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后记

《搜神后记》又名《续搜神记》,是《搜神记》的续书。题为东晋陶潜(365-427)撰。所记有元嘉十四年(437年)、十六年(439年)事,其伪不可待辩。皆陶潜死后事,故疑此书为伪托,或以为经后人增益。《搜神后记》与《搜神记》的体例大致相似,但内容则多为《搜神记》所未见。该书凡十卷,一百一十七条。《搜神后记》在魏晋南北朝的志怪群书中是颇具特色的。它内容上略为妖异变怪之谈,而多言神仙;艺术上是芜杂琐碎的记叙减少,成片的 有关当地风土的民间故事。

卷五

晋安帝时,侯官人谢端,少丧父母,无有亲属,为邻人所养。至年十七八,恭谨自守,不履非法。始出居,未有妻,邻人共愍念之,规为娶妇,未得。端夜卧早起,躬耕力作,不舍昼夜。后于邑下得一大螺,如三升壶。以为异物,取以归,贮瓮中。畜之数日。端每早至野还,见其户中有饭饮汤火,如有人为者。端谓邻人为之惠也。数日如此,便往谢邻人。邻人曰:“吾初不为是,何见谢也。“端又以邻人不喻其意,然数尔如此。后更实问,邻人笑曰:“卿已自取妇,密著室中炊爨,而言吾为之炊耶?“端默然心疑,不知其故。后以鸡鸣出去,平早潜归,于篱外窃窥其家中,见一少女,从瓮中出,至灶下燃火。端便入门,径至瓮所视螺,但见女。乃到灶下问之曰:“新妇从何所来,而相为炊?“女大惶惑,欲还瓮中,不能得去,答曰:“我天汉中白水素女也。天帝哀卿少孤,恭慎自守,故使我权为守舍炊烹。十年之中,使卿居富得妇,自当还去。而卿无故窃相窥掩,吾形已见,不宜复留,当相委去。虽然,尔后自当少差。勤于田作,渔采治生。留此壳去,以贮米谷,常不可乏。“端请留,终不肯。时天忽风雨,翕然而去。端为立神座,时节祭祀。居常饶足,不致大富耳。于是乡人以女妻之。后任至令长。云今道中素女祠是也。


晋太康中,谢家沙门竺昙遂,年二十余,白皙端正,流俗沙门。常行经清溪庙前过,因入庙中看。暮归,梦一妇人来,语云:“君当来作我庙中神,不复久。“昙遂梦问:“妇人是谁?“妇人云:“我是清溪庙中姑。“如此一月许,便病。临死,谓同学年少曰:“我无福,亦无大罪,死乃当作清溪庙神。诸君行过,当看之。“既死后,诸年少道人诣其庙。既至,便灵语相劳问,声音如昔时。临去云:“久不闻呗声,思一闻之。“其伴慧觐便为作呗讫。其神犹唱赞。语云:“岐路之诀,尚有凄怆。况此之怪,形神分散。窈冥之叹,情何可言。“既而歔欷不自胜,诸道人等皆为涕泣。


王导子悦为中书郎,导梦人以百万钱买悦,导潜为祈祷者备矣。寻掘地,得钱百万,意甚恶之,一一皆藏闭。及悦疾笃,导忧念时至,积日不食。忽见一人,形状甚伟,被甲持刀。问是何人,曰:“仆,蒋侯也。公儿不佳,欲为请命,故来尔。公勿复忧。“导因与之食,遂至数升。食毕,勃然谓导曰:“中书命尽,非可救也。“言讫不见。悦亦陨绝。 会稽郧县东野有女子姓吴,字望子,路忽见一贵人,俨然端坐,即蒋侯像也。因掷两橘与之。数数形见,遂隆情好。望子心有所欲,辄空中得之。常思脍,一双鲤自空而至。


孙恩作逆时,吴兴分乱,一男子忽急突入蒋侯庙。始入门,木像弯弓射之,即卒。行人及守庙者:无不皆见。


晋太元中,乐安高衡为魏郡太守,戍石头。其孙雅之在厩中,云有神来降。自称白头公,拄杖光辉照屋。与雅之轻举宵行,暮至京口来还。后雅之父子为桓玄所杀。 永和中,义兴人姓周,出都,乘马,从两人行。未至村,日暮。道边有一新草小屋,一女子出门,年可十六七,姿容端正,衣服鲜洁。望见周过,谓曰:“日已向暮,前村尚远。临贺讵得至?“周便求寄宿。此女为燃火作食。向一更中,闻外有小儿唤阿香声,女应诺。寻云:“官唤汝推雷车。“女乃辞行,云:“今有事当去。“夜遂大雷雨。向晓,女还。周既上马,看昨所宿处,止见一新冢,冢口有马尿及余草。周甚惊惋。后五年,果作临贺太守。


豫章人刘广,年少未婚。至田舍,见一女子,云:“我是何参军女,年十四而夭,为西王母所养,使与下土人交。“广与之缠绵。其日,于席下得手巾,裹鸡舌香。其母取巾烧之,乃是火浣布。


桓大司马从南州还,拜简文皇帝陵,左右觉其有异说。登车,谓从者曰:“先帝向遂灵见。“既不述帝所言,故众莫之知。但见将拜时,频言“臣不敢“而已。又问左右殷涓形貌。有人答:“涓为人肥短,黑色甚丑。“桓云:“向亦见在帝侧,形亦如此。“意恶之。遂遇疾,未几而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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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后记 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