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太平廣記》是古代文言小說的第一部總集。宋代人編的一部大書。全書500卷,目錄10卷,取材於漢代至宋初的野史傳說及道經﹑釋藏等爲主的雜著,屬於類書。宋代李昉﹑扈蒙﹑李穆、徐鉉、趙鄰幾、王克貞、宋白、呂文仲等12人奉宋太宗之命編纂。開始於太平興國二年(977年),次年(978年)完成。因成書於宋太平興國年間,和《太平御覽》同時編纂,所以叫做《太平廣記》。

卷一百一十九·報應十八(冤報)

杜伯 公孫聖一作勝 燕臣莊子儀 遊敦 王宏 宋皇后 徐光 王陵 夏侯玄 金玄 經曠 萬默 曲儉 太樂伎 鄧琬 孔基 曇摩懺 支法存 張超 袁粲幼子 庾宏奴 魏輝俊 真子融


杜伯


杜伯名曰恆,入爲周大夫。宣王之妾曰女鳩,欲通之,杜伯不可。女鳩訴之宣王曰:“竊與妾交。”宣王信之,囚杜伯於焦,使薛甫與司空錡殺杜伯,其友左儒九諫而王不聽。杜伯既死,爲人見王曰:“恆之罪何哉?”王召祝,而以杜伯語告,祝曰:“始殺杜伯,誰與王謀之?”王曰:“司空錡也。”祝曰:“何以不殺錡以謝之?”宣王乃殺錡,使祝以謝之。伯猶爲人而至,言其無罪。司空又爲人而至曰:“臣何罪之有?”宣王告皇甫曰:“祝也爲我謀而殺人,吾殺者又皆爲人而見訴,奈何?”皇甫曰:“殺祝以謝,可也。”宣王乃殺祝以兼謝焉,又無益,皆爲人而至,祝亦曰:“我焉知之,奈何以此爲罪而殺臣也?”後三年,宣王遊圃田,從人滿野。日中,見杜伯乘白馬素車,司空錡爲左,祝爲右,朱冠起於道左,執朱弓彤矢,射王中心,折脊,伏於弓衣而死。(出《還冤記》)


公孫聖


吳王夫差,殺其臣公孫聖而不以罪。後越伐吳,王敗走,謂太宰嚭曰:“吾前殺公孫聖,投於胥山之下,今道由之。吾上畏蒼天,下慚於地,吾舉足而不能進,心不忍往。子試唱於前,若聖猶在,當有應聲。”嚭乃登餘杭之山,呼之曰:“公孫聖!”聖即從上應曰:“在。”三呼而三應。吳王大懼,仰天嘆曰:“蒼天乎,寡人豈可復歸乎!”吳王遂死不返。(出《還冤記》)


燕臣莊子儀


燕臣莊子儀,無罪而簡公殺之,子儀曰:“死者無知則已’若其有知,不出三年,當使君見之。”明年,簡公將祀於祖澤。燕之有祖澤。猶宋之有桑林,國之太祀也,男女觀之。子儀起於道左,荷朱杖擊公。公死於車上。(出《還冤記》)


遊敦


遊敦,字幼齊,漢世爲羽林中郎將。先與司隸校尉胡軫有隙,遂誣敦殺之。敦死月餘,軫病,目睛遂(遂字下十三字據明抄本補。)脫,但言伏罪,遊幼齊將鬼來,於是遂死。(出《還冤記》)


王宏


漢王宏,字長文,爲扶風太守,與司徒王允俱爲李耒等所害。宏素與司隸校尉胡伸不相能,伸因就獄竟其事,宏臨死嘆曰:“胡伸小子,勿樂人之禍,禍必及汝。”伸後病,頭不得舉,眼若睡,見宏來,以大杖擊之,數日死,(出《還冤記》)。


宋皇后


漢靈帝宋皇后,無寵而居正位,後宮幸姬,衆共譖毀。初,中常侍王甫枉誅渤海王悝及妃,妃即後之姑也。甫恐後怒,乃與大中大夫程何,共誣後執左道咒詛。靈帝信之,收後璽綬。後自致暴室,以憂死,父及兄弟俱被誅。諸常侍大小黃門在省署者,皆憐宋氏無罪。帝后夢見桓帝曰:“宋皇后何罪過?而聽用邪嬖,使絕其命。”昔渤海王悝,既已自貶,又受誅斃。今宋後及悝,皆訴於天,上帝震怒,罪在難救。”夢殊明察,帝既覺而懼,以事問羽林左監許永:“此爲何祥?其可禳乎?”永對以宋後及渤海無辜之狀,並請改葬,以安冤魂,還宋家之徙,復渤海之封,以消災咎。帝弗能用,尋亦崩焉。(出《還冤記》)


徐光


徐光在吳,常行術市裏間。種梨桔棗慄,立得食,而市肆賣者,皆已耗矣。凡言水旱甚驗,常過大將軍孫綝門,褰衣而趨,左右唾踐。或問其故,答曰:“流血臭腥不可耐。”綝聞而殺之。斬其首無血。及綝廢幼帝,更立景帝,將拜陵,上車,車爲之傾。因顧見徐光在松柏樹上,附手指揮,嗤笑之。綝問侍從,無見者。綝惡之,俄而景帝誅綝。(出《還冤記》)。


王陵


司馬宣王功業日隆,又誅魏大將軍曹爽,篡奪之跡稍彰。王陵時爲揚州刺史,以魏帝制於強臣,不堪爲主,楚王彪年長而有才,欲迎立之。兗州刺史董莘,以陵陰謀告宣王。宣王自將中軍討陵,卒至,陵自知勢窮。乃單舸出迎。宣王遂送陵還京師,至項城,過賈逵廟側,陵呼曰:“賈梁道,吾固盡心於魏之社稷,唯爾有神知之。”陵遂飲藥酒死,三族皆誅。其年,宣帝有病,白日見逵來,並陵爲祟,因呼陵字曰:“彥雲緩我!”宣王身亦有打處,少時遂卒。(出《還冤記》)


夏侯玄


魏夏侯玄,字太初,以當時才望,爲司馬景王所忌而殺之。玄宗族爲之設祭,見玄來靈座,脫頭置其旁,悉斂果肉食物以納頭,既而還自安頸而言曰:“吾得訴於上帝矣,司馬子元無嗣也。”既而景王薨,遂無子。文王封次子攸爲齊王,繼景王后,攸薨。攸子冏嗣立,又被殺。及永嘉之亂,有巫見宣王泣雲:“我國傾覆,正由曹爽、夏侯玄二人,訴冤得申故也。”(出《還冤記》)


金玄


晉明帝殺力士金玄,謂持刀者曰:“我頭多筋,斫之必令即斷,吾將報汝。”刀者不能留意,遂斫數瘡,然後絕。後見玄絳冠朱服,赤弓彤矢,射持刀者,呼雲:“金玄緩我!”少時而死。(出《還冤記》)


經曠


河間國兵張粗、經曠,二人相與諧善。晉太元十四年五月五日,共升鍾嶺,坐于山椒。粗酒酣失性,拔刀斬曠。曠託夢於母,自說爲粗所殺,屍在澗間,脫裳覆腹,尋覓之時,必難可得,當令裳飛起此處也。明晨追捕,一如所言。粗知事露,將謀叛逸,出門,見曠手執雙刀,來擬其面,遂不得去。母遂報官,粗伏辜。(出《還冤記》)


萬默


晉山陰縣令石密,先經爲御史,枉奏殺句容令萬默。密尋白日見默來,殺密死。(出《還冤記》)


曲儉


前涼張天錫元年,西域校尉張頎殺曲儉。儉臨死,具言取之。後頎後見白狗,以刀斫之,不中,頎便倒地不起。左右見儉在旁,遂暴卒。(出《還冤記》)


太樂伎


宋元嘉中,李龍等夜行掠劫。於時丹陽陶繼之爲秣陵縣令,令人密尋捕,遂擒龍等,引人是太樂伎。劫發之夜,此伎與同伴往就人宿,共奏音聲。陶不詳審,爲作款引,隨例申上。而所宿主人及賓客,並相明證。陶知枉濫,但以文書已行,不欲自爲通塞,並諸劫十人,於郡門斬之。此伎聲價藝態,又殊辨慧,將死之日曰:“我雖賤隸,少懷慕善,未嘗爲非,實不作劫。陶令已當具知,枉見殺害。若無鬼則已。有鬼必自陳訴。”因彈琵琶,歌數曲而就死。衆知其枉,莫不隕泣。經月餘,陶遂夢伎來至案前雲:“昔枉見殺,實所不忿,訴天得理,今故取君。”便跳入陶口,乃落腹中。陶即驚寤,俄而倒,狀若風癲,良久甦醒。有時而發,發即夭矯,頭乃著背,四日而亡。亡後家便貧瘁,二兒早死,餘有一孫,窮寒路次。(出《還冤記》)


鄧琬


宋泰始元年,江州刺史鄧琬,立晉安王子勳爲帝,作亂。初南郡太守張悅得罪,鎖歸揚都,及湓口,琬赦之,以爲冠軍將軍,共綱紀軍事,袁顗既敗,張悅懼誅,乃稱暴疾,伏甲而召鄧琬。既至,謂之曰:“卿首唱此禍,今事急矣,計將安出?”琬曰:“斬晉安王以待王師,或可以免。”悅怒曰:“卿始此禍,而欲賣罪少帝乎?”命斬於牀前,並殺其子,以琬頭降。至五年,悅臥疾,見琬爲厲,遂死。(出《還冤記》)


孔基


會稽孔基勤學有志操,族人孔敞使其二子從基爲師。而敞子並兇狠,趨向不軌,基屢言於敞,此兒常有忿志。敞尋喪亡,服制既除,基以宿舊,乃齎羊酒往看二子。二子猶懷宿怨,潛遣奴路側殺基。奴還未至,乃見基來,張目攘袂,厲聲言曰:“奸醜小豎,人面獸心,吾蒙顧存昔,敦舊(《法苑珠林》九一“舊”作“戢”,敦煌卷子本《還冤記》亦作“戢”)平生,有何怨惡,候道見害,反天忘父,人神不容,要當斷汝家種。從此之後,數日見形孔氏。無幾,大兒向廁,忽便絕倒,絡繹往看,已斃於地。次者尋復病疽而死,卒致兄弟無後。(出《還冤記》)


曇摩懺


沮渠蒙遜時,沙門曇摩懺者,博達多識,爲蒙遜之所信重,魏氏遣李順拜蒙遜爲涼王,乃求曇摩懺,蒙遜怯而不與。曇摩懺意欲入魏,屢從蒙遜請行,蒙遜怒殺之。既而左右當白日中,見曇摩懺以劍擊蒙遜,因以疾而死。(出《還冤記》)


支法存


支法存者,本自胡人,生長廣州,妙善醫術,遂成鉅富。有八九尺毾毲。百種形象,光彩曜目。又有沉香八尺板牀,居常芬馥。王譚爲廣州刺史,大兒劭之,屢求二物,法存不與。王因狀法存豪縱,殺而籍沒家財焉。死後,形見於府內,輒打閣下鼓,似若稱冤,如此經月。王尋得病,恆見法存守之,少時遂亡。劭之比至揚都,又死焉。(出《還冤記》)


張超


高平金鄉張超,先與同縣翟願不和。願以宋元嘉中,爲方輿令,忽爲人所殺。鹹疑是超。超後除金鄉縣令,解職還家,入山伐材。翟兄子銅烏,執弓持矢,並齎酒禮,就山饋之。斟酌已畢,銅烏曰:“明府昔害我叔,無緣同戴天日。”即引弓射之,超乃死。銅烏其夜見超雲:“我不殺汝叔,橫見殘害。今已上訴,故來相報。”引刀刺之,吐血而死。(出《還冤記》)


袁粲幼子


齊高祖欲禪,宋尚書令袁粲舉兵不從,被害。其幼子,乳母潛將投粲門生狄靈慶,靈慶殺之。經年,忽見兒騎狗戲如常,後復有一狗,走入靈慶家。遇靈慶,便噬殺之,其妻子並死於狗。(出《古今記》)


庾宏奴


庾宏爲竟陵王府佐,家在江陵。宏令奴無患者,載米餉家。未達三裏,遭劫被殺。屍流泊查口村,時岸旁有文欣者,母病。醫雲:“須得髑髏屑服之,即差。”欣重賞募索。有鄰婦楊氏見無患屍,因斷頭與欣。欣燒之,欲去皮肉,經三日夜不焦,眼角張轉。欣雖異之,猶惜不棄,因刮耳頰骨,與母服之。即覺骨停喉中,經七日而卒。尋而楊氏得疾,通身洪腫,形如牛馬,見無患頭來罵雲:“善惡之報,其能免乎?”楊氏以語兒,言終而卒。(出《幽明錄》)


魏輝俊


北齊陽翟太守張善,苛酷貪叨,惡聲流佈。蘭臺遣御史魏輝俊,就郡治之,贓賄狼籍,罪當合死。善於獄中,使人通訴,反誣輝俊爲納民財,枉見推縛。文宣帝大怒,以爲法司阿曲,必須窮正,令尚書令左丞盧斐複驗之。斐遂希旨,成輝俊罪狀,奏報,於州斬決。輝俊遺語令史曰:“我之情理,是君所見,今日之事,可復如之。當辦紙百番,筆二管,墨一綻,以隨吾屍,若有靈祗,必望報盧。”令史哀悼,爲之殯斂,並備紙筆。十五日,善得病,唯雲叩頭,旬日而死。才兩月,盧斐坐譏駁魏使,爲魏收奏,文宣帝鴆殺之。(出《還冤記》)


真子融


真子融,北齊世嘗爲井陘關收租使,髒貨甚,爲人所糾。齊主欲以行法。意在窮治,乃付幷州城局參軍崔法瑗,與中書舍人蔡暉,共拷其獄。然子融罪皆在赦前,法瑗等觀望上意,抑爲赦後。子融臨刑之際,怨訴百端,既不得理,乃曰:“若使此等平直,是無天道。”後十五日,法瑗無病死。經一年許,蔡暉患病,膚肉爛墮都盡,苦楚日加,方死。(出《還冤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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