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書

《後漢書》是一部由我國南朝劉宋時期的歷史學家范曄編撰的記載東漢歷史的紀傳體史書。與《史記》、《漢書》、《三國志》合稱“前四史”。書中分十紀、八十列傳和八志(司馬彪續作),記載了從光武帝劉秀起至漢獻帝的195年曆史。

桓榮丁鴻列傳

桓榮 子鬱 鬱子焉 焉孫典 鬱孫鸞 鸞子曄 鬱曾孫彬 丁鴻


桓榮字春卿,沛郡龍亢人也。少學長安,習《歐陽尚書》,事博士九江朱普。貧窶無資,常客傭以自給,精力不倦,十五年不窺家園。至王莽篡位乃歸。會朱普卒,榮奔喪九江,負土成墳,因留教授,徒衆數百人。莽敗,天下亂。榮抱其經書與弟子逃匿山谷,雖常飢困而講論不輟,後復客授江淮間。


建武十九年,年六十餘,始闢大司徒府。時,顯宗始立爲皇太子,選求明經,乃擢榮弟子豫章何湯爲虎賁中郎將,以《尚書》授太子。世祖從容問湯本師爲誰,湯對曰:“事沛國桓榮。”帝即召榮,令說《尚書》,甚善之。拜爲議郎,賜錢十萬,入使授太子。每朝會,輒令榮於公卿前敷奏經書。帝稱善。曰:“得生幾晚!”會歐陽博士缺,帝欲用榮。榮叩頭讓曰:“臣經術淺薄,不如同門生郎中彭閎,揚州從事皋弘。”帝曰:“俞,往,女諧。”因拜榮爲博士,引閎、弘爲議郎。


車駕幸大學,會諸博士論難於前,榮被服儒衣,溫恭有蘊藉,辯明經義,每以禮讓相厭,不以辭長勝人,儒者莫之及,特加賞賜。又詔諸生雅吹擊磬,盡日乃罷。後榮入會庭中,詔賜奇果,受者皆懷之,榮獨舉手捧之以拜。帝笑指之曰:“此真儒生也。”以是愈見敬厚,常令止宿太子宮。積五年,榮薦門下生九江胡憲侍講,乃聽得出,旦一入而已。榮嘗寢病,太子朝夕遣中傅問病,賜以珍羞、帷、帳、奴婢,謂曰:“如有不諱,無憂家室也。”後病癒,復入侍進。


二十八年,大會百官,詔問誰可傅太子者,羣臣承望上意,皆言太子舅執金吾原鹿侯陰識可。博士張佚正色曰:“今陛下立太子,爲陰氏乎?爲天下乎?即爲陰氏,則陰侯可;爲天下,則固宜用天下之賢才。”帝稱善,曰:“欲置傅者,以輔太子也。今博士不難正朕,況太子乎?”即拜佚爲太子太傅,而以榮爲少傅,賜以輜車、乘馬。榮大會諸生,陳其車馬、印綬,曰:“今日所蒙,稽古之力也,可不勉哉!”榮以太子經學成畢,上疏謝曰:“臣幸得侍帷幄,執經連年,而智學淺短,無以補益萬分。今皇太子以聰睿之姿,通明經義,觀覽古今,儲君副主莫能專精博學若此者也。斯誠國家福祐,天下幸甚。臣師道已盡,皆在太子,謹使掾臣汜再拜歸道。”太子報書曰:“莊以童蒙,學道九載,而典訓不明,無所曉識。夫《五經》廣大,聖言幽遠,非天下之至精,豈能與於此!況以不才,敢承誨命。昔之先師謝弟子者有矣,上則通達經旨,分明章句,下則去家慕鄉,求謝師門。今蒙下列,不敢有辭,願君慎疾加餐,重愛玉體。”


三十年,拜爲太常。榮初遭倉卒,與族人桓元卿同飢厄,而榮講誦不息。元卿嗤榮曰:“但自苦氣力,何時復施用乎?”榮笑不應。及爲太常,元卿嘆曰:“我農家子,豈意學之爲利乃若是哉!”


顯宗即位,尊以師禮,甚見親重,拜二子爲郎。榮年逾八十,自以衰老,數上書乞身,輒加賞賜。乘與嘗幸太常府,令榮坐東面,設幾仗,會百官驃騎將軍東平王蒼以下及榮門生數百人,天子親自執業,每言輒曰“大師在是”。既罷,悉以太官供具賜太常家。其恩禮若此。


永平二年,三雍初成,拜榮爲五更。每大射養老禮畢,帝輒引榮及弟子升堂,執經自爲下說。乃封榮爲關內侯,食邑五千戶。


榮每疾病,帝輒遣使者存問,太官、太醫相望於道。及篤,上疏謝恩,讓還爵士。帝幸其家問起居,入街下車,擁經而前,撫榮垂涕,賜以牀茵、帷帳、刀劍、衣被,良久乃去。自是諸侯將軍大夫問疾者,不敢復乘車到門,皆拜牀下。榮卒,帝親自變服,臨喪送葬,賜冢塋於首山之陽。除兄子二人補四百石,都講生八人補二百石,其餘門徒多至公卿。子鬱嗣。


論曰:張佚訐切陰侯,以取高位,危言犯衆,義動明後,知其直有餘也。若夫一言納賞,志士爲之懷恥;受爵不讓,風人所以興歌。而佚廷議戚援,自居全德,意者以廉不足乎?昔樂羊食子,有功見疑;西巴放麑,以罪作傅。蓋推仁審僞,本乎其情。君人者能以此察,則真邪幾於辨矣。


鬱字仲恩,少以父任爲郎。敦厚篤學,傳父業,以《尚書》教授,門徒常數百人。榮卒,鬱當襲爵,上書讓於兄子汎,顯宗不許,不得已受封,悉以租入與之。帝以鬱先師子,有禮讓,甚見親厚,常居中論經書,問以政事,稍遷侍中。帝自制《五家要說章句》,令鬱校定於宣明殿,以侍中監虎賁中郎將。


永平十五年,入授皇太子經,遷越騎校尉,詔敕太子、諸王各奉賀致禮。鬱數進忠言,多見納錄。肅宗即位,鬱以母憂乞身,詔聽以侍中行服。建初二年,遷屯騎校尉。


和帝即位,富於春秋,侍中竇憲自以外戚之重,欲令少主頗涉經學,上疏皇太后曰:


《禮記》雲:“天下之命,懸於天子;天子之善,成乎所習。習與智長,則切而不勤;化與心成,則中道若性。昔成王幼小,越在襁褓,周公在前,史佚在後,太公在左,召公在右。中立聽朝,四聖維之。是以慮無遺計,舉無過事。”孝昭皇帝八歲即位,大臣輔政,亦選名儒韋賢、蔡義、夏侯勝等入授於前,平成聖德。近建初元年,張酺、魏應、召訓亦講禁中。臣伏惟皇帝陛下,躬天然之姿,宜漸教學,而獨對左右小臣,未聞典義。昔五更桓榮,親爲帝師,子鬱,結髮敦尚,繼傳父業,故再以校尉入授先帝,父子給事禁省,更歷四世,今白首好禮,經行篤備。又宗正劉方,宗室之表,善爲《詩經》,先帝所褒。宜令鬱、方併入教授,以崇本朝,光示大化。


由是遷長樂少府,復入侍講。頃之,轉爲侍中奉車都尉。永元四年,代丁鴻爲太常。明年,病卒。


鬱經授二帝,恩寵甚篤,賞賜前後數百千萬,顯於當世。門人楊震、朱寵,皆至三公。


初,榮受朱普學章句四十萬言,浮辭繁長,多過其實。及榮入授顯宗,減爲二十三萬言。鬱復刪省定成十二萬言。由是有《桓君大小太常章句》。


子普嗣,傳爵至曾孫。鬱中子焉,能世傳其家學。孫鸞、曾孫彬,並知名。


焉字叔元,少以父任爲郎。明經篤行,有名稱。永初元年,入授安帝,三遷爲侍中步兵校尉。永寧中,順帝立爲皇太子,以焉爲太子少傅,月餘,遷太傅,以母憂自乞,聽以大夫行喪。逾年,詔使者賜牛酒,奪服,即拜光祿大夫,遷太常。時廢皇太子爲濟陰王,焉與太僕來歷、廷尉張晧諫,不能得,事已具《來歷傳》。


順帝即位,拜太傅,與太尉朱寵並錄尚書事。焉復入授經禁中,因宴見,建言宜引三公、尚書入省事,帝從之。以焉前廷議守正,封陽平侯,固讓不受。視事三年,坐辟召禁錮者爲吏免。復拜光祿大夫。陽嘉二年,代來歷爲大鴻臚,數日,遷爲太常。永和五年,代王龔爲太尉。漢安元年,以日食免。明年,卒於家。


弟子傳業者數百人,黃瓊、楊賜最爲顯貴。焉孫典。


典字公雅,復傳其家業,以《尚書》教授潁川,門徒數百人。舉孝廉爲郎。居無幾,會國相王吉以罪被誅,故人親戚莫敢至者。典獨棄官收斂歸葬,服喪三年,負土成墳,爲立祠堂,盡禮而去。


闢司徒袁隗府,舉高第,拜侍御史。是時,宦官秉權,典執政無所迴避。常乘驄馬,京師畏憚,爲之語曰:“行行且止,避驄馬御史。”及黃巾賊起滎陽,典奉使督軍。賊破,還,以牾宦官賞不行。在御史七年不調,後出爲郎。


靈帝崩,大將軍何進秉政,典與同謀議,三遷羽林中郎將。獻帝即位,三公奏典前與何進謀誅閹官,功雖不遂,忠義炳著。詔拜家一人爲郎,賜錢二十萬。


從西入關,拜御史中丞,賜爵關內侯。車駕都許,遷光祿勳。建安六年,卒官。


鸞字始春,焉弟子也。少立操行,縕袍糟食,不求盈餘。以世濁,州郡多非其人,恥不肯仕。


年四十餘,時太守向苗有名跡,乃舉鸞孝廉,遷爲膠東令。始到官而苗卒,鸞即去職奔喪,終三年然後歸,淮汝之間高其義。後爲巳吾、汲二縣令,甚有名跡。諸公並薦,復徵拜議郎。上陳五事:舉賢才,審授用,黜佞幸,省苑囿,息役賦。書奏御,牾內豎,故不省。以病免。中平元年,年七十七,卒於家。子曄。


曄字文林,一名嚴,尤修志介。姑爲司空楊賜夫人。初鸞卒,姑歸寧赴哀,將至,止於傳舍,整飾從者而後入,曄心非之。及姑勞問,終無所言,號哭而已。賜遣吏奉祠,因縣發取祠具,曄拒不受。後每至京師,未嘗舍宿楊氏。其貞忮若此。賓客從者,皆祗其志行,一餐不受於人。仕爲郡功曹。後舉孝廉,有道、方正、茂才,三公並闢,皆不應。


初平中,天下亂,避地會稽,遂浮海客交阯,越人化其節,至閭里不爭訟。爲兇人所誣,遂死於合浦獄。


彬字彥林,焉之兄孫也。


父麟,字元鳳,早有才惠。桓帝初,爲議郎,入侍講禁中,以直道牾左右,出爲許令,病免。會母終,麟不勝喪,未祥而卒,年四十一。所著碑、誄、贊、說、書凡二十一篇。


彬少與蔡邕齊名。初舉孝廉,拜尚書郎。時中常侍曹節女婿馮方亦爲郎,彬厲志操,與左丞劉歆,右丞杜希同好交善,未嘗與方共酒食之會,方深怨之,遂章言彬等爲酒黨。事下尚書令劉猛,雅善彬等,不舉正其事,節大怒,劾奏猛,以爲阿黨,請收下詔獄,在朝者爲之寒心,猛意氣自若,旬日得出,免官禁錮。彬遂以廢。光和元年,卒於家,年四十六。諸儒莫不傷之。


所著《七說》及書凡三篇,蔡邕等共論序其志,僉以爲彬有過人者四:夙智早成,岐嶷也;學優文麗,至通也;仕不苟祿,絕高也,辭隆從窊,潔操也。乃共樹碑而頌焉。


劉猛,琅邪人。桓帝時爲宗正,直道不容,自免歸家。靈帝即位,太傅陳蕃、大將軍竇武輔政,復徵用之。


論曰:伏氏自東西京相襲爲名儒,以取爵位。中興而桓氏尤盛,自榮至典,世宗其道,父子兄弟代作帝師,受其業者皆至卿相,顯乎當世。孔子曰:“古之學者爲己,今之學者爲人。”爲人者,憑譽以顯物;爲己者,因心以會道。桓榮之累世見宗,豈其爲己乎!


丁鴻字孝公,潁川定陵人也。


父綝,字幼春,王莽末守潁陽尉。世祖略地潁陽,潁陽城守不下綝,說其宰,遂與俱降,世祖大喜,厚加賞勞,以綝爲偏將軍,因從征伐。綝將兵先度河,移檄郡國,攻營略地,下河南、陳留、潁川二十一縣。


建武元年,拜河南太守。及封功臣,帝令各言所樂,諸將皆佔豐邑美縣,惟綝願封本鄉。或謂綝曰:“人皆欲縣,子獨求鄉,何也?”綝曰:“昔孫叔敖敕其子,受封必求磽埆之地,今綝能薄功微,得鄉亭厚矣。”帝從之,封定陵新安鄉侯,食邑五千戶,後徙封陵陽侯。


鴻年十三,從桓榮受《歐陽尚書》,三年而明章句,善論難,爲都講,遂篤志精銳,布衣荷擔,不遠千里。


初,綝從世祖征伐,鴻獨與弟盛居,憐盛幼小而共寒苦。及綝卒,鴻當襲封,上書讓國於盛,不報。既葬,乃掛縗絰於冢廬而逃去,留書與盛曰:“鴻貪經書,不顧恩義,弱而隨師,生不供養,死不飯唅,皇天先祖,並不祐助,身被大病,不任茅土。前上疾狀,願辭爵仲公,章寢不報,迫且當襲封。謹自放棄。逐求良醫。如遂不瘳,永歸溝壑。”鴻初與九江人鮑駿同事桓榮,甚相友善,及鴻亡封,與駿遇於東海,陽狂不識駿。駿乃止而讓之曰:“昔伯夷、吳札亂世權行,故得申其志耳。《春秋》之義,不以家事廢王事。今子以兄弟私恩而絕父不滅之基,可謂智乎?”鴻感悟,垂涕嘆息,乃還就國,開門教授。鮑駿亦上書言鴻經學至行,顯宗甚賢之。


永平十年詔徵,鴻至即召見,說《文侯之命篇》,賜御衣及綬,稟食公車,與博士同禮。頃之,拜侍中。十三年,兼射聲校尉。建初四年,徙封魯陽鄉侯。


肅宗詔鴻與廣平王羨及諸儒樓望、成封、桓鬱、賈逵等,論定《五經》同異於北宮白虎觀,使五官中郎將魏應主承製問難,侍中淳于恭奏上,帝親稱制臨決。鴻以才高,論難最明,諸儒稱之,帝數嗟美焉。時人嘆曰:“殿中無雙丁孝公。”數受賞賜,擢徙校書,遂代成封爲少府。門下由是益盛,遠方至者數千人。彭城劉愷、北海巴茂、九江朱倀皆至公卿。元和三年,徙封馬亭鄉侯。


和帝即位,遷太常。永元四年,代袁安爲司徒。是時竇太后臨政,憲兄弟各擅威權。鴻因日食,上封事曰:


臣聞日者陽精,守實不虧,君之象也;月者陰精,盈毀有常,臣之表也。故日食者,臣乘君,陰陵陽;月滿不虧,下驕盈也。昔周室衰季,皇甫之屬專權於外,黨類強盛,侵奪主勢,則日月薄食,故《詩》曰:“十月之交,朔月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醜。”《春秋》日食三十六,弒君三十二。變不空生,各以類應。夫威柄不以放下,利器不可假人。覽觀往古,近察漢興,傾危之禍,靡不由之。是以三桓專魯,田氏擅齊,六卿分晉;諸呂握權,統嗣幾移;哀、平之末,廟不血食。故雖有周公之親,而無其德,不得行其勢也。


今大將軍雖欲敕身自約,不敢僭差,然而天下遠近皆惶怖承旨,刺史二千石初除謁辭,求通待報,雖奉符璽,受臺敕,不敢便去,久者至數十日。背王室,向私門,此乃上威損,下權盛也。人道悖於下,效驗見於天,雖有隱謀,神照其情,垂象見戒,以告人君。間者月滿先節,過望不虧,此臣驕溢背君,專功獨行也。陛下未深覺悟,故天重見戒,誠宜畏懼,以防其禍。《詩》雲:“敬天之怒,不敢戲豫。”若敕政責躬,杜漸防萌,則兇妖銷滅,害除福湊矣。


夫壞崖破巖之水,源自涓涓;乾雲蔽日之木,起於蔥青。禁微則易,救末者難,人莫不忽於微細,以致其大。恩不忍誨,義不忍割,去事之後,未然之明鏡也。臣愚以爲左官外附之臣,依託權門,傾覆諂諛,以求容媚者,宜行一切之誅。間者大將軍再出,威振州郡,莫不賦斂吏人,遣使貢獻。大將軍雖雲不受,而物不還主,部署之吏無所畏憚,縱行非法,不伏罪辜,故海內貪猾,競爲奸吏,小民吁嗟,怨氣滿腹。臣聞天不可以不剛,不剛則三光不明;王不可以不強,不強則宰牧從橫。宜因大變,改政匡失,以塞天意。


書奏十餘日,帝以鴻行太尉兼衛尉,屯南、北宮。於是收竇憲大將軍印綬,憲及諸弟皆自殺。


時大郡口五六十萬舉孝廉二人,小郡口二十萬並有蠻夷者亦舉二人,帝以爲不均,下公卿會議。鴻與司空劉方上言:“凡口率之科,宜有階品,蠻夷錯雜,不得爲數。自今郡國率二十萬口歲舉孝廉一人,四十萬二人,六十萬三人,八十萬四人,百萬五人,百二十萬六人。不滿二十萬二歲一人,不滿十萬三歲一人。”帝從之。


六年,鴻薨,賜贈有加常禮。子湛嗣。〔湛〕卒,子浮嗣。浮卒,子夏嗣。


論曰:孔子曰“太伯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孟子曰“聞伯夷之風者,貪夫廉,懦夫有立志”。若乃太伯以天下而違周,伯夷率潔情以去國,並未始有其讓也。故太伯稱至德,伯夷稱賢人。後世聞其讓而慕其風,徇其名而昧其致,所以激詭行生而取與妄矣。至夫鄧彪、劉愷,讓其弟以取義,使弟受非服而己厚其名,於義不亦薄乎!君子立言,非苟顯其理,將以啓天下之方悟者;立行,非獨善其身,將以訓天下之方動者。言行之所開塞,可無慎哉!原丁鴻之心,主於忠愛乎?何其終悟而從義也!異夫數子類乎徇名者焉。


贊曰:五更待問,應若鳴鐘。庭列輜駕,堂修禮容。穆穆帝則,擁經以從。丁鴻翼翼,讓而不飾。高論白虎,深言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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