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書》是一部由我國南朝劉宋時期的歷史學家范曄編撰的記載東漢歷史的紀傳體史書。與《史記》、《漢書》、《三國志》合稱“前四史”。書中分十紀、八十列傳和八志(司馬彪續作),記載了從光武帝劉秀起至漢獻帝的195年曆史。
銚期字次況,潁川郟人也。長八尺二寸,容貌絕異,矜嚴有威。父猛,爲桂陽太守,卒,期服喪三年,鄉里稱之。光武略地潁川,聞期志義,召署賊曹掾,從徇薊。時,王郎檄書到薊,薊中起兵應郎。光武趨駕出,百姓聚觀,喧呼滿道,遮路不得行,期騎馬奮戟,瞋目大呼左右曰"蹕",衆皆披靡。及至城門,門已閉,攻之得出。行至信都,以期爲裨將,與傅寬、呂晏俱屬鄧禹。徇傍縣,又發房子兵。禹以期爲能,獨拜偏將軍,授兵二千人,寬、晏各數百人。還言其狀,光武甚善之。使期別徇真定宋子,攻拔樂陽、槁、肥累。
從擊王郎將皃宏、劉奉於鉅鹿下,期先登陷陳,手殺五十餘人,被創中額,攝幘復戰,遂大破之。王郎滅,拜期虎牙大將軍。乃因間說光武曰:"河北之地,界接邊塞,人習兵戰,號爲精勇。今更始失政,大統危殆,海內無所歸往。明公據河山之固,擁精銳之衆,以順萬人思漢之心,則天下誰敢不從?"光武笑曰:"卿欲遂前蹕邪?"時,銅馬數十萬衆入清陽、博平,期與諸將迎擊之,連戰不利,期乃更背水而戰,所殺傷甚多。會光武救至,遂大破之,追至館陶,皆降之。從擊青犢、赤眉於射犬,賊襲期輜重,期還擊之,手殺傷數十人,身被三創,而戰方力,遂破走之。
光武即位,封安成侯,食邑五千戶。時,檀鄉、五樓賊入繁陽、內黃,又魏郡大姓數反覆,而更始將卓京謀欲相率反鄴城。帝以期爲魏郡太守,行大將軍事。期發郡兵擊卓京,破之,斬首六百餘級。京亡入山,追斬其將校數十人,獲京妻子。進擊繁陽、內黃,復斬數百級,羣界清平。督盜賊李熊,鄴中之豪,而熊弟陸謀欲反城迎檀鄉。或以告期,期不應,告者三四,期乃召問熊。熊叩頭首服,願與老母俱就死。期曰:"爲吏儻不若爲賊樂者,可歸與老母往就陸也。"使吏送出城。熊行求得陸,將詣鄴城西門。陸不勝愧感,自殺以謝期。期嗟嘆,以禮葬之,而還熊故職。於是郡中服其威信。
建武五年,行幸魏郡,以期爲太中大夫。從還洛陽,又拜衛尉。
期重於信義,自爲將,有所降下,未嘗虜掠。及在朝廷,憂國愛主,其有不得於心,必犯顏諫諍。帝嘗輕與期門近出,期頓首車前曰:"臣聞古今之戒,變生不意,誠不願陛下微行數出。"帝爲之回輿而還。十年卒,帝親臨襚斂,贈以衛尉、安成侯印綬,諡曰忠侯。
子丹嗣。復封丹弟統爲建平侯。後徒封丹葛陵侯。丹卒,子舒嗣。舒卒,子羽嗣。羽卒,子蔡嗣。
王霸字元伯,潁川潁陽人也。世好文法,父爲郡決曹掾,霸亦少爲獄吏。常慷慨不樂吏職,其父奇之,遣西學長安。漢兵起,光武過潁陽,霸率賓客上謁,曰:"將軍興義兵,竊不自知量,貪慕威德,願充行伍。"光武曰:"夢想賢士,共成功業,豈有二哉!"遂從擊破王尋、王邑於昆陽,還休鄉里。
及光武爲司隸校尉,道過潁陽,霸請其父,願從。父曰:"吾老矣,不任軍旅,汝往,勉之!"霸從至洛陽。及光武爲大司馬,以霸爲功曹令史,從度河北。賓客從霸者數十人,稍稍引去。光武謂霸曰:"潁川從我者皆逝,而子獨留。努力!疾風知勁草。"
及王郎起,光武在薊,郎移檄購光武。光武令霸至市中募人,將以擊郎。市人皆大笑,舉手邪揄之,霸慚懅而還。光武即南馳至下曲陽。傳聞王郎兵在後,從者皆恐。及至虖沱河,候吏還白河水流澌,無船,不可濟。官屬大懼。光武令霸往視之。霸恐驚衆,欲且前,阻水,還即跪曰:"冰堅可度。"官屬皆喜。光武笑曰:"候吏果妄語也。"遂前。比至河,河冰亦合,乃令霸護度,未畢數騎而冰解。光武謂霸曰:"安吾衆得濟免者,卿之力也。"霸謝曰:"此明公至德,神靈之祐,雖武王白魚之應,無以加此。"光武謂官屬曰:"王霸權以濟事,殆天瑞也。"以爲軍正,爵關內侯。既至信都,發兵攻拔邯鄲。霸追斬王郎,得其璽綬。封王鄉侯。
從平河北,常與臧宮、傅俊共營,霸獨善撫士卒,死者脫衣以斂之,傷者躬親以養之。光武即位,以霸曉兵愛士,可獨任,拜爲偏將軍,並將臧宮、傅俊兵,而以宮、俊爲騎都尉。建武二年,更封富波侯。
四年秋,帝幸譙,使霸與捕虜將軍馬武東討周建於垂惠。蘇茂將五校兵四千餘人救建,而先遣精騎遮擊馬武軍糧,武往救之。建從城中出兵夾擊武,武恃霸之援,戰不甚力,爲茂、建所敗。武軍奔過霸營,大呼求救。霸曰:"賊兵盛,出必兩敗,努力而已。"乃閉營堅壁。軍吏皆爭之。霸曰:"茂兵精銳,其衆又多,吾吏士心恐,而捕虜與吾相恃,兩軍不一,此敗道也。今閉營固守,示不相援,賊必乘勝輕進;捕虜無救,其戰自倍。如此,茂衆疲勞,吾承其弊,乃可克也。"茂、建果悉出攻武。合戰良久,霸軍中壯士路潤等數十人斷髮請戰。霸知士心銳,乃開營後,出精騎襲其背。茂、建前後受敵,驚亂敗走,霸、武各歸營。賊復聚衆挑戰,霸堅臥不出,方饗士作倡樂。茂雨射營中,中霸前酒樽,霸安坐不動。軍吏皆曰:"茂前日已破,今易擊也。"霸曰:"不然。蘇茂客兵遠來,糧食不足,故數挑戰,以僥一切之勝。今閉營休士,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茂、建既不得戰,乃引還營。其夜,建兄子誦反,閉城拒之,茂、建遁去,誦以城降。
五年春,帝使太中大夫持節拜霸爲討虜將軍。六年,屯田新安。八年,屯田函谷關。擊滎陽、中牟盜賊,皆平之。
九年,霸與吳漢及橫野大將軍王常、建義大將軍朱祐、破奸將軍侯進等五萬餘人,擊盧芳將賈覽、閔堪於高柳。匈奴遣騎助芳,漢軍遇雨,戰不利。吳漢還洛陽,令朱祐屯常山,王常屯涿郡,侯進屯漁陽。璽書拜霸上谷太守,領屯兵如故,捕擊胡虜,無拘郡界。明年,霸復與吳漢等四將軍六萬人出高柳擊賈覽,詔霸與漁陽太守陳將兵爲諸軍鋒。匈奴左南將軍將數千騎救覽,霸等連戰於平城下,破之,追出塞,斬首數百級。霸及諸將還入雁門,與驃騎大將軍杜茂會攻盧芳將尹由於崞、繁畤,不克。
十三年,增邑戶,更封向侯。是時,盧芳與匈奴、烏恆連兵,寇盜尤數,緣邊愁苦。詔霸將弛刑徒六千餘人,與杜茂治飛狐道,堆石布土,築起亭障,自代至平城三百餘里。凡與匈奴、烏桓大小數十百戰,頗識邊事,數上書言宜與匈奴結和親,又陳委輸可從溫水漕,以省陸轉輸之勞,事皆施行。後南單于、烏桓降服,北邊無事。霸在上谷二十餘歲。三十年,定封淮陵侯。永平二年,以病免,後數月卒。
子符嗣,徙封軑侯。符卒,子度嗣。度尚顯宗女浚儀長公主,爲黃門郎。度卒,子歆嗣。
祭遵字弟孫,潁川潁陽人也。少好經書。家富給,而遵恭儉,惡衣服。喪母,負土起墳。嘗爲部吏所侵,結客殺之。初,縣中以其柔也,既而皆憚焉。
及光武破王尋等,還過潁陽,遵以縣吏數進見,光武愛其容儀,署爲門下史。從徵河北,爲軍市令。舍中兒犯法,遵格殺之。光武怒,命收遵。時,主簿陳副諫曰:"明公常欲衆軍整齊,今遵奉法不避,是教令所行也。"光武乃貰之,以爲刺奸將軍。謂諸將曰:"當備祭遵!吾舍中兒犯法尚殺之,必不私諸卿也。"尋拜爲偏將軍,從平河北,以功封列侯。
建武二年春,拜徵虜將軍,定封潁陽侯。與驃騎大將軍景丹、建義大將軍朱祐、漢忠將軍王常、騎都尉王梁、臧宮等入箕關,南擊弘農、厭新、柏華蠻中賊。弩中遵口,洞出流血,衆見遵傷,稍引退,遵呼叱止之,士卒戰皆自倍,遂大破之。時,新城蠻中山賊張滿,屯結險隘爲人害,詔遵攻之。遵絕其糧道,滿數挑戰,遵堅壁不出。而厭新、柏華餘賊復與滿合,遂攻得霍陽聚,遵乃分兵擊破降之。明年春,張滿飢困,城拔,生獲之。初,滿蔡祀天地,自雲當王,既執,嘆曰:"讖文誤我!"乃斬之,夷其妻子。遵引兵南擊鄧奉弟終於杜衍,破之。
時,涿郡太守張豐執使者舉兵反,自稱無上大將軍,與彭寵連兵。四年,遵與朱祐及建威大將軍耿弇、驍騎將軍劉喜俱擊之。遵兵先至,急攻豐,豐功曹孟厷執豐降。初,豐好方術,有道士言豐當爲天子,以五彩囊裹石系豐肘,雲石中有玉璽。豐信之,遂反。既執當斬,猶曰:"肘石有玉璽。"遵爲椎破之,豐乃知被詐,仰天嘆曰:"當死無所恨!"諸將皆引還,遵受詔留屯良鄉拒彭寵。因遣護軍傅玄襲擊寵將李豪於潞,大破之,斬首千餘級。相拒歲餘,數挫其鋒,黨與多降者。及寵死,遵進定其地。
六年春,詔遵與建威大將軍耿弇、虎牙大將軍蓋延、漢忠將軍王常、捕虜將軍馬武、驍騎將軍劉歆、武威將軍劉尚等從天水伐公孫述。師次長安,時車駕亦至,而隗囂不欲漢兵上隴,辭說解故。帝召諸將議,皆曰:"可且延囂日月之期,益封其將帥,以消散之。"遵曰:"囂挾奸久矣。今若按甲引時,則使其詐謀益深,而蜀警增備,固不如遂進。"帝從之,乃遣遵爲前行。隗囂使其將王元拒隴坻,遵進擊,破之,追至新關。及諸將到,與囂戰,並敗,引退下隴。乃詔遵軍汧、耿弇軍漆,徵西大將軍馮異軍栒邑,大司馬吳漢等還屯長安。自是後,遵數挫隗囂。事已見《馮異傳》。
八年秋,復從車駕上隴。及囂破,帝東歸過汧,幸遵營,勞饗士卒,作黃門武樂,良夜乃罷。時,遵有疾,詔賜重茵,覆以御蓋。復令進屯隴下。及公孫述遣兵救囂,吳漢、耿弇等悉奔還,遵獨留不卻。九年春,卒于軍。
遵爲人廉約小心,克己奉公,賞賜輒盡與士卒,家無私財,身衣韋褲,布被,夫人裳不加緣,帝以是重焉。及卒,愍悼之尤甚。遵喪至河南縣,詔遣百官先會喪所,車駕素服臨之,望哭哀慟。還幸城門,過其車騎,涕泣不能已。喪禮成,復親祠以太牢,如宣帝臨霍光故事。詔大長秋、謁者、河南尹護喪事,大司農給費。博士範升上疏,追稱遵曰:"臣聞先王崇政,尊美屏惡。昔高祖大聖,深見遠慮,班爵割地,與下分功,著錄勳臣,頌其德美。生則龐以殊禮,奏事不名,入門不趨。死則疇其爵邑,世無絕嗣,丹書鐵券,傳於無窮。斯誠大漢厚下安人長久之德,所以累世十八,歷載數百,廢而復興,絕而復續者也。陛下以至德受命,先明漢道,褒序輔佐,封賞功臣,同符祖宗。徵虜將軍潁陽侯遵,不幸早薨。陛下仁恩,爲之感傷,遠迎河南,惻怛之慟,形於聖躬,喪事用度,仰給縣官,重賜妻子,不可勝數。送死有以加生,厚亡有以過存,矯俗厲化,卓如日月。古者臣疾君視,臣卒君吊,德之厚者也。陵遲以來久矣。及至陛下,復興斯禮,羣下感動,莫不自勵。臣竊見遵修行積善,竭忠於國,北平漁陽,西拒隴、蜀,先登坻上,深取略陽。衆兵既退,獨守衝難。制御士心,不越法度。所在吏人,不知有軍。清名聞於海內,廉白著於當世。所得賞賜,輒盡與吏士,身無奇衣,家無私財。同產兄午以遵無子,娶妾送之,遵乃使人逆而不受,自以身任於國,不敢圖生慮繼嗣之計。臨死遺誡牛車載喪,薄葬洛陽。問以家事,終無所言。任重道遠,死而後已。遵爲將軍,取士皆用儒術,對酒設樂,必雅歌投壺。又建爲孔子立後,奏置《五經》大夫。雖在軍旅,不忘俎豆,可謂好禮悅樂,守死善道者也。禮,生有爵,死有諡,爵以殊尊卑,諡以明善惡。臣愚以爲宜因遵薨,論敘衆功,詳案《諡法》,以禮成之。顯章國家篤古之制,爲後嗣法。"帝乃下升章以示公卿。至葬,車駕復臨,贈以將軍、侯印綬,朱輪容車,介士軍陳送葬,諡曰成侯。既葬,車駕復臨其墳,存見夫人室家。其後會朝,帝每嘆曰:"安得憂國奉公之臣如祭徵虜者乎!"遵之見思若此。
無子,國除。兄午,官至酒泉太守。從弟肜。
肜字次孫,早孤,以至孝見稱。遇天下亂,野無煙火,而獨在冢側。每賊過,見其尚幼而有志節,皆奇而哀之。
光武初以遵故,拜肜爲黃門侍郎,常在左右。及遵卒無子,帝追傷之,以肜爲偃師長,令近遵墳墓,四時奉祠之。肜有權略,視事五歲,縣無盜賊,課爲第一,遷襄賁令。時,天下郡國尚未悉平,襄賁盜賊白日公行。肜至,誅破奸猾,殄其支黨,數年,襄賁政清。璽書勉勵,增秩一等,賜縑百匹。
當是時,匈奴、鮮卑及赤山烏桓連和強盛,數入塞殺略吏人。朝廷以爲憂,益增緣邊兵,郡有數千人,又遣諸將分屯障塞。帝以肜爲能,建武十七年,拜遼東太過。至則勵兵馬,廣斥候。肜有勇力,能貫三百斤弓。虜每犯塞,常爲士卒前鋒,數破走之。二十一年秋,鮮卑萬餘騎寇遼東,肜率數千人迎擊之,自披甲陷陳,虜大奔,投水死者過半,遂窮追出塞,虜急,皆棄兵裸身散走,斬首三千餘級,獲馬數千匹。自是後鮮卑震怖,畏肜不敢復窺塞。肜以三虜連和,卒爲邊害,二十五年,乃使招呼鮮卑,示以財利。其大都護偏何遣使奉獻,願得歸化,肜慰納賞賜,稍復親附。其異種滿離、高句驪之屬,遂駱驛款塞,上貂裘好馬,帝輒倍其賞賜。其後偏何邑落諸豪並歸義,願自效。肜曰:"審欲立功,當歸擊匈奴,斬送頭首乃信耳。"偏何等皆仰天指心曰:"必自效!"即擊匈奴左伊秩訾部,斬首二千餘級,持頭詣郡。其後歲歲相攻,輒送首級受賞賜。自是匈奴衰弱,邊無寇警,鮮卑、烏桓併入朝貢。
肜爲人質厚重毅,體貌絕衆。撫夷狄以恩信,皆畏而愛之,故得其死力。初,赤山烏恆數犯上谷,爲邊害,詔書設購賞,切責州郡,不能禁。肜乃率勵偏何,遣往討之。永平元年,偏何擊破赤山,斬其魁帥,持首詣肜,塞外震懾。肜之威聲,暢於北方,西自武威,東盡玄菟及樂浪,胡夷皆來內附,野無風塵。乃悉罷緣邊屯兵。
十二年,徵爲太僕。肜在遼東幾三十年,衣無兼副。顯宗既嘉其功,又美肜清約,拜日,賜錢百萬,馬三匹,衣被刀劍下至居室什物,大小無不悉備。帝每見肜,常嘆息以爲可屬以重任。後從東巡狩,過魯,坐孔子講堂,顧指子路室謂左右曰:"此太僕之室。太僕,吾之禦侮也。"
十六年,使肜以太僕將萬餘騎與南單于左賢王信伐北匈奴,期至涿邪山。信初有嫌於肜,行出高闕塞九百餘里,得小山,乃妄言以爲涿邪山。肜到不見虜而還,坐逗留畏懦下獄免。肜性沉毅內重,自恨見詐無功,出獄數日,歐血死。臨終謂其子曰:"吾蒙國厚恩,奉使不稱,微績不立,身死誠慚恨。義不可以無功受賞,死後,若悉簿上所得賜物,身自詣兵屯,效死前行,以副吾心。"既卒,其子逢上疏具陳遺言。帝雅重肜,方更任用,聞之大驚,召問逢疾狀,嗟嘆者良久焉。烏桓、鮮卑追思肜無已,每朝賀京師,常過冢拜謁,仰天號泣乃去。遼東吏人爲立祠,四時奉祭焉。
肜既葬,子參遂詣奉車都尉竇固,從軍擊車師有功,稍遷遼東太守。永元中,鮮卑入郡界,參坐沮敗,下獄死。肜子孫多爲邊吏者,皆有名稱。
論曰:祭肜武節剛方,動用安重,雖條侯、穰苴之倫,不能過也。且臨守偏海,政移獷俗,徼人請符以立信,胡貊數級於效下,至乃臥鼓邊亭,滅烽幽障者將三十年。古所謂"必世而後仁",豈不然哉!而一眚之故,以致感憤,惜哉,畏法之敝也!
贊曰:期啓燕門,霸冰虖河。祭遵好禮,臨戎雅歌。肜抗遼左,邊廷懷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