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書》是一部由我國南朝劉宋時期的歷史學家范曄編撰的記載東漢歷史的紀傳體史書。與《史記》、《漢書》、《三國志》合稱“前四史”。書中分十紀、八十列傳和八志(司馬彪續作),記載了從光武帝劉秀起至漢獻帝的195年曆史。
唐檀 公沙穆 許曼 趙彥 樊志張 單颺 韓說 董扶 郭玉 華陀 徐登 費長房 薊子訓 劉根 左慈 計子勳 上成公 解奴辜 甘始 王真 王和平
唐檀字子產,豫章南昌人也。少遊太學,習《京氏易》、《韓詩》、《顏氏春秋》,尤好災異星佔。後還鄉里,教授常百餘人。
元初七年,郡界有芝草生,太守劉祗欲上言之,以問檀。檀對曰:“方今外戚豪盛,陽道微弱,斯豈嘉瑞乎?”祗乃止。永寧元年,南昌有婦人生四子,祗復問檀變異之應。檀以爲京師當有兵氣,其禍發於蕭牆。至延光四年,中黃門孫程揚兵殿省,誅皇后兄車騎將軍閻顯等,立濟陰王爲天子,果如所佔。
永建五年,舉孝廉,除郎中。是時白虹貫日,檀因上便宜三事,陳其咎徵。書奏,棄官去。著書二十八篇,名爲《唐子》。卒於家。
公沙穆字文乂,北海膠東人也。家貧賤,自爲兒童不好戲弄,長習《韓詩》、《公羊春秋》,尤銳思《河》、《洛》推步之術。居建成山中,依林阻爲室,獨宿無侶。時,暴風震雷,有聲於外,呼穆者三,穆不與語。有頃,呼者自牖而入,音狀甚怪,穆誦經自若,終亦無它妖異,時人奇之。後遂隱居東萊山,學者自遠而至。
有富人王仲,致產千金。謂穆曰:“方今之世,以貨自通,吾奉百萬與子爲資,何如?”對曰:“來意厚矣。夫富貴在天,得之有命。以貨求位,吾不忍也。”
後舉孝廉,以高第爲主事,遷繒相。時繒侯劉敞,東海恭王之後也,所爲多不法,廢嫡立庶,傲很放恣。穆到官,謁曰:“臣始除之日,京師鹹謂臣曰‘繒有惡侯’,以吊小相。明侯何因得此醜聲之甚也?幸承先人之支體,傳茅土之重,不戰戰兢兢,而違越法度,故朝廷使臣爲輔。願改往修來,自求多福。”乃上沒敞所侵官民田地,廢其庶子,還立嫡嗣。其蒼頭兒客犯法,皆收考之。因苦辭諫敞,敞涕泣爲謝,多從其所規。
遷弘農令。縣界有螟蟲食稼,百姓惶懼。穆乃設壇謝曰:“百姓有過,罪穆之由,請以身禱。”於是暴雨,不終日,既霽而螟蟲自銷,百姓稱曰神明,永壽元年,霖雨大水,三輔以東莫不湮沒。穆明曉占候,乃豫告令百姓徙居高地,故弘農人獨得免害。
遷遼東屬國都尉,善得吏人歡心。年六十六,卒官。六子皆知名。
許曼者,汝南平輿人也。祖父峻,字季山,善卜佔之術,多有顯驗,時人方之前世京房。自雲少嘗篤病,三年不愈,乃謁太山請命,行遇道士張巨君,授以方術。所著《易林》,至今行於世。
曼少傳峻學。桓帝時,隴西太守馮緄始拜郡,開綬笥,有兩赤蛇分南北走。緄令曼筮之,封成,曼曰:“三歲之後,君當爲邊將,官有東名,當東北行三千里。復五年,更爲大將軍,南征。”延熹元年,緄出爲遼東太守,討鮮卑,至五年,復拜車騎將軍,擊武陵蠻賊,皆如佔。其餘多此類雲。
趙彥者,琅邪人也。少有術學。延熹三年,琅邪賊勞丙與太山賊叔孫無忌殺都尉。攻沒琅邪屬縣,殘害吏民。朝廷以南陽宗資爲討寇中郎將,杖鉞將兵,督州郡合討無忌。彥爲陳“孤虛”之法,以賊屯在莒,莒有五陽之地,宜發五陽郡兵,從孤擊虛以討之。資具以狀上,詔書遣五陽兵到。彥推遁甲,教以時進兵,一戰破賊,燔燒屯塢,徐、兗二州,一時平夷。
樊志張者,漢中南鄭人也。博學多通,隱身不仕。嘗遊隴西,時破羌將軍段熲出征西羌,請見志張。其夕,熲軍爲羌所圍數重,因留軍中,三日不得去。夜謂熲曰:“東南角無復羌,宜乘虛引出,住百里,還師攻之,可以全勝。”熲從之,果以破賊。於是以狀表聞。又說其人既有梓慎、焦、董之識,宜冀聖朝,諮詢奇異。於是有詔特徵,會病終。
單颺字武宣,山陽湖陸人也。以孤特清苦自立,善明天官、算術。舉孝廉,稍遷太史令,侍中。出爲漢中太守,公事免。後拜尚書,卒於官。
初,熹平末,黃龍見譙,光祿大夫橋玄問颺:“此何祥也?”颺曰:“其國當有王者興。不及五十年,龍當復見,此其應也。”魏郡人殷登密記之。至建安二十五年春,黃龍復見譙,其冬,魏受禪。
韓說字叔儒,會稽山陰人也。博通五經,尤善圖緯之學。舉孝廉。與議郎蔡邕友善。數陳災眚,及奏賦、頌、連珠。稍遷侍中。光和元年十月,說言於靈帝,雲其晦日必食,乞百官嚴裝。帝從之,果如所言。中平二年二月,又上封事,剋期宮中有災。至日南宮大火。遷說江夏太守,公事免,年七十,卒於家。
董扶字茂安,廣漢綿竹人也。少遊太學,與鄉人任安齊名,俱事同郡楊厚,學圖讖。還家講授,弟子自遠而至。前後宰府十闢,公車三徵,再舉賢良方正、博士、有道,皆稱疾不就。
靈帝時,大將軍何進薦扶,徵拜侍中,甚見器重。扶私謂太常劉焉曰:“京師將亂,益州分野有天子氣。”焉信之,遂求出爲益州牧,扶亦爲蜀郡屬國都尉,相與入蜀。去後一歲,帝崩,天下大亂,乃去官還家。年八十二卒。
後劉備稱天子於蜀,皆如扶言。蜀丞相諸葛亮問廣漢秦密,董扶及任安所長。密曰:“董扶褒秋毫之善,貶纖介之惡。任安記人之善,忘人之過”雲。
郭玉者,廣漢雒人也。初,有老父不知何出,常漁釣於涪水,因號涪翁。乞食人間,見有疾者,時下針石,輒應時而效,乃著《針經》、《診脈法》傳於世。弟子程高,尋求積年,翁乃授之。高亦隱跡不仕。玉少師事高,學方診六微之技,陰陽隱側之術。和帝時,爲太醫丞,多有效應。帝奇之,仍試令嬖臣美手腕者與女子雜處帷中,使玉各診一手,問所疾苦。玉曰:“左陽右陰,脈有男女,狀若異人。臣疑其故。”帝嘆息稱善。
玉仁愛不矜,雖貧賤廝養,必盡其心力,而醫療貴人,時或不愈。帝乃令貴人羸服變處,一針即差。召玉詰問其狀。對曰:“醫之爲言意也。腠理至微,隨氣用巧,針石之間,毫芒即乖。神存於心手之際,可得解而不可得言也。夫貴者處尊高以臨臣,臣懷怖懾以承之。其爲療也,有四難焉;自用意而不任臣,一難也;將身不謹,二難也;骨節不強,不能使藥,三難也;好逸惡勞,四難也。針有分寸,時有破漏,重以恐懼之心,加以裁慎之志,臣意且猶不盡,何有於病哉!此其所爲不愈也。”帝善其對。年老卒官。
華佗字元化,沛國譙人也,一名旉。遊學徐土,兼通數經。曉養性之術,年且百歲而猶有壯容,時人以爲仙。沛相陳珪舉孝廉,太尉黃琬闢,皆不就。
精於方藥,處齊不過數種,心識分銖,不假稱量,鍼灸不過數處。若疾髮結於內,針藥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無所覺,因刳破腹背,抽割積聚。若在腸胃,則斷截湔洗,除去疾穢,既而縫合,傅以神膏,四五日創愈,一月之間皆平復。
佗嘗行道,見有病咽塞者,因語之曰:“向來道隅有賣餅人,萍齏甚酸,可取三升飲之,病自當去。”即如佗言,立吐一蛇,乃懸於車而候佗。時佗小兒戲於門中,逆見,自相謂曰:“客車邊有物,必是逢我翁也。”及客進,顧視壁北,懸蛇以十數,乃知其奇。
又有一郡守篤病久,佗以爲盛怒則差。乃多受其貨而不加功。無何棄去,又留書罵之。太守果大怒,令人追殺佗,不及,因瞋恚,吐黑血數升而愈。
又有疾者,詣佗求療,佗曰:“君病根深,應當剖破腹。然君壽亦不過十年,病不能相殺也。”病者不堪其苦,必欲除之,佗遂下療,應時愈。十年竟死。
廣陵太守陳登,忽患匈中煩懣,面赤不食。佗脈之,曰:“府君胃中有蟲,欲成內疽,腥物所爲也。”即作湯二升,再服,須臾,吐出三升許蟲,頭赤而動,半身猶是生魚膾,所苦便愈。佗曰:“此病後三期當發,遇良醫可救。登至期疾動,時佗不在,遂死。
曹操聞而召佗,常在左右,操積苦頭風眩,佗針,隨手而差。
有李將軍者,妻病,呼佗視脈。佗曰:“傷身而胎不去。”將軍言間實傷身,胎已去矣。佗曰:“案脈,胎未去也。”將軍以爲不然。妻稍差,百餘日復動,更呼佗。佗曰:“脈理如前,是兩胎。先生者去血多,故後兒不得出也。胎既已死,血脈不復歸,必燥著母脊。”乃爲下針,並令進湯。婦因欲產而不通。佗曰:“死胎枯燥,勢不自生。”使人探之,果得死胎,人形可識,但其色已黑。佗之絕技,皆此類也。
爲人性惡,難得意,且恥以醫見業,又去家思歸,乃就操求還取方,因託妻疾,數期不反。操累書呼之,又敕郡縣發遣,佗恃能厭事,獨不肯至。操大怒,使人廉之,知妻詐疾,乃收付獄訊,考驗首服。荀彧請曰:“佗方術實工,人命所懸,宜加全宥。”操不從,竟殺之。佗臨死,出一卷書與獄吏,曰:“此可以活人。”吏畏法不敢受,佗不強與,索火燒之。
初,軍吏李成苦咳,晝夜不寐。佗以爲腸癰,與散兩錢服之,即吐二升膿血,於此漸愈。乃戒之曰:“後十八歲,疾當發動,若不得此藥,不可差也。”復分散與之,後五六歲,有里人如成先病,請藥甚急,成愍而與之,乃故往譙更從佗求,適值見收,意不忍言。後十八年,成病發,無藥而死。
廣陵吳普、彭城樊阿,皆從佗學。普依準佗療,多所全濟。
佗語普曰:“人體欲得勞動,但不當使極耳。動搖則谷氣得銷,血脈流通,病不得生,譬猶戶樞,終不朽也。是以古之仙者,爲導引之事,熊經鴟顧,引挽腰體,動諸關節,以求難老。吾有一術,名五禽之戲: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鳥。亦以除疾,兼利蹄足,以當導引。體有不快,起作一禽之戲,恰而汗出,因以著粉,身體輕便而欲食。”普施行之,年九十餘,耳目聰明,齒牙完堅。
阿善針術。凡醫鹹言背及匈藏之間不可妄針,針之不可過四分,而阿針背入一二寸,巨闕匈藏乃五六寸,而病皆瘳。阿從佗求方可服食益於人者,佗授以漆葉青黏散:漆葉屑一斗,青黏十四兩,以是爲率。言久服,去三蟲,利五藏,輕體,使人頭不白。阿從其言,壽百餘歲。漆葉處所而有。青黏生於豐、沛、彭城及朝歌間。
漢世異術之士甚衆,雖雲不經,而亦有不可誣,故簡基美者列於傳末:
泠壽光、唐虞、魯女生三人者,皆與華佗同時。壽光年可百五六十歲,行容成公御婦人法,常屈頸鷮息,鬚髮盡白,而色理如三四十時,死於江陵。唐虞道赤眉、張步家居里落,若與相及,死於鄉里不其縣。魯女生數說顯宗時事,甚明瞭,議者疑其時人也。董卓亂後,莫知所在。
徐登者,閩中人也。本女子,化爲丈夫。善爲巫術。又趙炳,字公阿,東陽人,能爲越方。時遭兵亂,疾疫大起,二人遇於烏傷溪水之上,遂結言約,共以其術療病。各相謂曰:“今既同志,且可各試所能。”登乃禁溪水,水爲不流;炳複次禁枯樹,樹即生荑,二人相視而笑,共行其道焉。
登年長,炳師事之。貴尚清儉,禮神唯以東流水爲酌,削桑皮爲脯。但行禁架,所療皆除。
後登物故,炳東入章安,百姓未之知也。炳乃故升茅屋,梧鼎而爨,主人見之驚懅,炳笑不應。既而爨孰,屋無損異。又嘗臨水求度,船人不和之,炳乃張蓋坐其中,長嘯呼風,亂流而濟,於是百姓神服,從者如歸。章安令惡其惑衆,收殺之。人爲立祠室於永康,至今蚊蚋不能入也。
費長房者,汝南人也。曾爲市掾。市中有老翁賣藥,懸一壺於肆頭,及市罷,輒跳入壺中。市人莫之見,唯長房於樓上睹之,異焉,因往再拜奉酒脯。翁知長房之意其神也,謂之曰:“子明日可更來。”長房旦日復詣翁,翁乃與俱入壺中。唯見玉堂嚴麗,旨酒甘餚,盈衍其中,共飲畢而出。翁約不聽與人言之。後乃就樓上候長房曰:“我神仙之人,以過見責,今事畢當去,子寧能相隨乎?樓下有少酒,與卿與別。”長房使人取之,不能勝,又令十人扛之,猶不舉。翁聞,笑而下樓,以一指提之而上。視器如一升許,而二人飲之終日不盡。
長房遂欲求道,而顧家人爲憂。翁乃斷一青竹,度與長房身齊,使懸之舍後。家人見之,即長房形也,以爲縊死,大小驚號,遂殯葬之。長房立其傍,而莫之見也。於是遂隨從入深山,踐荊棘於羣虎之中,留使獨處,長房不恐。又臥於空室,以朽索懸萬斤石於心上,衆蛇競來齧索且斷,長房亦不移。翁還,撫之曰:“子可教也。”復使食糞,糞中有三蟲,臭穢特甚,長房意惡之。翁曰:“子幾得道,恨於此不成,如何!”
長房辭歸,翁與一竹杖,曰:“騎此任所之,則自至矣。既至,可以杖投葛陂中也。”又爲作一符,曰:“以此主地上鬼神。”長房乘杖,須臾來歸,自謂去家適經旬日,而已十餘年矣。”即以杖投陂,顧視則龍也。家人謂其久死,不信之。長房曰:“往日所葬,但竹杖耳。”乃發冢剖棺,杖猶存焉。遂能醫療衆病,鞭笞百鬼,及驅使社公。或在它坐,獨自恚怒,人問其故,曰:“吾責鬼魅之犯法者耳。”
汝南歲歲常有魅,僞作太守章服、詣府門椎鼓者,郡中患之。時魅適來,而逢長房謁府君,惶懼不得退,便前解衣冠,叩頭乞活。長房呵之雲:“便於中庭正汝故形!”即成老鱉,大如車輪,頸長一丈。長房復令就太守服罪,付其一札,以敕葛陂君。魅叩頭流涕,持札植於陂邊,以頸繞之而死。
後東海君來見葛陂君,因淫其夫人,於是長房劾繫之三年,而東海大旱。長房至海上,見其人請雨,乃謂之曰:“東海君有罪,吾前繫於葛陂,今方出之,使作雨也。”於是雨立注。
長房曾與人共行,見一書生黃巾被裘,無鞍騎馬,下而叩頭,長房曰:“還它馬,赦汝死罪。”人問其故,長房曰:“此狸也,盜社公馬耳。”又嘗坐客,而使至宛市鮓,須臾還,乃飯。或一日之間,人見其在千里之外者數處焉。
後失其符,爲衆鬼所殺。
薊子訓者,不知所由來也。建安中,客在濟陰宛句。有神異之道。嘗抱鄰家嬰兒,故失手墯地而死,其父母驚號怨痛,不可忍聞,而子訓唯謝以過誤,終無它說,遂埋藏之。後月餘,子訓乃抱兒歸焉。父母大恐,曰:“死生異路,雖思我兒,乞不用復見也。”兒識父母,軒渠笑悅,欲往就之,母不覺攬取,乃實兒也。雖大喜慶,心猶有疑。乃竊發視死兒,但見衣被,方乃信焉。於是子訓流名京師,士大夫皆承風向慕之。
後乃駕驢車,與諸生俱詣許下。道過滎陽,止主人舍,而所駕之驢忽然卒僵,蛆蟲流出,主遽白之。子訓曰:“乃爾乎?”方安坐飯,食畢,徐出以杖扣之,驢應聲奮起,行步如初,即復進道。其追逐觀者常有千數。既到京師,公卿以下候之者,坐上恆數百人,皆爲設酒脯,終日不匱。
後因遁去,遂不知所止。初去之日,唯見白雲騰起,從旦至暮,如是數十處。時有百歲翁,自說童兒時見子訓賣藥於會稽市,顏色不異於今。後人復於長安東霸城見之,與一老公共摩挲銅人,相謂曰:“適見鑄此,已近五百歲矣。”顧視見人而去,猶駕昔所乘驢車也。見者呼之曰:“薊先生小住。”並行應之,視若遲徐,而走馬不及,於是而絕。
劉根者,潁川人也。隱居嵩山中。諸好事者,自遠而至,就根學道,太守史祈以根爲妖妄,乃收執詣郡,數之曰:“汝有何術,而誣惑百姓?若果有神,可顯一驗事。不爾,立死矣。”根曰:“實無它異,頗能令人見鬼耳。”祈曰:“促召之,使太守目睹,爾乃爲明。”根於是左顧而嘯,有頃,祈之亡父祖近親數十人,皆反縛在前,向根叩頭曰:“小兒無狀,分當萬坐。”顧而叱祈曰:“汝爲子孫,不能有益先人,而反累辱亡靈!可叩頭爲吾陳謝。”祈驚懼悲哀,頓首流血,請自甘罪坐。根嘿而不應,忽然俱去,不知在所。
左慈字元放,廬江人也。少有神道。嘗在司空曹操坐,操從容顧衆賓曰:“今日高會,珍羞略備,所少吳松江鱸魚耳。”放於下坐應曰:“此可得也。”因求銅盤貯水,以竹竿餌釣於盤中,須臾引一鱸魚出。操大拊掌笑,會者皆驚。操曰:“一魚不周坐席,可更得乎?”放乃更餌鉤沉之,須臾復引出,皆長三尺餘,生鮮可愛。操使目前會之,周浹會者。操又謂曰:“既已得魚,恨無蜀中生薑耳。”放曰:“亦可得也。”操恐其近即所取,因曰:“吾前遣人到蜀買錦,可過敕使者,增市二端。”語頃,即得姜還,並獲操使報命。後操使蜀反,驗問增錦之狀及時日早晚,若符契焉。
後操出近郊,士大夫從者百許人,慈乃爲齎酒一升,脯一斤,手自斟酌,百官莫不醉飽。操怪之,使尋其故,行視諸壚,悉亡其酒脯矣。操懷不喜,因坐上收,欲殺之,慈乃卻入壁中,霍然不知所在。或見於市者,又捕之,而市人皆變形與慈同,莫知誰是。後人逢慈於陽城山頭,因復逐之,遂入走羊羣。操知不可得,乃令就羊中告之曰:“不復相殺,本試君術耳。”忽有一老羝屈前兩膝,人立而言曰:“遽如許。”即競往赴之,而羣羊數百皆變爲羝,並屈前膝人立,雲“遽如許”,遂莫知所取焉。
計子勳者,不知何郡縣人,皆謂數百步,行來於人間。一旦忽言日中當死,主人與之葛衣,子勳服而正寢,至日中果死。
上成公者,密縣人也。其初行久而不還,後歸,語其家雲:“我已得仙。”因辭家而去。家人見其舉步稍高,良久乃沒雲。陳寔、韓韶同見其事。
解奴辜、張貂者,亦不知是何郡國人也。皆能隱淪,出入不由門戶。奴辜能變易物形,以誑幻人。
又河南有麴聖卿,善爲丹書符劾,厭殺鬼神而使命之。
又有編盲意,亦與鬼物交通。
初,章帝時有壽光侯者,能劾百鬼衆魅,令自縛見形。其鄉人有婦爲魅所病,侯爲劾之,得大蛇數丈,死於門外。又有神樹,人止者輒死,鳥過者必墜,侯復劾之,樹盛夏枯落,見大蛇長七八丈,懸死其間。帝聞而徵之。乃試問之:“吾殿下夜半後,常有數人,絳衣被髮,持火相隨,豈能劾之乎?”侯曰:“此小怪,易銷耳。”帝僞使三人爲之,侯劾三人,登時仆地無氣。帝大驚曰:“非魅也,朕相試耳。”解之而蘇。
甘始、東郭延年、封君達三人者,皆方士也。率能行容成御婦人術,或飲小便,或自倒懸,愛嗇精氣,不極視大言。甘始、元放、延年皆爲操所錄,問其術而行之。君達號“青牛師”。凡此數人,皆百餘歲及二百歲也。
王真、郝孟節者,皆上黨人也。王真年且百歲,視之面有光澤,似未五十者。自雲:“周流登五嶽名山,悉能行胎息胎食之方,嗽舌下泉咽之,不絕房室。”孟節能含棗核,不食可至五年十年。又能結氣不息,身不動搖,狀若死人,可至百日半年。亦有室家。爲人質謹不妄言,似士君子。曹操使領諸方士焉。
北海王和平,性好道術,自以當仙。濟南孫邕少事之,從至京師。會和平病歿,邕因葬之東陶。有書百餘卷,藥數囊,悉以送之。後弟子夏榮言其尸解,邕乃恨不取其寶書仙藥焉。
贊曰:幽貺罕徵,明數難校。不探精遠,歇感靈效?如或遷訛,實乖玄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