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類聚

《藝文類聚》是唐代文學家、書法家歐陽詢與令狐德棻、陳叔達、裴矩、趙弘智、袁朗等十餘人於武德七年(624年)編纂而成的一部綜合性類書,該書是中國現存最早的一部完整的官修類書,它保存了中國唐代以前豐富的文獻資料,尤其是許多詩文歌賦等文學作品。與《北堂書鈔》、《初學記》、《白氏六帖》合稱“唐代四大類書”。

卷六十四·居處部四

宅舍 庭 壇 室 齋 廬 道路


◇宅舍


《晏子》曰:景公使更晏子之宅,曰:子之宅近市,湫隘囂塵不可居,請更子宅,曰:臣之先臣,居此宅焉,臣不足以代之。


《漢書》曰:蕭何買田宅,必居窮僻處,不治垣舍,曰:令後世賢,師吾儉,不賢,無爲勢家所奪。


又曰:魯共王壞孔子舊宅,以廣宮室,聞鍾磬琴瑟之聲,遂不敢壞,復於其壁中得古經傳。


《續漢書》曰:吳漢嚐出徵,妻子在後買田業,漢還,讓之曰:軍師在外,吏士不足,何多買田宅乎,遂盡分以與昆弟外家。


裴楷別傳曰:楷營新宅,基宇甚麗,當移住,與兄共遊行,牀帳儼然,櫺軒疏朗,兄心甚原之,而口不言,楷心知其意,便使兄住。


王隱《晉書》曰:魏舒少孤爲外家甯氏所養,甯起宅,相者雲,當出貴外生,舒曰:當爲外家成此宅相。


《漢舊儀》曰:高皇帝家在豐中陽裏,爲沛泗上亭長,及爲天子,立沛廟,祠豐故宅。


《風俗通》曰:宅不西益,俗說西者爲上,上益宅者,妨家長也,原其所以西益者,《禮記》曰:南向北向,西方爲上,《爾雅》曰:西南隅謂之奧,尊長之處也,不西益者,難動搖之爾,審西益有害,增廣三面,豈能獨吉乎。


《三輔決錄》曰:郭詳爲太尉長史,起大宅,在高陵城西,世稱曰長史宅。


《吳志》曰:周瑜與孫策同年,相友善,瑜推道南大宅以舍策,升堂拜母,有無通共。


又曰:陳表家財,盡於養士,死之日,妻子露立,太子登爲起居宅。


婁承先傳曰:婁玄到廣州,遂徘徊躑躅於仲翔宅故處,哀咽悽愴,不能自勝。


《搜神記》曰:魏郡張本富,忽衰死財散,賣宅與程應,應舉家疾病,賣與何文,文先獨持大刀,暮入北堂樑上,一更中,有一人長丈餘,高冠赤幘,呼曰:細腰,細腰應諾,何以有人氣,答無,便去,文因呼細腰,問向赤衣冠是誰,答曰金也,在西壁下,問君是誰,答雲,我杵也,今在竈下,文掘得金三百斤,燒去杵,由此大富,宅遂清寧。


□□[《太平御覽》一百八十作抱朴。]子曰:葛廬有大功,受爵,立宅舍於博望裏,於今基兆石蛇楚在焉。


又曰:臨汜[《太平御覽》九百八十五作沅。]縣有廖氏,世老壽,後移,子孫輒殘折,他人居其故宅,復累世壽,乃知是宅所爲,不知其何故,疑井水赤,乃掘井左右,得古人埋丹沙數十斛,丹汁入井,是以飲水而得壽。


《襄陽記》曰:李衡每欲治家,妻輒不聽,後密遣客十人,於武陵龍陽洲上作宅。種橘千樹,臨死,敕兒曰:汝母每惡吾治家,故窮如是,吾州里有千頭木奴,不用汝衣食,歲上一匹絹,亦當足用爾,亡後二十餘日,兒白母,母曰:此當種柑橘也,汝家失十戶客七八年,必汝父遣爲宅,晉鹹康中,其宅上枯樹猶存。


範汪《荊州記》曰:宛有三女樓,作子胥宅。


又曰:義陽六縣安昌裏,有光武宅,枕白水陂,所謂龍飛白水也。


庾仲雍《荊州記》曰:秭歸縣有屈原宅伍胥廟,搗衣石猶存。


《賴鄉記》曰:老子祠在賴鄉曲仁裏,譙城西出五十里,老子平生時,教化學仙故處也,漢桓帝修建屋宇,爲老子廟,廟北二里,李夫人祠,是老子舊生宅也。


劉楨京口記曰:糖頹山,山週迴二里餘,山南隅,隔路得郄鑑故宅,五十餘畝。


戴延之《西京記》曰:東陽門外道北,吳蜀二主第宅,去城二里,墟墓猶存。


又曰:潼關北去蒲阪城六十里,中有舜廟,城外有宅井,及二妃壇,南去城二十里,有山,舜所耕山,上亦有山。


《述徵記》曰:豐圻,豐水西九十里,有漢高祖宅。


又曰:山陽縣城東北二十里,魏中散大夫嵇康園宅,今悉爲田墟,而父老猶謂嵇公竹林地,以時有遺竹也。


盛弘之《荊州記》曰:新野郡西七裏,有梅溪,源出紫山,南流注淯,故老傳溪西有百里奚宅。


【詩】齊竟陵王蕭子良行宅詩曰:餘稟性端疏,屬愛閒外,往歲羈役浙東,備歷江山之羨,名都勝境,極盡登臨,山原石道,步步新情,回池絕澗,往往舊識,以吟以詠,聊用述心,訪宇北山阿,卜居西野外,幼賞悅禽魚,早性羨蓬艾。


陳江總歲暮還宅詩曰:悒然想泉石,驅駕出城臺,玩竹春前筍,驚花雪後梅,青山殊可對,黃卷復時開,長繩豈系日,濁酒傾一杯。


又南還尋草市宅詩曰:紅顏辭鞏洛,白首入轘轅,乘春還故里,徐步採芳蓀,徑毀悲嵇仲,林殘憶巨原,見桐猶識井,看柳尚知門,花落空難遍,湋啼靜易喧,無人訪語默,何處敘寒溫,百年獨如此,傷心豈復論。


【賦】魏陳王曹植閒居賦曰:何吾人而介特,去朋匹而無儔,出靡時以娛志,入無樂以銷憂,何歲月之若騖,復民生之無常,感陽春之發節,聊輕駕而遠翔,登高丘以延企,時薄暮而起予,仰歸雲以載奔,過蘭蕙之長圃,冀芬芳之可服,結春蘅以延佇,入虛廓之閒館,步生風之廣廡,踐密邇之脩除,即蔽景之玄宇,翡鳥翔於南枝,玄鶴鳴於北野,青魚躍於東沼,白鳥戲於西渚,遂乃背通谷,對綠波,藉文茵,翳春華,丹轂更馳,羽騎相過。


晉潘岳閒居賦曰:嶽讀汲黯傳,至司馬安四至九卿,而良史書之,題以巧宦之目,未曾不慨然廢書而嘆曰:嗟乎,巧誠有之,拙亦宜然,於是覽止足之分,庶浮雲之志,池沼足以漁釣,舂稅足以代耕,灌園鬻蔬,供朝夕之膳,牧羊酤酪,俟伏臈之費,此亦拙者之爲政也,乃作閒居之賦,於是退而閒居洛水之涘,身齊逸民,名綴下士,背京溯伊,面郊後市,浮樑黝以徑度,靈臺桀而高峙,窺天文之祕奧,究人事之終始,爰定我居,築室穿池,長楊映沼,芳枳樹籬,遊鱗瀺灂,菡萏敷披,竹木蓊鬱,靈果參差,張公大谷之梨,梁侯烏椑之柿,周文弱枝之棗,房陵朱仲之李,靡不畢植,三桃表櫻胡之別,二柰曜丹白之色,石榴蒲萄之珍,磊落漫衍乎其側,梅杏鬱棣之屬,繁榮藻麗之飾,華實照爛,言所,不能極也,菜則蔥若韭蒜芋,青筍紫薑,蘘荷依蔭,時藿向陽,綠葵含露,白薤負霜,柳垂陰,車結軌,陸摘紫房,水掛赬鯉,或宴於林,或禊於汜。


晉庾闡閒居賦曰:於是宅鄰京郊,宇接華郭,聿來忘懷,茲焉是託,鳥棲庭林,燕巢子幕,既乃青陽結蔭,木瑾開榮,森條霜重,綠葉雲傾,陰興則暑退,風來則氣清,前臨塘中,眇目長洲,晨渠吐溜,歸潮夕流,顧有崇臺高觀,凌虛遠遊,若夫左瞻天宮,右盻西嶽,甍飛彤素,嶺敷翠綠,朝霞時清,滄浪靡濁,黃綺絜其雲棲,漁父欣其濯足,至於體散玄風,神陶妙象,靜因虛來,動率化往,蕭然忘覽,豁爾遺想,榮悴靡期,孰測幽朗,故細無形骸之狹,巨非天地之廣,音興於萬韻,理絕乎一響。


晉束晳近遊賦曰:世有逸民,在乎田疇,宅彌五畝,志狹九州,安窮賦於下里,寞玄淡而無求,乘蓽輅之偃蹇,駕蘭單之疲牛,連搥索以爲鞅,結斷梗而作鞦,攀蓽門而高蹈,朅徘徊而近遊,井則兩家共一,園必去舍百步,貫雞〈穀中"禾改卵"〉於歲首,收縘縭於牣互,其男女服飾,衣裳之制,名號詭異隨迭,設系襦以御冬。脅汗衫以當熱,帽引四角之縫,裙爲素條之殺,書兒啼於客堂,設杜門以避吏,婦皆卿夫,子呼父字,及至三農間隙,遘結婚姻,老公戴合歡之帽,少年著蕞角之巾。


梁沈約郊居賦曰:惟至人之非己,固物我而自忘,自中智以下愚,鹹得性以爲場,伊吾人之褊志,無經世之大方,思依林而羽戢,原託水而鱗藏,值龍顏之鬱起,乃憑風而矯翼,指皇邑而南轅,駕脩衢以騁力,餘平生而耿介,實有心於獨往,思幽人而軫念,望東皋而長想,本忘情於徇物,徒羈紲於人壤,應屬嘆於牽幽,陸興言於世網,爾乃傍窮野,指荒郊,編霜菼,葺寒茅,構棲噪之所集,築町甿之所交,因犯檐而刊樹,由妨基而翦巢,織宿楚而成門,藉外靡而爲戶,既取陰於庭樾。又因籬於芳杜,草則蘋萍芡芰,菁藻蒹菰,石衣海發,黃荇綠蒲,動紅荷於輕浪,覆碧葉於澄湖,其陸卉則紫{艹龜}綠葹,天菁山韭,雁齒鹿舌,牛脣彘肩,若乃園宅殊制,田圃異區,李衡則橘林千樹,石崇則雜果萬株,並豪情之所侈,非儉志之所娛,欲令紛披蓊鬱,吐綠攢朱,開丹房以四照,舒翠葉而九衢,其林鳥則翻泊頡頏,遺音下上,楚雀多名,流湋雜響,或班尾而綺翼,或綠衿而絳顙,好葉隱而枝藏,乍間關而來往,其水禽則大鴻小雁,天駒澤虞,秋鷖寒鷖,修鷁短鳧,翅碎流而起沫,翼鼓浪而成珠,其魚則赤鯉青魴,纖鯈巨鱯,碧鱗朱尾,脩顱偃嵒,小則戲渚成文,大則噴流楊白,惟鍾巖之隱鬱,表皇都而作峻,蓋望秩之所宗,含風雲而起潤,孤隥橫插,洞穴斜經,千丈萬仞,三襲九成,亙繞州邑,款跨郊坰,素煙晚帶,白霧晨縈,近循則一巖異色,遠望則百嶺俱青,時言歸於陋宇,聊暇日以翱翔,獸依庭而莫駭,魚何沼而不綱,晚樹開花,初英落蕊,異林而分丹素,因風而雜紅紫,紫蓮夜發,紅荷曉舒,輕風微動,芬芳襲餘,冰懸埳而帶坻,雪縈鬆而被野,鴨屯飛而不散,雁高翔而欲下,傷餘情之頹暮,憂與愁其相溢,悲異軫而同歸,歡殊方而並失,時復託情魚鳥,歸閒蓬蓽,旁闕吳娃,前無趙瑟,唯以天地之恩不報,書事之官不述,徒重於高門之地,不載於良史之筆,長太息以何言,羞愧心之非一。


【銘】晉習鑿齒諸葛武侯宅銘曰:達人有作,振此頹風,彫薄蔚採,鴟闌惟豐,義範蒼生,道格時雄,自昔爰止,於焉盤桓,躬耕西畝,永嘯東巒,跡逸中林,神凝巖端,罔窺其奧,誰測斯歡,堂堂偉匠,婉翮揚朝,傾巖搜寶,高羅九霄,慶雲集矣,鸞駕亦招。


【啓】梁元帝謝敕賜第啓曰:竊以漢賜五倫,寔雲清吏,魏寵衛臻,用旌庸直,未如靈光輪奐,睢陽爽塏,北連城闕,有似甄侯之舍,東望市鄽,榮深豫章之圃,昔狼望未平,冠軍辭宅,馬池猶隔,雍丘讓邸,臣慚霍曹遠志,但識君命無違,再思庸陋,九殞非答。


梁劉孝儀爲王儀同謝宅啓曰:昔晏嬰湫隘,齊景營其爽塏,孫歷無家,晉武爲之築館,或功高千載,德重一時,故蒙考室之榮,以降葺宇之澤,並辭而處,傳芳前載,臣才愧昔人,恩同往哲,豈宜妄荷,重增疵吝,但匈奴未滅,遽當輪奐之美,環堵爲室,遂得歌哭於斯。


又爲武陵王謝賜第啓曰:竊以南望朱鳥,北距蒼龍,右帶御溝,左回青路,畢晏嬰之湫隘,同潘岳之閒居,臣幼自宮掖,長遊城府,雖輪奐之美多門,而館第之私未暇,今輕舟將反,高門遽錫,遂葺宇築室,百堵皆興,雲屋連甍,一朝弘敞。


梁庾肩吾謝東宮賜宅啓曰:肩吾居異道南,才非巷北,流寓建春之外,寄息靈臺之下,豈望地無湫隘,裏號乘軒,巷轉幡旗,門容幰蓋,況乃交垂五柳,若元亮之居,夾石雙槐,似安仁之縣,卻瞻鍾阜,前枕洛橋,池通西舍之流,窗映東鄰之棗,來歸高裏,翻成侍封之門,夜坐書檯,非復通燈之壁,才下應王,禮加溫阮,官成名立,無事非恩。


【表】晉陸雲聞起西園第宜遵節儉之製表曰:臣聞有國者,不患宮室之不崇,患在令名之不立,是以賢人之在富貴,莫不卑身節慾,損己挹情,用能保其國家,令聞百世,歷觀古今,以約失之者實寡,以奢失之者蓋多,世祖武皇帝,富有四海,貴爲天子,居無離宮之館,身御家人之服,先帝豈欲以此道止於治身而已者哉,固將必欲遺訓百世,貽燕子孫,此固殿下所宜祗奉也。


【議】晉潘岳上客舍議曰:謹按客舍逆旅之設,其所由來遠也,行者賴以頓止,居者薄收其直,交易貿遷,各得其所,因民成利,惠加百姓,語曰:許由辭帝堯之命,而舍於逆旅,外傳曰:晉陽處父,遇甯戚於逆旅,魏武帝亦以爲宜,其詩曰:逆旅整設,以通商賈,然則自唐到於今,未有不得客舍之法,唯商鞅有之,此固非聖世之所言也,方今四海會同,九服納貢,八方翼翼,公私滿路,近畿入輳,客舍亦稠,芻秣成行,器用取給。又諸劫盜,皆起於迥絕,而止乎人衆,十里蕭條,則奸宄生心,連陌接館,則寇情震懾,且聞聲有救,[原訛赦,據馮校本改。]已發有追,不救有罪,不追有戮,禁暴捕亡,恆有司存,凡此皆客舍之益,道路之要,奸吏所植也,率歷代之舊俗,獲行留之歡心,使客舍灑掃以待,徵旅擇家而息,豈非衆庶顒顒之望。


◇庭


《左傳》曰:初楚恭王無冢適,有寵子五人,無適立焉,既乃與巴姬密埋璧於太室之庭,使五人齋而入拜,平王弱,抱而入,再拜皆厭紐。


羅含別傳曰:含致仕還家,庭中忽自生蘭,此德行幽感之應。


《語林》曰:謝太傅問諸子侄曰:子弟何豫人事,正欲使其佳,[原訛往,據馮校本改。]諸人莫有言,車騎答曰:譬如芝蘭玉樹,欲使其生庭階也。


【賦】陳沈蜅幽庭賦曰:矧幽庭之閒趣,具春物之芳華,轉洞房而引景,偃飛閣而藏霞,築山川於戶牖,帶林苑於東家,草纖纖而垂綠,樹搔搔而落花,於是秦人清歌,趙女鼓築,嗟光景之遲暮,詠羣飛之棲宿,顧留情於君子,豈含姿於嬌淑,於是起而長謠曰:故年花落今復新,新年一故成故人,那得長繩系落日,年年月月但如春。


◇壇


《管子》曰:桓公即壇而立,甯戚鮑叔隰朋賓須無,皆差肩而立。


《莊子》曰:孔子游乎淄帷之林,休坐於杏壇之上,弟子讀書,孔子絃歌鼓琴,奏曲未終,有漁父者,下舡而來,左手據膝,右手持頤以聽,曲終而招子貢子路二人俱對,客指孔子曰:彼何爲者,子路曰:魯之君子也。


《新序》曰:秦欲伐楚,使者往觀楚王之寶器,楚王聞之,召昭奚恤問焉,恤對曰:此觀吾國之得失而圖之,寶器[《太平御覽》六百二十一器下有在字。]於賢臣,夫珠玉玩好之物,非國之重寶也,遂使恤發精兵三百人,陳於西門之內,爲東面之壇一,爲西面之壇一,秦使者至,恤曰:貴客也,請就上位。


徐靈期南嶽記曰:南嶽山上有飛壇,懸水激石,飛湍百仞,即孫溫伯所喪身處也。又有曲水壇,水行石上,成溝瀆,如世人臨河壇也,三月三日,時來逍遙,《梁州記》曰:沔陽城,先沔陽縣所治也,在漢水南,舊蕭何所築也,劉備爲漢王,權住此城,盟於城下,今門外有盟壇猶存。


【銘】周庾信堯登壇銘曰:登壇洛汭,沉玉河湄,丹圖馭馬,練甲乘龜,榮光上幕,休氣連帷,雖存堯讓,終見文思。


◇室


《毛詩》曰:斯干,宣王考室也,築室百堵,西南其戶。


《老子》曰:鑿戶牖以爲室,當其無,有室之用。


楚辭九歌曰:糜何食兮庭中,蛟,何爲兮水裔,朝馳餘馬兮江皋,夕濟兮西澨,聞佳人兮召餘,將騰駕兮皆逝,築室兮水中,葺之兮以荷蓋。


《管子》曰:堯有衢室之問者,下聽於民也。


《晏子》曰:景公謂《晏子》曰:寡人慾朝夕相見,爲夫子築室於閨內,可乎,對曰:臣聞之,隱而顯,近而結,唯至賢耳,如臣者,飾其容止以待命,猶恐罪戾也,今君近之,是遠之也。


又曰:景公問《晏子》曰:吾欲服聖人之服,居聖人之室,如此則諸侯其至乎,對曰:法其節儉則可,法其服室,無益。


《楚辭》曰:鑿山楹而爲室,下披衣於水渚,霧濛濛其晨降兮,雲依斐而成宇。


又曰:網戶朱綴刻方連,冬有突夏夏室寒。


《尚書大傳》曰:子夏讀書畢,見夫子,夫子問焉,子何爲於書,對曰:書之論事,昭昭若日月之明,離離若參辰之錯行,上有堯舜之道,下有三王之義,商所受於夫子者,志之不敢忘也,雖退而窮思河濟之間,深山之中,壤室編蓬爲戶,於中彈琴,詠先王之道,則可發憤慷慨矣。


《神異經》曰:西北荒有石室,有二十人同居,齊壽千二百歲。


《十洲記》曰:崑崙山上有瓊華之室。


《淮南子》曰:西方有金室。


《列仙傳》曰:彭祖,殷大夫也,歷夏至商末,號七百歲,歷陽有彭祖仙室。


《漢書》曰:文帝徵賈誼入見,上方受釐,坐宣室,因感鬼神事,與誼言之。


《三輔黃圖》曰:明堂有十二室,法十二月。


謝承《後漢書》曰:陳蕃家貧,不好掃室,客怪之者,或曰:可一掃乎,蕃曰:大丈夫當爲國掃除天下,豈徒室中乎。


楊龍驤洛陽記曰:顯陽殿北有避雷室,西有御龍室。


雷次宗豫章記曰:望秦縣有一石室,入室十餘裏,有水廣數十步,清淺,遊者伐竹爲筏以過水,幽邃無極,莫能究其源,出好鍾乳。


盛弘之《荊州記》曰:始興機山東,有兩巖相向,如鴟尾,石室數十所,經過時聞有金石絲竹之聲。


嵩高山記曰:山下巖中有石室,中有自然經書,自然飲食。


漢宮殿名曰:神明臺,武帝造,高五丈,上有九室,今人謂之九天台,武帝求神仙,恆置九天道士百人。


洛陽宮殿名曰:洛陽有望舒涼室含章鞠室靈芝鞠室清暑涼室


【詩】宋吳邁遠遊廬山觀道士石室詩曰:蒙葺衆山裏,往來行跡稀,尋嶺達仙居,道士披雲歸,似著周時冠,狀披漢時衣,安知世代積,服古人不衰,得我宿昔情,知我道無爲。


齊王融移席琴室應司徒教詩曰:雪崖似留月,蘿徑若披雲,潺湲石溜寫,綿巒山雨聞,梁任豫夏潦省宅詩曰:風棹出天街,星言指沈室,頓楫俄毀垣,惻然悼窮陌,春爲發大道,夏爲漵潮折,貴者陋懷居,鄙人安朝夕,生長數十載,幸祐見衰白,堂遺孤孩音,庭餘笄齔跡,入似聚族慰,出爲里仁惜。


【賦】晉潘岳狹室賦曰:歷甲第以遊觀,旋陋巷而言歸,伊餘館之褊狹,良窮弊而極微,閣了戾以互掩,門崎嶇而外扉,室側戶以攢楹,檐接秬而交榱,當祝融之御節,熾朱明之隆暑,沸體惄其如鑠,珠汗揮其如雨,若乃重陰晦冥,天威震曜,潢潦沸騰,叢溜奔激,臼竈爲之沉溺,器用爲之浮漂,彼處貧而不怨,嗟生民之攸難,匪廣廈之足榮,有切[原訛功,據馮校本改。]身之近患,青陽萌而畏暑,白藏兆而懼寒,獨味道而不悶,喟然向其時嘆。


晉庾闡狹室賦曰:居不必阨,食不求簞,豈獨蓬蓼可永,而隆棟招患,奚必膏粱非美,而飲疏以餐,醪俎可以充性,不極欲以析龍肝,清室可以遊暑,不冽泳而興夏寒,於時融火炎炎,鶉精共耀,南羲熾暑,夕陽傍照,爾乃登通扉,闢櫺幌,絺幕褰,閒堂敞,微飈凌閨而直激,清氣乘虛以曲蕩,溫房悄悽以興涼,軒檻寥豁以外朗。


◇齋


王孚安成記曰:太和中,陳郡殷府君,引水入城穿池,殷仲堪又於池北立小屋讀書,百姓於今呼曰讀書齋。


【詩】晉湛方生後齋詩曰:解纓復褐,辭朝歸藪,門不容軒,宅不盈畝,茂草籠庭,滋蘭拂牖,撫我子侄,攜我親友,茹彼園蔬,飲此春酒,開櫺攸瞻,坐對川阜,心焉孰託,託心非有,素構易抱,玄根難朽,即之匪遠,可以長久。


梁簡文帝山齋詩曰:玲瓏繞竹澗,間關通槿蕃,缺岸新成浦,危石久爲門,北榮下飛桂,南柯吟夜猿,暮流澄錦磧,晨冰照採鸞。


梁庾肩吾和竹齋詩曰:百栱橫筇節,千櫨跨篻竿,回龍仍作柱,置笛且成欒,向嶺分花徑,隨階轉藥欄,蜂歸憐蜜熟,燕入重巢乾,欲仰天庭掞,終知學步艱,陳徐陵奉和簡文帝山齋詩曰:架嶺承金闕,飛橋對石樑,竹密山齋冷,荷開水殿香,山花臨舞席,水影照歌牀。


【賦】宋謝靈運山居賦曰:上古巢居穴處曰巖棲,居山曰山居,在林野曰丘園,在郊郭曰城傍,四者不同,可以理推,昔仲長原言,流水高山,應叟作書,邙阜洛川,勢有偏側,地闕周員,至若鳳叢二臺,雲夢青丘,漳渠淇園,橘林長洲,雖千乘之珍苑,孰嘉遁之所遊,覽明達之撫運,乘機感而理默,悼三閭之浮江,矜望諸之去國,仰前哲之遺訓,俯性情之所便,奉微軀以宴息,保息事以乘閒,爰初經略,杖策孤征,入澗涉水,登嶺山行,紆頂不息,窮泉不停,櫛風沐雨,犯露乘星,研其淺思,罄其短規,非龜非筮,擇良選奇,剪榛開徑,尋石覓崖,四山週迴,雙流逶迤,陵名山而屢止,過巖室而披情,雖未偕於至道,且緬絕於世纓,若乃南北兩居,水通陸阻,觀風瞻雲,方知厥所,九泉別澗,五穀異巘,抗北頂以葺館,瞰南峯以啓軒,羅層崖於戶裏,鏡清瀾於窗前,修竹葳蕤以翳薈,灌木森叢以蒙茂,蘿蔦蔓延以攀援,香花芬薰而媚秀,日月投光於柯間,風露披清於嵔岫,夏涼寒燠,隨時取適,此焉卜寢,玩水弄石,及其二川合流,異源同口,赴隘入險,俱會山首,瀨排沙以積岸,島倚渚以超阜,畦町劚藝,含蕊藉芳,綠葵春節以懷露,白薤感時而負霜,伊昔齠齔,寶愛斯文,援紙握管,會性通神,詩以言志,賦以敷陳,爰暨山棲,彌歷年祀,幸多暇日,自求諸己。


【贊】宋顏延年新喻侯茅齋贊曰:輦草作壯,採茅昭儉,哲人素節,貴而能貶,羈結茨危,瞰臨涯隒。


【銘】隋江總永陽王齋後山亭銘曰:叢臺造日,淄館連雲,錦牆列繢,繡地成文,吾王卓爾,逸趣不羣,梅梁蕙閣,桂棟蘭枌,竹深蓋雨,石暗迎曛,激流疑疏,構峯似削,苔滑危磴,藤攀聳崿,樹影搖窗,池光動幕,月澄遙漵,風清近壑,雪岸難銷,花園易落,高桐百尺,垂楊五株,開榮九畹,結秀三珠,山條紫的,水葉紅須,抽芳繞霤,接翠分衢,亭讙旅鶴,浦噪驚鳧,前列牧馬,後招郇伯,諷誦楚詩,精微沛易,叢桂留賞,散金匪惜,不羨睢陽,還蚩碣石,馳聲終古,服義無斁。


◇廬


《周官》曰:凡國野之道,十里有廬,廬有飲食。


《漢書》曰:武帝詔嚴助,居厭承明之廬。


《東觀漢記》曰:耿純率宗族歸光武,時郡國多降邯鄲,純兄歸燒宗家廬舍,上以問純,純曰:恐宗人賓客,卒有不同,故焚燒廬舍,絕其反顧之望,上大笑。


又曰:承宮少孤,年八歲,爲人牧豬,鄉里徐子明春秋,授諸生數百人,宮過其廬下,見諸生講,好之,因亡其豬而聽經,豬主怪其不還,行求索,見宮,欲笞之,門下生共禁,乃止,《魏志》曰:管寧聞公孫度令行於海外,遂至遼東,度虛館以俟之,既往見度,乃廬於山下,時避難者多居郡南,而寧居北,示無遷志。


皇甫謐《高士傳》曰:世莫知焦先所出,或言生漢末,無父母兄弟,見漢衰,乃不言,常結草爲廬,冬夏袒露,垢汙如泥,後野火燒其廬,先因露寢,遭大雪,先袒臥不移,人以爲死,就視如故。


洛陽故宮名曰:侍中廬,在南宮中。


【碑】後漢張超靈帝河間舊廬碑曰:赫赫在上,陶唐是承,繼德二祖,四宗是憑,上納鑑乎羲農,中結軌乎夏商,元首既明,股肱惟良,乃因舊宇,福德所基,修飾經構,農隙得時,樹中天之雙闕,崇冠山之華堂,通樓閒道,丹階紫房,金窗鬱律,玉璧內璫,青蒲充庖,朱草棲箱,川魚踊躍,雲鳥舞翔,煌煌大漢,含德乾綱,體效日月,驗化陰陽,格於上下,震暢八荒,三光宣曜,四靈效祥,天其嘉享,豐年穰穰,騶虞奏樂,鹿鳴薦觴,二祝致告,福祿來將,永保萬國,南山無量。


◇道路


《楚辭》曰:心不怡之長久,憂與憂之相接,惟郢路之遼遠,江與夏之不可涉。


《史記》曰:文帝行至灞陵,是時慎夫人從,上示慎夫人新豐曰:此走邯鄲道也。


《三輔故事》曰:桂宮周迊十里,內有複道,橫北[原訛此,據馮校本改。]渡,西至神明臺。


《漢書》曰:惠帝爲東朝長樂宮,作複道,方築高帝廟南,叔孫通曰:陛下築複道,高帝寢衣冠,月出遊高廟,子孫奈何宗廟道上行哉,惠帝懼,曰:急壞之,通曰:人主無過舉,今已作,百姓皆知矣,原陛下益廣宗廟,大孝本也,帝從之。


又曰:元帝即位,成帝爲太子,上嘗召太子,出龍樓門,不敢絕馳道,直至城門得絕,乃度,上遲之,問其故,以狀對,上乃令太子得絕馳道。


《東觀漢記》曰:逢萌被徵上道,迷不知東西,雲朝所徵我者,爲聰明叡智,有益於政,方面不知,安能濟政,即駕而歸,《博物志》曰:文王以太公爲灌壇令,期年,風不鳴條,文王夢一婦人甚麗,當道而哭,問其故,曰:我太山之女,嫁爲西海婦,欲歸,灌壇令當道有德,吾不敢以乘風雨過。


任豫《益州記》曰:江曲由[《太平御覽》一百九十五作江油,此有衍文。]左擔道,按圖在陰平縣北,於城都爲西,[其道至險,自北來者,擔在左肩,不得度擔也。]鄧艾束馬懸車之處。


【碑】陳徐陵丹陽上庸路碑曰:臣聞在天成象,咸池屬於五潢,在地成形,滄海環於四瀆,國險者固其金湯,儲蓄者因於轉漕,貨財爲禮,專俟會通,厥田爲上,皆資滲漉,大矣哉,坎德之爲用也,是以握圖之主,財以利民,御鬥之君,因之顯教,上哉少昊,初命水官,逖矣高陽,爰重冥職,舜爲太尉,於是九澤載疏,禹作司空,然後百川鹹導,開華山於高掌,鑿靈沼於周原,莫匪神功,皆由聖德,我大梁之受天明命,勞己濟民,有道稱皇,無爲曰帝,若夫雲雷草創,翦商黜夏之勳,鑄寶鼎於昆吾,安能紀勒,陳鳴鍾於豐嶽,豈議揄揚,斯固名言之所絕也,及乎膺斯寶運,大拯橫流,屈至道於汾陽,勞凝神於{艹狼}[本集作姑,疑此當作藐。]射,聖人作樂,簫韶備以九成,盡禮春官,總於三代,豈止金門桴竹,玉尺調鍾,公帶獻明堂之圖,匡衡建后土之議,若斯而已矣,天降丹鳥,既序孝經,河出應龍,乃弘周易,若夫固天將聖,垂意藝文,五色相宣,八音繁會,不移漏刻,才命口占,御紙風飛,天章海溢,皆紫庭黃竹之詞,晨露卿雲之藻,漢之兩帝,徒有詠歌,魏之三祖,空雲詩賦,以爲彭老之教,終沒愛河,儒墨之宗,方難火宅,豈如五時八會之殊文天上人中之妙典,雪山羅漢,爭造論門,鷲嶺名僧,俱傳經藏,香象之力,特所未勝,秋兔之毫,書而莫盡,忠信爲寶,禳祈免於白駒,明德惟馨,山川舍於騂犢,至如月離金虎,泥染石午,[本集作牛。]薈蔚朝興,滂沱晚注,而清蹕才動,纖羅不搖,高閈將臨,油雲自闢,陽烏馭日,寧懼武賁之弓,飛雨門[本集作彌。]天,無待期門之蓋,震維舉德,非曰尚年,若發居酆,猶莊在漢,濤如白馬,既礙廣陵之江,山曰金牛,用險梅湖之路,專州典郡,青鳧赤馬之舡,皇子天孫,鳴鳳飛龍之乘,莫不欣斯利涉,玩此脩渠,乍擁楫而長歌,乃摐金而鳴籟,斯實曠世之奇功,無疆之鴻烈者也,銘曰:后王降德,於衆兆民,高文象緯,妙義幾神,業冠遷夏,功逾入秦,時惟大畜,世久同人,慧雨方霤,禪枝獨春,帝德惟厚,皇恩甚深,觀乎禹跡,見我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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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類聚 卷六十四·居處部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