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周列國志》是中國古代的一部歷史演義小說,作者是明末小說家馮夢龍。這部小說由古白話寫成,主要描寫了從西周宣王時期直到秦始皇統一六國這五百多年的歷史。早在元代就有一些有關“列國”故事的白話本,明代嘉靖、隆慶時期,餘邵魚撰輯了一部《列國志傳》,明末馮夢龍依據史傳對《列國志傳》加以修改訂正,潤色加工,成爲一百零八回的《新列國志》。清代乾隆年間,蔡元放對此書又作了修改,定名爲《東周列國志》。
犬戎主大鬧鎬京 周平王東遷洛邑
話說申侯進表之後,有人在鎬京探信,聞知幽王命虢公爲將,不日領兵伐申,星夜奔回,報知申侯。申侯大驚曰:“國小兵微,安能抵敵王師?”大夫呂章進曰:“天子無道,廢嫡立庶,忠良去位,萬民皆怨,此孤立之勢也。今西戎兵力方強,與申國接壤,主公速致書戎主,借兵向鎬,以救王后,必要天子傳位於故太子,此伊周之業也。語云:‘先發制人',機不可失。”
申侯曰:“此言甚當。”遂備下金繒一車,遣人齎書與犬戎借兵,許以破鎬之日,府庫金帛,任憑搬取。戎主曰:“中國天子失政,申侯國舅,召我以誅無道,扶立東宮,此我志也。”遂發戎兵一萬五千,分爲三隊,右先鋒孛丁,左先鋒滿也速,戎主自將中軍。槍刀塞路,旌旆蔽空,申侯亦起本國之兵相助,浩浩蕩蕩,殺奔鎬京而來。出其不意,將王城圍繞三匝,水息不通。
幽王聞變,大驚曰:“機不密,禍先發,我兵未起,戎兵先動,此事如何?”
虢石父奏曰:“吾王速遣人於驪山舉起烽煙,諸侯救兵必至,內外夾攻,可取必勝。”
幽王從其言,遣人舉烽。諸侯之兵,無片甲來者,蓋因前被烽火所戲,是時又以爲詐,所以皆不起兵也。幽王見救兵不至,犬戎日夜攻城,即謂石父曰:“賊勢未知強弱,卿可試之。朕當簡閱壯勇,以繼其後。”虢公本非能戰之將,只得勉強應命,率領兵車二百乘,開門殺出。
申侯在陣上望見石父出城,指謂戎主曰:“此欺君誤國之賊,不可走了。”戎主聞之曰:“誰爲我擒之?”孛丁曰:“小將願往。”舞刀拍馬,直取石父,鬥不上十合,石父被孛丁一刀斬於車下。戎主與滿也速一齊殺將前進,喊聲大舉,亂殺入城,逢屋放火,逢人舉刀,連申侯也阻當他不住,只得任其所爲,城中大亂。
幽王未及閱軍,見勢頭不好,以小車載褒姒和伯服,開後宰門出走。司徒鄭伯友自後趕上,大叫:“吾王勿驚,臣當保駕。”
出了北門,迤邐望驪山而去。途中又遇尹球來到,言:“犬戎焚燒宮室,搶掠庫藏,祭公已死於亂軍之中矣!”
幽王心膽俱裂。鄭伯友再令舉烽,烽煙透入九霄,救兵依舊不到。犬戎兵追至驪山之下,將驪宮團團圍住,口中只叫:“休走了昏君!”
幽王與褒姒唬做一堆,相對而泣。鄭伯友進曰:“事急矣,臣拚微命保駕,殺出重圍,竟投臣國,以圖後舉!”
幽王曰:“朕不聽叔父之言,以至於此。朕今日夫妻父子之命,俱付之叔父矣!”
當下鄭伯教人至驪宮前,放起一把火來,以惑戎兵,自引幽王從宮後衝出。鄭伯手持長矛,當先開路,尹球保著褒後母子,緊隨幽王之後。
行不多步,早有犬戎兵攔住,乃是小將古裏赤。鄭伯咬牙大怒,便接住交戰。戰不數合,一矛刺古裏赤於馬下,戎兵見鄭伯驍勇,一時驚散。
約行半里,背後喊聲又起,先鋒孛丁引大兵追來。鄭伯叫尹球保駕先行,親自斷後,且戰且走。卻被犬戎鐵騎橫衝,分爲兩截。鄭伯困在垓心,全無懼怯,這根矛神出鬼沒,但當先者無不著手。
犬戎主教四面放箭,箭如雨點,不分玉石,可憐一國賢侯,今日死於萬鏃之下。
左先鋒滿也速,早把幽王車仗擄住。
犬戎主看見袞袍玉帶,知是幽王,就車中一刀砍死,並殺伯服。褒姒美貌饒死,以輕車載之,帶歸氈帳取樂。尹球躲在車箱之內,亦被戎兵牽出斬之。
統計幽王在位共一十一年。因賣桑木弓箕草袋的男子,拾取清水河邊妖女,逃於褒國,此女即褒姒也,蠱惑君心,欺凌嫡母,害得幽王今日身亡國破。
昔童謠所云:“月將升,日將沒,檿弧箕箙,實亡周國。”正應其兆。天數已定於宣王之時矣。
東屏先生有詩曰:
多方圖笑掖庭中,烽火光搖粉黛紅。 自絕諸侯猶似可,忍教國祚喪羌戎。
又隴西居士詠史詩曰:
驪山一笑犬戎嗔,弧矢童謠已驗真。 十八年來猶報應,挽回造化是何人?
又有一絕,單道尹球等無一善終,可爲奸臣之戒。詩云:
巧話讒言媚暗君,滿圖富貴百年身。 一朝駢首同誅戮,落得千秋罵佞臣。
又有一絕,詠鄭伯友之忠。詩曰:
石父捐軀尹氏亡,鄭桓今日死勤王。 三人總爲周家死,白骨風前那個香?
且說申侯在城內,見宮中火起,忙引本國之兵入宮,一路撲滅,先將申後放出冷宮。巡到瓊臺,不見幽王、褒姒蹤跡。有人指說:“已出北門去矣!”
料走驪山,慌忙追趕。於路上正迎著戎主,車馬相湊,各問勞苦。說及昏君已殺,申侯大驚曰:“孤初心止欲糾正王慝,不意遂及於此。後世不忠於君者,必以孤爲口實矣!”亟令從人收殮其屍,備禮葬之。
戎主笑曰:“國舅所謂婦人之仁也!”
卻說申侯回到京師,安排筵席,款待戎主。庫中寶玉,搬取一空,又斂聚金繒十車爲贈,指望他滿欲而歸。誰想戎主把殺幽王一件,自以爲不世之功,人馬盤踞京城,終日飲酒作樂,絕無還軍歸國之意。百姓皆歸怨申侯。
申侯無可奈何,乃寫密書三封,發人往三路諸侯處,約會勤王。哪三路諸侯?北路晉侯姬仇,東路衛侯姬和,西路秦君嬴開。又遣人到鄭國,將鄭伯死難之事,報知世子掘突,教他起兵復仇,不在話下。
單說世子掘突,年方二十三歲,生得身長八尺,英毅非常。一聞父親戰死,不勝哀憤,遂素袍縞帶,帥車三百乘,星夜奔馳而來。早有探馬報知犬戎主,預作準備。掘突一到,便欲進兵。
公子成諫曰:“我兵兼程而進,疲勞未息,宜深溝固壘,待諸侯兵集,然後合攻,此萬全之策也!”
掘突曰:“君父之仇,禮不反兵。況犬戎志驕意滿,我以銳擊惰,往無不克。若待諸侯兵集,豈不慢了軍心?”遂麾軍直逼城下。
城上偃旗息鼓,全無動靜。掘突大罵:“犬羊之賊,何不出城決一死戰?”城上並不答應。掘突喝教左右打點攻城。
忽聞叢林深處,巨鑼聲響,一枝軍從後殺來。乃犬戎主定計,預先埋伏在外者。
掘突大驚,慌忙挺槍來戰。城上巨鑼聲又起,城門大開,又有一枝軍殺出。掘突前有孛丁,後有滿也速,兩下夾攻,抵當不住,大敗而走。戎兵追趕三十餘里方回。
掘突收拾殘兵,謂公子成曰:“孤不聽卿言,以至失利,今計將何出?”
公子成曰:“此去濮陽不遠,衛侯老誠經事,何不投之。鄭衛合兵,可以得志。”掘突依言,吩咐望濮陽一路而進。
約行二日,塵頭起處,望見無數兵車,如牆而至,中間坐著一位諸侯,錦袍金帶,蒼顏白髮,飄飄然有神仙之態。那位諸侯,正是衛武公姬和,時已八十餘歲矣。掘突停車高叫曰:“我鄭世子掘突也。犬戎兵犯京師,吾父死於戰場,我兵又敗,特來求救。”
武公拱手答曰:“世子放心,孤傾國勤王,聞秦、晉之兵,不久亦當至矣,何憂犬羊哉?”
掘突讓衛侯先行,撥轉車轅,重回鎬京,離二十里,分兩處下寨。
教人打聽秦、晉二國起兵消息。探子報道:“西角上金鼓大鳴,車聲轟地,繡旗上大書‘秦'字。”
武公曰:“秦爵雖附庸,然習於戎俗,其兵勇悍善戰,犬戎之所畏也!”言未畢,北路探子又報:“晉兵亦至,已於北門立寨。”武公大喜曰:“二國兵來,大事濟矣!”即遣人與秦、晉二君相聞。須臾之間,二君皆到武公營中,互相勞苦。二君見掘突渾身素縞,問:“此位何人?”
武公曰:“此鄭世子也。”遂將鄭伯死難,與幽王被殺之事,述了一遍,二君嘆息不已。
武公曰:“老夫年邁無識,止爲臣子,義不容辭,勉力來此。掃蕩腥羶,全仗上國。今計將安出?”
秦襄公曰:“犬戎之志,在於剽掠子女金帛而已。彼謂我兵初至,必不提防,今夜三更,宜分兵東南北三路攻打,獨缺西門,放他一條走路。卻教鄭世子伏兵彼處,候其出奔,從後掩擊,必獲全勝。”
武公曰:“此計甚善。”
話分兩頭。
再說申侯在城中聞知四國兵到,心中大喜。遂與小周公咺密議:“只等攻城,這裏開門接應。”卻勸戎主先將寶貨金繒,差右先鋒孛丁分兵押送回國,以削其勢;又教左先鋒滿也速盡數領兵出城迎敵。犬戎主認作好話,一一聽從。
卻說滿也速營於東門之外,正與衛兵對壘,約會明日交戰,不期三更之後,被衛兵劫入大寨,滿也速提刀上馬,急來迎敵。其奈戎兵四散亂竄,雙拳兩臂,撐持不住,只得一同奔走。三路諸侯,吶喊攻城,忽然城門大開,三路軍馬一擁而入,毫無撐御,此乃申侯之計也。
戎主在夢中驚覺,跨著剗馬,徑出西城,隨身不數百人。又遇鄭世子掘突攔住廝戰,正在危急,卻得滿也速收拾敗兵來到,混戰一場,方得脫身。
掘突不敢窮追,入城與諸侯相見,恰好天色大明。褒姒不及隨行,自縊而亡。胡曾先生有詩嘆雲:
錦繡圍中稱國母,腥羶隊裏作番婆。 到頭不免投繯苦,爭似爲妃快樂多?
申侯大排筵席,管待四路諸侯。只見首席衛武公推箸而起,謂諸侯曰:“今日君亡國破,豈臣子飲酒之時耶?”
衆人齊聲拱立曰:“某等願受教訓。”
武公曰:“國不可一日無君,今故太子在申,宜奉之以即王位,諸君以爲如何?”
襄公曰:“君侯此言,文、武、成、康之靈也。”
世子掘突曰:“小子身無寸功,迎立一事,願效微勞,以成先司徒之志。”
武公大喜,舉爵勞之。遂於席上草成表章,備下法駕,各國皆欲以兵相助。
掘突曰:“原非赴敵,安用多徒。只用本兵足矣。”
申侯曰:“下國有車三百乘,願爲引導。”
次日,掘突遂往申國,迎太子宜臼爲王。
卻說宜臼在申,終日納悶,不知國舅此去,兇吉如何。忽報鄭世子齎著國舅申侯同諸侯連名錶章,奉迎還京,心下倒吃了一驚。展開看時,乃知幽王已被犬戎所殺,父子之情,不覺放聲大哭。掘突奏曰:“太子當以社稷爲重,望早正大位,以安人心。”
宜臼曰:“孤今負不孝之名於天下矣。事已如此,只索起程。”
不一日,到了鎬京,周公先驅入城,掃除宮殿,國舅申侯引著衛、晉、秦三國諸侯,同鄭世子及一班在朝文武,出郭三十里迎接,卜定吉日進城。宜臼見宮室殘毀,悽然淚下,當下先見了申侯,稟命過了,然後服袞冕告廟,即王位,是爲平王。
平王升殿,衆諸侯百官朝賀已畢,平王宣申伯上殿,謂曰:“朕以廢棄之人,獲承宗祧,皆舅氏之力也。”進爵爲申公。申公辭曰:“賞罰不明,國政不清,鎬京亡而復存,乃衆諸侯勤王之功;臣不能禁戢犬戎,獲罪先王,臣當萬死。敢領賞乎?”堅辭三次,平王令復侯爵。
衛武公又奏曰:“褒姒母子恃寵亂倫。虢石父、尹球等欺君誤國,雖則身死,均當追貶。”平王一一準奏。
衛侯和進爵爲公;晉侯仇加封河內附庸之地;鄭伯友死於王事,賜諡爲桓,世子掘突襲爵爲伯,加封祊田千頃;秦君原是附庸,加封秦伯,列於諸侯;小周公咺拜太宰之職;申後號爲太后;褒姒與伯服,俱廢爲庶人;虢石父、尹球、祭公,姑念其先世有功,兼死於王事,止削其本身爵號,仍許子孫襲位。又出安民榜,撫慰京師被害百姓,大宴羣臣,盡歡而散。有詩爲證:
百官此日逢恩主,萬姓今朝喜太平。 自是累朝功德厚,山河再整望中興。
次日,諸侯謝恩。平王再封衛侯爲司徒,鄭伯掘突爲卿士,留朝與太宰咺一同輔政;惟申、晉二君,以本國迫近戎、狄,拜辭而歸;申侯見鄭世子掘突英毅非常,以女妻之,是爲武姜。此話擱過不提。
卻說犬戎自到鎬京擾亂一番,識熟了中國的道路,雖則被諸侯驅逐出城,其鋒未曾挫折,又自謂勞而無功,心懷怨恨,遂大起戎兵,侵佔周疆。岐豐之地,半爲戎有,漸漸逼近鎬京,連月烽火不絕。又宮闕自焚燒之後,十不存五,頹牆敗棟,光景甚是淒涼。平王一來府庫空虛,無力建造宮室,二來怕犬戎早晚入寇,遂萌遷都洛邑之念。
一日朝罷,謂羣臣曰:“昔王祖成王,既定鎬京,又營洛邑,此何意也?”羣臣齊聲奏曰:“洛邑爲天下之中,四方入貢,道里適均,所以成王命召公相宅,周公興築,號曰東都;宮室制度,與鎬京同,每朝會之年,天子行幸東都,接見諸侯,此乃便民之政也。”
平王曰:“今犬戎逼近鎬京,禍且不測,朕欲遷都於洛何如?”太宰咺奏曰:“今宮闕焚燬,營建不易,勞民傷財,百姓嗟怨,西戎乘釁而起,何以御之?遷都於洛,實爲至便。”兩班文武,俱以犬戎爲慮,齊聲曰:“太宰之言是也。”
惟司徒衛武公低頭長嘆,平王曰:“老司徒何獨無言?”武公乃奏曰:“老臣年逾九十,蒙君王不棄老耄,備位六卿,若知而不言,是不忠於君也;若違衆而言,是不和於友也。然寧得罪於友,不敢得罪於君。夫鎬京左有崤、函,右有隴、蜀,披山帶河,沃野千里,天下形勝,莫過於此。洛邑雖天下之中,其勢平衍,四面受敵之地,所以先王雖並建兩都,然宅西京,以振天下之要,留東都以備一時之巡。吾王若棄鎬京而遷洛,恐王室自是衰弱矣!”
平王曰:“犬戎侵奪岐豐,勢甚猖獗,且宮闕殘毀,無以壯觀。朕之東遷,實非得已。”
武公奏曰:“犬戎豺狼之性,不當引入臥闥。申公借兵失策,開門揖盜,使其焚燒宮闕,戮及先王,此不共之仇也。王今勵志自強,節用愛民,練兵訓武,效先王之北伐南征,俘彼戎主,以獻七廟,尚可湔雪前恥。若隱忍避仇,棄此適彼,我退一尺,敵進一尺,恐蠶食之憂,不止於岐豐而已。昔堯、舜在位,茅茨土階,禹居卑宮,不以爲陋。京師壯觀,豈在宮室?惟吾王熟思之!”
太宰咺又奏曰:“老司徒乃安常之論,非通變之言也。先王怠政滅倫,自招寇賊,其事已不足深咎。今王掃除煨燼,僅正名號,而府庫空虛,兵力單弱,百姓畏懼犬戎,如畏豺虎,一旦戎騎長驅,民心瓦解,誤國之罪,誰能任之?”
武公又奏曰:“申公既能召戎,定能退戎。王遣人問之,必有良策。”
正商議間,國舅申公遣人齎告急表文來到。平王展開看之,大意謂:“犬戎侵擾不已,將有亡國之禍。伏乞我王憐念瓜葛,發兵救援。”
平王曰:“舅氏自顧不暇,安能顧朕。東遷之事,朕今決矣!”乃命太史擇日東行。
衛武公曰:“臣職在司徒,若主上一行,民生離散,臣之咎難辭矣!”遂先期出榜示諭百姓:“如願隨駕東遷者,作速準備,一齊起程。”祝史作文,先將遷都緣由,祭告宗廟。至期,大宗伯抱著七廟神主,登車先導。秦伯嬴開聞平王東遷,親自領兵護駕,百姓攜老扶幼,相從者不計其數。
當時宣王大祭之夜,夢見美貌女子,大笑三聲,大哭三聲,不慌不忙,將七廟神主,捆著一束,冉冉望東而去。大笑三聲,應褒姒驪山烽火戲諸侯事;大哭三聲者,幽王、褒姒,伯服三命俱絕;神主捆束往東,正應今日東遷。此夢無一不驗。
又太史伯陽父辭雲:“哭又笑,笑又哭,羊被鬼吞,馬逢犬逐。慎之,慎之。弧箕箙。”羊被鬼吞者,宣王四十六年遇鬼而亡,乃己未年;馬逢犬逐,犬戎入寇,幽王十一年庚午也。
自此西周遂亡,天數有定如此,亦見伯陽父之神佔矣。東遷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