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類聚》是唐代文學家、書法家歐陽詢與令狐德棻、陳叔達、裴矩、趙弘智、袁朗等十餘人於武德七年(624年)編纂而成的一部綜合性類書,該書是中國現存最早的一部完整的官修類書,它保存了中國唐代以前豐富的文獻資料,尤其是許多詩文歌賦等文學作品。與《北堂書鈔》、《初學記》、《白氏六帖》合稱“唐代四大類書”。
寵幸 遊俠 報恩 報讎 盟
◇寵幸
《左傳》曰:申侯有寵於楚文王,文王將死,與之璧,使行,曰:唯我知汝,汝專利而不厭,我死,汝必速行,無適小國,將不容汝焉,既葬,出奔鄭。又寵於厲公。
又曰:公子他有白馬四,宋公嬖向魋,魋欲之,公取而朱其尾鬛,以與之,他怒,使其從奪之,魋懼,將走,公閉門而泣之,目盡腫。
《韓子》曰:彌子瑕有寵於衛國,衛國法,竊駕君車罪刖,子瑕之母病,其人有夜告彌子,彌子矯駕君車以出,君聞而賢之曰:孝哉,爲母之故,犯刖罪,異日與君遊於果園,食桃而甘,以其餘獻君,君曰:愛我,忘其口,啖寡人。
《戰國策》曰:楚王遊雲夢,結駟千乘,旌旗蔽日,野火之起若雲蜺,兕虎之〈口睪〉若雷霆,有狂兕依輪,而王親扞弓而射之,一發而殪,王仰天而笑曰:樂矣,今日之遊也,寡人萬歲千秋之後,誰與同樂此矣,安陵君纏泣數行而進曰:臣入則侍席,出則陪乘,大王萬歲千秋之後,臣原以身拭黃泉,驅螻蟻。又何得此樂而樂之,大王悅,而封纏爲安陵君。
又曰:魏王與龍陽君共船而釣,龍陽君涕下,王曰:何爲泣,曰:爲臣之所得魚也,王曰:何謂也,對曰:臣之所得魚也,臣甚喜,後得又益大,臣欲棄前所得魚矣,今以臣之兇惡,而得爲王拂枕蓆,今四海之內,美人亦甚多矣,聞臣之得幸於王也,必褰裳趍王,臣亦曩之所得魚也,亦將棄矣,臣安能無涕出乎,魏王於是布令於四境之內曰:敢言美人者滅族。
《漢書》曰:漢興,佞幸寵臣,高祖時,則有藉孺,孝惠時閎孺,此兩人非有材能,但以婉媚貴幸,與上臥起,公卿皆因門說,故孝惠時,郎侍中皆冠鵕鸃,具帶,傅脂粉,皆閎藉之屬也。
又曰:鄧通爲黃頭郎,文帝夢上天,不能,有一黃頭郎推助之,及顧其衣裳,後穿,寐覺而之漸臺,以夢中陰自求推者,見鄧通其衣後穿,夢中所見也,召問甚悅,尊異之,通亦願謹,不好外交,雖賜洗沐,不欲出,於是文帝賞賜通鉅萬以十數,賜通蜀嚴道銅山,得自鑄錢。
又曰:韓嫣,武帝爲膠東王時,與上學相愛,及上爲太子,愈益親,嫣善騎射,聰惠,上即位,欲事伐胡,而嫣先習兵,以故益尊貴,賞賜擬鄧通,常與上共臥起。
又曰:李延年歌爲變聲,是時欲造樂,令司馬相如等作詩,延年輒承意,絃歌所造詩,爲之聲曲,由是爲協律都尉,佩二千石印綬,而上與之臥起,其愛幸將韓嫣同。
又曰:金日磾子賞建二人,皆愛幸,爲武帝弄兒,常在旁,昭帝時,日磾兩子俱侍中,與昭帝略同年,共臥起,賞爲奉車都尉,建爲駙馬都尉。
又曰:張放,鴻嘉中,宣[當作成。]帝欲遵武帝故事,與近臣遊宴,放以公主子,日數得幸,取皇后弟平恩侯許嘉女,上爲放供帳,賜甲第,充以乘輿服飾,號爲天子取婦,皇后嫁女,兩宮使者,冠蓋不絕,賞賜以千萬,故與上臥起,寵愛殊絕。
又曰:董賢爲郎,傳漏正殿下,賢爲人美麗,哀帝望見,悅其儀貌,識而問之曰:是舍人董賢耶,因引上與語,拜爲黃門郎,由是始幸,賢寵愛日甚,爲駙馬都尉,侍中,出則參乘,入御左右,旬月間,賞賜累鉅萬,常與上臥起,常晝寢,偏藉上衣袖,上欲起,賢未覺,不欲動賢,乃斷袖而起,其受恩至此。
《魏志》曰:孔掛[魏志三注作桂,下同。]性便妍,曉博弈蹋鞠,太祖愛之,每在左右,出入隨從,掛察太祖意歡樂,因言吹,[魏志注作次。]曲有所陳,事多見從,數得賞賜。又多饋遺,掛由此侯服玉食,太祖既愛掛,五官將及諸侯亦皆親之。
又曹毗曹肇傳曰:肇纂[按本條不見魏志注,肇纂間疑有脫文。]明帝寵愛之,寢止恆同,常與帝戲,睹衣物,有不獲,輒入御帳,服之徑出,其見親寵,類此比也。
《俗說》曰:桓玄寵丁期,朝賢論事,賓客聚集,恆在背後坐,食畢,便回盤與之,期雖被寵,而謹約不敢爲非,玄臨死之日,期乃以身捍刃。
【詩】魏阮籍詩曰:昔日繁華子,安陵與龍陽,夭夭桃李華,灼灼有輝光,悅澤若九春,罄折似秋霜,流眄發姿媚,言笑吐芬芳,攜手等歡愛,宿昔同衾裳。
晉張翰周小史詩曰:翩翩周生,婉孌幼童,年十有五,如日在東,香膚柔澤,素質參紅,團輔圓跡,菡萏芙蓉,爾形既淑,爾服亦鮮,輕車隨風,飛霧流煙,轉側綺靡,顧眄便妍,和顏善笑,美口善言。
梁吳筠詠少年詩曰:董生唯巧笑,子都信美目,百萬市一言,千金買相逐,不道參差菜,誰論窈窕淑,原君捧繡被,來就越人宿。
梁劉遵繁華詩曰:可憐周小童,微笑摘蘭藂,鮮膚勝粉白,〈月曼〉臉若桃紅,挾彈雕陵下,垂鉤蓮葉東,腕動飄香麝,衣輕任好風,幸承拂枕選,得奉畫堂中,本知傷輕薄,含辭羞自通,翦袖恩雖重,殘桃愛不終,蛾眉詎誰嫉,新姬近入宮。
【論】梁沈約宋書恩幸傳序論曰:夫人君南面,九重奧絕,陪奉朝夕,義隔卿士,階闥之任,宜有司存,既而恩以狎生,信由恩得,無可憚之姿,有易親之色,孝建泰始,主威獨運,空置百司,權不外假,而刑政糾雜,理難遍通,耳目所寄,事歸近習,賞罰之要,是謂國權,出內王命,由其掌握,於是方塗結軌,輻輳同奔,人主謂其身卑位薄,以爲權不得重,曾不見鼠憑社貴,狐藉虎威,外無逼主之嫌,內有專用之功,勢傾天下,未之或悟,挾朋樹黨,政以賄成,鈇質創痏,構於牀笫,服冕乘軒,出乎言笑之下,西京許史,蓋不足雲,晉朝王石,[宋書九十四恩倖傳作庾。]未或能及,太宗晚運,屢經盛衰,權倖之徒,慴憚宗戚,欲使幼主孤立,永竊國權,構造異同,興樹禍隙,帝弟宗王,相繼屠剿,民忘宋德,雖非一塗,寶祚夙傾,實由於此,嗚呼哀哉。
◇遊俠
《列子》曰:虞氏者,梁之富民也,家既充盛,錢金無量,財貨無貲,登高樓,臨大路,設樂陳酒,擊博樓上,俠客相隨而行,樓上博者大笑,鳶飛,適墜其腐鼠而中之,俠客曰:虞氏福樂之日久矣,常有輕易人之志,乃辱我以腐鼠,率徒屬而滅其家。
《史記》曰:甯成抵罪得脫,乃詐[原訛許,據馮校本改。]刻傳,出關歸家,稱曰:仕不至二千石,賈不至千萬,安可比人乎,乃貰貸,買陂田千餘頃,役使數千家,數年,產至千金,爲任俠,其役民重於郡守。
《淮南子》曰:北楚有任俠者,其子孫數止之,不聽,縣有賊,大搜其廬,事果發覺,夜驚而走,追及之,其所施德者,皆爲之戰,得免,反謂其子曰:汝數止吾俠,今有難,皆賴而身免,汝諫不可用也。
《戰國策》曰:韓劚嚴遂事於君,二人相害,嚴遂正議直指,舉韓劚之過,拔劍趨之,嚴遂懼誅,亡去,求人可以報韓劚者,至齊,陰交聶政,以意厚之,政母死,既葬除服曰:嗟乎,政乃市井之人,鼓刀之屬,而嚴仲子不遠千里,枉車騎而交臣,舉金爲親壽,是深知政也,至濮陽,見嚴仲子曰:前所以不許子者,徒以親在,今親已亡,仲子所欲報者爲誰,嚴仲子具告曰:臣之仇韓劚,政遂獨行,仗劍至韓,直入刺劚,劚走而抱哀侯,政刺之,兼中哀侯,左右大亂。
《漢書》曰:戰國合縱連衡,力政爭彊,繇是列國公子,魏有信陵,趙有平原,齊有孟嘗,楚有春申,皆藉王公之勢,競爲遊俠,雞鳴狗吠,無不賓禮,而談者以四豪而稱首。
又曰:季布爲任俠,有名,項籍使將兵,數窘漢王,項籍滅,高祖購求布千金,敢匿罪三族,布匿濮陽周氏,乃髡鉗布衣褐,置廣柳車中,並與其家僮數十人,之魯朱家所賣之,朱家心知其季布也,買置田舍,乃之洛陽,見汝陰侯滕公說曰:季布何罪,臣各爲其主用職耳,項氏臣豈可盡誅也,今上始得天下,而以私怨求一人,何示不廣也,且以季布之賢,漢求之急,如此,此不北走胡,南走越耳,大忌壯士以資敵國,此伍子胥所以鞭荊王之墓也,君何不從容爲上言之,滕公心知朱家大俠,意布匿其所,乃許諾,侍間,果言如朱家指,上乃赦布。
又曰:季布弟季心,氣蓋關中遇人謹恭,爲任俠,方數千裏,士爭爲死,嘗殺人亡吳,從爰絲匿,長事爰絲,弟畜灌夫籍福之屬,少年多待之,籍其名以行,當是時,季布以信聞關中。
又,鄭當時爲任俠自喜,孝景時,爲太子舍人,每五日洗沐,常置驛馬長安諸郊,請謝賓客,夜以繼日,至明旦,常恐不遍,其知友皆天下有名之士也。
又曰:丞相公孫賀子敬聲,以皇后姊子驕奢,擅用北軍錢千九百萬,發覺下獄,是時詔捕陽陵朱安世,不能得,上求之急,賀自請逐捕安世,以贖敬聲罪,上許之,後果獲安世,安世者,京師大俠也,聞賀欲以贖子,笑曰:丞相禍及宗矣,南山之竹,不足受我辭,斜谷之木,不足爲我械,安世從獄中告敬聲與陽石公主私通,及使巫祭祠,當道埋偶人,祝詛有惡言,下有司案驗,賀父子死獄中。
又曰:灌夫,爲人剛直使酒,不好面諛權貴,勢在己右者,必陵之,在左者,愈貧賤,尤益禮敬,稠人廣衆,薦寵下輩,士以此多歸之。
又曰:劇孟,以俠顯,吳楚反時,條侯爲太尉,乘傳東,將至河南,得劇孟,喜曰:吳楚舉大事,而不求劇孟,吾知其無能爲已,天下騷動,大將得之,若一敵國,劇孟行大類朱家,及孟母死,自遠方送喪,蓋千乘,及孟死,家無十金之財。
又曰:郭解,河內軹人,任[《太平御覽》四百七十三任上有解父以三字,此脫。]俠,孝文時誅死,解爲人靜悍,不飲酒,所殺甚衆,以軀借友報仇,自喜爲俠,解姊子見殺,解使人微知賊處,賊窘自歸,具以實告,解曰:公殺之當,吾兒不直,遂放其賊,諸公聞之,皆多解之義,益附焉,解出入,人皆避,有一人獨箕踞視之,解問其姓名,客欲殺之,解曰:居邑屋不見敬,是吾德不脩也,彼何罪。
又曰:萬章與中書令石顯相善,顯坐專權擅勢,免官故[漢書九十二遊俠傳故上有徙歸二字,此脫。]郡,留其牀蓆器物,直數百萬,欲以與章,章不受,賓客或問其故,章嘆曰:章以布衣見哀於石君,石君家破,不能有以安也,受其財物,此爲石氏之禍,萬氏反福耶,諸公以是稱之。
又曰:婁護,字君卿,是時王氏方盛,賓客盈門,五侯兄弟,爭名其客,各有所厚,唯護盡入其門,鹹得其懽心,結士大夫,無所不傾,其交長者,尤見親敬,衆以是服之,與谷永俱爲五侯上客,長安號曰:穀子雲之筆札,婁君卿之脣舌,母死,送葬者致車二三千兩,閭里歌之曰:五侯治喪婁君卿,時成都侯商爲大司馬衛將軍,欲候護,其主簿諫曰:將軍至尊,不宜入閭巷,商不聽,遂往至護家,久住移時。
《魏志》曰:楊阿若,後名豐,字伯陽,少遊俠,常以報仇解怨爲事,故時人爲之號曰:東市相斫楊阿若,西市相斫楊阿若。
【詩】晉張華俠曲曰:俠客樂險幽,築室窮山陰,棲遲熊羆穴,容與虎豹林,雄兒任氣候,聲蓋少年場,偕友行報怨,殺人駔市傍,吳刀鳴手中,利劍嚴秋霜,騰起如電激,迴旋如流光,生從命子游,死聞俠骨香,沒身心不懲,勇氣如四方。
又遊俠篇曰:翩翩四公子,濁世稱賢明,食客三千餘,門下稱豪英,遊說朝夕至,辯士自縱橫,孟嘗東出關,濟身由雞鳴,信陵西反魏,秦人開濟彊,趙勝南盟楚,乃與毛遂行,黃歇北適秦,太子還入荊。
宋王僧達依古詩曰:少年好馳俠,旅宦遊關源,既踐經古蹟,聊平興亡言,顯軌莫殊轍,幽塗豈異魂。
宋鮑昭擬古詩曰:幽並重騎射,少年好馳逐,氈帶佩雙鞬,象弧插雕服,獸肥春草短,飛鞚越平陸,朝遊雁門上,暮還樓煩宿,石樑有餘勁,驚雀無全目。
又擬古詩曰:日晏罷朝歸,輿馬塞衢路,宗黨生光華,賓僕遠傾慕,富貴人所欲,道德亦何懼。
梁元帝劉生詩曰:任俠有劉生,然諾重西京,扶風好驚坐,長安恆借名,榴花聊夜飲,竹葉解朝醒,結交李都尉,遨遊佳麗城。
梁吳筠詩曰:結客少年歸,翩翩駿馬肥,報恩殺人竟,賢君賜錦衣,握蘭登建禮,拖玉入含暉,顧看草玄者,功名終自微。
又古意詩曰:西都盛冠蓋,九逵塵霧塞,中有惡少年,伎能專自得,玉鞭蓮花紐,[原作細,據馮校本改。]金苣流星勒,聊爲路傍人,寫鞚長楸北。
梁王僧孺詩曰:青絲控燕馬,紫艾飾吳刀,朝風吹錦帶,落日映珠袍,陸離關右客,照曜出西豪,雖非學詭遇,終是任逢遭,人生會有死,得處如鴻毛,寧能偶雞鶩,寂寂隱蓬蒿。
梁何遜擬輕薄篇曰:城東美少年,重身輕萬億,拓彈隨珠丸,白馬黃金飾,長安九逵上,青槐陰道植,轂擊晨已喧,肩摩暗不息,走狗通西望,牽牛亙南直,相期百戲傍,去來三市側,象牀沓繡被,玉盤傳綺食。
周王襃遊俠篇曰:京洛出名謳,豪俠競交遊,河南朝四姓,關西謁五侯,鬥雞橫大道,走馬出長楸,桑陰徙將夕,槐路轉淹留。
周庾信詩曰:俠客重連鑣,金鞍被桂條,細塵障路起,驚花亂眼飄,酒醺人半醉,汗溼馬全驕,歸鞍畏日晚,爭路上河橋。
陳沈蜅長安少年詩曰:長安好少年,驄馬鐵連錢,陳王裝腦勒,晉後鑄金鞭,步搖如飛燕,寶劍似舒蓮,去來新市側,遨遊大道邊。
陳陰鏗西遊咸陽中詩曰:上林春色滿,咸陽遊俠多,城鬥疑連漢,橋星像跨河,影裏看飛轂,塵前聽遠珂,還家何意晚,無處不經過。
陳楊縉俠客控絕影詩曰:青門小苑物華新,花開鳥弄會芳春,仙掌層臺浮麗日,長楸廣路起紅塵,園中追尋桃李徑,陌上逢迎遊俠人,遊俠英名馳上國,人馬意氣俱相得,白玉鹿盧秋水劍,青絲宛轉黃金勒,復有魚目並龍文,躡影追風本絕羣,影入吳門疑曳練,形來西北似浮雲,寄語幽並馳射客,未肯推名持借君。
◇報恩
《毛詩》曰: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爲好也。
又曰:無言不詶,無德不報。
《左傳》曰:晉魏顆敗秦師於輔氏,獲杜回,秦之力人也,初魏武子有嬖妾,無子,武子疾,命顆曰:必嫁是妾,疾病,曰:必以爲殉,及卒,顆嫁之,曰:疾病則亂,從其治也,及輔氏之役,顆見老人結草以亢杜回,躓而顛,故獲之,夜夢老人曰:所嫁婦人之父也,爾用先人之治命,予是以報。
《晏子》曰:晏子以粟金遺北郭騷,騷辭金受粟,有聞,[晏子春秋五,太平御覽四百七十九作間。]晏子見疑於景公,出奔,北《郭子》曰:養及親者,身更其難,遂造公廷曰:晏子天下之賢,去齊,齊國必侵,不若先死,乃自殺,公自追晏子,及郊而反之。
《呂氏春秋》曰:秦穆公失右服馬,公自往求焉,見野人方食之於歧山之陽,穆公笑曰:食駿馬肉,不飲酒,予恐傷汝也,遂遍飲而去,及一年,爲韓原之戰,晉人已環穆公之車,晉梁由靡已扣穆公左驂,嘗食馬肉三百餘人,疾斗車下,遂大剋晉,反獲晉惠公以歸。
又曰:簡子有兩白〈馬嬴〉,甚愛之,陽城胥渠處,[陽城姓,胥渠名,處猶病也。]廣門之官夜款門而謁曰:主君之臣胥渠有疾,醫教之曰:得白〈馬嬴〉之肝則止,不得則死,請入通,董安於[原訛虧,據馮校本改。]御於側,簡子殺白〈馬嬴〉取其肝以予陽城胥渠,無何,趙興兵而攻翟,廣門之官七百人皆先登。
《戰國策》曰:中山君饗都大夫,司馬子期在焉,羊羹不遍,子期怒而走於楚,以伐中山君,中山君亡走,有人挈戈隨其後者,顧謂二人,子奚爲,對曰:臣父嘗餓且死,君下壺餐餔臣父,臣父且死曰:中山有事,汝必死之,故來死君也,中山君慨然曰:吾以一杯羊羹亡國,以一壺餐得二人。
《史記》曰:爰盎爲吳相,時有從吏,嘗盜爰盎侍兒,盎知之不泄,遇之如初,人有告從吏,言君知爾與侍者通,乃亡歸,盎驅自追,遂以侍者賜之,復爲從吏,及爰盎使吳見守,從吏適爲校司馬,守盎,夜引爰盎起曰:君可以去矣,吳王期旦日斬君,盎謝之而去。
又曰:項王使說韓信,韓信謝曰:臣事項王,官不過郎中,位不過執戟,故背楚而歸漢,漢王授我上將軍印,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聽計用,夫人深親信我,我倍之不祥,雖死不易。
《說苑》曰:楚莊王賜羣臣酒,日暮燈燭滅,有人引美人衣,美人援絕其冠纓,告王曰:有引妾衣者,妾絕其纓,取持火來,視絕纓者,王曰:今日飲不絕纓者不懽,君臣百官皆絕冠纓,乃出火,居二年,晉與楚戰,有一人常在前,五合五獲首,怪而問之,對曰:臣乃夜絕纓者也,王隱忍不曝而誅,常原肝腦塗地,用頸血湔敵久矣,遂平晉君,[《太平御覽》四百七十九作軍。]
《漢書》曰:張蒼,秦時爲御史,有罪亡歸,及沛公略地過陽武,蒼以客從攻南陽,蒼當斬,解衣伏質,身大肥白如瓠,王陵乃言沛公,赦勿斬,以爲常山相,蒼德王陵,及貴,父事陵,陵死,蒼爲丞相,洗沐,常先朝陵夫人,上食,然後敢歸家。
又曰:蓋寬饒爲衛司馬,躬案行士卒廬室,視其飲食居處,有疾病者,身自撫循臨問,加致醫藥,遇之甚恩,及歲終交代,衛卒數千人,皆叩頭自請,原復更留一年,以報寬饒厚德,宣帝嘉之,以寬饒爲太中大夫。
《吳越春秋》曰:伍子胥伐楚還,過溧陽瀨水之上,長嘆息曰:吾常飢,於此乞食,而殺一婦人,將欲報之百金,不知其家,遂投金瀨水之中而去。
《三輔決錄》曰:高陵龐勃,爲郡小吏,東平衡農爲書生,窮乏,容[太平御覽四百七十九作客。]鍜於勃家,勃知其賢,禮待酬直過常,農曰:爲馮翊,乃相報,別七八年,累[御覽作果。]爲馮翊,勃爲門下書佐,忘之矣,農召問,乃悟,遂舉勃。
《魏略》曰:楊沛爲新鄭長,課民蓄桑椹幪[原訛營,據馮校本作幪。]豆,積浸得千餘斛,太祖西迎天子,軍無糧,沛乃進乾椹,後爲鄴令,賜其生口十六人,絹五百疋,以報乾椹也。
《魏志》曰:太祖平幽州,召孫禮司空軍謀掾,初荒亂時,禮與母相失,同郡馬臺,求得禮母,禮推家財,盡以與臺。
《華陽國志》曰:曹公察關羽不安,張遼以情問之,羽嘆曰:吾極知曹公待我厚,然吾受劉將軍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要當立效報公,公聞而義之,顏良攻東郡太守劉延於白馬,公使遼羽爲先鋒,羽望見良麾,策馬刺於萬衆中,斬其首,盡封其物,稱書告辭,而歸先主。
【賦】齊謝朓酬德賦曰:右衛沈侯,眷予以國士,四年,忝役朱方,見贈以詩,詩不云乎,無言不酬,無德不報,故稱之酬德賦雲,悲夫四遊之代序,六龍騖而不息,輕蓋靡於駿奔,玉衡勞於撫翼,嗟歲晏之鮮歡,曾陰默以悽惻,嗟民生之知用,知莫深於在己,彼知己之爲深,信懷之其何已,君奉筆於帝儲,我曳裾於皇穆,籍風雲之光景,申遊好於蘭菊,結德言而爲佩,帶芳猷而爲服,予窘跡以多悔,媿離厄而獨處,君紆組於名邦,貽話言於川渚,爾要戟於戎禁,我拂劍於郎闈,原同車以日夜,誠望昏而掩扉,時遊般以未極,眷落景之徂暉,苦清顏之倏忽,吝歡賞之多違。
【書】漢谷永謝王鳳書曰:永斗筲之材,質薄學朽,將軍悅其狂言,擢之皁衣之吏,廁之賓朋之末,不聽浸潤之譖,不食膚受之愬,雖齊桓晉文,用士篤密,察父哲兄,覆育子弟,誠無以加,昔豫子吞炭壞形,以奉見異,齊容[漢書八十五,谷永傳作客。]隕首公門,以報恩於[漢書作施。]智氏孟嘗,猶有死士,何況將軍之門。
◇報讎
《禮記》曰:父母之讎,不與共戴天,兄弟之讎,不反兵,交遊之讎,不同國。
又曰:居父母之讎,寢苫枕塊,不仕,不與共國,遇諸市,不反兵而鬥。
《左傳》曰:齊高發伐莒,莒子奔紀鄣,初莒有婦人,莒子殺其夫,己爲釐婦,託於紀鄣,紡焉,以度而去之,及師至,則投諸外,齊師夜縋而登,莒共公懼,啓西門而齊師入紀。
又曰:吳伐越,越王句踐御之,陳於槜李,闔廬傷將指,還卒於陘,夫差使人立於庭,出入必謂曰:夫差,而忘越王之殺而父乎,則曰:唯,不敢忘,三年乃報越。
《越絕書》曰:子胥入吳,闔廬將爲之報讎,其後荊將軍伐蔡,使子胥伐荊,十五戰十五勝,子胥操捶,笞平王之墓而數之曰:吾先人無罪,而子殺之,今以此報子。
《戰國策》曰:豫讓欲爲智伯報讎,趙襄子當出,豫讓伏劍橋下,襄子至橋,馬驚,曰:必是讓也,求之,果是,數之曰:子不事範中行氏乎,智伯盡滅之,子不爲報讎,反臣於智伯,智伯亦已死,何報讎深也,答曰:範中行衆人遇我,我以衆人報之,智伯國士遇我,我以國士報之,襄子曰:爲智伯,名既成,寡人赦子,亦已,答曰:君前赦臣,天下莫不稱君之賢,臣固伏誅,然原請君之衣而擊之,以致報讎之意,乃使使持衣與讓,讓拔劍三躍而擊之,曰:吾可以下報智伯矣,遂伏劍死。
《史記》曰:秦昭王聞魏齊在平原君所,欲爲睢報仇,乃爲書遺平原君曰:原與君爲布衣之交,十日之飲,平原君見昭王,昭王與平原君飲,數日,謂曰:範君之仇在君家,原使入歸取頭來,平原君曰:不在臣所,昭王乃令趙王發卒圍平原君家,魏齊夜亡。
《東觀漢記》曰:海曲有呂母,其子爲縣吏,犯小罪,縣宰殺之,呂母家素豐貲產,乃益釀醇酒,少年來沽者,貰之,視其乏者,輒假衣裝,少年欲相與償之,呂母垂泣曰:縣宰枉殺吾子,欲報怨爾,諸君寧肯哀之乎,少年許諾,遂相聚得數百人,因與呂母入海,自稱將軍,遂破海曲,執縣宰斬之,以其首祭子冢。
又曰:郅惲與董子張友,子張父爲鄉人所害,及子張病將終,惲候子張,視惲歔欷不能言,惲曰:吾知子不悲天命,而痛讎不復也,惲即將客遮仇人,取其頭以示子張,子張見而氣絕。
又曰:趙喜少有節操,從兄爲人所殺,無子,喜常思欲報之,遂往復仇,而仇家皆疾病,喜以因疾報殺,非仁者心,且釋之而去,顧謂仇曰:爾曹若健,遠相避,後病癒,悉自縛詣喜,喜不與相見,後竟殺之。
《吳書》曰:甘寧殺陵統父,孫權命不得讎之,嘗於呂蒙舍酒酣,統乃以刀舞,寧起曰:寧能雙戟舞,蒙曰:未若蒙之巧也,因操刀楯,以身分之。
《列女傳》曰:緱氏女玉,爲父報讎,吏執玉,以告外黃令梁配,欲論殺玉,申徒蟠時年十五,進諫曰:玉之節義,足以感無恥之孫,激忍辱之子,不遭明時,尚當表旌廬墓,況在清聽,而不加哀矜,配善其言,乃爲減死論。
又曰:龐涓母者,趙氏女,字娥,父爲同縣人所殺,而娥兄弟三人,俱時病物故,讎乃喜,以爲莫己報,娥乃潛備刀兵,以候讎家十餘年後,遇於都亭,刺殺之,因詣縣自首曰:父仇已報,請就刑。
又曰:衛義姬者,其夫有先人之讎,讎家來報,婿避之,仇家得義姬,問婿所在,乃積薪,燎之,遂不言而燒死。
又曰:潁川公孫氏女河,年十三,怨家報其父,父走得免,河與母俱亡,母先見得,仇人事欲甘心,河馳出,叩頭涕泣曰:老母常有篤疾,安足殘戮以塞忿哉,我是其兒,父母所憐,不如殺我,仇遂殺之,而舍其母。
又京師節女者,本夫有仇,仇家欲報其夫,乃劫其妻父,使要其女中間,父呼其女而告之計,女念不聽之則殺父,不孝,聽之則殺夫,不義,欲以身當之,曰:諾,因曰:夜在樓上新沐頭東首臥,則是矣,仇家果至,斷其頭持去,明而視之,乃其妻之頭也,仇以爲義,遂釋其夫。
會稽典錄,董黯家貧,採薪供養,母甚肥悅,鄰人家富,有子不孝,母甚瘦小,不孝子疾黯母肥,常苦之,黯不報,及母終,負土成墳竟,殺不孝子,置冢前以祭。
《晉中興書》曰:桓溫父被害時,溫年十五,枕戈泣血經年,乃提刀直進,手刃仇人。
【詔】魏文帝詔曰:喪亂以來,兵革縱橫,天下之人,多相殘害者,昔田橫殺酈商之兄,張步害伏湛之子,漢氏二祖,下詔使不得相讎,今兵戎始息,宇內初定,民之存者,非流亡之孤,則鋒刃之餘,當相親愛,養老長幼,自今以後,宿有仇怨者,皆不得相讎。
【教】梁簡文帝甄異張景原復讎教曰:夫理感禽魚,道均荊棘,亦有鄉因行改,江以孝移,張景原自縛到郡,稱其父爲韋法所殺,今於公田渚斬法級祭墓訖,束身歸家,昔沂澤撫劍,河南執戟,遠符古義,實足可嘉,防廣刃讎,赦其桎梏之罪,丁蘭雪恥,擢以大夫之位。
◇盟
《周官》曰:凡邦國有疑,會同則掌其盟約之載,盟萬民之犯命者,詛其不信者,有獄者則使之盟詛,凡盟詛各以其地域之衆庶,供其牲而致焉。
《尚書》曰:惟十三年,大會於孟津,王曰:嗟我友邦冢君,越我御事庶士,明聽誓,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災下民,沈湎冒色,敢行暴虐,罪人以族,官人以世,惟宮室臺榭陂池侈服,以殘害於爾萬方百姓,皇天震怒,命我文考,肅將天威,大勳未集,肆予小子發,以爾友邦冢君,觀政於商,同力度德,同德度義,受有臣億萬,惟億萬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商罪貫盈,天命誅之,予弗順天,厥罪惟鈞,爾尚弼予一人,永清四海。
又曰:時厥明,王乃大巡六師,明誓衆士,王曰:嗚呼我西土君子,商王受,狎侮五常,荒怠不敬,自絕於天,結怨於民,斮朝涉之脛,剖賢人之心,作威殺戮,毒痡四海,崇信奸回,放黜師保,屏棄典刑,囚奴正士,郊社不修,宗廟不享,作奇技淫巧,以悅婦人,爾其孜孜奉予一人,恭行天罰。
《左傳》曰:晉侯獻楚俘於王,王子虎盟諸侯於王庭,要言曰:皆獎王室,無相害也,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墜其師,無克祚國,及而玄孫,無有老幼,君子謂是盟也信。
又曰:甯武子與衛人盟於宛濮,曰:天禍衛國,君臣不協,今天誘其衷,使皆降心以相從也,不有居者,誰守社稷,不有行者,誰扞牧圉,不協之故,用昭乞盟於爾大神,自今日以往,行者無保其力,居者無懼其罪,有渝此盟,明神先君,是糾是殛,國人聞此盟而後不貳。
又曰:楚子圍鄭,鄭伯肉袒牽羊以逆,楚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退三十里而許鄭人平,潘尫入盟,子良出質。
又曰:楚師圍宋,宋人懼,使華元夜入楚師,登子反之牀,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曰:弊邑易子而食,析骸而爨,雖然,城下之盟,有以國斃,不能從也,去我三十里,唯命是聽,子反懼,與之盟,而告王,退三十里。
又曰:諸侯伐鄭,同盟於亳,載書曰:凡我同盟,無蘊年,無壅利,無保奸,無留慝,救災患,恤禍亂,同好惡,獎王室,或簡茲命,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羣神羣祀,先王先公,七姓十二國之祖,明神殛之,俾失其民,墜命亡氏,踣其國家。
《史記》曰:吳起東遊,出衛郭門,與其母別,齧指而盟曰:起不爲卿相,不復入衛。
《漢書》曰:高後立諸呂爲王,王陵曰:高皇帝刑白馬而盟,非劉氏而王者,天下共擊之,今王呂氏,非約也。
《淮南子》曰:胡人彈骨,[胡人之盟約,置酒人頭骨中,飲以相詛也。]越人割臂,中國喢盟,所由各異,其於信一也。
《晉中興書》曰:中宗以祖逖爲前鋒都督,徑北渡江,中流誓曰:祖逖不清中原而復濟者,有如此江。
又曰:吳主孫權,與蜀盟文曰:天降喪亂,皇綱失敘,逆臣承釁,劫奪國柄,始於董卓,終於曹操,九州輻裂,普天無繼,及操子丕,偷取天位,而叡麼麼,尋亦凶逆,昔共工亂蒙,而高辛行師,三苗千度,而虞舜徵焉,今日滅叡,擒其徒黨,非漢與吳,將復誰在,建大事,必先盟誓,漢之與吳,雖信由中,然分土列境,宜立盟約,使東西士民,鹹共聞知,既盟之後,戮力一心,同討魏賊,救危恤患,分災共慶,各守分土,無相侵犯,傳之後葉,克終若始,有渝此盟,創禍先亂,俾墜其師,無克祚國。
【文】晉劉琨與段匹磾盟文曰:天不靜晉,難集上邦,四方豪傑,是焉扇動,乃憑陵於諸夏,俾天子播越震盪,罔有攸底,二虜交侵,區夏將泯,神人乏主,蒼生無歸,百罹備臻,死喪相枕,肌膚潤於鋒鏑,骸骨曝於草莽,千里無煙火之廬,列城有丘曠之邑,茲所以痛心疾首,仰訴皇穹者也,臣琨蒙國寵靈,叨切臺嶽,臣磾世效忠節,忝荷公輔,大懼醜類,猾夏王旅,殞首喪元,盡其臣禮,古先哲王,貽厥後訓,所以翼戴天子,敦序同好者,莫不臨之以神明,結之盟誓,故齊桓會於邵陵,而羣后加恭,晉文盟於踐土,而諸侯茲順,加臣等,介在遐鄙,而與主相去迥遼,是以敢幹先典,刑牲歃血,自今日既盟之後,皆盡忠竭節,以翦夷二寇,有加難於琨,磾必救,加難於磾,琨亦如之,繾綣齊契,披布焜懷,書功金石,藏於王府,有渝此盟,亡其宗族,俾墜軍旅,無其遺育。
晉庾闡爲郄車騎討蘇峻盟文曰:賊臣祖約蘇峻,不恭天命,不畏王誅,兇戾肆逆,幹國之紀,稱兵攻宮,焚掠宗廟,遂乃制脅幼主,有無君之心,大行皇太后,以憂厄崩殂,殘害忠良,禍虐烝民,窮兇極暴,毒流四海,是以率土怨酷,兆庶泣血,鹹原奉辭罰罪,以除元惡,今主上幽危,百姓倒懸,忠臣烈士,志在死國,既盟之後,戮力一心,共翦醜類,殞首喪元,以救社稷,若二寇不梟,無望偷安,當令生者不食今誓,死者無媿黃泉。
晉王羲之爲會稽內史,稱疾去郡,於父墓前自誓文曰:羲之不天,夙遭閔凶,遂因人乏,蒙國寵榮,每仰詠老氏周任之誡,常恐斯亡無日,是用寤寐永嘆,若墜深谷,止足之分,定於今日,稽顙歸誠,自今之後,敢渝變此心,貪冒苟進,是有無尊之心,而不子也,子而不子,天地所不覆載也,名教所不得容也,信誓之誠,有如皎日。
陳沈蜅爲陳武帝與王僧辯盟文曰:侯景戎羯小丑,逆天無狀,揹我恩義,破我國家,毒我生民,改移我廟社,誅鋤我郡縣,割裂我宗姻,我高祖靈聖聰明,光宅天下,劬勞兆庶,亭育萬民,哀景以窮見歸,全景將戮之首,授景要害之地,崇景非次之榮,於景何怨,而景長戟彊弩,陵慼朝庭,刳肝斮趾,不厭其快,高祖菜食卑宮,春秋九十,屈意凝威,憤終寇手,大行皇帝,溫嚴恭默,不守鴻名,於景何有,復加忍毒,豈有率土之濱,忍聞此痛,僧辨等,荷相國湘東王泣血銜冤之寄,摩頂至踵之恩,能不瀝膽抽腸,共誅奸逆,葉和將帥,同心共契,必誅凶豎,尊奉湘東王,嗣膺鴻業,以主郊祭,若一相欺負,一相違戾,天地宗廟,是譴是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