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類聚

《藝文類聚》是唐代文學家、書法家歐陽詢與令狐德棻、陳叔達、裴矩、趙弘智、袁朗等十餘人於武德七年(624年)編纂而成的一部綜合性類書,該書是中國現存最早的一部完整的官修類書,它保存了中國唐代以前豐富的文獻資料,尤其是許多詩文歌賦等文學作品。與《北堂書鈔》、《初學記》、《白氏六帖》合稱“唐代四大類書”。

卷十二·帝王部二

殷成湯 周文王 周武王 周成王 漢高帝 漢文帝 漢景帝 漢武帝漢昭帝 漢宣帝 漢光武帝 漢明帝 漢和帝


◇殷成湯


《春秋元命苞》曰:湯臂四肘,是謂神肘。


《尚書璇璣鈐》曰:湯受金符帝籙,白狼銜鉤入殷朝。


《尚書·中候》曰:天乙在亳,諸鄰國襁負歸德,東觀乎雒,降三分璧,黃魚雙躍,出濟於壇,化爲黑玉,赤勒曰:玄精天乙,受神福,伐桀克。


尚書湯誓曰:伊尹相湯伐桀,升自陑,遂與桀戰於鳴條之野。


《春秋元命苞》曰:湯之時,其民大樂,其救之於患害,故樂名大護,護者救也,一雲,扶都感白氣而生湯。


《周書》曰:湯放桀而歸於亳,三千諸侯大會,湯取天子之璽,置之於天子之座左,復而再拜,從諸侯之位,湯曰:此天子之位,有道者可以處之矣,夫天下非一家之有也,有道者之有也,故天下者,唯有道者理之,唯有道者宜處之,湯以此三讓,三千諸侯,莫敢即位,然後湯即天子之位。


《孟子》曰:湯居亳,與葛伯爲鄰,葛伯不祀,湯使人問,何爲不祀,曰:無以供犧牲,湯遺之牛羊,葛伯得而食之。又不祀,湯又問之,曰:無以供粢盛,湯使亳民爲之耕,老弱饋食,葛伯率衆要其酒肉黍稷者,遮而奪之,不以饔授者則殺之,有一童子,以黍肉餉,殺而奪焉,湯乃興師伐葛伯,天下聞之,皆曰:非富天下也,爲疋夫疋婦報讎也。


《呂氏春秋》曰:成湯之時,有穀生於庭,昏生,至旦而大合拱,史請卜其故,湯退卜者曰:吾聞祥者福之先也,見祥而爲不善,則福不至,妖者禍之先也,見妖而爲善,則禍不至,於是早朝晏退,問疾弔喪,務鎮撫百姓,三日而穀亡,尚書大傳曰:夏人飲酒,醉者持不醉者,不醉者持醉者,相和而歌曰:盍歸於亳,盍歸於亳上,亳亦大矣,故伊尹退而閒居,深聽樂聲,[思其故也,是時伊尹仕桀。]更曰:覺兮較兮,吾大命格兮,[覺兮謂先知者,較兮謂直道者也,格,至也,吾,語桀也。]去不善而就善,何樂兮,伊尹入告於桀曰:大命之亡有日矣,桀啞笑曰:天之有日,猶吾之有民也,日亡,吾亦亡矣,是以伊尹遂去夏適湯。


《說苑》曰:湯欲伐桀,伊尹請且乏貢職,以觀夏動,桀怒,起九夷之師,伊尹曰:未可,彼尚能起九夷之師,是罪在我也,湯乃謝請服,入貢職,明年。又乏貢職,桀起九夷之師,九夷之師不起,伊尹曰:可矣,湯乃興師伐桀,殘之,遷於南巢。


《帝王世紀》曰:成湯一名帝乙,豐下銳上,倨身而揚聲,長九尺,有聖德,諸侯有不義者,湯從而徵之,誅其君,吊其民,天下鹹悅,故東征則西夷怨,南征則北狄怨,曰:奚爲而後我,凡二十七徵而德施於諸侯,出見羅者,方祝曰:從天下者,從地出者,四方來者,皆入吾羅,湯曰:嘻,盡之矣,非桀其孰能爲此哉,乃命解其三面,而置其一面,更教之祝曰:欲左者左,欲右者右,欲高者高,欲下者下,吾取其犯命者,漢南諸侯聞之,鹹曰:湯之德至矣,澤及禽獸,況於人乎,一時歸者三十六國,及夏桀無道,罪諫者,湯使人哭之,桀囚湯使於夏臺,而後釋之,諸侯由是鹹叛桀附湯,同日貢職者五百國,三年而天下鹹服,湯自伐桀後,大旱七年,殷史卜曰:當以人禱,湯曰:吾所爲請雨者民也,若必以人禱,吾請自當,遂齋戒,剪髮斷爪,以己爲牲,禱於桑林之社,言未已而大雨,方數千裏,湯踐天子位十三年,年百歲而崩。


【贊】魏陳王曹植殷湯贊曰:殷湯伐夏,諸侯振仰,放桀鳴條,南面以王,桑林之禱,炎災克償,伊尹佐治,可謂賢相。


又湯禱桑林贊曰:惟殷之世,炎旱七年,湯禱桑林,祈福於天,剪髮離爪,自以爲牲,皇靈感應,時雨以零。


周庾信湯解網贊曰:連珠兩起,合玉雙沉,穀爲祥樹,桑成樂林,三方落網,一面驅禽,德以行政,仁乎用心。


◇周文王


《春秋元命苞》曰:文王四乳,是謂含良,蓋法酒旗,布恩舒明,[酒者乳也,能乳天下,布恩之謂也。]


《周書》曰:文王在鎬,召太子發曰:我身老矣,吾語汝,我所保與我所守,傳之子孫,吾厚德而廣惠,不爲驕侈,不爲泰靡,童牛不服,童馬不馳,土不失其宜,萬物不失其性,天下不失時,以成萬材,萬材已成,牧以爲人,天下利之而勿德,是謂大仁。


《墨子》曰:赤鳥銜珪,降周之歧社,曰:命周文王伐殷。


《韓子》曰:昔文王請入雒西地赤壤之國方千里,以解炮烙之刑,天下皆說,仲尼曰:大哉文王,輕千乘之國,而請解炮烙之刑。


《韓詩外傳》曰:昔周文王寢疾五日而地動,東西南北,不出四郊,有司請曰:臣聞地之動爲人主也,今者君王寢疾五日而地動,四面不出國郊,羣臣皆恐,曰:請移之,文王曰:奈何其移之也,對曰:興事動衆,以增國城,其可移之,文王曰:夫天之見妖,以伐有罪,我必有罪,故天以罰我也,今又專興事動衆,以增國城,是重吾罪也,不可,請改行重善移之,其可以免乎,於是遂謹其禮祑皮革,以交諸侯,飾其辭令幣帛,以出禮俊士,頒其爵列等級田疇,以賞羣臣,行無幾何而疾止。


《琴操》曰:受命者,謂文王受天命而王,文王以紂時爲歧侯,躬脩道德,執行仁義,百姓附親,是時,紂爲無道,刳胎斮涉,廢壞仁人,天統易運,諸侯瓦解,皆歸文王,其後有鳳皇銜書於文王之郊,文王曰:殷帝無道,虐亂天下,皇命已移,不得復久,乃作鳳皇之歌,其章曰:翼翼翔翔,彼鸞皇兮,銜書來遊,以命昌兮,瞻天案圖,殷將亡兮,蒼蒼昊天,始有萌兮,神連精合,謀於房兮。


又曰:文王備修道德,百姓親附,文王有二子,周公武王,皆聖,是時,崇侯虎與文王列爲諸侯,德不及文王,常嫉妒之,乃譖文王於紂曰:西伯昌聖人也,長子發中子旦皆聖人也,三聖合謀,君其慮之,乃囚文王於羑里,將欲殺之,於是文王四臣散宜生等,周流海內,經歷豐土,得美女二人,水中大貝,白馬朱鬛,以獻於紂,陳於中庭,紂立出西伯,文王在羑里時,演易八卦以六十四,作鬱厄之辭,困於石,據於蒺藜,乃申憤以作歌曰:殷道溷溷,浸濁煩兮,朱紫相合,不別分兮,迷亂聲色,信讒言兮,炎炎之虐,使我愆兮,幽閉牢阱,由其言兮,遘我四人,憂勤勤兮。


《論衡》曰:文王飲酒千鍾,孔子百觚,言聖人能以德持酒也,如一坐千鍾百觚,此酒徒,非聖人也。


《帝王世紀》曰:文王昌,龍顏虎肩,身長十尺,焜有四乳,敬老慈幼,晏朝不食,以延四方之士,是以大〈真真〉閎夭散宜生南宮适之屬鹹至,是爲四臣,文王雖在諸侯之位,襲父爲西伯,紂既囚文王,文王之長子曰伯邑考,質於殷,爲紂御,紂烹以爲羹,賜文王,曰:聖人當不食其子羹,文王得而食之,紂曰:誰謂西伯聖者,食其子羹,尚不知也。


【贊】魏陳王曹植文王贊曰:於赫聖德,寔惟文王,三分有二,猶復事商,化加虞芮,傍暨四方,王業克昭,武嗣遂光。


又文王赤雀贊曰:西伯積德,天命攸顧,赤雀銜書,爰集昌戶,瑞爲天使,和氣所致,嗟爾後王,昌期而至,周庾信文王見呂尚贊曰:言歸養老,垂釣西川,岸止盤石,溪唯小船,風雨未感,意氣怡然,有此相望,於今幾年。


◇周武王


《尚書·中候》曰:太子發,以紂存三仁,雖即位,不稱王,[三仁,箕子比干微子。]


樂稽耀嘉曰:武王承命興師,誅於商,萬國鹹喜,軍渡孟津,前歌後舞,克殷之後,民乃大安,家給人足,酌酒鬱搖,[鬱搖,喜濬。]


《史記》曰:武王脩文王業,東觀兵孟津,爲文王木主,載以居中軍,自稱太子發,言奉文王以伐,不敢自專,遂興師,渡於河,時諸侯不期而會孟津者八百,諸侯皆曰:紂可伐,武王曰:未可也,乃還師,居二年,聞紂昏亂滋甚,殺比干,囚箕子,太師疵少師彊微子,抱其祭器而餎周,於是武王乃渡孟津,伐紂,紂師皆倒干戈以戰,紂軍潰畔,紂死。


《帝王世紀》曰:武王見暍人,王自左擁而右扇之,紂政彌亂,殷太史向摯,載其圖書而歸周,王以告於諸侯,四年,起師而東,至商郊牧野,乃作木檐,[○帝王世紀作牧誓。]王襪系解,五人御於前,莫肯爲王系襪,皆曰:臣所以事君王,非爲系襪也,王乃釋旄鉞而系之,與紂戰,紂師敗績,禽費仲惡來,紂赴於京,自燔於宣室而死,二嬖妾與妲己亦自殺,乃以大白髦麾諸侯入殷商都,百姓鹹待於郊,王使告曰:上天降休,商人皆拜,王亦答拜,以兵入,造紂及妲己屍,王親射之,三發,然後下車,以劍擊之,周公爲司徒,使以黃鉞斬紂頭,懸於大白之旗,召公爲司空。又使以玄鉞斬妲己頸,縣之小白旗,置旌於商容之廬,命召公釋箕子之囚,賜貝千朋,命原公釋百姓之囚,歸璇臺之珠玉,命南宮括散鹿臺之財,發巨橋之粟,以賑貧民,命南宮伯達史逸,遷九鼎於洛邑,命閎夭封比干之墓,命宗祝饗祀于軍,微子膠鬲,皆委質爲臣,殷人鹹喜曰:王之於人也,死猶封其墓,況其生者乎,王之於賢仁也,亡者猶表其廬,況其存者乎,王之於財也,聚者猶散之,況其復藉者乎,王之於色也,在者猶歸其父母,況復徵之乎。


【贊】魏陳王曹植周武王贊曰:桓桓武王,繼世滅殷,鹹任尚父,且作商臣,功加四海,救世濟民,天下宗周,萬國是賓。


◇周成王


《春秋元命苞》曰:文王造之而未遂,武王遂之而未成,周公旦抱少主而成之,故曰成王。


《賈誼書》曰:周成王問鬻子曰:寡人聞聖人在上位,使民富且壽,若夫富則可爲也,若夫壽則在天乎,鬻子對曰:夫聖王在上位,天下無軍兵之事,故諸侯不私相攻,而民不私相鬥也,則民得盡一生矣,聖王在上,則君積於德化,而積於用力,故婦人爲其所衣,丈夫爲其所食,則民無凍餓,已得二生矣,聖人在上,則君積於仁,吏積於愛,民積於順,則刑罰廢而無夭遏之誅,民則得三生矣,聖王在上,則使人有時,而用之有節,則民無厲疾,民得四生矣。


《史記》曰:成王少,周公攝行政,管叔蔡叔羣弟疑周公,與武庚作亂,周公奉成王命,誅武庚,殺管叔,放蔡叔,以微子啓代殷後,國於宋,周公行政七年,成王長,周公反政成王,北面就羣臣之位,成王在豐,使召公復營洛邑,如武王之意,卒營築,居九鼎焉,曰:此天下之中,四方入貢,道理均。


《帝王世紀》曰:成王元年,周公爲冢宰,攝政,王年少,未能治事,故號曰孺子,八年,春正月朔,王始躬政事,以周公爲太師,封伯禽於魯,父子並命,周公拜於前,魯公拜於後,王以周公有勳勞於天下,故加魯以四等之上,兼二十四附庸,地方七百里,既營都洛邑,復居酆鎬,淮夷徐戎及奄阝叛,王乃大搜於岐陽,東伐淮夷。


【贊】魏陳王曹植周成王贊曰:成王繼武,賢聖保傅,年雖幼稚,岐嶷有素,初疑周公,終焉克寤,旦奭佐治,遂至刑錯。


又周公贊曰:成王即位,年尚幼稚,周公居攝,四海慕利,罰叛柔服,祥應仍至,誦長反政,達天忠義。


周庾信成王刻桐葉封虞叔贊曰:虞叔百里,居河之汾,帝刻桐葉,天書掌文,禮以成德,樂以歌勳,天子無戲,唐其有君。


◇漢高帝


河圖提劉曰:帝季,日角戴勝,鬥焜龜背龍股,長七尺八寸,明聖寬仁,好任主軫。


《春秋孔演圖》曰:其人日角龍顏,姓卯金,含仁義。


《史記》曰:高祖諱邦,字季,沛豐邑中陽里人,爲人隆準而龍顏,美鬚髯,左股有七十二黑子,寬仁愛人,意豁如也,爲泗上亭長,常從王媼武負貰酒飲,醉臥,武負王媼見其上常有龍,怪之,高祖每留飲,酒讎數倍,呂公者,好相人,見高祖狀貌,因敬重之,呂公曰:臣少好相人,相人多矣,無如季相,原季自愛,臣有息女,原爲箕帚妾,女即呂后也,生孝惠帝魯元公主,有一老父過,請飲,老父相呂后曰:夫人天下貴人也,令相兩子,見孝惠帝,曰:夫人所以貴者,乃此男,魯元公主亦皆貴,老父已去,高祖從旁舍來,呂后具言,高祖乃追及老父,老父曰:向見者夫人兒子,皆似君相,君相貴不可言,及高祖貴,遂不知老父去處,高祖以亭長爲縣送徒於驪山,到豐西澤中亭,止飲,夜皆解縱所送徒,高祖夜經澤中,前有大白蛇當徑,高祖拔劍斬之,[事具符命部。]秦始皇帝常曰:東南有天子氣,於是東遊,高祖隱於芒碭山澤間,呂后與人俱求,常得之,高祖怪問呂后,呂后曰:季所在山居,上常有云氣,故往常得季,高祖興諸侯兵,共擊項羽,項羽敗而走,使騎將灌嬰追殺羽東城,正月,諸侯尊漢王爲皇帝。


又曰:范增說項羽曰:沛公居東,貪於財貨,好美姬,今入關,財物無所取,婦女無所幸,此其志不在小,吾令人望氣,皆爲龍虎,成五采,此天子氣也。


《漢書》曰:漢承堯運,德祚已盛,斷蛇著符,旗幟尚赤,協於火德,自然之應,得天統矣。


《論衡》曰:項羽與高祖俱起,威力輕重,未有所定,高祖誅羽,難於斬鐵也,武王伐紂,易於摧木也,然則漢力勝周多矣,湯武伐桀紂,一敵也,高祖誅秦殺項羽,兼勝二家,力倍湯武,五代之起,皆有因緣,力易爲也,高祖從亭長,提三尺劍,取天下,光武由白水,奮威武,帝海內,無尺土所因,一位所乘,直奉天命,推勳自然,此則起高於川汙,爲深於丘山也。


荀悅漢紀論曰:高祖開建大業,統畢元功,度量規矩,不可尚矣,天下初定,庶事草創,故韶夏之音,天下未聞焉。


《帝王世紀》曰:禮稱至道以王,義道以霸,觀高祖之取天下也,遭秦暴亂,不階尺土之資,不摧將相之柄,發跡泗亭,奮其智謀,銜勒英雄,鞭驅天下,或以德致,或以義成,事以權斷,順逆不常,霸王之道雜焉,是以居帝王之位,而無一定之制,三代之美,固難及矣。


【述】後漢班固高祖紀述曰:皇矣漢祖,纂堯之緒,實天生德,聰明神武,秦人不綱,網漏於楚,爰茲發跡,斷蛇奮旅,神母告符,朱旗乃舉,粵蹈秦郊,嬰來稽首,革命創制,三章是紀,應天順民,五星同晷,項氏叛換,黜我巴漢,西土宅心,戰士憤怨,乘釁而運,席捲三秦,割據河山,保此懷民,股肱蕭曹,社稷是經,爪牙信布,腹心良平,恭行天罰,赫赫明明。


【贊】魏陳王曹植漢高皇帝贊曰:屯雲斬蛇,靈母告祥,朱旗既抗,九野披攘,禽嬰克羽,掃滅英雄,承機帝世,功著武湯。


晉傅玄漢高祖畫贊曰:赫赫漢祖,受命龍興,五星協象,神母告徵,討秦滅項,如日之升,超從側陋,光據萬乘。


周庾信漢高祖置酒沛宮畫贊曰:遊子思舊,來歸沛宮,還迎故老,更召歌童,雖欣入沛,方念移豐,酒酣自舞,先歌大風。


【碑】後漢班固高祖泗水亭碑曰:皇皇炎漢,兆自沛豐,乾降著符,精感赤龍,承魁流裔,襲唐末風,寸木尺土,無A斯亭,建號宣基,維以沛公,楊威斬蛇,金精摧傷,涉關凌灞,受爵漢中,勒兵陳東,剟禽三秦,陳張畫策,蕭勃翼終,出爵襃賢,列土封功,炎火之德,彌光以明,源清流潔,本盛末弘,序將八十,贊述股肱,休勳顯祚,永永無彊,於皇舊亭,留嗣是承,天之福祐,萬年是興。


【論】後漢孔融周武王漢高祖論曰:武王從后稷以來,至其身,相承積五十世,俱有魚鳥之瑞,至高祖一身修德,瑞有四,呂公望形而薦女,呂后見雲知其處,白蛇分,神武哭,西入關,五星聚。又武王伐紂,斬而刺之,高祖入秦,赦子嬰而遺之,是寬裕又不如高祖也。


魏高貴鄉公少康漢高祖論曰:上問荀顗等曰:有夏既衰,後相殄滅,少康收輯夏衆,復禹之績,高祖拔起壟畝,芟夷秦項,考其功德,誰宜爲先,顗等曰:造之與因,難易不同,少康功德雖美,猶爲中興,與漢世祖同流可也,至如高祖,臣等以爲優,上曰:少康生於滅亡之後,降爲諸侯之隸,能布其德而兆有其謀,卒滅過戈,復禹之績,祀夏配天,不失舊物,非至德弘仁,豈濟斯勳,漢祖因土崩之勢,收一時之權,爲人子則數危其親,爲人君則因賢相,爲人父則不能衛子,身歿之後,社稷幾傾,若與少康易地而處,或未能復大禹之績也,推此言之,宜高夏康而下漢祖矣。


◇漢文帝


《史記》曰:孝文皇帝,初立爲代王,都中都,高後崩,呂產等欲爲亂,以危劉氏,大臣共誅之,使人迎代王,代王問左右郎中令張武,張武等議,原大王稱疾以無往,觀其變,中尉宋昌進曰:羣臣議皆非也,今高帝子,獨淮南王與大王,大王又長,賢聖仁孝,聞於天下,故大臣因天下之心而欲迎立大王,大王勿疑也,乃命宋昌參乘,張武等六人乘傳,詣長安,馳入代邸,代王西鄉讓者再,遂即天子位。


又曰:孝文帝即位二十三年,宮室苑囿,狗馬服御,無所增益,有不便,輒弛以利民,常欲作露臺,召匠計之,直百金,帝曰:百金中民十家之產,吾奉先帝宮室,常恐羞之,何以臺爲,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幃帳不得文繡,以示敦樸,先與匈奴和親,匈奴背約入盜,然令邊備守,不得發兵深入,惡煩苦百姓,羣臣如袁盎等,稱說雖切,常假借用之,羣臣如張武受賂遺金錢,覺,上常發御府金錢賜之,以愧其心,專務以德化民,是以海內殷富,興於禮義。


又曰:孔子言必世而後仁,善人爲邦百年,亦可以勝殘去殺矣,誠哉是言,漢興至孝文,四十有餘載,德至盛也。


《漢書》曰:孝文皇帝諱恆,高帝中子也,母曰薄皇后。


又曰:文帝斷獄四百,幾致刑措。


又曰:武帝問東方朔曰:吾欲化民,豈有道乎,朔對曰:原近述孝文皇帝之時,當世耆老,皆聞見之,貴爲天子,富有四海,身衣弋綈,足履革舄,以韋帶劍,莞蒲爲席,集上書囊爲殿帷。


【述】後漢班固文帝述曰:太宗穆穆,允恭玄默,化民以躬,師下以德,農不共貢,罪不收帑,宮不新館,陵不崇墓,我德如風,民應如草,國富刑清,登我漢道。


【贊】魏陳王曹植漢文帝贊曰:孝文即位,愛物檢身,驕吳撫越,匈奴和親,納諫赦罪,以德讓民,殆至刑錯,萬國化淳。


◇漢景帝


《史記》曰:漢興,孝文施德,天下懷安,至孝景,不復憂異姓,而晁錯刻削諸侯,遂使七國俱起,合從而西鄉,以諸侯大盛,而錯爲之不以漸也,及主父偃言之,而諸侯以弱,卒以安漢,安危之幾,豈不以謀哉。


《漢書》曰:孝景帝諱啓,文帝大子也,母曰竇皇后。


又曰:孔子稱斯民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信哉,周秦之獘,網密文峻,而奸宄不勝,漢興,拂除煩苛,與民休息,至孝文,加之以恭儉,孝景遵業,五六十載之間,至於移風易俗,黎民醇厚,周雲成康,漢言文景,美矣。


【述】後漢班固景帝述曰:孝景蒞政,諸侯方命,剋伐七國,王室以定,非怠非荒,務在農桑,著於甲令,民用寧康。


【贊】魏陳王曹植漢景帝贊曰:景帝明德,繼文之則,肅清王室,克滅七國,省役薄賦,百姓殷昌,風移俗易,齊美成康。


◇漢武帝


《漢書》曰:孝武皇帝諱徹,景帝中子也,元封元年,行自雲陽,北歷上郡西河五原,出長城,登單于臺,臨北河,勒兵十八萬騎,旌旗千餘裏,威震匈奴,還,登封泰山。又自潯陽浮江,親射蛟江中,獲之,舳艫千里。又登之罦,東來(漢書武紀注作萊。)有之罦山祠,浮大海,山稱萬歲。


又曰:漢承百王之弊,高祖撥亂反正,文景務在養民,至於稽古禮文之事,猶多闕焉,孝武初立,卓然罷黜百家,表章六經,遂疇諮海內,舉其俊民,與之立功,興太學,修郊祀,改正朔,定歷數,協音律,作詩樂,建封禪,祀百神,號令文章,煥焉可述,後嗣得遵洪業,而有三代之風,如武帝之雄材大略,不改文景之恭儉,以濟斯民,雖詩書所稱,何有加焉。


荀悅《漢紀》曰:武皇帝恢萬世業,內脩文學,外曜武威,延天下之士,濟濟盈朝,興事創制,無所不施,先王之風,粲然存矣,然猶好其文,未盡其實,發其始,不克其終,奢侈無限,窮兵極武,百姓空竭,萬民罷弊,當此之時,天下騷然,海內無聊,而孝文之業衰矣。


劉歆《七略》曰:孝武皇帝,敕丞相公孫弘,廣開獻書之路,百年之間,書積如丘山,故外則有太常太史博士之藏,內則有延閣廣內祕室之府。


《桓子新論》曰:漢武帝材質高妙,有崇先廣統之規,故即位而開發大志,考合古今,模獲前聖故事,建正朔,定製度,招選俊傑,奮揚威怒,武義四加,所徵者服,興起六藝,廣進儒術,自開闢以來,唯漢家最爲盛焉,故顯爲世宗,可謂卓爾絕世之主矣,然上多過差,既欲斥境廣土。又乃貪利爭物之無益者,聞西夷大宛國有名馬,即大發軍兵,攻取歷年,士衆多死,但得數十疋耳。又歌兒衛子夫,因幸愛重,乃陰求陳皇后過惡而廢退之,即立子夫,更其男爲太子,後聽邪臣之譖,衛後以憂死,太子出走滅亡,不知其處,信其巫蠱,多徵會邪僻,求不急之方,大起宮室,內竭府軍,[《太平御覽》八十八作庫。]外罷天下,百姓之死亡,不可勝數,此可謂通而蔽者也。


《典論》曰:孝武承四世之遺業,遇中國之殷阜,府庫餘金錢,倉廩畜腐粟,因此有意乎滅匈奴,而得清邊境矣,故即位之初,從王恢之畫,設馬邑之謀,自元光以迄徵和,四五十載之間,徵匈奴四十餘舉,盛餘[二字御覽八十八引無,此有訛脫。]逾廣漢,絕梓嶺,封狼居,禪姑幕,梁北河,觀兵潮[御覽八十八作瀚。]海,刈單于之旗,剿閼氏之首,探符離之窟,掃五王之庭,納休屠昆耶之附,獲祭天金人之寶,斬名王以千數,馘酋虜以萬計,既窮追其散亡。又摧破其積聚,虜不暇於救死扶傷,疲睏於孕重墮殞,元封初,躬執武節,告以天子自將,懼以兩越之誅,彼時號爲威震匈奴矣。


【述】後漢班固武帝述曰:世宗曄曄,思弘祖業,疇諮熙載,髦俊並作,厥作伊何,百蠻是攘,恢我疆宇,薄於四荒,武功既抗,亦迪斯文,憲章六學,統一聖真,封禪郊祀,祭旅百神,協律改王,饗茲永年。


【贊】魏陳王曹植漢武帝贊曰:世宗光光,文武是攘,威震百蠻,恢拓土疆,簡定律歷,辨脩舊章,封天禪土,功越百王。


周庾信漢武帝聚書贊曰:獻書路廣,藏書府開,秦儒出谷,漢簡吹灰,芝泥印上,玉匣封來,坐觀風俗,不出蘭臺。


◇漢昭帝


《漢書》曰:昭皇帝諱弗,武帝子也,母曰趙婕妤,本以有奇異得幸,[婕妤有奇,謂手指不申,及有奇氣。]及生帝,亦奇異,[十四月乃生。]


又曰:昔周成以孺子繼統,而有管蔡四國流言之變,孝昭幼年即位,亦有燕蓋上官逆謀之亂。成王不疑周公,孝昭委任霍光,各因其時以成名,大矣哉,承孝武奢侈餘獘,師旅之後,海內虛耗,戶口減半,知時務之要,輕徭薄賦,與民休息,至始元元鳳之間,匈奴和親,百姓充實,舉賢良文學,問民所疾苦,議鹽鐵而罷榷酤,尊號曰昭,不亦宜乎。


【述】後漢班固昭帝述曰:孝昭幼衝,冢宰推忠,燕蓋譸張,實叡實聰,罪人斯得,邦家和同。


【論】魏文帝周成漢昭論曰:或方周成王於漢昭帝,僉高成而下昭,餘以爲周成王體上聖之休氣,稟賢妣之貽誨,周召爲保傅,呂尚爲太師,口能言則行人稱辭,足能履則相者導儀,目厭威容之美,耳飽仁義之聲,所謂沉漬玄流,而沐浴清風者矣,猶有咎悔,聆二叔之謗,使周公東遷,皇天赫怒,顯明厥咎,猶啓諸金縢,稽諸國史,然後乃悟,不亮周公之聖德,而信金縢之教言,豈不暗哉,夫孝昭父非武王,母非邑姜,養惟蓋主,相則桀光,體不承聖,化不胎育,保無仁孝之質,佐無隆平之治,所謂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然而德與性成,行與體並,年在二七,早智夙達,發燕書之詐,亮霍光之誠,豈將有啓金縢,信國史,而後乃寤哉,使夫昭成均年而立,易世而化,貿臣而治,換樂而歌,則漢不獨少,周不獨多也。


魏丁儀周成漢昭論曰:成王昭帝,俱以襁褓之幼,託於冢宰,流言讒興,此其艱險相似者也,夫以發金縢然後垂泣,與計日力便覺詐書,明之遲速,既有差矣,且叔父兄子,非相嫌之處,異姓君臣,非相信之地,霍光罹人謗而不出,周公賴天變而得入,推此數者,齊本而論末,計重而況輕,漢昭之優周成甚明者也,成王秀而獲實,其美在終,昭帝苗而未秀,其得在始,必不得已而論二主,餘與夫始者。


◇漢宣帝


《漢書》曰:孝宣皇帝諱詢,字次卿,武帝曾孫,戾太子孫也,太子納史良娣,生皇孫,皇孫納王夫人,生皇帝,號曰皇曾孫,生數月,遭巫蠱事,太子良娣皇孫王夫人皆遇害,曾孫坐系郡邸獄,邴吉爲廷尉監,治巫蠱,憐曾孫之無辜,使女徒乳養,私給衣食,至後,望氣者言長安獄有天子氣,上遣使皆殺之,內者令郭欀,[漢書宣紀,《太平御覽》八十九作穰。]夜至郡邸獄,吉拒閉不得入,曾孫賴吉得全,因遭赦,高才好學,然亦喜遊俠,鬥雞走馬,具知閭里奸邪,吏治得失,時會朝請,舍長安尚冠裏,身足下有毛,臥居數有光耀,昭帝崩,無嗣,霍光徵昌邑王賀,賀淫亂廢,光奏遣宗正德至尚冠里舍洗沐,賜御府,[○《太平御覽》八十九府下有衣字。]太僕以軨轕車奉迎曾孫,就齊宗正府,封爲陽武侯,羣臣上璽綬,即皇帝位。


又曰:宣帝始立,謁見高廟,大將軍光參乘,上內嚴憚之,若芒刺在背,後張安世代光參乘,天子從容肆意,甚安。


又曰:孝宣之治,信賞必罰,綜覈名實,政事文學法理之士,鹹精其能,至於技巧工匠器械,自元成間,鮮能及之者,亦足以知吏稱其職,民安其業也,遭值匈奴乖亂,推亡固存,信威北夷,單于慕義,稽首稱蕃,功光宗祖,業垂後嗣,可謂中興,侔德殷宗周宣矣。


荀悅漢紀曰:孝宣任法審刑,綜覈名實,聽斷精明,事業修理,下無隱情,是以功光前世,號爲中宗,然不甚用儒術,是以德化不能純備。


【述】後漢班固宣帝述曰:中宗明明,寅用刑名,時舉博納,聽斷惟精,柔遠能邇,煇燿威靈,龍荒漠朔,莫不來庭,丕顯祖烈,尚於有成。


◇後漢光武帝


《東觀漢記》曰:世祖光武皇帝,高祖九世孫,出自長沙定王,定王生舂陵節侯,舂陵本在零陵郡,節侯孫孝侯,以土地下溼,元帝時,求封南陽蔡陽白水鄉,因故國名曰舂陵,上隆準日角,大口,美鬚眉,身長七尺三寸,仁智明達,多權略,樂施愛人,在家重慎畏事,勤於稼穡,兄伯升,好俠,笑上事田作,比之高祖兄仲,上歸舊廬,望見廬南有火光,以爲人持火,呼之,光遂赫然屬天,有頃不見,上異之,初伯升之起也,諸家子弟皆亡逃自匿,曰:伯升殺我,及聞上至,絳衣大冠,乃驚,以爲獨伯升如此,謹厚者亦爲之。


又曰:王莽遣大司徒王尋大司空王邑,將兵來徵,莽欲盛威武,王齊則[三字有訛脫,《太平御覽》九十作以振山東,至驅六字。]虎豹犀象,奇偉猛獸,以長人巨無霸爲壘校尉,秦漢以來師出,未嘗有也,時漢兵八九千人,二公兵以五六十萬,到,遂環昆陽城作營,且圍之數百重,有流星墜尋營,營中正晝有云氣,如壞山直下營而不及地尺而散,吏士皆厭伏,上選精兵三千人與戰,大破之,殺司徒王尋,赴水溺死者以萬數,滍水爲之不流,更始以上爲大司馬,遣之河北,安集百姓,破邯鄲,誅王郎,入宮收文書,尋得吏民謗毀上言可擊者數千章,上會諸將燒之,曰:令反側子自安也,更始遣使者立上爲蕭王。又擊破銅馬,受降適畢,賊亦兩心,上敕降賊各歸勒兵待,上輕騎入,按行賊營,賊曰:蕭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由是皆自安。


又曰:諸將請上尊號,初王莽時,上與伯叔及姊婿鄧晨攘人蔡少公坐語,少公道讖言劉秀當爲天子,或曰是國師劉子駿也,上戲曰:何用知僕非也,坐者皆大笑,時傳聞赤伏符,不見文章軍中所,上未信,到鄗,上所與長安同舍諸生強華,自長安奉赤伏符詣鄗,與上會,羣臣復伏固,[御覽固下有請字。]乃命有司設壇鄗之千秋亭,六月,即皇帝位。


袁宏漢紀曰:南頓令欽,生光武皇帝,諱秀,字文叔。


《帝王世紀》曰:春秋興[《太平御覽》九十作稱。]夏少康之起,有田一成,有衆一旅,若漢之策命世祖,不階成旅之資,平暴反正,遂建中興,夏少康同美矣。


《續漢書》曰:昔羿寒浞篡夏數十年,少康生爲牧人,能修德復夏,厥勳大矣,然尚有虞思及靡有鬲內外之助,至於光武,承王莽之篡,起自疋庶,一民尺土,靡有憑焉,發跡於昆陽,以數千屠百萬,非膽智之至,孰能堪之,討賊平亂,克復漢業,號稱中興,雖初興者無以加之矣,中國既定,柔遠以德,愛慎人命,下及至賤,武功既抗,文德術修,[武功以下,《太平御覽》九十作武功既備,抗文德,脩經術,此有訛倒。]勳績弘矣。


薛瑩漢紀曰:王莽之際,天下雲亂,英雄併發,其跨州據郡,僣制者多矣,人皆有冀於非望,然考其聰明仁勇,自無光武儔也,加以寬博容納,計慮如神,是以任光竇融,望風景附,馬援一見,睹顏識奇,故能以十數年間,掃除羣兇,清復海內,豈非天人之所輔贊哉,古者師不內御,而光武命將,皆授以方略,使奉圖而進,其有違失,無不折傷,意豈文史之過乎,不然,雖聖人其猶病諸。


袁山鬆《後漢書》曰:前漢自成哀已下,天地縱橫,巨猾竊命,劉氏舊澤猶存,而瞻烏之望殆絕,世祖以眇眇之胤,起白水之濱,身屈無妄之力,位舉羣賢並列,[御覽九十作位與羣豎並列,此有訛文。]於時懷璽者十餘,建旗者數百,高才者居南面,疾足者爲王公,茫茫九州,瓜分臠切,湣湣蒼生,塵消鼎沸,我扇之以仁風,驅之以大威,雪霜被而茨棘枯,橫網振而逆鱗掃,羣材畢湊,人鬼與能,數年之間,廓清四海,雖曰中興,與夫始創業者,庸有異乎,誠哉馬生之言,固已寥廓大度,同符高祖。又等太宗之仁,兼孝宣之明,一人之體,其殆於周,故能享有神器,據乎萬乘之上矣。


【碑】後漢蔡邑光武濟陽宮碑曰:王室中微,哀平短祚,奸臣王莽,偷有神器,十有八年,罪盈惡熟,天人致誅,帝乃龍見白水,淵躍昆滍,破前隊之衆,殄二公之師,收兵略地,經營河朔,於是羣公諸將,據河洛之文,協符瑞之徵,僉曰歷數在帝,踐祚允宜,乃以建武元年六月,即位於鄗縣之陽,五成之陌,祀漢配天,罔失舊物,享國三十有三年,方內乂安,蠻夷率服,巡狩太山,禪梁父,皇代之遐跡,帝者之上儀,罔不畢舉,道德餘慶,延於無窮,先民有言曰:樂樂其所自生,而禮不忘其本,是以虞稱嬀汭,姬美周原,皇天乃眷,神宮實始於此,厥路藐哉,所謂神麗顯融,越不可尚,小臣河尹瑋,來在濟陽,顧見神宮,追惟桑梓褒述之義,用敢作頌,其辭曰:赫赫炎天,爰曜其暉,篤生聖皇,貳漢之微,稽度虔則,誕育靈姿,黃孽作慝,篡握天機,帝赫斯怒,爰整其師,應期潛見,扶陽而飛,禍亂克定,羣兇殄夷,匡復帝載,萬國以綏,巡於四嶽,展義省方,登封降禪,升於中皇,爰茲初基,天命孔彰,子子孫孫,保之無疆。


【論】魏陳王曹植漢二祖優劣論曰:客有問餘曰:夫漢二帝,高祖光武,俱爲受命撥亂之君,此時事之難易,論其人之優劣,孰者爲先,餘應之曰:昔漢之初興,高祖因暴秦而起,遂誅強楚,先[《太平御覽》四百四十七作光。]有天下,功齊湯武,業流後嗣,誠帝王之元勳,人君之盛事也,然而名不繼德,行不純道,身沒之後,崩亡之際,果令兇婦肆酖酷之心,嬖妾被人豕之刑,亡趙幽囚,禍殃骨肉,諸呂專權,社稷幾移,凡此諸事,豈非高祖寡計淺慮以致,然彼之雄才大略,俶儻之節,信當世至豪健壯傑士也。又其梟將畫臣,皆古今之鮮有,歷世之希睹,彼能任其才而用之,聽其言而察之,故兼天下,有帝位,流巨勳而遺元功也,世祖體乾靈之休德,稟貞和之純精,通黃中之妙理,韜亞聖之懿才,其爲德也,聰達而多識,仁智而明恕,重慎而周密,樂施而愛人,值陽九無妄之世,遭炎光厄會之運,殷爾雷發,赫然神舉,用武略以攘暴,興義兵以掃殘,神光前驅,威風先逝,軍未出於南京,莽已斃於西都,夫其盪滌兇穢,剿除醜類,若順迅風而縱烈火,曬白日而掃朝雲也,爾乃廟勝而後動衆,計定而後行師,故攻無不陷之壘,戰無奔北之卒,是以羣下欣欣,歸心聖德,宣仁以和衆,邁德以來遠,故竇融聞聲而影附,馬援一見而嘆息,股肱有濟濟之美,元首有穆穆之容,敦睦九族,有唐虞之稱,高尚純樸有羲皇之素,謙虛納下,有吐握之勞,留心庶事,有日昃之勤,乃規弘跡而造皇極,創帝道而立德基,是以計功則業殊,比隆則事異,旌德則靡愆,言行則無穢,量力則勢微,論輔則力劣,卒能握乾圖之休徵,應五百之顯期,立不刊之遐跡,建不朽之元功,金石播其休烈,詩書載其勳懿,故曰光武其優也。


◇漢明帝


《東觀漢記》曰:孝明皇帝,世祖中子也,母光烈皇后,初讓尊位爲貴人,故帝年十二,以皇子立爲東海公,三歲,進爵爲王,幼而聰明叡智,容濬壯麗,世祖異焉,數問以政議,應對敏達,謨慮甚深,溫恭好學,敬愛師傅,所以承事兄弟,親密九族,內外周洽,世祖愈珍上德,以爲宜承先序,詔廢郭皇后,立陰貴人以爲皇后,上以東海王立爲皇太子,治尚書,備師法,兼通四經,略舉大義,博觀羣書,以助術學。


又曰:建武四年,皇子陽生,豐下銳上,顏赤色,有似堯,上以赤色,名之曰陽,年十三,通春秋,上循其頸曰:吳季子,袁山鬆《後漢書》曰:皇帝諱陽,一名莊,字子麗。


華嶠《後漢書》曰:世祖既以吏事自嬰,明帝尤任文法,總攬威柄,權不借下,值天下初定,四民樂業,戶口滋殖,中興以來,追蹤宣帝,以鍾離意之廉淳,諫爭懇懇,常以寬和爲首,以此推之,難得而言也。


薛瑩漢紀曰:明帝自在儲宮,而聰允之德著矣,及臨萬機,以身率禮,恭奉遺業,一以貫之,雖夏啓周成,繼體持統,無以加焉,是以海內乂安,四夷賓服,斷獄希少,有治平之風,號曰顯宗,不亦宜乎。


范曄《後漢書》曰:帝善刑理,法令分明,日晏坐朝,幽枉必達,外內無倖曲之私,在上無矜大之色,斷獄得情,號居前世十二,故後之言事者,莫不先建武永平之政,然而鍾離意宋均之徒,常以察惠爲言,夫豈弘仁之度未優乎。


【贊】晉傅玄漢明帝贊曰:肅矣孝明,杖法任刑,勤綜萬機,察下以情,未弘道治,用致太平,專信俗儒,非禮之經。


【誄】漢傅毅明帝誄曰:惟此永平,其德不回,恢廓鴻績,遐方是懷,明明肅肅,四國順威,赫赫盛漢,功德巍巍,躬履聖德,以臨萬國,仁風弘惠,雲布雨集,武伏蚩尤,文騰孔墨,下制九州,上系皇極,豐美中世,垂華億載,冠堯佩舜,踐履五代,三雍既洽,帝道繼備,七經宣暢,孔業淑著,明德慎罰,尊上師傅,薄刑厚賞,惠慈仁恕,明並日月,無有偏照,譬如北辰,與天同曜,發號施令,萬國震懼,庠序設陳,禮樂宣佈,璇璣所建,靡不奄有,貢篚納賦,如歸父母,正朔永昌,冠帶儋耳,四方共貫,八極同軌。


◇漢和帝


《東觀漢記》曰:孝和皇帝,章帝中子也,上自歧嶷,至於總角,孝順聰明,寬和仁孝,帝由是深珍之,以爲宜承天位,年四歲,立爲太子,初治尚書,遂兼覽書傳,好古樂道,無所不照,上以五經義異,書傳意殊,親倖東觀,覽書林,閱篇藉,朝無寵族,惠澤沾濡,外憂庶績,內勤經藝,自左右近臣,皆誦詩書,德教在寬,仁恕並洽,是以黎元寧康,萬國協和,符瑞八十餘品,帝讓而不宣,故靡得而紀。


《帝王世紀》曰:孝和之嗣世,正身履道,以奉大業,賓禮耆艾,動式舊典,宮無嬪嬙鄭衛之燕,囿無般樂遊畋之豫,躬履至德,虛靜自損,是以屢獲豐年,遠近承風。


范曄《後漢書》曰:自中興以後,逮於永元,雖頗有施張,而俱存不擾,是以齊民歲增,闢土世廣,偏師出塞,則漢[後漢書和紀作漠。]北地空,都護西指,則通驛四萬,豈其道遠三代,術長前世,將服叛懷來,自有數也。


【誄】後漢蘇順和帝誄曰:天王徂登,率土奄傷,如何昊穹,奪我聖皇,恩德累代,乃作銘章,其辭曰:恭惟大行,配天建德,陶元二化,風流萬國,立我蒸民,宜此儀則,厥初生民,三五作剛,載藉之盛,著於虞唐,恭惟大行,爰同其光,自昔何爲,欽明允塞,恭惟大行,天覆地載,無爲而治,冠斯往代,往代崎嶇,諸夏擅命,爰茲發號,民樂其政,奄有萬國,民臣鹹祑,大孝備矣,閟宮有侐,由昔姜嫄,祖妣之室,本枝百世,神契惟一,彌留不豫,道揚末命,勞謙有終,實惟其性,衣不制新,犀玉遠屏,履和而行,威棱上古,洪澤滂流,茂化沾溥,不玦少留,民斯何怙,歔欷成雲,泣涕成雨,昊天不弔,喪我慈父。


後漢崔瑗和帝誄曰:玄景寢曜,雲物見徵,馮相考妖,遂當帝躬,三載四海,遏密八音,如喪考妣,擗踊號吟,大遂既啓,乃徂玄宮,永背神器,升遐皇穹,長夜冥冥,曷雲其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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