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書

《後漢書》是一部由我國南朝劉宋時期的歷史學家范曄編撰的記載東漢歷史的紀傳體史書。與《史記》、《漢書》、《三國志》合稱“前四史”。書中分十紀、八十列傳和八志(司馬彪續作),記載了從光武帝劉秀起至漢獻帝的195年曆史。

竇何列傳

竇武 何進


竇武字遊平,扶風平陵人,安豐戴侯融之玄孫也。父奉,定襄太守。武少以經行著稱,常教授於大澤中,不交時事,名顯關西。


延熹八年,長女選入掖庭,桓帝以爲貴人,拜武郎中。其冬,貴人立爲皇后,武遷越騎校尉,封槐裏侯,五千戶。明年冬,拜城門校尉。在位多闢名士,清身疾惡,禮賂不通,妻子衣食裁充足而已。是時,羌蠻寇難,歲儉民飢,武得兩宮賞賜,悉散與太學諸生,及載餚糧於路,丐施貧民。兄子紹,爲虎賁中郎將,性疏簡奢侈。武每數切厲相戒,猶不覺悟,乃上書求退紹位,又自責不能訓導,當先受罪。由是紹更遵節,大小莫敢違犯。


時,國政多失,內官專寵,李膺、杜密等爲黨事考逮。永康元年,上疏諫曰:


臣聞明主不諱譏刺之言,以探幽暗之實;忠臣不恤諫爭之患,以暢萬端之事。是以君臣並熙,名奮百世。臣幸得遭盛明之世,逢文、武之化,豈敢懷祿逃罪,不竭其誠!陛下初從藩國,爰登聖祚,天下逸豫,謂當中興。自即位以來,未聞善政。梁、孫、寇、鄧雖或誅滅,而常侍黃門續爲禍虐,欺罔陛下,競行譎詐,自造制度,妄爵非人,朝政日衰,奸臣日強,伏尋西京放恣王氏,佞臣執政,終喪天下。今不慮前事之失,復循覆車之軌,臣恐二世之難,必將復及,趙高之變,不朝則夕。近者奸臣牢脩,造設黨議,遂收前司隸校尉李膺、太僕杜密、御史中丞陳翔、太尉掾範滂等逮考,連及數百人,曠年拘錄,事無效驗。臣惟膺等建忠抗節,志經王室,此誠陛下稷、離、伊、呂之佐,而虛爲奸臣賊子之所誣枉,天下寒心,海內失望。惟陛下留神澄省,時見理出,以厭人鬼喁喁之心。臣聞古之明君,必須賢佐,以成政道。今臺閣近臣,尚書令陳蕃,僕射胡廣,尚書朱寓、荀緄、劉祐、魏朗、劉矩、尹勳等,皆國之貞士,朝之良佐。尚書郎張陵、嬀皓、苑康、楊喬、邊韶、戴恢等,文質彬彬,明達國典。內外之職,羣才並列。而陛下委任近習,專樹饕餮,外典州郡,內幹心膂。宜以次貶黜,案罪糾罰,抑奪宦官欺國之封,案其無狀誣罔之罪,信任忠良,平決臧否,使邪正譭譽,各得其所,寶愛天官,唯善是授。如此,咎徵可消,天應可待。間者有嘉禾、芝草、黃龍之見。夫瑞生必於嘉士,福至實由善人,在德爲瑞,無德爲災。陛下所行,不合天意,不宜稱慶。


書奏,因以病上還城門校尉、槐裏侯印綬。帝不許,有詔原李膺、杜密等,自黃門北寺、若盧、都內諸獄,繫囚罪輕者皆出之。


其冬,帝崩,無嗣。武召侍御史河間劉儵,參問其國中王子侯之賢者,儵稱解瀆亭侯宏。武入白太后,遂徵立之,是爲靈帝。拜武爲大將軍,常居禁中。帝既立,論定策功,更封武爲聞喜侯;子機渭陽侯,拜侍中;兄子紹鄠侯,遷步兵校尉;紹弟靖西鄉侯,爲侍中,監羽林左騎。


武既輔朝政,常有誅剪宦官之意,太傅陳蕃亦素有謀。時共會朝堂,蕃私謂武曰:“中常侍曹節、王甫等,自先帝時操弄國權,濁亂海內,百姓匈匈,歸咎於此。今不誅節等,後必難圖。”武深然之。蕃大喜,以手推席而起。武於是引同志尹勳爲尚書令,劉瑜爲侍中,馮述爲屯騎校尉;又徵天下名士廢黜者前司隸李膺、宗正劉猛、太僕杜密、廬江太守朱寓等,列於朝廷,請前越巂太守荀翌爲從事中郎,闢潁川陳寔爲屬:共定計策。於是天下雄俊,知其風旨,莫不延頸企踵,思奮其智力。


會五月日食,蕃復說武曰:“昔蕭望之困一石顯,近者李、杜諸公禍及妻子,況今石顯數十輩乎!蕃以八十之年,欲爲將軍除害。今可且因日食,斥罷宦官,以塞天變。又趙夫人及女尚書,旦夕亂太后,急宜退絕。惟將軍慮焉。”武乃白太后曰:“故事,黃門、常侍但當給事省內,典門戶,主近署財物耳。今乃使與政事而任權重,子弟佈列,專爲貪暴。天下匈匈,正以此故。宜悉誅廢,以清朝廷。”太后曰:“漢來故事世有,但當誅其有罪,豈可盡廢邪?”時,中常侍管霸頗有才略,專制省內。武先白誅霸及中常侍蘇康等,竟死。武複數白誅曹節等,太后冘豫未忍,故事久不發。


至八月,太白出西方。劉瑜素善天官,惡之,上書皇太后曰:“太白犯房左驂,上將星人太微,其佔宮門當閉,將相不利,奸人在主傍。願急防之。”又與武、蕃書,以星辰錯繆,不利大臣,宜速斷大計。武、蕃得書將發,於是以朱寓爲司隸校尉,劉祐爲河南尹,虞祁爲洛陽令。武乃奏免黃門令魏彪,以所親小黃門山冰代之。使冰奏素狡猾尤無狀者長樂尚書鄭颯,送北寺獄。蕃謂武曰:“此曹子便當收殺,何復考爲!”武不從,令冰與尹勳、侍御史祝瑨雜考颯,辭連及曹節、王甫。勳、冰即奏收節等,使劉瑜內奏。


時,武出宿歸府,典中書者先以告長樂五官史朱瑀。瑀盜發武奏,罵曰:“中官放縱者,自可誅耳。我曹何罪,而當盡見族滅!”因大呼曰:“陳蕃、竇武奏白太后廢帝,爲大逆!”乃夜召素所親壯健者長樂從官史共普、張亮等十七人,喢血共盟誅武等。曹節聞之,驚起,白帝曰:“外間切切,請出御德陽前殿。”令帝拔劍踊躍,使乳母趙嬈等擁衛左右,取棨信,閉諸禁門。召尚書官屬,脅以白刃,使作詔板。拜王甫爲黃門令,持節至北寺獄,收尹勳、山冰。冰疑,不受詔,甫格殺之。遂害勳,出鄭颯。還共劫太后,奪璽書。令中謁者守南宮,閉門,絕複道。使鄭颯等持節,及侍御史、謁者捕收武等。武不受詔,馳入步兵營,與紹共射殺使者。召會北軍五校士數千人屯都亭下,令軍士曰:“黃門常侍反,盡力者封侯重賞。”詔以少府周靖行車騎將軍,加節,與護匈奴中郎將張奐率五營士討武。夜漏盡,王甫將虎賁、羽林、廄騶、都候、劍戟士,合千餘人,出屯朱雀掖門,與奐等合。明旦悉軍闕下,與武對陣。甫兵漸盛,使其士大呼武軍曰:“竇武反,汝皆禁兵,當宿衛宮省,何故隨反者乎?先降有賞!”營府素畏服中官,於是武軍稍稍歸甫。自旦至食時,兵降略盡。武、紹走,諸軍追圍之,皆自殺,梟首洛陽都亭。收捕宗親、賓客、姻屬,悉誅之,及劉瑜、馮述,皆夷其族。徙武家屬日南,遷太后於雲臺。


當是時,凶豎得志,士大夫皆喪其氣矣。武府掾桂陽胡騰,少師事武,獨殯斂行喪,坐以禁錮。


武孫輔,時年二歲,逃竄得全。事覺,節等捕之急。胡騰及令史南陽張敞共逃輔於零陵界,詐雲已死,騰以爲己子,而使聘娶焉。後舉桂陽孝廉。至建安中,荊州牧劉表聞而闢焉,以爲從事,使還竇姓,以事列上。會表卒,曹操定荊州,輔與宗人徙居於鄴,闢丞相府。從征馬超,爲流矢所中死。


初,武母產武而併產一蛇,送之林中。後母卒,及葬未窆,有大蛇自榛草而出,徑至喪所,以頭擊柩,涕血皆流,俯仰蛄屈,若哀泣之容,有頃而去。時人知爲竇氏之祥。


騰字子升,初,桓帝巡狩南陽,以騰爲護駕從事。公卿貴戚車騎萬計,徵求費役,不可勝極。騰上言:“天子無外,乘輿所幸,即爲京師。臣請以荊州刺史比司隸校尉,臣自同都官從事。”帝從之。自是肅然,莫敢妄有幹欲,騰以此顯名。黨錮解,官至尚書。


張敞者,太尉溫之弟也。


何進字遂高,南陽宛人也。異母女弟選入掖庭爲貴人,有寵於靈帝,拜進郎中,再遷虎賁中郎將,出爲潁川太守。光和三年,貴人立爲皇后,徵進入,拜侍中、將作大匠、河南尹。


中平元年,黃巾賊張角等起,以進爲大將軍,率左右羽林五營士屯都亭,修理器械,以鎮京師。張角別黨馬元義謀起洛陽,進發其奸,以功封慎侯。


四年,滎陽賊數千人羣起,攻燒郡縣,殺中牟縣令,詔使進弟河南尹苗出擊之。苗攻破羣賊,平定而還。詔遣使者迎於成皋,拜苗爲車騎將軍,封濟陽侯。


五年,天下滋亂,望氣者以爲京師當有大兵,兩宮流血,大將軍司馬許涼、假司馬伍宕說進曰:“《太公六韜》有天子將兵事,可以威厭四方”。進以爲然,入言之於帝。於是乃詔進大發四方兵,講武於平樂觀下。起大壇,上建十二重五采華蓋,高十丈,壇東北爲小壇,復建九重華蓋,高九丈,列步兵、騎士數萬人,結營爲陣,天子親出臨軍,駐大華蓋下,進駐小華蓋。禮畢,帝躬擐甲介馬,稱“無上將軍”,行陳三匝而還。詔使進悉領兵屯於觀下。是時,置西園八校尉,以小黃門蹇碩爲上軍校尉,虎賁中郎將袁紹爲中軍校尉,屯騎都尉鮑鴻爲下軍校尉,議郎曹操爲典軍校尉,趙融爲助軍校尉,淳于瓊爲佐軍校尉,又有左右校尉。帝以蹇碩壯健而有武略,特親任之,以爲元帥,督司隸校尉以下,雖大將軍亦領屬焉。


碩雖擅兵於中,而猶畏忌於進,乃與諸常侍共說帝遣進西擊邊章、韓遂。帝從之,賜兵車百乘,虎賁斧鉞。進陰知其謀,乃上遣袁紹東擊徐、兗二州兵,須紹還,即戎事,以稽行期。


初,何皇后生皇子辯,王貴人生皇子協。羣臣請立太子,帝以辯輕佻無威儀,不可爲人主,然皇后有寵,且進又居重權,故久不決。


六年,帝疾篤,屬協於蹇碩。碩既受遣詔,且素輕忌於進兄弟,及帝崩,碩時在內,欲先誅進而立協。及進從外入,碩司馬潘隱與進早舊。迎而目之。進驚,馳從B367道歸營,引兵入屯百郡邸,因稱疾不入。碩謀不行,皇子辯乃即位,何太后臨朝,進與太傅袁隗輔政,錄尚書事。


進素知中官天下所疾,兼忿蹇碩圖己,及秉朝政,陰規誅之。袁紹亦素有謀,因進親客張津勸之曰:“黃門常侍權重日久,又與長樂太后專通姦利,將軍宜更清選賢良,整齊天下,爲國家除患。”進然其言。又以袁氏累世寵貴,海內所歸,而紹素善養士,能得豪傑用,其從弟慮賁中郎將術亦尚氣俠,故並厚待之。因復博徵智謀之士逄紀、何顒、荀攸等,與同腹心。


蹇碩疑不自安,與中常侍趙忠等書曰:“大將軍兄弟秉國專朝,今與天下黨人謀誅先帝左右,埽滅我曹。但以碩典禁兵,故且沈吟。今宜共閉上閣,急捕誅之。”中常侍郭勝,進同郡人也。太后及進之貴幸,勝有力焉。故勝親信何氏,遂共趙忠等議,不從碩計,而以其書示進。進乃使黃門令收碩,誅之,因領其屯兵。


袁紹復說進曰:“前竇武欲誅內寵而反爲所害者,以其言語漏泄,而五營百官服畏中人故也。今將軍既有元舅之重,而兄弟並領勁兵,部曲將吏皆英俊名士,樂盡力命,事在掌握,此天贊之時也。將軍宜一爲天下除患,名垂後世。雖周之申伯,何足道哉!今大行在前殿,將軍受詔領禁兵,不宜輕出入宮省。”進甚然之,乃稱疾不入陪喪,又不送山陵。遂與紹定籌策,而以其計白太后。太后不聽,曰:“中官統領禁省,自古及今,漢家故事,不可廢也。且先帝新棄天下,我奈何楚楚與士人對共事乎?”進難違太后意,且欲誅其放縱者。紹以爲中官親近至尊,出入號令,今不悉廢,後必爲患。而太后母舞陽君及苗數受諸宦官賂遺,知進欲誅之,數白太后,爲其障蔽。又言:“大將軍專殺左右,擅權以弱社稷。”太后疑以爲然。中官在省闥者或數十年,封侯貴寵,膠固內外。進新當重任,素敬憚之,雖外收大名而內不能斷,故事久不決。


紹等又爲畫策,多召四方猛將及諸豪傑,使並引兵向京城,以脅太后。進然之。主簿陳琳入諫曰:“《易》稱‘即鹿無虞’,諺有‘掩目捕雀’。夫微物尚不可欺以得志,況國之大事,其可以詐立乎?今將軍總皇威,握兵要,龍驤虎步,高下在心,此猶鼓洪爐燎毛髮耳。夫違經合道,無人所順,而反委釋利器,更徵外助。大兵聚會,強者爲雄,所謂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秖爲亂階。”進不聽。遂西召前將軍董卓屯關中上林苑,又使府掾太山王匡東發其郡強弩,並召東郡太守橋瑁屯城皋,使武猛都尉丁原燒孟津,火照城中,皆以誅宦官爲言。太后猶不從。


苗謂進曰:“始共從南陽來,俱以貧賤,依省內以致貴富。國家之事,亦何容易!覆水不可收。宜深思之,且與省內和也。”進意更狐疑。紹懼進變計,乃脅之曰:“交構已成,形勢已露,事留變生,將軍復欲何待,而不早決之乎?”進於是以紹爲司隸校尉,假節,專命擊斷;從事中郎王允爲河南尹。紹使洛陽方略武吏司察宦者,而促董卓等使馳驛上,欲進兵平樂觀。太后乃恐,悉罷中常侍小黃門,使還里舍,唯留進素所私人,以守省中。諸常侍小黃門皆詣進謝罪,唯所措置。進謂曰:“天下匈匈,正患諸君耳。今董卓垂至,諸君何不早各就國?”袁紹勸進便於此決之,至於再三。進不許。紹又爲書告諸州郡,詐宣進意,使捕案中官親屬。


進謀積日,頗泄,中官懼而思變。張讓子婦,太后之妹也。讓向子婦叩頭曰:“老臣得罪,當與新婦俱歸私門。惟受恩累世,今當遠離宮殿,情懷戀戀,願復一入直,得暫奉望太后、陛下顏色,然後退就溝壑,死不恨矣。”子婦言於舞陽君,入白太后,乃詔諸常侍皆復入直。


八月,進入長樂白太后,請盡誅諸常侍以下,選三署郎入守宦官廬。諸宦官相謂曰:“大將軍稱疾不臨喪,不送葬,今郯入省,此意何爲?竇氏事竟復起邪?”又張讓等使人潛聽,具聞其語,乃率常侍段珪、畢嵐等數十人,持兵竊自側闥入,伏省中,及進出,因詐以太后詔召進。入坐省闥,讓等詰進曰:“天下憒憒,亦非獨我曹罪也。先帝嘗與太后不快,幾至成敗,我曹涕泣救解,各出家財千萬爲禮,和悅上意,但欲託卿門戶耳。今乃欲滅我曹種族,不亦太甚乎?卿言省內穢濁,公卿以下忠清者爲誰?”於是尚方監渠穆拔劍斬進於嘉德殿前。讓、珪等爲詔,以故太尉樊陵爲司隸校尉,少府許相爲河南尹。尚書得詔板,疑之,曰:“請大將軍出共議。”中黃門以進頭擲與尚書,曰:“何進謀反,已伏誅矣。”


進部曲將吳匡、張璋,素所親倖,在外聞進被害,欲將兵入宮,宮閣閉。袁術與匡共斫攻之。中黃門持兵守閣。會日暮,術因燒南宮九龍門及東西宮,欲以脅出讓等。讓等入白太后,言大將軍兵反,燒宮,攻尚書闥,因將太后、天子及陳留王,又劫省內官屬,從複道走北宮。尚書盧植執戈於閣道窗下,仰數段珪。段珪等懼,乃釋太后。太后投閣得免。


袁紹與叔父隗矯詔召樊陵、許相、斬之。苗、紹乃引兵屯朱雀闕下,捕得趙忠等,斬之。吳匡等素怨苗不與進同心,而又疑其與宦官同謀,乃令軍中曰:“殺大將軍者即車騎也,土吏能爲報仇乎?”進素有仁恩,士卒皆流涕曰:“願致死!”匡遂引兵與董卓弟奉車都尉旻攻殺苗,棄其屍於苑中。紹遂閉北宮門,勒兵捕宦者,無少長皆殺之。或有無須而誤死者,至自發露然後得免。死者二千餘人。紹因進兵排宮,或上端門屋,以攻省內。


張讓、段珪等困迫,遂將帝與陳留王數十人步出穀門,奔小平津。公卿並出平樂觀,無得從者,唯尚書盧植夜馳河上,王允遣河南中部掾閔貢隨植後。貢至,手劍斬數人,餘皆投河而死。明日,公卿百官乃奉迎天子還宮,以貢爲郎中,封都亭侯。


董卓遂廢帝,又迫殺太后,殺舞陽君,何氏遂亡,而漢室亦自此敗亂。


論曰:竇武、何進借元舅之資,據輔政之權,內倚太后臨朝之威,外迎羣英乘風之勢,卒而事敗閹豎,身死功頹,爲世所悲,豈智不足而權有餘乎?《傳》曰:“天之廢商久矣,君將興之。”斯宋襄公所以敗於泓也。


贊曰:武生蛇祥,進自屠羊。惟女惟弟,來儀紫房。上惽下嬖,人靈動怨。將糾邪慝,以合人願。道之屈矣,代離兇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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