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陽雜俎》唐代段成式創作的筆記小說集。該作品有前卷20卷,續集10卷。這本書的性質,據作者自序,“固役不恥者,抑志怪小說之書也”。所記有仙佛鬼怪、人事以至動物、植物、酒食、寺廟等等,分類編錄,一部分內容屬志怪傳奇類,另一些記載各地與異域珍異之物,與晉張華《博物志》相類。
玉格
道列三界諸天,數與釋氏同,但名別耳。三界外曰四人境,謂常融、玉壟梵度、覆奕四天也。四人天外曰三清,大赤、禹餘、清微也。三清上曰大羅,又有九天波利等九名。天圓十二綱,運關三百六十轉爲一週,天運三千六百周爲一陽一孛。地紀推機三百三十轉爲一度,地轉三千三百度爲一陽一蝕。天地相去四十萬九千里,四方相去萬萬九千里。名山三百六十,福地七十二,崑崙爲天地之齊。又九地、四十六土、八酒仙宮,言冥謫一陰一者之所。有羅酆山,在北方癸地,週迴三萬裏,高二千六百里。洞天六宮,週一萬里,高二千六百里。洞天六宮,是爲六天鬼神之宮。六天,一曰紂絕一陰一天宮,二曰泰煞諒事宮,三曰明辰耐犯宮,四曰怙照罪氣宮,五曰宗靈七非宮,六曰敢司連苑(一曰究)宮。人死皆至其中,人慾常念六天宮名。空洞之小天,三一陰一所治也。又耐犯宮主生,紂絕天主死。禍福續命,由怙照第四天鬼官北斗君所治,即七辰北斗之考官也。項梁城《酆都宮頌》曰:“紂絕標帝晨,諒事構重阿。炎如霄漢煙,勃如景耀華。武一陽一帶神鋒,怙照吞清河。開闔臨丹井,雲門鬱嵯峨。七非通奇靈,連苑亦敷魔。六天橫北道,此是鬼神家。”凡有二萬言,此唯天宮名耳。夜中微讀之,闢鬼魅。
酆都稻名重思,其米如石榴子,粒稍大,味如菱。杜瓊作《重思賦》曰:“霏霏春暮,翠矣重思。雲氣一交一 被,嘉?應時。”
夏啓爲東明公,文王爲西明公,邵公爲南明公,季札爲北明公,四時主四方鬼。至忠至孝之人,命終皆爲地下主者,一百四十年乃授下仙之教,授以大道。有上聖之德,命終受三官書,爲地下主者,一千年乃轉三官之五帝,復一千四百年方得遊行太清,爲九宮之中仙。又有爲善爽鬼者,三官清鬼者,或先世有功,在三官流。逮後嗣易世練化,改世更生。此七世一陰一德,根葉相及也。命終當道遺腳一骨,以歸三官,餘骨隨身而遷。男左女右,皆受書爲地下主者,二百八十年,乃得進處地仙之道矣。
炎帝甲爲北太帝君,主天下鬼神。三元品式、明真科、九幽章,皆律也。連苑、曲泉、泰煞、九幽、雲夜、九都、三靈、萬掠、四極、九科,皆治所也。三十六獄,流沙赤等號溟氵零獄,北嶽獄也。又二十四獄,有九平、元正、女青、河北等號。人犯五千惡爲五獄鬼,六千惡爲二十八獄獄囚,萬惡乃墮薜荔也。
罪簿有黑、綠、白簿,赤丹編簡。刑有搪蒙山石、副太山搪夜山石、寒河源及西津水?、東海風刀、電(一曰雷)風、積夜河。
鬼官有七十五品。仙位有九太帝,二十七天君,一千二百仙官,二萬四千靈司,三十二司命,三品、九品、七城(一曰域,一曰地)。九階二十七位,七十二萬之次第也。
老君西越流沙,歷八十一國。烏弋、身毒爲浮屠,化被三千國,有九萬品戒經,漢所獲大月支《復位經》是也。孔子爲元宮仙,佛爲三十三天仙。延賓官主所爲道,在竺乾。有古先生,善入無爲。
《釋老志》亦曰佛於西域得道。陶勝力言,小方諸國多奉佛,不死,服五笙一精一,讀《夏歸藏》,用之以飛行也。藏經,菩薩戒也。
方諸山在乙地。
太極真仙中,莊周爲闈編郎。八十一戒,千二百善,入洞天。二百三十戒,二千善,登山上靈官。萬善,升玉清。白志見腹,名在瓊簡者;目有綠筋,名在金赤書者;一陰一有伏骨,名在琳札青書者;胸有偃骨,名在星書者;眼四規,名在方諸者;掌理回菌,名在綠籍者。有前相,皆上仙也,可不學,其道自至。其次鼻有玄山,腹有玄丘,亦仙相也。或口氣不潔,性耐穢,則壞玄丘之相矣。
五藏、九宮、十二室、四支、五體、三焦、九竅、百八十機關、三百六十骨節,三萬六千神隨其所而居之。魂以一精一爲根,魄以目爲戶。三魂可拘,七魄可制。庚申日,伏一屍一言人過。本命日,天曹計人行。三一屍一一日三朝,上一屍一青姑伐人眼,中一屍一白姑伐人五藏,下一屍一血姑伐人胃。命,亦曰玄靈。又曰一居人頭中,令人多思欲,好車馬,其色黑;一居人腹,令人好食飲,恚怒,其色青;一居人足,令人好色,喜煞。七守庚申三一屍一滅,三守庚申三一屍一伏。
仙藥:鐘山白膠、閬風石腦、黑河蔡瑚、太微紫麻、太極井泉、夜津日草、青津碧荻、圓丘紫柰、白水靈蛤、八天赤薤、高丘餘糧、滄浪青錢、三十六芝、龍胎醴、九鼎魚、火棗一交一 梨、鳳林鳴醅、中央紫蜜、崩嶽電柳、玄郭綺蔥、夜牛伏骨、神吾黃藻、炎山夜日、玄霜絳雪、環剛樹子、赤樹白子、徊水玉一精一、白琅霜、紫醬、(一曰漿)月醴、虹丹、鴻丹。藥草異號:丹山魂——雄黃、青要女——空青、靈華氵幾腴——薰陸香、北帝玄珠——消石、東華童子——青木香、五一精一金——一陽一起石、流丹白膏——一胡一 粉、亭靈獨生——雞舌香、倒行神骨——戎鹽、白虎脫齒——金牙石、靈黃——石硫黃、陸虎遺生——龍骨、章一陽一羽玄——白附子、綠伏石、母慈石、絳晨伏胎——茯苓、伏龍李——蘇牙樹、七白靈、蔬——薤白華,一名守宅,一名家芝。凡二十四名。
圖藉有符圖七千章:雌一玉撿、四規明鏡、五柱中經、飛龜帙、飛黃子經、鹿盧蹻喬經、含景圖、臥引圖、園芝圖、木芝圖、大隗新芝圖、牽牛經、玉案記、玉珍記、臘成記、丹臺經(一曰記)、日月廚食經、金樓經、三十六水經、中黃丈人經、協龍子鹿臺經、玉胎經、官氏經、鳳綱經、六一陰一玉女經、白虎七變經、九仙經、十上化經、滕中有首攝提經、三綱六紀經、白子變化經、隱首經、入軍經、泉樞經、赤甲經、金剛八疊錄(一曰經)。
老君母曰玄妙玉女。天降玄黃,氣如彈丸,入口而孕。凝神瓊胎宮三千七百年,赤明開運,歲在甲子,誕於扶刀。蓋天西那王國,鬱寥山丹玄之阿。又曰老君有胎八十一年,剖左掖而生,生而白首。又曰青帝劫末,元氣改運,託形於洪氏之胞。又曰李母本元君也,日一精一入口,吞而有孕。三色氣繞身,五行獸衛形,如此七十二年,而生陳國苦縣賴鄉渦水之一陽一、九井西李下。具三十六號,七十二名。又有九名,又千二百。老君又曰九大上皇洞真第一君、大千法王、九靈老子、太上真一人、天老玄中法師、上清太極真一人、上景君等號。形長九尺,或曰二丈九尺。耳三門,又耳附連環,又耳無輪郭。眉如北斗,色綠,中有紫毛,長五寸。目方瞳,綠筋貫之,有紫光。鼻雙柱,口方,齒數六八。頤若方丘,頰如橫壠,龍顏金容。額三理,腹三志,頂三約把,十蹈五身,綠毛白血,頂有紫氣。
人死形如生,足皮不青惡,目光不毀,頭髮盡脫,皆一屍一解也。白日去曰上解,夜半去曰下解,向曉、向暮謂之地下主者。太一守一屍一,三魂營骨,七魄衛肉,胎靈錄氣,所謂太一陰一練形也。趙成子後五六年,肉朽骨在,液血於內,紫色發外。又曰若人暫死,適太一陰一權過三官,血沉脈散,而五藏自生,白骨如玉,三光惟息,太神內閉,或三年至三十年。又曰白日一屍一解自是仙,非一屍一解也。鹿皮公吞玉華而流蟲出一屍一,王西城漱龍胎而死訣,飲瓊一精一而扣棺。仇季子咽金液而臭徹百里,季主服霜散以潛升,而頭足異處。黑狄咽虹丹而投水,寧生服石腦而赴火,柏成納氣而胃腸三腐。
句曲山五芝,求之者投金環二雙於石間,勿顧念,必得矣。第一芝名龍仙,食之爲太極仙。第二芝名參成,食之爲太極太夫。第三芝名燕胎,食之爲正一郎中。第四芝名夜光洞鼻,食之爲太清左御史。第五芝名料玉,食之爲三官真御史。
真一人用寶劍以一屍一解者,蟬化之上品也。鍛用七月庚申、八月辛酉日,長三尺九寸,廣一寸四分,厚三分半,杪九寸,名子幹,字良非。青烏公入華山,四百七十一歲,十二試三不過。後服金汋而升太極,以爲試三不過,但仙人而已,不得真一人位。有傳先生入然山七年,老君與之木鑽,使穿一盤石,石厚五尺,曰:“此石穴,當得道。”積四十七年,石穿,得神丹。
範零子隨司馬季主入常山石室。石室東北角有石匱,季主戒勿開。零子思歸,發之,見其家父母大小,近而不遠,乃悲思,季主遂逐之。經數載,復令守一銅匱,又違戒,所見如前,竟不得道。
衛國縣西南有瓜穴,冬夏常出水,望之如練,時有瓜葉出焉。相傳苻秦時有李班者,頗好道術,入穴中行可三百步,廓然有宮宇,牀 榻上有經書。見二人對坐,鬚髮皓白。班前拜於牀 下,一人顧曰:“卿可還,無宜久祝”班辭出。至穴口,有瓜數個,欲取,乃化爲石。尋故道,得還。至家,家人云:“班去來已經四十年矣。”
長白山,相傳古肅然山也。峴南有鐘鳴,燕世桑門釋惠霄者,自廣固至此峴聽鐘聲。稍前,忽見一寺,門宇炳煥,遂求中食。見一沙彌,乃摘一桃與霄。須臾,又與一桃,語霄曰:“至此已淹留,可去矣。”霄出,回頭顧,失寺。至廣固,見弟子,言失和尚已二年矣。霄始知二桃兆二年矣。
高唐縣鳴石山,巖高百餘仞,人以物扣巖,聲甚清越。晉太康中,逸士田宣隱於巖下,葉風霜月,常拊石自娛。每見一人,着白單衣,徘徊巖上,及曉方去。宣於後令人擊石,乃於巖上潛伺,俄然果來,因遽執袂詰之。自言姓王,字中倫,衛人。周宣王時,入少室山學道,此頻適方壺,去來經此,愛此石響,故輒留聽。宣乃求其養生,唯留一石如雀卵。初則凌空百餘步猶見,漸漸煙霧障之。宣得石,含輒百日不飢。
荊州利水間,有二石若闕,名曰韶石。晉永和中,有飛仙衣冠如雪,各憩一石,旬日而去。人鹹見之。
貝丘西有玉女山,傳雲晉大始中,北海蓬球,字伯堅,入山伐木,忽覺異香,遂溯風尋之。至此山,廓然宮殿盤鬱,樓臺博敞。球入門窺之,見五株玉樹。復稍前,有四婦人,端妙絕世,自彈棋於堂上,見球俱驚起,謂球曰:“蓬君何故得來?”球曰:“尋香而至。”遂復還戲。一小者便上樓彈琴,留戲者呼之曰:“無暉,何謂獨升樓?”球樹下立,覺少飢,乃以舌舐葉上垂露。俄然有一女乘鶴而至,逆恚曰:“玉華,汝等何故有此俗人!”王母即令王方平行諸仙室。球懼而出門,回顧,忽然不見。至家,乃是建平中,其舊居閭舍皆爲墟墓矣。
晉許旌一陽一,吳猛弟子也。當時一江一 東多蛇禍,猛將除之,選徒百餘人。至高安,令具炭百斤,乃度尺而斷之,置諸壇上。一夕,悉化爲玉女,惑其徒。至曉,吳猛悉命弟子,無不涅其衣者,唯許君獨無,乃與許至遼一江一 。及遇巨蛇,吳年衰,力不能制,許遂禹步敕劍登其首,斬之。孫思邈嘗隱終南山,與宣律和尚相接,每來往互參宗旨。時大旱,西域僧請於昆明池結壇祈雨,詔有司備香燈,凡七日,縮水數尺。忽有老人夜詣宣律和尚求救,曰:“弟子昆明池龍也。無雨久,匪由弟子。一胡一 僧利弟子腦,將爲藥,欺天子言祈雨。命在旦夕,乞和尚法力加護。”宣公辭曰:“貧道持律而已,可求孫先生。”老人因至思邈石室求救。孫謂曰:“我知昆明龍宮有仙方三千首,爾傳與予,予將救汝。”老人曰:“此方上帝不許妄傳,今急矣,固無所吝。”有頃,捧方而至。孫曰:“爾第還,無慮一胡一 僧也。”自是池水忽漲,數日溢岸,一胡一 僧羞恚而死。孫復著《千金方》三千卷,每捲入一方,人不得曉。及卒後,時有人見之。
玄宗幸蜀,夢思邈乞武都雄黃,乃命中使齋十斤,送於峨眉頂上。中使上山未半,見一人幅巾被褐,須鬢皓白,二童青衣丸髻,夾侍立屏風側,手指大盤石臼:“可致藥於此。上有青錄上皇帝。”使視石上朱書百餘字,遂錄之。隨寫隨滅,寫畢,上無復字矣。須臾,白氣漫起,因忽不見。同州司馬裴沆,常說再從伯自洛中將往鄭州,在路數日,晚程偶下馬,覺道左有人呻吟聲,因披蒿萊尋之。荊叢下見一病鶴,垂翼亻免?朱,翅關上瘡壞無毛,且異其聲。忽有老人,白衣曳杖,數十步而至,謂曰:“郎君年少,豈解哀此鶴耶?若得人血一塗,則能飛矣。”裴頗知道,性甚高逸,遽曰:“某請刺此臂血不難。”老人曰:“君此志甚勁(一曰勁),然須三世是人,其血方中。郎君前生非人,唯洛中葫蘆生三世是人矣。郎君此行非有急切,可能欲至洛中幹葫蘆生乎?”裴欣然而返。未信宿至洛,乃訪葫蘆生,具陳其事,且拜祈之。一胡一 蘆生初無難色,開襆取一石合,大若兩指,援針刺臂,滴血下滿其合,授裴曰:“無多言也。”及至鶴處,老人已至,喜曰:“固是信士。”乃令盡其血塗鶴。言與之結緣,復邀裴曰:“我所居去此不遠,可少留也。”裴覺非常人,以丈人呼之,因隨行。才數裏,至一莊,竹落草舍,庭廡狼籍。裴渴甚求茗,老人一指一土龕:“此中有少漿,可就齲”裴視龕中有一杏核,一扇如笠,滿中有漿,漿色正白,乃力舉飲之,不復飢渴。漿味如杏酪。裴知隱者,拜請爲一奴一僕。老人曰:“君有世間微祿,縱住亦不終其志。賢叔真有所得,吾久與之遊,君自不知。今有一信,憑君必達。”因裹一襆物,大如羹碗,戒無竊開。復引裴視鶴,鶴所損處毛已生矣。又謂裴曰:“君向飲杏漿,當哭九族親情,且以酒色爲誡也。”裴還洛,中路悶其附信,將發之,襆四角各有赤蛇出頭,裴乃止。其叔得信即開之,有物如乾大麥飯升餘。其叔後因遊王屋,不知其終。裴壽至九十七矣。明經趙業貞元中選授巴州清化縣令,失志成疾,惡明,不飲食四十餘日。忽覺室中雷鳴,頃有赤氣如鼓,輪轉至牀 騰上,當心而祝初覺精神遊散如夢中,有朱衣平幘者引之東行。出山斷處,有水東西流,人甚衆,久立視之。又東行,一橋飾以金碧。過橋北入一城,至曹司中,人吏甚衆。見妹婿賈奕,與己爭煞牛事,疑是冥司,遽逃避至一壁間,牆如黑石,高數丈,聽有呵喝聲。朱衣者遂領入大院,吏通曰:“司命過人。”復見賈奕,因與辯對。奕固執之,無以自明。忽有巨鏡徑丈,虛懸空中,仰視之,宛見賈奕鼓刀,趙負門有不忍之色,奕始伏罪。朱衣人又引至司人院,一人被褐,帔紫霞冠,狀如尊像,責曰:“何故竊撥襆頭?二事在滑州市,隱橡子三升。”因拜之無數。朱衣者復引出,謂曰:“能游上清乎?”乃共登一山,下臨流水,其水懸注騰沫,人隨流而入者千萬,不覺身亦隨流。良久,住大石上,有青白暈道。朱衣者變成兩人,一道之,一促之,乃升石崖上立,坦然無塵。行數裏,旁有草如紅藍,莖葉密,無刺,其花拂佛然飛散空中。又有草如苣,附地,亦飛花,初出如馬勃,破大如疊,赤黃色。過此,見火如山橫亙天,候焰絕乃前。至大城,城上重譙,街列果樹,仙子爲伍,迭謠鼓樂,仙姿絕世。凡歷三重門,丹ぬ一交一 煥,其地及壁,澄光可鑑。上不見天,若有絳暈都覆之。正殿三重,悉列尊像。見道士一人,如舊相識,趙求爲弟子,不許。諸樂中如琴者,長四尺,九弦,近頭尺餘方廣,中有兩道橫,以變聲。又如一酒?,三絃,長三尺,腹面上廣下狹,背豐攏頃有過錄,乃引出闕南一院,中有絳冠紫霞帔,命與二朱衣人坐廳事,乃命先過戊申錄。錄如人間詞狀,首冠人生辰,次言姓名、年紀,下一注生月日,別行橫布六旬甲子,所有功過日下具之,如無即書無事。趙自窺其錄,姓名、生辰日月一無差錯也。過錄者數盈億兆。朱衣人言,每六十年天下人一過錄,以考校善惡,增損其算也。朱衣者引出北門,至向路,執手別,曰:“遊此是子之魂也。可尋此行,勿返顧,當達家矣。”依其言,行稍急,蹶倒。如夢覺,死已七日矣。趙著《魂游上清記》,敘事甚詳悉。史論在齊州時,出獵,至一縣界,憩蘭若中。覺桃香異常,訪其僧。僧不及隱,言近有人施二桃,因從經案下取出獻論,大如飯碗。時飢,盡食之。核大如雞卵,論因詰其所自,僧笑:“向實謬言之。此桃去此十餘里,道路危險,貧道偶行腳見之,覺異,因掇數枚。”論曰:“今去騎從,與和尚偕往。”僧不得已,導論北去荒榛中。經五里許,抵一水,僧曰:“恐中丞不能渡此。”論志決往,乃依僧解衣戴之而福登岸,又經西北,涉二小水。上山越澗數裏,至一處,布泉怪石,非人境也。有桃數百株,枝幹掃地,高二三尺,其香破鼻。論與僧各食一蒂,腹果然矣。論解衣將盡力苞之,僧曰:“此或靈境,不可多齲貧道嘗聽長老說,昔日有人亦嘗至此,懷五六枚,迷不得出。”論亦疑僧非常,取兩個而返。僧切戒論不得言。論至州,使招僧,僧已逝矣。
壺史
武攸緒,天后從子。年十四,潛於長安市中賣卜,一處不過五六日。因徙升中嶽,遂隱居,服赤箭、伏苓。貴人王公所遺鹿裘、藤器,上積塵蘿,棄而不用。晚年肌肉始盡,目有紫光,晝見星月,又能辨數裏外語。安樂公主出降,上遣璽書召,令勉受國命,暫屈高標。至京,親貴候謁,寒一溫一 之外,不一交一 一言。封國公。及還山,敕學士賦詩送之。
玄宗學隱形於羅公遠,或衣帶、或巾腳不能隱。上詰之,公遠極言曰:“陛下未能脫屣天下,而以道爲戲,若盡臣術,必懷璽入人家,將困於魚服也。”玄宗怒,慢罵之。公遠遂走入殿柱中,極疏上失。上愈怒,令易柱破之。復大言於石?舄中,乃易?舄觀之。?舄明瑩,見公遠形在其中,長寸餘,因碎爲十數段,悉有公遠形。上懼,謝焉,忽不復見。後中使於蜀道見之,公遠笑曰:“爲我謝陛下。”
邢和璞偏得黃老之道,善心算,作潁一陽一書疏,有叩奇,旋入空,或言有草,初未嘗睹。成式見山人鄭昉說,崔司馬者,寄居荊州,與邢有舊。崔病積年且死,心常恃於邢。崔一日覺臥室北牆有人鼾聲,命左右視之,都無所見。臥室之北,家人所居也。如此七日,鼾不已,牆忽透明,如一粟。問左右,復不見。經一日,穴大如盤,崔窺之,牆外乃野外耳,有數人荷鍬钁立於穴前(一曰側)。崔問之,皆雲:“邢真一人處分開此,司馬厄重,倍費功力。”有頃,導騶五六,悉平幘朱衣,闢曰:“真一人至。”見邢與中白?舀垂綬,執五明扇,侍衛數十,去穴數步而止,謂崔曰:“公算盡,僕爲公再三論,得延一紀,自此無若也。”言畢,壁如舊。旬日,病癒。又曾居終南,好道者多卜築依之。崔曙年少,亦隨焉。伐薪汲泉,皆是名士。邢嘗謂其徒曰:“三五日有一異客,君等可爲予辦一味也。”數日備諸水陸,遂張筵於一亭,戒無妄窺。衆皆閉戶,不敢謦?。邢下山延一客,長五尺,闊三尺,首居其半,緋衣寬博,橫執象笏,其睫疏揮,色若削瓜,鼓髯大笑,吻角侵耳。與邢劇談,多非人間事故也。崔曙不耐,因走而過庭。客熟視,顧邢曰:“此非泰山老師乎?”邢應曰:“是。”客復曰:“更一轉,則失之千里,可惜。”及暮而去。邢命崔曙,謂曰:“向客,上帝戲臣也。言太山老君師,頗記無?”崔垂泣言:“某實太山老師後身,不復憶,幼常聽先人言之。”房?太尉祈邢算終身之事,邢言:“若來由東南,止西北,祿命卒矣。降魄之處,非館非寺,非途非署。病起於魚飧,休於龜茲板。”後房自袁州除漢州,及罷歸,至閬州,舍紫極宮。適僱工治木,房怪其木理成形,問之,道士稱:“數月前,有賈客施數段龜茲板,今治爲屠蘇也。”房始憶邢之言。有頃,刺史具?邀,房嘆曰:“邢君神人也。”乃具白於刺史,且以龜茲板爲託。其夕,病鱠而終。王皎(一曰畋)先生善他術,於數未嘗言。天寶中,偶與客夜中露坐,指星月曰:“時將亂矣。”爲鄰人所傳。時上春秋高,頗拘忌。其語爲人所奏,上令密詔殺之。刑者鑽其頭數十方死,因破其腦視之,腦骨厚一寸八分。皎光與達奚侍郎還往,及安、史平,皎忽杖屨至達奚家,方知異人也。
翟天師名乾祐,峽中人。長六尺。手大尺餘,每揖人,手過胸前。臥常虛枕。晚年往往言將來事。常入夔州市,大言曰:“今夕當有八人過此,可善待之。”人不之悟。其夜火焚數百家,八人乃火字也。每入山,虎羣隨之。曾於一江一 岸與弟子數十玩月,或曰:“此中竟何有?”翟笑曰:“可隨吾指觀。”弟子中兩人見月規半天,樓殿金闕滿焉。數息間,不復見。
蜀有道士一陽一狂,俗號爲灰袋,翟天師晚年弟子也。翟每戒其徒:“勿欺此人。吾所不及之。”常大雪中,衣布褐入青城山,暮投蘭若,求僧寄宿,僧曰:“貧僧一衲而已,天寒如此,恐不能相活。”但言容一牀 足矣。至夜半,雪深風起,僧慮道者已死,就視之。去牀 數尺,氣蒸如炊,流汗袒寢,僧知其異人。未明,不辭而去。多住村落,每住不逾信宿。曾病口瘡,不食數月,狀若將死。人素神之,因爲設道常齋散,忽起,就謂衆人曰:“試窺吾口中有何物也。”乃張口如箕,五臟悉露,同類驚異作禮,問之,唯曰:“此足惡,此足惡。”後不知所終。成式見蜀郡郭採真尊師說也。秀才權同休友人,元和中落第,旅遊蘇湖間。遇疾貧窘,走使者本村野人,僱已一年矣。疾中思甘豆湯,令其取臼草,僱者久而不去,但具火湯水,秀才且意其怠於祗承。復見折樹枝盈握,仍再三搓之,微近火上,忽成甘草。秀才心大異之,且意必有道者。良久,取粗沙數掊ソ扌?,已成豆矣。及湯成,與甘豆無異,疾亦漸差。秀才謂曰:“餘貧迫若此,無以寸步。”因褫垢衣授之:“可以此辦少酒肉,予將會村老,丐少道路資也。”僱者微笑:“此固不足辦,某當營之。”乃斫一枯桑樹,成數筐札,聚於盤上。哄之悉成牛肉。復汲數瓶水,頃之乃旨酒也。村老皆醉飽,獲束縑三千。秀才方漸,謝僱者曰:“某本驕雅,不識道者,今返請爲僕。”僱者曰:“予固異人,有少失,謫於下賤,合役於秀才。若限未足,復須力於它人。請秀才勿變常,庶卒某事也。”秀才雖諾之,每呼指,色上面,蹙蹙不安。僱者乃辭曰:“秀才若此,果妨某事也。”因說秀才修短窮達之數,且言萬物無不可化者,唯淤泥中朱漆筋及發,藥力不能化。因去,不知所之也。
寶曆中,荊州有盧山人,常販橈樸石灰,往來於白氵狄南草市,時時微露奇蹟,人不之測。賈人趙元卿好事,將從之遊,乃頻市其所貨,設果茗,詐訪其息利之術。盧覺,竟謂曰:“觀子意,似不在所市,意有何也?”趙乃言:“竊知長者埋形隱德,洞過蓍龜,願垂一言。”盧笑曰:“今且驗,君主人午時有非常之禍也,若是吾言當免。君可告之,將午,當有匠餅者負囊而至。囊中有錢二千餘,而必非意相干也。可閉關,戒妻孥勿輕應對。及午,必極罵,須盡家臨水避之。若爾,徒費三千四百錢也。”時趙停於百姓張家,即遽歸語之。張亦素神盧生,乃閉門伺也。欲午,果有人狀如盧所言,叩門求糴,怒其不應,因足其戶,張重簀捍之。頃聚人數百,張乃自從門率妻孥迴避。差午,其人乃去,行數百步,忽蹶倒而死。其妻至,衆人具告其所爲。妻痛切,乃號適張所,誣其夫死有因。官不能評,衆具言張閉戶逃避之狀。識者謂張曰:“汝固無罪,可爲辦其死。”張欣然從斷,其妻亦喜。及市?就輿,正當三千四百文。因是,人赴之如市。盧不耐,竟潛逝。至復州界,維舟於陸奇秀才莊門。或語陸:“盧山人,非常人也。”陸乃謁。陸時將入京投相知,因請決疑,盧曰:“君今年不可動,憂旦夕禍作。君所居堂後有錢一С,覆以板,非君有也。錢主今始三歲,君慎勿用一錢,用必成禍。能從吾戒乎?”陸矍然謝之。及盧生去,水波未定,陸笑謂妻子曰:“盧生言如是,吾更何求乎。”乃命家童鍬其地,未數尺,果遇板,徹之,有巨甕,散錢滿焉。陸喜。其妻以裙運紉草貫之,將及一萬,兒女忽暴頭痛,不可忍。陸曰:“豈盧生言將徵乎?”因奔馬追及,且謝違戒。盧生怒曰:“君用之必禍骨肉,骨肉與利輕重,君自度也。”棹舟去之不顧。陸馳歸,醮而瘞焉,兒女豁愈矣。盧生到復州,又常與數人閒行,途遇六七人,盛服俱帶,酒氣逆鼻。盧生忽叱之曰:“汝等所爲不悛,性命無幾1其人悉羅拜塵中,曰:“不敢,不敢。”其侶訝之,盧曰:“此輩盡劫一江一 賊也。”其異如此。趙元和言,盧生狀貌,老少不常,亦不常見其飲食。嘗語趙生曰:“世間刺客隱形者不少,道者得隱形術,能不試,二十年可易形,名曰脫離。後二十年,名籍於地仙矣。”又言:“刺客之死,一屍一亦不見”所論多奇怪,蓋神仙之流也。
長慶初,山人楊隱之在郴州,常尋訪道者。有唐居士,土人謂百歲人。楊謁之,因留楊止宿。及夜,呼其女曰:“可將一下弦月子來。”其女遂帖月於壁上,如片紙耳。唐即起,祝之曰:“今夕有客,可賜光明。”言訖,一室朗若張燭。
南中有百姓行路遇風雨,與一老人同庇樹一陰一,其人偏坐敬讓之。雨止,老人遺其丹三丸,言有急事即服。歲餘,妻暴病卒。數日,方憶老人丹事,乃毀齒灌之,微有暖氣,顏色如生。今死已四年矣,狀如沉醉,爪甲亦長。其人至今輿以相隨,說者於四明見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