,盡得其車馬、器械。遼兵三萬,列營於西京之西,闍母以三千擊之。闍母使士卒皆去馬,陣於溝塹之間,曰:“以一擊十,不致之死地,不可使戰也。”謂衆曰:“若不勝敵,不可以求生。”於是人皆殊死戰,遼兵遂敗,追至其營而止。明日,覆敗其兵七百餘人。


興中府宜州復叛,闍母討之,並下詔招諭,詔闍母曰:“遼之土地皆爲我有,彼雖復叛,終皆吾民,可縱其耕稼,毋得侵掠。”勃堇蒙刮、斜鉢、吾撻等獲契丹九斤,興中平。


闍母爲南路都統,討回離保,詔曰:“回離保以烏合之衆,保據險阻,其勢必將自斃。若彼不出掠,毋庸攻討。”耶律奧古哲等殺回離保於景、薊之間,其衆遂潰。


張覺據平州叛,入於宋,闍母自錦州往討之。覺將以兵脅遷、來、潤、隰四州之民闍母至潤州,擊走張覺軍,逐北至榆關,遣俘侍書招之。覆敗覺兵於營州東北,欲乘勝進取南京。時方暑雨,退屯海壖,逐水草休息,使僕虺、蒙刮兩猛安屯潤州,制未降州縣,不得與覺交通。九月,闍母破覺將王孝古於新安,敗覺軍於樓峯口。復與覺戰於兔耳山,闍母大敗。太宗使宗望問闍母敗軍之狀,宗望遂以闍母軍討覺。及宗望破張覺,太宗乃赦闍母,召宗望赴闕。


闍母連破僞都統張敦固,遂克南京,執敦固殺之。上遣使迎勞之,詔曰:“聞下南京,撫定兵民,甚善。諸軍之賞,卿差等以給之。”又詔曰:“南京疆場如舊,屯兵以鎮之。命有司運米五萬石於廣寧,給南京、潤州戍卒。”遂下宜州,拔叉牙山,殺其節度使韓慶民,得糧五千石。詔以南路歲飢,許田獵。


其後宋童貫、郭藥師治兵,闍母輒因降人知之,即具奏,語在宋事中。而宗翰、宗望皆請伐宋,於是闍母副宗望伐宋,宗望以闍母屬尊,先皇帝任使有功,請以爲都統,己監戰事。於是闍母爲都統,掃喝副之,敗郭藥師兵於白河,遂降燕山,以先鋒渡河圍汴,宋人請盟。將士分屯於安肅、雄、霸、廣、信之境,宗望還山西,闍母與劉彥宗留燕京,節制諸軍。


八月,復伐宋,大軍克汴州,諸軍屯於城上。城中諸軍潰而西出者十三萬人,闍母、撻懶分擊,大敗之。師還,闍母爲元帥左都監,攻河間,下之,大破敵兵萬餘於莫州。宗輔爲右副元帥,徇地淄、青。闍母與宗弼分兵破山谷諸屯。宋李成兵圍淄州,烏林荅泰欲破之。闍母克濰州。迪古補、術烈速連破趙子昉等兵,至於河上。烏林荅泰欲破敵於靈城鎮。及儀伐康王,闍母欲先定河北,然後進討,太宗乃酌取羣議之中,使婁室取陝西,宗翰、宗輔南伐。


天會七年,薨,年四十。熙宗時,追封吳國王。天德二年,配享太祖廟廷。正隆,改封譚王。大定二年,徙封魯王,諡莊襄。


子宗敘。


宗敘,本名德壽,闍母第四子也。奇偉有大志,喜談兵。天德二年,充護衛,授武義將軍。明年,授世襲謀克,擢御院通進,遷翰林待制,兼修起居注,轉國子司業,兼左補闕。正隆初,轉符寶郎,在宮職凡五年,皆帶劍押領宿衛。遷大宗正丞,以母憂去官。以本官起復,未幾,遷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改左驍騎都指揮使。明年,海陵幸南京,宗敘至汴。契丹撒八反,宗敘爲鹹平尹,兼本路兵馬都總管,以甲仗四千付之,許以便宜。


宗敘出鬆亭關,取牛遞於廣寧。聞世宗即位,將歸之。廣寧尹按荅海弟燕京勸宗敘,乃還興中。白彥敬、紇石烈志寧使宗敘奉表降。宗敘見世宗於梁魚務,授寧昌軍節度使。


明年二月,契丹攻寧昌,宗敘止有女直、渤海騎兵三十、漢兵百二十人,自將擊之。遇賊千餘騎,漢兵皆散走,宗敘與女直、渤海三十騎盡銳力戰,身被二創,所乘馬中箭而僕,遂爲所執。居百餘日,會賊中有臨潢民移刺阿塔等,盜馬授之,得脫歸。


宗敘陷賊久,盡得其虛實,見元帥完顏謀衍、平章政事完顏元宜,謂之曰:“賊衆烏合,無紀律,破之易耳。”於是帥府欲授軍職,宗敘見謀衍貪滷掠,失事機,欲歸白上,不肯受職,曰:“我有機密,須面奏。”是夕,乃遁去,至廣寧,矯取驛馬,馳至京師。而帥府先事以聞,上遣中使詰之曰:“汝爲節度,不度衆寡,戰敗被獲,幸得脫歸,乃拒帥府命,輒自乘傳赴都,朕姑置汝罪,可速還軍,併力破賊。”宗敘附奏曰:“臣非辭難者,事須面奏,不得不來。”遂召入,乃條奏賊中虛實,及諸軍進退不合事機狀。詔大臣議,皆以其言爲然。是時,已詔僕散忠義代謀衍爲元帥進討,於是拜宗敘爲兵部尚書,以本職領右翼都統,率宗寧、烏延查刺、烏林荅刺撒兵各千人,號三萬,佐忠義軍。至花道,遇賊,與戰,左翼都統宗亨先敗走,忠義亦引卻,宗敘勒本部遮擊之,麾帳下士三百,舍馬步戰,賊不得逞。大軍整列復至,合勢擊之,賊遂敗去。而元帥右監軍紇石烈志寧率軍至,追及窩斡於陷泉,大破之。復與志寧及徒單克寧,追至七渡河,復大敗之。元帥忠義遂留宗敘自從。賊平,入爲右宣徽使。


宋兵據海州,將謀深入。詔以宗敘爲元帥右監軍,往御之。宗敘駐山東,分兵據守要害,敵不得西。尋奉詔,與左副元帥紇石烈志寧參議軍事。四年,宗敘入朝,奏曰:“暑月在近,頓兵邊陲,飛挽頗艱,乞俟秋涼進發。”上從其請。及還軍,授以成算,賜襲衣、弓矢。九月,渡淮,宗敘出唐、鄧,比至襄陽,屢戰皆捷。明年,宋人請和,軍還,除河南路統軍使。


河決李固渡,分流曹、單之間。詔遣都水監梁肅視河決,宗敘言:“河道填淤不受水,故有決溢之患。今欲河復故道,卒難成功,幸而可塞,它日不免決溢山東,非曹、單比也。沿河數州,驟興大役,人心動搖,恐宋人乘間扇誘,構爲邊患。”梁肅亦請聽兩河分流,以殺水勢,遂止不塞。


十年,召至京師,拜參知政事,上曰:“卿奏黃河利害,甚合朕意。朕念百姓差調,官吏爲奸,率斂星火,所費倍蓰,委積經年,腐朽不可複用,若此等類,百孔千瘡,百姓何以堪之。卿參朝政,擇利而行,以副朕心。”及與上論南邊事,宗敘曰:“南人遣諜來,多得我事情。我遣諜人,多不得其實。蓋彼以厚賞故也。”上曰:“彼以厚利資諜人,徒費其財,何能爲也。”


十一年,奉詔巡邊。六月,至軍中,將戰,有疾,詔以右丞相紇石烈志寧代,宗敘還。七月,病甚,遺表朝政得失,及邊防利害,力疾,使其子上之。薨,年四十六。上見其遺表,傷悼不已,輟朝,遣宣徽使敬嗣暉致祭,賻銀千兩、彩四十端、絹四百匹。上謂宰臣曰:“宗敘勤勞國家,他人不能及也。”


初,宗敘嘗請募貧民戍邊屯田,給以廩粟,既貧者無艱食之患,而富家免更代之勞,得專農業。上善其言,而未行也。十七年,上謂宰臣曰:“戍邊之卒,歲冒寒暑,往來番休,以馬牛往戍,往往皆死。且奪其農時,敗其生業,朕甚閔之。朕欲使百姓安於田裏,而邊圉強固,卿等何術可以致死。”左丞相良弼曰:“邊地不堪耕種,不能久戍,所以番代耳。”上曰:“卿等以此急務爲未事耶。往歲,參政宗敘嘗爲朕言此事。若宗敘,可謂盡心於國者矣。今以兩路招討司、烏古裏石壘部族、臨潢、泰州等路,分置堡戍,詳定以聞,朕將親覽。”


上追念宗敘,聞其子孫家用不給,詔賜錢三千貫。明昌五年,配享世宗廟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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