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太平廣記》是古代文言小說的第一部總集。宋代人編的一部大書。全書500卷,目錄10卷,取材於漢代至宋初的野史傳說及道經﹑釋藏等爲主的雜著,屬於類書。宋代李昉﹑扈蒙﹑李穆、徐鉉、趙鄰幾、王克貞、宋白、呂文仲等12人奉宋太宗之命編纂。開始於太平興國二年(977年),次年(978年)完成。因成書於宋太平興國年間,和《太平御覽》同時編纂,所以叫做《太平廣記》。

卷一百二十九·報應二十八(婢妾)

王濟婢 王範妾 宋宮人 金荊 杜嶷妾 後周女子 張公瑾妾 範略婢 胡亮妾


梁仁裕婢 張景先婢 李訓妾 花嚴 晉陽人妾


王濟婢


晉王濟侍者,常於闈中就婢取濟衣物,婢遂欲奸之。其人云:“不敢。”婢言若不從我,我當大叫,此人卒不肯。婢遂呼雲:“某甲欲奸我。”濟即令殺之,此人具陳說,濟不信,故牽將去。顧謂濟曰:“枉不可受,要當訟府君於天。”濟乃病,忽見此人語之曰:“前具告實,既不見理,便應去。”濟數日而死。(出《還冤記》)


王範妾


晉富陽縣令王範妾桃英,殊有姿色,遂與閣下丁豐、史華期二人姦通。範當出行不還,帳內督孫元弼聞丁豐戶中有環珮聲,覘視,見桃英與同被而臥,無弼扣戶叱之。桃英即起,攬裙理髮,躡履還內。元弼又見華期帶佩桃英麝香。二人懼元弼告之,乃共謗元弼與桃英有私,範不辯察,遂殺元弼。有陳超者,當時在座,勸成元弼罪。後範代還,超亦出都看範,行至赤亭山下,值雷雨日暮。忽然有人扶超腋,徑曳將去,入荒澤中。雷光照見一鬼,面甚青黑,眼無瞳子,曰:“吾孫元弼也。訴怨皇天,早見申理,連時候汝,乃今相遇。”超叩頭流血。鬼曰:“王範既爲事主,當先殺之。賈景伯、孫文度在泰山玄堂下,共定死生名錄。桃英魂魄,亦取在女青亭。”至天明,失鬼所在。超至楊都詣範,未敢謝之,便見鬼從外來,徑入範帳。至夜,範始眠,忽然大魘,連呼不醒,家人牽青牛臨範上,並加桃人左索。嚮明小蘇,十數日而死,妾亦暴亡。超乃逃走長幹寺,易姓名爲何規。後五年二月三日,臨水酒酣,超雲:“今當不復畏此鬼也。”低頭,便見鬼影已在水中,以手博超,鼻血大出,可一升許,數日而死。(出《冥報志》。明抄本作出《還冤記》)


宋宮人


宋少帝子業常使婦人裸形相逐。有一女子不從,命斬之。其夜,夢有一女子罵曰:“汝悖逆,明年不及熟矣。”帝怒,於宮中求得似夢見者,斬之。其夕,復夢所戮者曰:“汝枉殺我,我已訴上帝,集羣巫與六宮捕鬼。”帝尋被殺。(出《廣古今五行記》)


金荊


後魏末,嵩陽杜昌妻柳氏甚妒。有婢金荊,昌沐,令理髮,柳氏截其雙指。無何柳被狐刺,螫指雙落。又有一婢,名玉蓮,能唱歌,昌愛而嘆其善。柳氏乃截其舌。後柳氏舌瘡爛,事急,就稠禪師懺悔。禪師已先知,謂柳氏曰:“夫人爲妒,前截婢指,已失指。又截婢舌,今又合斷舌。悔過至心,乃可以免。”柳氏頂禮求哀,經七日,禪師大張口咒之,有二蛇從口出,一尺以上,急咒之,遂落地,舌亦平復。自是不復妒矣。(出《朝野僉載》)


杜嶷妾


梁襄陽杜嶷新納一妾,年貌兼美,寵愛特甚。妾得其父書,倚簾讀之。嶷外還,而妾自以新來,羞以此事聞嶷,因嚼吞之。嶷謂是情人所寄,遂命剖腹取書。妾氣未斷,而書已出,嶷看訖,嘆曰:‘吾不自意,忽忽如此,傷天下和氣,其能久乎。”其夜見妾訴冤,嶷旬日而死。(出《廣古今五行記》)


後周女子


後周宣帝在東宮時,武帝訓督甚嚴,恆使宦者成慎監察之,若有纖毫罪失而不奏,慎當死。於是慎常陳太子不法之事,武帝杖之百餘。及即位,顧見髀上杖瘢,問及慎所在。慎於時已出爲郡,遂敕追之,至便賜死。慎奮厲曰:“此是汝父爲,成慎何罪?悖逆之餘,濫以見及,鬼若有如,終不相放。”於時宮掖禁忌,相逢以目,不得轉共言笑,分置監官,記錄愆罪。左皇后下有女子欠伸淚出,因被劾,謂有所思,奏使敕拷訊之。初擊其頭,帝便頭痛,更擊之,亦然。遂大發怒曰:“此冤家耳。”乃使拉折其腰,帝復腰痛。其夜出南宮,病漸重,明旦還,腰痛不得乘馬。御車而歸,所殺女子之處,有黑暈如人形,時謂是血,隨刷之,旋復如故,如此再三。有司掘除舊地,以新土填之,一宿之間如故。因此七八日,舉身瘡爛而崩,及初下屍,諸局腳牀,牢不可脫,唯此女子所引(明抄本引作臥。)之牀,獨是直腳,遂以供用,蓋亦鬼神之意焉。帝崩去成慎死,僅二十許日焉。(出《還冤記》)


張公瑾妾


唐魏郡馬嘉運,以貞觀六年正月居家,日晚出大門,忽見兩人各捉馬一匹,先在門外樹下立,嘉運問是何人,答雲:“東海公迎馬生耳。”嘉運素有學識,知名州里,每臺使及四方貴客多請見之。及是弗復怪也。謂使者曰:“吾無馬。”使者進馬,嘉運即於樹下上馬而去,其身倒臥於樹下也。俄至一官曹,將入大門,有男女數十人,門外如訟者。有一婦人,先與嘉運相識,是同郡張公瑾妾,姓元氏,手執一紙文書,迎謂嘉運曰:“馬生尚相識否?昔張總管交某數相見,總管無狀,非理殺我,我訴天曹,於今三年,爲王天主救護公瑾。故常見抑,今乃得申,官已追之,不久將至。疑我獨見枉害,馬生那亦來耶?”嘉運先知元氏被殺,及見方自知死。使者引入門,門者曰:“公眠未可謁,宜可就霍司刑。”乃益州行臺郎中霍璋也,見嘉運延坐,曰:“此府記室官闕,東海公聞君才學,欲屈爲此官耳。”嘉運曰:“貧守妻子,不願爲官,得免幸甚。”璋曰:“若不能作,自陳無學,君當有相識,可舉令作。”俄有人來雲:“公眠已起。”引嘉運入,見一人在廳事坐,肥短黑色,呼嘉運前,謂曰:“聞君才學,欲屈爲記室耳,能爲之乎?”嘉運拜射曰:“幸甚!但鄙夫田野,頗以經業教授後生,不足以當記室之任耳。”公曰:“識霍璋否?”答曰:“識之。”因使召璋,問以嘉運才術,璋曰:“平生知其經學,不見作文章。”公曰:“誰有文章者?”嘉運曰:“有陳子良者,解文章。”公曰:“放馬生歸。”即命追子良,嘉運辭去,璋與之別。嘉運問曰:“向見張公瑾妾,所言天主者爲誰?”璋曰:“公瑾鄉人王五戒者,死爲天主,常救公瑾,故得到今,今已不免矣。”言畢而別,遣使者送嘉運至一小澀道,指令由此路歸。其年七月,綿州人姓陳子良暴死,經宿而蘇,自言見東海公,用爲記室,辭不識文字。別有是人陳子良卒,公瑾亦亡。至貞觀中,車駕在九成宮,聞之,使中書侍郎岑文本就問其事,文本錄以奏云爾。嘉運後爲國子博士,卒官。(出《冥報記》)


範略婢


唐貞觀中,濮陽範略妻任氏。略先幸一婢,任以刀截其耳鼻,略不能制。有頃,任有娠,誕一女,無耳鼻。女年漸大,其婢仍在,女問婢,具說所由。女悲泣,以恨其母。母深有愧色,悔之無及。(出《朝野僉載》)


胡亮妾


唐廣州化蒙縣丞胡亮從都督周仁軌討僚,得一首領妾,幸之,將至縣。亮向府不在,妻賀氏,乃燒釘烙其雙目,妾遂自縊死。後賀氏有娠,產一蛇,兩目無睛。以問禪師,師曰:“夫人曾燒釘烙一女婦眼,以夫人性毒,故爲蛇報。此是被烙女婦也,夫人好養此蛇,可以免難,不然,禍及身矣。”賀氏養蛇,一二年漸大,不見物,唯在衣被中,亮不知也。發被見蛇,大驚,以刀砍殺之。賀氏兩目俱枯,不復見物,悔無及焉。(出《朝野僉載》)


梁仁裕婢


唐梁仁裕爲驍衛將軍,先幸一婢。妻李氏,甚妒而虐,縛婢擊其腦。婢號呼曰:“在下卑賤,制不自由,娘子鎖項,苦毒何甚!”婢死後月餘,李氏病,常見婢來喚。李氏頭上生四處癉疽,腦潰,晝夜鳴叫,苦痛不勝,數月而卒。(出《朝野僉載》)


張景先婢


唐荊州枝江縣主簿夏榮判冥司。縣丞張景先寵一婢,其妻楊氏妒之。景出使不在,妻殺婢,投之於廁。景至,紿之曰:“婢逃矣。”景以妻酷虐,不問也。”婢訟之於榮,榮追對之,問景曰:“公夫人病困。”說形狀,景疑其有私也,怒之。榮曰:“公夫人枉殺婢,投於廁,今見推勘,公試問之。”景悟,問其婦。婦病甚,具首其事。榮令廁內取其骸骨,香湯浴之,厚加殯葬。婢不肯放,月餘日而卒。(出《朝野僉載》)


李訓妾


唐左僕射韋安石女,適太府主薄李訓。訓未婚以前,有一妾,成親之後,遂嫁之,已易兩主。女患傳屍瘦病,恐妾厭禱之。安石令河南令秦守一捉來,榜掠楚苦,竟以自誣,前後決三百以上,投井死。不出三日,其女遂亡,時人鹹以爲冤魂之所致也。安石坐貶蒲州,太極元年八月卒。(出《朝野僉載》)


花嚴


唐王弘,冀州衡水人,少無賴,告密羅織善人。曾遊河北趙定,(定原作具。據明抄本改。)見老人每年作邑齋,遂告殺二百人,授遊擊將軍,俄除侍御史。時有告勝州都督王安仁者,密差弘往推,索大枷夾頸,安仁不承伏,遂於枷上斫安仁死,便即脫之,其男從軍,亦擒而斬之。至汾州,與司馬毛公對食,須臾喝下,斬取首,百姓震悚。後坐誣枉,流雷州,將少姬花嚴,素所寵也。弘於舟中,僞作敕追,花嚴諫曰:“事勢如此,何忍更爲不軌乎?”弘怒曰:“此老嫗欲敗吾事!”縛其手足,投之於江,船人救得之,弘又鞭二百而死,埋於江上。俄而僞敕友,御史胡元禮推之,錮身領回,至花嚴死處,忽雲:“花嚴來喚對事。”左右皆不見,唯弘稱叩頭死罪,如授枷棒之聲,夜半而卒。(出《朝野僉載》)


晉陽人妾


唐牛肅舅之尉晉陽也。縣有人殺其妾,將死言曰:“吾無罪,爲汝所殺,必報!”後數年,殺妾者夜半起,至母寢門呼。其母問故,其人曰:“適夢爲虎所齧,傷至甚,遂死。覺而心悸,甚驚惡,故啓之。”母曰:“人言夢死者反生,夢想顛倒故也,汝何憂!然汝夜來未飯牛,亟飯之。”其人曰:“唯。”暗中見物,似牛之脫也,前執之,乃虎矣,遂爲所噬,其人號叫竟死。虎既殺其人,乃入院,至其房而處其牀,若寢者。其家何其寢,則閉鎖其門而白於府。季休光爲留守,則使取之。取者登焉,破其屋,攢矛以刺之,乃死。舅方爲留守判官,得其頭,漆之爲枕。至今時人以虎爲所殺之妾也。(出《紀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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