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經總要》是北宋官修的一部軍事著作,作者爲宋仁宗時的文臣曾公亮和丁度。兩人奉皇帝之命用了五年的時間編成。該書是中國第一部規模宏大的官修綜合性軍事著作,對於研究宋朝以前的軍事思想非常重要。其中大篇幅介紹了武器的製造,對古代中國軍事史、科學技術史的研究也很重要。
兵貴有繼(兵無繼必敗附)
後漢初,張步據齊地十二郡。漢將耿討之,壁於臨淄。步與第三籃弘壽及大彤渠帥重異等兵(重姓,異名也),號二十萬,至臨淄大城,東將攻。先出淄水上,與重異遇,突騎欲縱。恐挫其鋒,令步不敢進,故示弱以盛其氣,乃引歸,水城陳兵於內。步氣盛,直攻營,與裨將劉歆等合戰。升王宮懷臺望之,(臨淄本齊國所都,即齊王宮中之懷臺也,《東觀記》作懷臺),視歆等鋒交,乃自引精兵以橫突步陣於東城下,大破之。
呂布從東緡與陳宮將萬餘人來與曹公戰。時兵皆出取麥,在者不能千人,屯營不固。曹公乃令婦人守陴,悉將兵距之。屯西有大堤,其南林木幽深。布疑有伏兵,乃相謂曰:“曹公多詐,勿入伏中。”引軍南屯十餘里。明日復來,曹公隱兵堤裏,出半兵堤外。布益進,乃令輕兵挑戰。既合,伏兵乘堤,步騎並進,大敗之。
魏大將軍曹休從皖口深入與賊戰。賈逵度賊無東關之備,必並軍於皖,乃部署諸將水陸並進,行三百里,得生賊,言“休戰敗,孫權遣兵斷夾石”。諸將不知所出,或欲待後軍。逵曰:“休軍敗於外,路絕於內,進不能戰,退不得還,安危之機,不及終日。賊以軍無後繼,故至此。合疾進,出其不意,所謂先人以奪其心,賊見吾兵必矣。若待後軍,賊已斷險,兵多何益?”乃兼道進軍,多設旗鼓爲疑兵,賊見逵軍遂退。
蜀將姜維圍狄道。魏將陳泰等進軍,度高城嶺潛行,夜至狄道西南高山之上,多舉烽火鳴鼓角。城中見救者至,皆憤勇。維謂:“救兵當須集衆乃發。”而卒聞已至,謂有奇變宿謀,上下震懼而去。
兵無計必敗唐契丹李盡忠、孫萬榮叛,有詔王孝傑起白衣爲清邊總管,統兵十八萬討之。
孝傑軍至於夾石谷遇賊,道險虜甚衆。孝傑率精銳之士爲先鋒,且戰且行。及出谷,布方陣以捍賊。後軍總管蘇冗暉畏賊衆,棄甲而遁。孝傑既無後繼,爲賊所乘,營中潰亂,孝傑墮谷而死,兵士被殺殆盡。時張說爲節度管書記,馳奏其事。
則天問孝傑敗亡之狀,說曰:“孝傑忠勇敢死,深入賊境,以少御衆。但爲後援不至,所以致敗。”兵多宜分軍相繼東魏大將高歡大舉以伐西魏,將度蒲津,其將薛叔曰:“西賊連年饑饉,但宜分兵諸道,勿與野戰。比及來年,麥秋人衆,盡應飢死,西賊自然歸降,願無渡河也。”侯景亦曰:“今者兵衆極大,萬一不提,卒難收斂。不如分爲二軍相繼而進,前軍若勝,後軍全力;前軍若敗,後軍承之。”高歡皆弗聽,遂有沙苑之敗。
救兵春秋時,楚伍員與申包胥友(包胥,楚大夫)。其亡也,謂申包胥曰:“我必復楚國(復,報也)。”申包胥曰:“勉之,子能復之,我必能興之。”及昭王在隨,申包胥如秦乞師曰:“吳爲封豕、長蛇,以薦食上國(薦,數也。言吳貪害如蛇、豕)。”立依於庭牆而哭,日夜不絕聲,勺飲不入口七日,秦師乃出。
申包胥以秦師至,秦子蒲、子虎帥車五百乘以救楚(五百乘,三萬七千五百人)。
子蒲曰:“吾未知吳道(道由去術)。”使楚人先與吳人戰,而自稷會之,大敗夫概王於沂(稷、沂,皆楚地)。
力少分軍必敗漢初,黥布反,渡淮擊楚,楚發軍與戰徐僮間。楚爲三軍,欲以相救爲奇兵。
或說楚將曰:“布善用兵,人素畏之。且兵法:自戰其地爲散地。今別爲三軍,彼敗吾一軍,餘皆走,安能相救?”楚將不聽,布破其一軍,二軍散走,遂西與高帝兵遇於蘄西,大戰,帝軍散走。
後漢初,漁陽太守彭寵反,自將一萬餘人攻幽州剌史朱浮於薊。光武使將軍鄧隆軍路南,浮軍雍奴,遣吏奏狀,帝讀檄怒謂使者曰:“營相去百里,其勢豈得相及?比若還,此軍必敗矣。”寵果盛兵臨河以拒隆,又別發輕騎二千襲其後,大破之。隆軍去朱浮遠,遂不能救,引而去。 吳漢討公孫述,乃進軍攻廣都,拔之。光武戒漢曰:“成都十餘萬衆,不可輕也。但堅據廣都,待其來攻,勿與爭鋒。若不敢來攻,公轉營迫之。須其力疲,乃可擊也。”漢乘利逐,自將步騎二萬餘進逼成都,去城十里,阻江北爲營,作浮橋;使副將劉尚將萬餘人,屯於江南,相去二十餘里。帝聞大驚,使責漢曰:“公既輕敵深入,又與尚別營,事有緩急,不復相及。賊若出兵綴公,而以大衆攻尚,尚破,公即敗矣。急引兵還廣都!”詔書未到,述果使其將謝豐、袁吉攻漢,使別將攻尚。漢敗入壁,豐圍之。漢乃召諸將勵之曰:“今與劉尚二處受圍,其禍難量,欲潛師就尚於江南,並兵御之。若能同心一力,人自爲戰,大功可立。
如其不然,敗以無餘。”於是饗士秣馬,閒營三日不出,乃多立幡旗,使煙火不絕。夜銜枚引兵,與尚合軍。豐等不覺,明日分兵拒水北,自將攻江南。漢悉兵迎戰,自辰至脯,遂大破之,斬謝豐、袁吉。於是引還廣都,留劉尚拒述。帝報曰:“公還廣都,甚得其宜,述必不敢略尚而擊公也。若先攻尚,公從廣都悉步騎赴之,破之必矣。”自是漢與述戰於成都、廣都之間,八戰八克。
蜀先主引兵東下伐吳。魏文帝聞備立柵連營七百餘里,謂羣臣曰:“備不曉兵權,豈有七百里營可以拒敵者乎?包原隰險,阻而爲軍者,爲敵所擒。此兵家之忌也。緩急不相救,一軍潰則衆心恐矣。”數日,果聞備敗。
梁將王僧辨討侯景,與陳霸先會於白矛灣,進克姑熟,次蔡洲。景登石頭城,望官軍之盛,不悅,密謂左右曰:“彼軍上者如是紫氣,不易可當。”因率鐵騎萬人,聲鼓而進。霸先謂僧辨曰:“善用兵者,如常山之蛇,首尾相應。賊今送死,欲爲一戰,我衆彼寡,宜分其勢。”僧辨然之,乃以強兵勁弩攻其前,輕銳躁其後,大兵衝其中。景遂夜潰,棄城而遁。
魏末,賊莫折後幟所在寇掠郡縣。州人李賢率鄉兵,與涇州剌史史寧討之。
後幟列陣以待,賢謂寧曰:“賊結聚歲久,徒衆甚多,數州之人皆爲其用。我若總爲一軍,併力擊之,彼既同惡相濟,理必總卒於我。勢既不分衆,其莫敵我。
便究首尾,無以制之。今若令諸軍分爲數隊,多設旗鼓,掎角而前,以脅諸柵;公既統精兵直指後幟,披甲而待,莫與交鋒。後幟欲前則憚公之銳,諸柵欲出則懼我疑兵。令其進不得戰,退不得走,以待其懈而擊之,必破。後幟一敗,則衆柵不攻自拔矣。”寧不從,屢戰類北。賢方率數百騎經後幟營,收其妻子童僕五百餘人,並輜重等屬。後幟與寧戰,勝,方欲追奔,忽遇賢,方棄寧而與賢接戰,遂大敗,後幟單騎奔走。
前秦苻堅遣將呂光領兵伐龜茲。光軍其城南五里爲營,深溝高壘,廣設疑兵,以木爲人,被之以甲,羅之壘土。龜茲王帛純嬰城自守,乃傾國資寶請諸國來救。
溫宿尉須等國,互合七十餘萬衆以救之。胡便弓馬,善矛槊鎧如連鎖,射不可入。
衆甚憚之,諸將鹹欲每營結陣,按兵拒之。光曰:“彼衆我寡,營又相遠,勢分力散,非良策也。”於是遷營相接陣,爲勾鎖之法,精騎爲遊軍,彌縫其闕,戰於城西,敗之。帛純遁走,王侯降者三十餘國。
分敵勢破之項籍圍漢王於營陽,漢將紀信詐降,而漢王得出走入關,收兵欲復東。轅生說漢王曰:“漢與楚相距榮陽數歲,漢常屢困。願君王出武關,項羽必領兵南走。
王深壁冷守榮陽、成皋間,且得體息使韓信等輯河北趙地,連燕、齊,君王乃復走榮陽,未晚也。如此則楚所備者多而力分,漢得休息,復與之戰,破楚必矣。”漢王從其計,出軍宛、葉間。項羽聞漢王在宛,果引兵南,漢王深壁不戰(納以此弊楚也)。
晉武帝欲滅吳,以羊祜都督荊州諸軍事。祜上疏曰:“蜀平之時,天下皆謂吳當並之。自此來十三年,是謂一週。今不於此平吳而更阻兵相守,不可長久。
今若引梁、益之兵水陸具下,荊楚之衆進臨江陵,平南豫州,直指夏口,徐、揚、青、兗並向秣陵,鼓旆以疑之,多方以誤之。以一隅之吳,當天下之衆,勢危形散,所備皆急。巴漢奇兵出其空虛,一處傾壞,則上下震盪。吳緣江爲國,無有內外,東西數千裏,以藩籬自持,所敵者大,無有寧息。孫皓與下多忌,將疑於朝,士困於野,無有保世之計,一定之心。平常之日猶懷去就,終不能齊力致死,已可知也。軍不逾時,必可勉矣。”帝納之,終以此勝吳。
後魏賀拔嶽討方侯,賊兵尋棄岐州,北走安定。爾朱天光方自雍至,天光與嶽合勢,宣言:“今氣候已熱,非征討之時。至秋涼,更圖進取。”賊寇聞之,遂以爲實,分遣諸軍,散營衆於岐州北百里,使太尉侯元進據險設柵。嶽知其勢分,密與天光嚴備,昧旦攻圍元進柵,拔之,即擒元進,自餘緩撫悉降。又輕騎追配寇,及之,於平涼一戰擒之。
貞元九年,朝廷築鹽州城,慮爲吐蕃掩襲,詔劍南節度使韋皋發兵深入吐蕃,以分其勢。皋命大將董π、張芬出西山及南道,破峨和城、通鶴軍,焚定廉城,凡平堡柵五十餘所,城之,二旬而畢。其後贊普北寇靈朔,又令皋出兵深入。乃令陳泊等出三奇路,崔堯臣出龍溪石門路,仇冕等趨吐蕃維州城,邢恥等趨雞棲老翁城,高倜等趨故鬆州,韋良金等出雅功黎路,王有道等過大渡河入蕃界,陳孝孫等進攻昆明城、諾齊城。自八月出軍齊入,至十月破蕃兵十六萬,生擒六千,斬首萬餘級,轉戰千里,蕃軍連敗。
唐末,朱全忠遣氏叔琮等將兵五萬攻李克用,入自太行,魏博都將張文恭入自磁州新口,葛從周以兗鄆兵會成德兵入自土門,氵名州剌史張歸厚入自馬嶺,義武節度使王處直入自飛孤,權知晉州侯言以慈隰、晉、絳兵入自陰地。叔琮入天井關,進兵昂車,沁州剌史蔡訓以城降。河東都將蓋璋諸侯言降。叔琮拔澤州,剌史李存璋棄城走。叔琮進攻潞州,昭義節度使孟遷降之。河東屯將李審違、王周將步軍一萬騎二千詣叔琮降。叔琮進趣晉陽,出石會關,營於洞氵高驛。張歸厚引兵至遼州,遼州剌史張鄂降。別將白奉國會成德兵自井陘入(陘音刑,又名屬鎮州),拔承天軍,與叔琮烽火相應。叔琮等引兵抵晉陽城下,數挑戰。城中大恐,李克用登城備禦,不遑飲食。時汴軍既衆,芻糧不給,久雨,士卒虐病,全忠乃召兵還。
上速春秋時,舒鳩人叛楚,令尹子木伐之。及離城(舒鳩城),吳人救之。子木遽以右師先(先至舒鳩)、子扌崩、息桓、子捷、子駢、子孟帥左帥以退(五人不及,子木與吳相遇而退)。吳人居其間七日(居是兩軍之間)。子扌崩曰:“久將墊隘,隘乃擒也,不如速戰(墊隘慮水雨)。請以其私卒誘之,簡師陳以待我(簡後精兵駐後爲陣)。我克則進,奔則亦視之(視其形勢而救助之),乃可以免。不然,必爲吳擒。”從之。五人以其私卒先擊吳師,吳師奔,登山以望見楚師不繼,復逐之,傳諸其軍(吳還逐五子至其本軍)。簡師會之,吳師大敗,遂圍舒鳩,滅之。
宋華登以吳師救華氏(登前軍奔吳),齊烏枝鳴戍宋(烏枝鳴,齊大夫)。
廚人濮曰(濮,宋廚邑大夫):“軍志有之:先人有奪人之心,後人有待其衰。
盍及其勞且未定也,我請軍。君入而固,則華氏衆矣,悔無及也。”從之,齊師、宋師敗吳師於鴻口(宋地)。
蜀將孟達降魏,魏朝以達領新城太守。達復連吳固蜀,潛圖中國。謀泄。時司馬懿秉政,恐達速發,爲書給以安之。達得書,猶豫不決。懿乃且潛軍進討,諸將皆言:“達與二賊交結,宜審察而後動。”懿答曰:“達無信義,此其相疑之時也,當及其未定,促討之。”乃倍道兼行,八日到其城下。吳、蜀各遣其將向西城、安橋、木蘭寨以救達,懿分諸將拒之。初,達與諸葛亮書曰:“宛去洛八百里,去吳二千里,聞吾舉事,當表上天子,比相反覆,一月間也。則吾城已固,諸軍足辦。吳所在深險,司馬公必不自來,諸將來,吾無患矣。”及兵到,達又告亮曰:“吾舉事八日而兵至城下,何其神速也!”懿造城下,八道攻之。
旬有六日,達甥劉賢、將李輔等開門出降,遂斬達。
後秦姚萇與苻登相持,萇將荀曜有衆萬人,密引符登。萇與登戰敗於馬頭原,收衆復戰。姚碩德謂諸將曰:“上謹於輕敵,每欲以計取之,今戰既失利而更逼賊,必有由也。”萇聞而謂碩德曰:“登用兵遲緩,不識虛實,今輕兵直進,遙據吾東,必荀曜儒子與之連結也。事久庶成,其福難測。所以速戰者,欲使儒子謀之未就,好之未深,散敗其事耳。”進戰,大敗之。
武后初,徐敬業舉兵於江都,稱康復皇家。以尉魏思溫爲謀主,問計于思溫,對曰:“明公既以太后幽縶少主,志在康復。兵貴掘速,宜早渡淮北,親率大衆,直入東都。山東將士知公有勤王之舉,必以死從。此則指日刻期,天下必定。”敬業欲從其策,薛璋又訴曰:“金陵之地王氣見矣,宜早應之。兼有大江,其險足以自固。請且收取常潤等州,以爲王霸之業。然後率兵北上,鼓行而前,北則退有所歸,進無不利。實爲良算也。”敬業以爲然,乃自率兵四千人南渡,以擊潤州。思溫密謂社永仁曰:“無勢,宜合不可分。今敬業不知併力渡淮,率山東之衆以合洛陽,無能爲也。”果敗。
李靖徵蕭銑,集兵於夔州。銑以時屬秋潦,江水泛漲,三峽路險,必謂靖不能進,遂休兵不設備。九月,靖乃率師而進,將下峽。諸將皆請停兵待水退,靖曰:“兵貴神速,機不可失。今兵始集,銑尚未知,若乘水漲之勢,倏忽至城下,所謂疾雷不及掩耳。此兵家上策。縱彼知我,倉促召兵,無以應敵。此兵家上策。”銑果大懼而降。
唐莊宗命將徵蜀,以康延孝爲先鋒,排陣斬砍,使破鳳州,收固鎮,克興州,取蜀三招討兵於三泉,所俘皆諭而釋之。自是晝夜兼行。王衍自利州奔歸成都,斷桔柏津以絕追軍。延孝復造浮樑以渡,進收綿州。王衍復斷綿江,浮樑而去。
水泛無舟楫可渡,延孝謂招討使李嚴曰:“吾懸軍深入,利在速戰。乘王衍破膽之時,人心離沮,但得百騎過鹿頭關,彼即迎降不暇。如俟修繕津樑,便留數日。
若王衍堅閉近關,析吾兵勢,倘延旬浹,則勝負莫可知也。宜促騎渡江。”因與李嚴乘馬浮江,於時得濟者僅千人,步軍溺死者千餘人。延孝既濟,長驅過鹿頭關,進據漢州,遂平蜀。 後唐明宗將如汴州,至滎陽,宣武節度使朱守殷疑懼。孫晟勸守殷反,守殷遂乘城拒守。帝遣範延光諭之,延光曰:“若不急攻,則汴城堅矣。願得騎兵五百,臣先赴之,則人心必駭。”明宗從其請。延光自酉時至夜半,馳二百餘里,奄至城下,與賊交鬥。翌日,守陴者望見乘輿,乃相率開門。延光乃入,與賊巷戰,盡殲其黨。
建隆元年,李筠反謀已決,樞密使吳延祚曰太祖曰:“潞城巖險,且有太行之阻,賊若保之,未可以歲月破。筠素輕銳,若速舉兵擊之,彼必出關,但離巢穴,即成禽矣。”上從其言,遂親往次榮陽。西京留守向拱勸上:“濟決河逾太行,乘其未集誅之。倘稽旬浹,恐賊愈滋,攻之難爲力矣。”趙普亦曰:“兵尚拙速,不貴巧遲。倍道兼行,掩其未備,可一戰而克也。若使堅壁固守,老我師徒,饋運險艱,則勝負未決。”上納之。六月己巳朔,上至澤州,召控鶴左相都指揮使馬全義問計策,全義請併力急攻,且曰:“緩之,恐生變。”上命諸軍奮擊,親帥衛兵繼之。辛巳,克其城。
示緩(攻敵有緩急)
秦伐韓,趙令趙奢將救之。去邯鄲三十里,而令軍中曰:“有以軍事諫者,死。”秦軍鼓譟,勒兵武安,屋瓦盡震。軍中候有一人言急救武安,奢立斬之。
堅壁留二十八日不行,復益增壘。秦間來,奢善食遣之。間以報秦將,秦將大喜,曰:“夫去國三十里而軍不行,乃增壘,閼與非趙地也必矣。”奢既已遣秦間,乃卷甲而趨之,二日一夜至,令善射者去閼與五十里而軍。軍壘成,秦人鬥之,悉甲而至。奢縱兵擊破之,遂解閼與之圍。
曹操徵張繡,荀攸曰:“繡以遊軍仰食於劉表,表不能供也,勢必離。不如緩以待之,可誘而致。若急之勢必相救。”操不從,遂進軍,與繡戰,表來救之,操敗。
曹操既克鄴,袁尚、袁熙遂奔遼東,有衆數千。時遼東太守公孫康恃遠不服。
曹公破烏桓,或說公遂徵之,尚、熙可擒。公曰:“吾方使康斬送其首,不煩兵矣。”公引兵還,康果斬尚、熙,傳送其首。諸將惑,問公還而斬熙、尚何也?
公曰:“彼素畏尚、熙,吾急之,則併力;緩之,則相圖。其勢然也。”示弱春秋時,楚武王侵隨(隨國,今義陽隋縣),使章求成焉(章,楚大夫也),軍於瑕以待之(瑕,隨地)。隨人使少師董成(少師,隨大夫董正也),鬥伯比言於楚子曰:“吾不得志於漢東也,我則使然(鬥伯比,楚大夫令尹子文之父)。我張吾三軍而被吾甲兵,以武臨之,彼則懼而協以謀我,故難間也。漢東之國,隨爲大,隨張必棄小國,小國離,楚之利也。少師侈,請羸師以張之(羸,弱也)。王毀軍而納少師(從伯比之)。少師歸,請追楚師,隨侯將許之(信楚弱也),季梁止之曰:“天方授楚,楚之羸,其誘我也。君何急焉?君姑修政而親兄弟之國,庶免於難。”隨侯懼而修政,楚不敢伐。
楚師次於句筮(楚西界也),使廬戢黎侵庸(戢黎,盧大夫)及庸方城(方城,庸地,庸縣東有方城亭)。庸人逐之,囚子楊{窗心}({窗心},戢黎官屬)。
三宿而逸,曰:“庸帥衆,羣蠻聚焉,不如復大師(還複句筮師),且起王卒,合而後進。”師叔曰:“不可,姑又與之遇,以驕之。彼驕我怒,而後可克。先君分冒所以服陘隰也(冒,楚武王父)。”又與之遇,七遇皆北(軍走曰北)。
惟裨、、魚人實逐之(裨、、魚,庸三邑。輕楚,故但使三邑人逐之也)。
庸人曰:“楚不足與戰矣。”遂不設備。楚子乘ㄞ會師於臨品(ㄞ,傳車也。臨品,地名),分爲二隊(隊,部也。兩道攻之),子越自石溪,子具自仞,以伐庸(子越,鬥ㄈ)。秦人、巴人從師楚盟(蠻見楚強故),遂滅庸(傳言楚有謀臣,所以興)。
戰國趙將李牧常居代郡雁門備賊兵,以便宜置吏市,租皆輸入幕府,爲士卒費,日擊數牛饗士,習騎射,謹烽火,多設間諜,厚遇戰士,爲約曰:“單于爲盜,入堡。有敢捕盜者,斬。”賊兵每入,烽火謹,輒入堡,不敢戰。如是數歲,亦不亡失。然賊兵謂牧爲怯。趙王讓牧,牧如故。王怒,使人代將。歲餘,敗兵每來,出戰,數不利,失亡多。復遣牧,牧至,如故約。匈奴數歲無所得,終以爲怯。邊士日得賞賜,皆願一戰。於是乃具選兵車得千三百乘,騎萬三千匹,百金之士五萬,控弓弩者十萬人悉勒習戰,大縱畜牧,人衆滿野。匈奴小入,佯走不勝,以數千人委之。單于聞之,大率衆而來。牧多爲奇陣,張左右翼擊之,破殺賊兵十餘萬騎。單于奔走,十餘歲不敢近邊。
韓、魏相攻,齊相田忌率兵伐魏。魏將龐涓聞之,釋韓而歸。齊孫子謂田忌曰:“彼三晉之兵素皆悍勇而輕齊,號爲怯。善戰者,因其勢而利導之。兵法:百里趣利者蹶上將(蹶猶挫也),五十里趣利者半至。”乃使齊軍入魏地爲十萬竈,明日爲五萬竈,又明日爲三萬竈。龐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齊卒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者過半矣。”乃棄其步兵,與其輕銳倍日並行逐之。孫子度其行,暮當至馬陵。馬陵道挾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砍大樹,白而書之曰:“龐涓死此樹下。”於是令萬弩夾道而伏,其日暮見火舉而俱發。龐涓夜至,砍樹下見白書,乃舉火燭之,讀書未畢,齊軍弩俱發,軍大亂,龐涓乃自刎。
前漢韓王信反,亡走敗兵,與賊兵謀攻漢。高帝自往擊之,至晉陽,使人覘賊兵。冒頓匿其壯士肥牛馬(匿,藏),但是異弱及羸畜。使者十輩來,皆言賊敗可擊。帝使劉敬復往使賊寇,還報曰:“兩國相擊,此宜誇矜見所長(見,示也)。今臣往,徒見羸老弱(,音貴,謂死者之肉也,一說讀瘠瘦)。此必欲見短,伏奇兵以爭利。愚以爲賊兵不可擊也。”是時漢兵已逾句汪,三十餘萬衆兵已行。帝怒,以爲沮吾軍,械擊敬廣武。遂往至平城,賊兵果出奇兵,圍高帝白登七日,然後得解。
後漢末,孫策攻陳登於匡琦城。賊初到,旌甲覆水,羣下鹹欲引軍避之。登乃閉門自守,示弱不戰,將士銜枚,寂若無人。登城觀形勢,知其可擊,乃申命士卒衆,整兵器,昧爽開南門,引軍指賊營,步騎抄其後。賊周章方結陣不得還船,登縱兵乘之,遂大敗。
陳霸先討杜龕,以侯安都君守。齊軍乘虛入,據石頭,遊騎至於關下。安都閉門兵旗職,示之以弱,且令城中曰:“有登陴看賊者,斬。”及夕,賊收軍還石頭。安都夜令士卒密營禦敵之具。明晨,賊騎又至,安都率甲士三百人開東西掖門與戰,大敗之。賊乃退,不敢逼臺城。
後周末,楊堅作相,尉遲迥拒命。堅遣將於仲文率兵定關東,次蓼堤。迥將檀讓擁衆數萬人,仲文以羸師出戰,讓悉衆來拒。仲文僞北,讓軍頗驕。於是遣精兵左右翼擊之,大敗讓軍。進攻梁郡,迥守將劉子寬乘城遁走。
晉末,妖賊孫恩作亂,出海鹽。劉裕築城於故海鹽,賊日來攻,城內兵少,裕乃選敢死士擊走之。時雖連勝,裕深慮衆寡不敵,乃一夜偃旗,示以羸弱,觀其懈乃奮擊,大破之。
隋末,賊師孟讓衆十餘萬屯旰貽。煬帝遣王世充拒之,保都梁山,不與戰。
乃宣言士卒亡叛,使賊中聞之。讓果大笑曰:“王世充文法吏,何能爲將?吾當生縛之。”於是進攻其柵,世允與戰,佯不勝。讓益輕之,乃分兵虜掠。世充知其可擊,令軍中夷竈散幕,設方陣,四面而出戰,大破之,虜男女十萬餘口,讓僅以身免。
五代,周世宗伐江南,大將張永德請行效命。師至壽春,劉仁贍堅壁,不下。
永德出疲兵居前餌之,伏精兵於便地,每戰佯不利,北退三十里,伏兵悉起,前後夾攻,大敗之,仁贍僅免。
本朝太宗時,契丹與西賊相結窺邊,上密授成算於府州折御卿,使爲之備。
至是,虜將韓德城萬餘衆,誘党項、勒浪等族,自振武入寇。御卿大敗之於子河儀,勒浪等族乘敗之亂,詐爲府州兵躡其後,虜衆死者十六七。奏至,上召其使問狀,因笑謂左右曰:“北寇小丑,輕進易退,常戒邊將,勿與爭鋒,待其深入,即分奇兵斷其歸路,從而擊之,必無遺類。果如我言。”左右呼萬歲。因遣內侍往圖地形觀之。勒浪等族既與虜有隙,悉款塞內附。
示強春秋,楚將子元以車六百乘伐鄭,師於桔扶之門(桔扶,鄭遠郊之門也。桔,胡結反。扶,徒結反)。又自純門,及逵市(純門,鄭外郭門也。逵市,郭門道上市)。縣門不發,效楚言而出。子元曰:“鄭有人焉(縣門施於內城門,鄭示楚以閒門,故不閉城門,出兵而效楚言,故子元畏之不敢者)。”諸侯救鄭,楚夜遁。鄭人將奔桐丘,諜告曰:“楚幕有烏。”乃止(諜,間也。幕,帳也)。
楚大飢,戎伐其西南(戎,山夷也)。庸人帥羣蠻以叛楚(庸,屬楚之小國),麋人率百濮將以伐楚(百濮,夷也。麋,居鉤也)。於是,申息之北門不啓(備中國也)。楚人謀徙於阪高(楚陵北),賈曰:“不可。我能往,寇亦能往,不如伐庸。夫麋與百濮爲我飢,不能師,故伐我也。若我出師,必懼。百濮離居,將各走其邑,誰暇謀人?”乃出師。旬有五日,百濮乃罷。自廬以往,振廩同食(往伐庸廩倉也,同倉,上下無異也)。
後漢虞翊爲武都太守,以討叛羌。羌乃率衆數千,遮詡於陳倉崤谷。詡即停軍不進,而上書請兵。羌聞之,乃分抄旁縣。詡因其兵散,日夜進道行兼百餘里,令吏士各作兩竈,日增倍之,羌不逼。或問:“孫臏減竈,而君增之。兵法:日行不過三十里,以戒不虞。而今日且二百里,何也?”詡曰:“賊衆多,吾兵少,徐行則易爲所及,速進則彼所不測。賊見吾竈日增,必謂郡兵來迎,衆多行速,必憚追我。孫子見弱,吾今示強,勢不同故也。”到郡兵不滿三千,而羌衆萬餘攻圍赤亭數十日。詡乃令軍中,使強弩勿發,而潛發小弩。羌以爲矢力弱不能至,併力急攻。詡於是使二十強弩共射一人,發無不中,羌大震退。詡因出城奮擊,多所殺傷。明日,悉陳其衆,令從東郭門出北郭門入,貿易衣服,迴轉數週。羌不知其數,便相恐動。詡計賊當退,乃潛遣五百餘人於淺水設伏,候其走路。賊果奔,因掩而大破之。
趙石勒以荊州監軍郭敬寇晉襄陽。勒令敬退屯樊城,戒之使偃藏旗幟,寂若無人,彼若使人觀察,則告之曰:“自受堅守,後七八日大旗將至,相禁不復得走。敬使人浴馬於津,週而復始,晝夜不絕。伺諜還告晉南中郎將周撫,以爲勒大軍至,懼而奔於武昌。敬遂入襄陽。
示閒暇漢景帝時,賊人大入上郡,天子使中貴人從李廣勒兵擊賊兵。貴人將十騎出獵,見射調三人,與戰,被射傷。中貴人走廣,廣曰:“必是賊兵射周者也(周善飛,故使善射者射周)。”廣乃從百騎往馳三人,令其騎張左右翼,而廣身射彼三人,殺其二人,生得一人,果射周者也。遙見賊兵有數千騎,見廣,以爲誘騎,驚,上山陣。廣所從百騎皆大恐,欲還馳走。廣曰:“吾去大軍數十里,今若走,寇兵追射我立盡。今我留,賊兵必以我爲大軍之誘,必不敢擊我。”廣令諸騎曰:“前!”未到匈奴陣二里所止,皆下馬解鞍,其騎曰:“賊多且近,即有急,奈何?”廣曰:“彼陣以我爲走,今皆解鞍示不走,用堅其意。”寇騎遂不敢擊。有白馬將出護其兵,於是廣上馬與十餘騎奔射殺之,復還其騎中,解鞍,令士皆縱馬臥。是時會暮,賊兵終怪之,卒不敢擊。向夜半時,賊兵以爲漢有伏軍於旁,皆引兵去。詰朝,廣乃歸其大軍。
曹操軍臨漢中,蜀將趙雲將數十騎輕行,猝與操大軍遇。遂前突其陣,且鬥且卻,操軍追至營,雲更大開門,偃旗息鼓。操兵疑有伏,引去。
蜀諸葛亮屯陽平,遣魏延並兵東下,亮惟留萬人守城。魏將司馬懿率二十萬衆拒亮,亮在城中兵力弱,將士失色。亮是時意氣自若,勒軍中皆偃旗臥鼓,不得出幔,開四門掃地卻灑。懿疑其有伏,於是引軍北趣山。亮謂參佐曰:“司馬懿謂吾有強伏,循山走矣。”候進還,白如亮所言。宣王后知,深以爲恨。
前涼張重華以謝艾爲軍師,率騎三萬進軍臨河。後趙石季龍將麻秋以三萬衆拒之。艾乘軺車,冠白合,鳴鼓而行。秋望而怒曰:“艾年少書生,冠服如此,輕我也。”命黑稍龍驤三千人馳擊之。艾左右大擾,或勸艾乘馬,艾不從,乃下車據胡牀指麾處分。賊以爲有伏發也,懼不敢進。又遣將緣河截其後,秋軍乃退。
艾乘勝奔擊,遂大敗之。
東魏高仲密叛,以北豫州附魏,宇文泰帥軍應之,至洛陽,與東魏高歡戰於招山,趙貴爲左軍,若干惠爲右軍。歡兵萃左軍,趙貴等戰不利。會日暮,歡進兵攻惠,惠擊之,皆披靡。至夜,惠引去,歡騎復來追之。惠徐下馬,顧命廚人營食,食訖,謂左右曰:“長安死,此中死,有以異乎?”乃建旗鳴角,收敗軍,徐還。歡追騎憚惠,疑有伏兵,不敢逼。
唐吐蕃陷瓜州,王君[B16G]死,河西[B214]懼。以張守爲瓜州剌史,領餘衆方復筑州城,賊又暴至,略無守禦之具。守曰:“彼衆我寡,又創痍之後,不可以矢石相持,須以權道制之也。”乃於城上置酒作樂,以會將士。賊疑城中有備,不敢攻城而退。守總兵擊敗之。
本朝李謙溥初事周,爲閒廄,使知隰州,與太原接境。謙溥至則設城隍,嚴兵備。不旬日,並人果以數十騎來寇城。時盛暑,謙溥服,搖羽扇,引二小吏登城,徐步按視。賊知是謙溥,勒兵不敢動。謙溥遣死士百人,短兵堅甲,夜縋而出,薄賊營鼓譟,營中夭擾遁去。
素教春秋時,晉侯將伐虢。大夫士曰:“不可。虢公驕,若驟得勝於我,必棄其民。無衆而後伐之,欲御我誰與?夫禮樂慈愛,戰所蓄也。夫人讓事樂和,愛親哀喪,而後可用也(上之所教,以義讓、哀樂爲大,不可以力強之)。虢勿蓄也,亟戰將飢。”後爲晉所滅(言虢不蓄義讓而力戰也)。
晉文公於被廬(晉常以春。禮,改政令貴其始也。被廬,晉地),作三軍,謀元帥。趙衰曰:“谷可,臣亟聞其言矣,說禮樂而敦詩書。詩書,義之府也;禮樂,德之則也。德、義,利之本也。夏書曰:敷納以言,明試以功,車服以庸(敷納以言觀其志,明試以功考其事,車服以庸報其勞)。君其試之。”乃使谷將中軍,溱佐之。使狐偃將上軍,讓於狐毛而佐之(狐毛,偃之兄也)。
命趙衰爲卿,讓於欒枝、先軫。使欒枝將下軍,先軫佐之,荀林父御戎,魏爲右。晉侯始入,而教其民二年,欲用之。子犯曰:“民未知義,未安其居。”於是乎出定襄王(定王室,以示事君之義),入務利民,民懷生矣。將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信,未宣其用。”於是乎伐原,以示之信;民易資者,求不豐焉(不詐以求多),明徵其辭。公曰:“可乎?”子犯曰:“民未知禮,未生其共。”於是大以示之禮,作執秩以正其官(執秩,至爵祿之官),民聽不惑而後用之,出谷戍釋宋圍,一戰而霸,文之教也。
素備蕭衍爲雍州剌史,日招聚驍勇以萬數。因命按行城西空地,將起數十間屋爲止舍,多伐材竹沉於檀溪,積茅若山阜,皆未之用。中兵三軍呂僧珍獨悟其旨,因私具櫓數百張。及兵起,悉取檀溪材竹裝爲船艦,葺之以茅,並立辦衆軍。將發,諸將須櫓甚多,僧珍乃出先所具,每船付二張,爭者乃息。武帝以僧珍爲輔國將軍,出入臥內。
唐王忠嗣在朔方,每至交市時,即高估馬債以誘之。諸蕃聞之,競來求市,來輒買之。故蕃馬益少,而漢軍益壯。及在河隴,又奏請朔方、河東戎馬九千匹以實之,其軍又壯。迄於天寶末,戰馬蕃悉,賴其用焉。
端拱初,虜自大石路南侵。張齊賢預簡廂軍千人爲五部,分屯繁及崞縣,下令曰:“代西有寇則崞縣之師應之,代東有寇則繁之師應之。比接戰,則郡兵集矣。”至是,果爲繁兵所敗,復降詔褒美。
先設備取勝春秋時,城濮之役(在僖二十八年),晉無楚備,以敗於必阝。必阝之役,楚無晉備,以敗於鄢。自鄢以來,晉不失備而加之以禮,重之以睦(君臣和),是以楚不能報。
吳子欲因楚喪而伐之,使公子掩餘、公子燭庸帥師圍潛(潛,楚邑),使延州來季子聘於上國(季子本封延陵,後復封州來,故曰延州來),遂聘於晉以觀諸侯(觀強弱)。楚莠尹然、工尹糜帥師救潛(二尹,楚官。然、糜,其名),左司馬沈尹戍帥都君子與王馬之屬以濟師(都君子,在都邑之士。王馬之屬,王之養馬官屬),與吳師遇於窮,令尹子常以舟師及沙而還(沙,水名),左尹宛、工尹壽帥師至於潛,吳師不能退(楚師強,故吳不得退)。楚師濟於羅,沈尹赤會楚子次於菜山。射帥繁楊之師先入南懷,楚師從之,及汝清(南懷、汝清皆楚界),吳不可入(有備)。楚子遂觀兵於抵箕之山(觀,示也)。是行也,吳甲設備楚,無功而還。 週末,荊人伐陳,吳救之。軍行三十里,夜不見星。左史倚相謂大將子期曰:“雨十日,夜甲輯兵聚,吳人必至,不如備之。”乃爲陣。吳人至,見荊有備而返。左史曰:“其返覆六十里,其君子休,小人爲食。我行三十里,擊之必克。”從之,遂破吳軍。
魏大軍南征吳,到精湖,大將滿寵帥諸軍在前,與敵隔水相對。寵令諸將曰:“今夕風甚猛,賊必來燒營,宜爲之備。”諸軍皆警。夜半,賊果遣十部來燒營。
寵掩擊破之。
晉將羅尚遣廣漢都尉曾元、牙門張顯等,潛率步騎三萬襲蜀賊李特營。特素知之,乃繕甲礪兵,戒嚴以待之。元等至,特安臥不動,待其衆半入,發伏擊之,殺傷者甚衆,遂害曾元、張顯等。
北燕馮跋據遼東,其弟方泥阻兵以叛。跋遣將馮弘與將軍張興討之,剋期出戰。弘曰:“賊明日出戰,今夜必來驚營,宜備之。”乃戒嚴,仍人課草十束,伏兵以待之。是夜,方泥果遣壯士千餘人斫營。衆火俱起,伏兵邀擊,俘斬無遺,遂平方泥等。 戒不備附貞元初,詔李元諒從渾與吐蕃愈盟於平涼。元諒謂曰:“本奉詔令營於潘原堡,以應援侍中。竊思潘原去平涼六、七十里,蕃情多詐、倘有急變,何由應赴?請次侍中爲營。”以違詔,固止之。元諒竟與進,營距盟所二十里,元諒營次之,壕柵深固。及赴會,乃戒嚴部伍,結陣營中。是日,虜果伏甲,乘無備竊發。時士大夫皆朝服就執,軍士死者十七八。單馬奔還郡,虜追躡。
營將李朝彩不能整衆,多已奔散。至,空營而已,賴元諒之軍嚴固。既入營,虜皆散去。是日無元諒軍,幾不免。元諒乃整軍,先遣輜重,次與俱申號令,嚴其部伍而還。時謂元諒有將帥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