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經總要

《武經總要》是北宋官修的一部軍事著作,作者爲宋仁宗時的文臣曾公亮和丁度。兩人奉皇帝之命用了五年的時間編成。該書是中國第一部規模宏大的官修綜合性軍事著作,對於研究宋朝以前的軍事思想非常重要。其中大篇幅介紹了武器的製造,對古代中國軍事史、科學技術史的研究也很重要。

卷四

將貴輕財


漢李廣歷七郡太守,前後四十餘年,賞賜輒分其麾下,飲食與士卒共之,家無餘財,終不言生產事。將兵乏絕處,見水,士卒不盡飲,不近水;士卒不盡餐,不嘗食。士卒以此愛樂爲用也。


竇嬰爲大將軍,嬰言袁盎、欒布諸名將賢士在家者,進之所得金,陳廊廡下,軍吏過輒令裁量其用,金無入家者。


後漢祭遵爲人廉約小心,克己奉公,光武以爲刺奸將軍,賞賜輒盡與士卒,家無私財。


魏曹真累遷大司馬,每徵行,與將士同甘苦。軍賞不足,輒以家財班賜,士卒皆願爲用。


魏田豫爲護烏丸鮮卑校尉,後爲護賊寇中郎將、幷州刺史。豫清約儉素,賞賜皆散之將士。每胡狄私遺,悉簿藏官,不入家,家常貧匱。雖殊類,鹹高豫節。


西魏將梁椿性果毅,善於撫納,所獲賞物,分賜麾下。故每踐敵境,鹹得其力。


唐李爲行軍總管,前後戰勝所得金帛,皆散之將士。


蕭出爲河池郡守,即日遣之。既至郡,有山賊萬餘人寇暴縱橫。潛募敢勇之士,設奇而擊之,當陣而降。其衆所獲財畜,鹹賞有功,由是人竭其力。


馬燧討田悅,先戰,燧誓軍中曰:“戰勝,請以家財行賞。”既勝,盡出其私財,以頒將士。德宗嘉之,詔度支出錢五萬貫行賞,還燧家財。


石雄爲豐州刺史,雄臨財甚廉,每破賊立功,朝廷時有賜予,皆不入私室,置於軍門首,取一分,餘並分給。以此,軍士感義思奮發。將貪必敗晉張燕爲巴西太守,時秦州人鄧定等二千餘家飢餓流入漢中,保於城固,漸爲抄盜。梁州刺史張殷遣燕討之,定窘急,僞乞降於燕,並饋燕金銀,燕喜爲之緩師。定密結李雄,雄遣衆救之。燕退,定遂進逼漢中,太守杜正衝東奔魏,燕亦棄官而遁。


前秦苻堅遣王猛伐前燕慕容,師次潞州。燕將慕容評率兵十萬御之,以時久制之。猛乃遣其將郭度率騎五千,夜從間道,起火於高山,因燒評輜重,火見鄴中。評性貪鄙,固山川,賣樵鬻水,積錢絹如丘陵,三軍莫有鬥志,因而大敗。


王玄謨爲寧朔將軍北征,將士多離恐。元謨又營貨利,一疋布責人入百錢,以此倍失人心。及魏太武軍至,乃奔退麾下,散亡略盡。


唐獨孤懷恩武德中爲工部尚書,率兵討賊,素無籌略,貪冒貨財,頻爲賊所敗,高祖屢下詔責之。


王亻必爲靈鹽節度使,先是,吐蕃欲成烏蘭橋,每於河Й先貯材木。朔方節度使每遣人潛載之,委於急流,終莫能成。蕃人知亻必貪而無謀,先厚遺之,然後並役城橋,仍築月城圍守之。自是,朔方禦寇不暇,由亻必贖貨,邊上至今患焉。


李象古爲安南都護,爲土賊楊清所殺。象古貪縱,人心不附。安南數日城陷,古反被害。


李泳爲河陽節度,泳本以市人發跡禁軍,以賄賂交通,遂至方鎮。初任鎮武節度,轉爲河陽。所至,以貪殘爲務,恃所交結,不畏憲章。犒宴所陳果實,以木刻彩繪之。聚斂無已,人不堪命,遂至於亂,數月方止。文宗貶泳豐州長史。


臨敵易將戰國燕昭王使將樂毅下齊七十餘城,惟莒、即墨二城未下。惠王嗣立,聽齊間,以騎劫代毅,遂爲齊將田單所敗。


晉鎮南將軍杜元凱都督荊州諸軍事,襲吳西陵督張政,大破之。政,吳之名將,據要害之地,恥以無備取敗,不以實聞於孫皓。元凱欲間吳邊將,乃請還其所獲之衆於皓。皓果召政,遣武昌監劉憲代之,放晉軍將,至使其將帥移易,以成傾蕩之勢,竟殄滅焉。皓不悟,致敗。


後周楊堅爲相,尉遲迥據相州舉兵。堅命上柱國韋孝寬爲東道元帥,師次永橋,軍於沁東。會沁水漲,未得渡。長史李詢密啓堅雲:梁士彥、宇文忻、崔弘度等並受尉遲迥餉金,軍中忄蚤忄蚤,人情大異。堅深以爲憂,謀代此三人。李德林獨進計雲:“公與諸將並是國家貴臣,未相伏從,前所遣者疑其乖異,後所遣者安知其能盡復心耶?又取金之事,虛實難明,臨敵代將,自古所難,樂毅所以辭燕,趙奢之子所以致敗。如愚所見,但遣公一腹心,明於智略,爲諸將舊來所信伏者,速至軍所,觀其情僞。縱以異志,必不敢動。”堅大悟,即令高穎馳驛往所爲諸將節度,進成大功。


將驕必敗春秋,楚大飢,庸人率羣蠻以叛楚(庸人,楚之小國也)。楚使盧戢利侵庸,庸人逐之,囚於楊窗(窗,戢梨官屬也)。三宿而逸,曰:“庸師衆,羣蠻聚焉,不如且起王卒,合而後進。”楚將潘曰:“不可。姑又與之遇以驕之。彼驕我怒,而後可克。”又與之遇,七遇皆北,惟裨、、魚人實逐之(裨、、魚,庸三邑也。輕楚,故但三邑人逐之)。庸人曰:“楚不足與戰矣。”遂不設備。


楚子乘ㄞ,會師於臨品(ㄞ,傳車也。臨品,地名),分爲二隊(隊,部也,兩道攻),楚將子越自石溪,子具自仞,伐庸,遂滅之。


秦末,項梁起兵吳中,北至定陶,再破秦軍,項羽等又斬秦三川守李由,益輕秦,有驕色。宋義諫曰:“戰勝而將驕卒惰者,必敗。今少惰矣,秦兵日益,臣爲君畏之。”梁不聽,乃使宋義於濟。路逢高陵君,曰:“公將見項梁乎?”曰:“然。”義曰:“臣諭武信君軍必敗,公徐行,則免。疾行,則及禍。”秦果悉起兵,益其將。章邯夜銜枚擊梁,大破之定陶,梁敗而死。


後魏崔延伯既破秦賊,乃於蕭寶寅率衆會於安定,甲卒十二萬,鐵馬八千疋,軍威甚盛。時万俟醜奴置營涇州西北七裏當原城,時或輕騎暫來挑戰,大兵未交,便爾奔北。延伯有功負勝,遂唱議先驅。伐木別造大排,內爲鎖柱,教習強兵,負而趨走,號爲排城,戰士在外,輜重居中,自涇州緣原北上。衆軍將出,未戰之間,有賊數百騎詐持文書,雲是降簿,乞緩師。寶寅、延伯謂其事實,逡巡未鬥。俄而宿勒明達率衆自東北而至,乞降之賊從西競下,諸軍前後受敵。延伯上馬突陣,賊勢摧挫,便爾逐北,逕造其營。賊本輕騎,延伯軍兼步卒,兵力疲怠,賊乃乘間得入排城。延伯軍大敗。


後周末,丞相堅輔,故周大將尉遲迥在河北,舉兵拒命,遣將略地,河南州縣多下之。丞相堅遣將於仲文率兵討之。仲文軍至氵乍州之東倪塢(烏古反),與迥將劉子昂、劉德裕等相遇,進擊破之。軍次蓼堤,迥將擅讓擁衆數萬,仲文以羸師排戰,讓悉衆來拒,仲文僞伯,讓軍頗驕,於是遣精兵左右翼擊之,大敗讓軍,生獲五千餘人。


隋末,翟讓、李密起兵於河南滎陽郡,通守張須陀以兵攻讓,讓數爲須陀所敗,聞其來,大懼,將遠避之。密曰:“須陀勇而無謀,兵又驟勝,驕狠,可一戰而擒之。公但列陣以待,保爲公敗之。”讓不得已,勒兵將戰,密分兵千餘人於林木間,詐與戰不利,軍稍卻,密發伏自後掩之,讓合擊須陀,衆大敗,遂斬須陀。


矜伐致敗春秋時,楚屈瑕伐羅,鬥伯比送之,還謂其御曰:“莫敖必敗。舉趾高,心不固矣。”遂見楚子曰:“必濟師!”楚子辭焉。入告夫人鄧曼,鄧曼曰:“大夫其非衆之謂,其謂君撫小民以信,訓諸司以德,而威莫敖以刑也。莫敖狃於蒲騷之役,將自用也,必小羅。君若不鎮撫,其不設備乎!”楚子使賴人追之,不及。莫敖使徇於師曰:“犯者有刑!”及鄢,亂次以濟,遂無次,且不設備。及羅,羅與盧盜兩軍之,大敗之。莫敖縊於荒谷。


前秦苻堅議伐吳,石越曰:“吳人國有長江之險,朝無昏二之釁臣。愚以爲利用修德,未宜動師。”堅曰:“以吾之衆旅,投鞭於江,足斷其流。”遂興師。


苻融攻陷壽春,乃馳使白堅曰:“賊少易俘,但懼其越逸,宜速進。衆軍掎角,禽賊帥必矣。”堅大悅,恐謝石等遁去,乃舍大軍於頓城,以輕騎八千兼道赴之,遂爲謝玄所敗。


不矜伐後漢馮異爲偏將軍,從光武破王郎,封應侯。異爲人謙退,不伐行。與諸將相逢,輒引軍避道。進止皆有表識,軍號爲整齊。每所止舍,諸將並坐論功,異常獨屏樹下,軍中號曰“大樹將軍。”晉朱伺爲陶侃騎督將,時西陽夷賊抄掠江夏,守楊珉每請督將議拒賊之計,伺獨不言。珉曰:“諸將軍何以不言?”伺答曰:“諸人以口擊賊,伺以力耳。”珉又問:“將軍前後擊賊,何以每得勝耶?”伺曰:“兩敵共對,惟當忍之。彼不能忍,是以勝矣。”將帥自表異致敗春秋時,狄人伐衛師滎澤,衛師敗績。衛侯不去其旗,是以甚敗。遂滅衛。


東晉末,桓玄篡晉,劉裕起義師討之。玄敗,溯流奔荊州,留其將何澹之、郭銓、郭杲之守湓口。劉裕將何無忌等次桑落洲,澹之等率軍來戰。澹之常所乘舫旌旗甚盛,無忌謂諸將曰:“賊帥必不居此,欲詐我耳,宜亟攻之。”衆曰:“澹之不在其中,縱得無益。”無忌曰:“今衆寡不敵,戰無全勝。澹之雖不居此舫,取之則獲。但縱兵攻之,可一鼓而敗也。”遂進攻,獲舫。因傳呼曰:“得何澹之矣!”賊中驚擾,無忌之衆亦潰。然因乘勝勢繼進,無忌鼓譟赴之,澹之遂潰。


宋晉安公子勳舉兵潯陽,宋將殷孝祖討之。時賊據赭圻,孝祖將進,與賊合戰,常以鼓蓋自隨。軍中相謂曰:“殷統軍可謂死矣!今與賊交鋒,而以羽儀自標異,若善射者,十人共射,欲不斃,得乎?”是日,於陣爲矢所中,而死。


東魏大將高歡與西魏大將宇文泰戰邙山,其時,泰見歡出旗鼓,識之,乃募敢勇三千人,令賀技勝總之,以犯其軍。適與歡相遇,時募士皆用短兵接戰,乘勝逐歡數十里。刃垂及之,會勝馬爲流矢所中死,比副騎至,歡已逸去矣。


高敖曹與侯景等攻魏將獨孤信於金墉城,大將宇文泰率衆救之,戰於邙山。


敖曹心輕敵,建旗蓋以凌陣。國人盡銳擊之,一軍皆沒。敖曹輕騎走河陽城,仰呼求繩不得,拔刃剜門,未徹,而追至,敖曹奮頭詬曰:“來!吾與汝鬥!”國人追者斬之。


將帥自表異以奪敵心唐朱Г之亂,李懷光自河北赴難。李晟每將合戰,必自異衣錦裘繡帽前行,親自指導。懷光望見,惡之,乃謂晟曰:“將帥當持重,豈宜自表飾以蹈賊也?”晟曰:“晟久在涇原,軍士頗相畏服,故欲令先識以奪其心耳。”懷光益不悅。


均服後周河橋之戰,王思政下馬用長槊左右擴擊,一擊踣數人。時陷陣既深,從者死盡,思政被重創,悶絕。會日暮,敵亦收軍。思政久經軍旅,每戰唯著破衣弊甲,敵人疑非將師,故得免。有帳下督雷五安於戰處哭求思政,會已蘇,遂相得。乃割衣裹創,扶思政上馬,夜久方得還軍。


隱語(軍中急難不可使衆知,因假物號隱語以喻之)


春秋時,楚師傅於蕭,還無社與司馬卯言,號申叔展(還無社,蕭大夫。司馬卯、申叔展,皆楚大夫也。無社素識叔展,故因以卯呼之)。叔展曰:“有麥曲乎?”曰:“無。”“有山曲窮乎?”曰:“無(麥曲,曲窮,所以御溼,欲使無社逃泥水中。無社不解,故曰無。軍中不敢正言,故謬語)。”“河魚腹疾奈何(叔展言無社御溼藥將無疾也)?”曰:“目於眢井而拯之(無社意解,欲入井,故使叔展視虛廢井而求也。出溺爲拯也)。”“若爲茅經,哭井則已矣(叔展又教結茅以表,並須哭,應以爲信)。”明日,蕭潰,申叔視其井,則茅經存焉,號而出之。


申叔儀乞糧於公孫有山氏(申叔儀,吳大夫,公孫有山氏,魯大夫,舊相識),曰:“佩玉蕊兮,餘無所繫之(蕊,服飾備也。己獨無以系佩,言吳王不恤下者矣)。旨酒一盛兮,餘與褐之父睨之(一盛,一器也。睨,視也。凡寒賤之人,言但得視,不得飲)。”對曰:“梁則無矣,粗則有之。若登首山以呼曰:庚癸乎!則諾。”唐許欽明嚐出按部,突厥默啜率衆數萬奄至城下。欽明拒戰久之,力屈被執。


賊將欽明至靈州城下,令說城中早降。欽明大呼曰:“賊中都無飲食,城內有美醬乞二升,梁米乞二斗,墨乞一梃。”是時賊營處四面阻泥河,惟路得入。欽明乞此物,以喻城中,冀其簡兵練將,侯夜掩襲。城中無悟其旨者。


先鋒後殿魏于禁、張遼、樂進、張、徐晃俱爲名將,太祖每征伐,鹹進爲軍鋒,還爲後拒,故軍嚴整。


晉大將謝玄北鎮廣陵,時苻堅強盛,元多募勁勇。劉宇之、何謙、諸葛侃、高衡、劉軌、田恪、孫元忠等以驍猛應募,領驍銳爲前鋒,百戰百勝,時號北府兵。敵人畏之,所向必先。


隋大將楊素馭戎整嚴,每對陣,先令一二百人赴敵,陷陣則已,如不陷陣而還者,斬之。又令三五百人復進,復如向法。將士恐悚,有必死之心,戰無不勝。


從素征伐者,微功必錄,雖嚴忍,士亦願從。


梁韋爲輔國將軍,魏軍敗,討合肥。既平,高祖詔班師。去賊既近,懼爲所躡,悉遣輜重居前,乘小輿殿後。魏人服威名,望之不敢逼,全軍而還。


後周齊王憲從文帝與齊人相拒,帝已去晉州,留憲後拒。憲阻水爲陣。齊領軍段暢至橋,憲隔水問暢姓名,暢曰:“領軍段暢也。公復爲誰?”憲曰:“我虞侯大都督耳。”暢曰:“觀公言語,不是凡人,何用隱名位?”憲乃曰:“我齊王也。”遍指陳王純已下,並以告之。暢鞭馬去,憲即命旋軍。齊人遽追之,戈甲甚銳。憲與開府宇文忻爲殿拒之,斬其驍將賀蘭豹三人,齊衆乃退。


祿山反,詔關內節度使李嗣業與郭子儀、僕固懷恩等掎角。廣平王ㄈ收長安,陳於香積寺北,澧水之東,嗣業以北庭軍爲前鋒,王思禮爲後軍,戈鼓な,震曜山野,列長陣待之。賊將李歸仁初以銳師數來挑戰,因攢矢逐之。賊軍大至,我師囂亂,嗣業曰:“今若不以身啖寇,決戰於陣,萬死冀一生,我軍無孓遺矣。”乃脫衣執長刀,立陣前大呼,當者人馬死碎,陣復整。嗣業帥前軍,各執長刀而進,所向摧靡。


蘇定方正觀初爲匡道府折衝,隨李靖襲突厥頡利於磧石。靖使定方率二百騎爲前鋒,乘霧而行,去賊一里許。忽然霧歇,望見其牙帳,撩殺數十百人,頡利及隋公王狼狽散走,餘衆傍伏。靖軍既至,遂悉降。


代宗幸陝,避吐蕃,雍王爲中軍先鋒,以僕固懷恩爲副,領河東朔方節度行營,及鎮西、回紇兵馬赴陝州,並令諸道節度一時齊進。懷恩與回紇左殺爲先鋒,觀軍容使魚朝恩、陝州節度郭英又爲後殿,自澠池入。懷恩等師至廣水,賊徒數萬,堅柵自固。懷恩陣於西原上,廣張旗幟以當之,命驍騎及回紇之衆傍南山,出於東北,兩軍舉旗內應,表裏擊之,一鼓而進,賊死者數萬。


五代梁牛存節大舉以伐淮南,至濠州東,聞前軍失利於清口,諸軍退至淠河,無復隊伍。存節遏其後,與諸將釋騎步鬥。諸軍稍得齊,收拾所部兵並敗兵共八千餘人,至於淮。時不食已四五日矣,存節訓勵部分,以御追寇,遂得旋師。


王景仁伐壽州,至霍丘接戰,擒賊將袁叢、王彥威、王蕃等,送京師。俄而朱瑾以大軍至,景仁力戰不屈,常以數騎身先奮擊。寇不敢逼,乃引兵還。及濟淮,復後殿,軍故不甚衄,謹亦不敢北渡。


擊其後春秋時,楚子爲舟師以略吳疆(略,行也。行吳界,將侵之),沈尹戍曰:“此行也,楚必亡邑。不撫民而勞之,吳不動而速之(速,召也),吳踵楚(躡楚踵跡),而疆場無備,邑能無亡乎?”越大夫胥奸勞王於豫章之(,水西曲),越公子倉歸王乘舟(歸,遺也),倉及壽夢帥師從王(壽夢,越大夫也),王及圉陽而還(楚地),吳人踵楚,而邊人不備,遂滅巢及鍾離而還。


後漢,赤眉青犢十餘萬衆並在射犬(漢野王縣有射犬聚),光武引兵將擊之,耿純軍在前,去營數裏。賊忽夜攻,絕兩軍,營中士多傷。純勒部曲,堅立不動。


選敢死士二千人,俱持強弩,各傅三矢,使銜枚間行,純出賊後,齊聲呼噪,強弩併發,賊衆驚走,追擊遂破之。


宋柳元景爲隨郡太守,既至,而蠻反斷驛道,欲攻郡。郡虛糧,仗又乏,元景設方略,得六七百人,乃分五百人屯驛道。或曰:“蠻將逼城,不宜分衆。”元景曰:“蠻聞郡遺重戍,豈悟城內兵少?且退,表裏合勢,於計爲長。”會蠻垂至,乃使驛道潛出其後,戒曰:“火舉馳進。”前後俱發,蠻衆驚擾,投鄖水死者千餘人,斬獲數百,郡境肅然。


南齊末,蕭衍舉兵發雍州東下(雍州,今襄陽郡),大軍已次江寧,衍使呂僧珍與王茂率精兵先登,移頓于越城。僧珍守白板,齊王東昏將李居士知城中兵少,率銳兵千人直來薄城。僧珍謂將士曰:“今既力不敵,不可與戰,亦勿遙射,須至塹裏,當併力破之。”俄而,皆越塹拔柵。僧珍分人上城,矢石俱發,自率馬步三百人出後,守陣者復逾城而下,內外齊擊,居士等應時奔散。


陳將周炅鎮安靳等州,北齊遣將陸騫,以衆二萬,出自巴靳,與炅相遇。炅留羸弱輜重,鼓疑兵以當之,身率精騎,由間道邀其後,大敗之。


後魏於謹,邙山之戰,大軍不利,謹率麾下僞降,立於路左。神武乘勝逐北,不以爲虞,謹自後擊之,敵人大駭,獨孤信又收兵於後奮擊,神武軍亂,以此大軍得全。


唐吐谷渾寇邊,詔右僕射李靖爲昆丘道行軍大總管,江夏王道宗與吏部尚書侯君集副之。賊聞兵至,走入嶂山。已行數千裏,諸將議息兵,道宗固請討,李靖然之,君集不從。道宗遂帥偏師,兼行倍道,去大軍十日,追及之。賊據險苦戰,道宗潛遣千餘騎,逾山,襲其後,表裏受敵,一時奔潰。  吐谷渾、党項俱來寇邊,詔霍國公柴紹討之。賊據高臨下,射紹軍中,矢下如雨。紹乃遣人彈胡琵琶,二女子對舞。賊異之,駐弓矢而相與聚觀。紹見虜陣不整,密使精騎自後擊之,賊大潰,斬首五百餘級。


王君爲隴右節度使,吐蕃大將悉諾邏率衆入寇大斗谷,又移攻邯州,焚燒市裏而去。君以其兵疲,遂整士馬,以掩其後。君先令人潛入賊境,于歸路燒草。悉諾邏還至大非川,將悉甲牧馬,而野草皆盡,馬死過半。君襲其後,至青海,時海水冰合,君率將士並乘冰而渡。悉諾邏已渡大非川,輜重及疲兵尚在青海之側,君縱兵盡俘獲之,及羊馬萬數。


梁師都作亂,高祖遣延州總管段德操討之。師都與突厥之衆數千騎來寇延安,營於野豬嶺。德操以衆寡不敵,按甲以挫其銳。後伺師都稍怠,遣副總管梁禮率衆擊之,德操以輕騎出其不意。師都與禮酣戰久之,德操多張旗幟,奄至其後,師都驚潰,虜男女二百餘人。


元和中,西戎頻歲犯邊。史奉敬白節度杜叔良,請兵三千,備一月糧,深入蕃界。叔良以二千五百人授之。敬奉既行十餘日,人莫知其所向,皆謂吐蕃盡殺之矣。乃由他道深入,突出蕃衆之後。戎人驚潰,敬奉率衆大破之,殺戮不可勝紀。


唐元帥廣平王率蕃漢之師十五萬,進收長安,回紇遣葉護太子領四千騎助國討賊,郭子儀與葉護宴狎修好,相與誓平國難。子儀奉元帥爲中軍,與賊將安守忠、李歸仁戰於京西香積寺之北。王師結陣且三十里,賊衆十萬餘,陳於北。歸仁先薄我,軍亂。李嗣業奮命馳突,禽賊十餘騎,乃定。回紇以奇兵出賊陣之後,夾攻之,賊軍大潰,斬首六萬級。賊將張通餘守長安,聞敗奔陝。翌日,廣平王入京師。


宋太平興國中,北虜至定州,奪唐河橋,李重進召李繼宣洎田紹ど赴援。紹ど爲賊所敗,繼宣獨按部,轉間入定州。賊北去,重進命將五千騎躡其後,抵拒馬河。及賊據楊疃,繼宣徑掩擊之,賊焚廬舍而遁。


劉延翰四年從徵太原,劉繼元降。車駕北伐,俄班師,命延翰、李漢瓊率兵屯真定,崔彥進屯關南,崔翰屯定州。上謂延翰等曰:“戎人必來寇邊,當會兵設伏夾擊之,必大捷。”是冬,賊果縱兵南牧。延翰先陣于徐河,彥進率師出黑蘆堤北,緣長城西行,南下長城口,銜枚躡賊後,摧翰、李漢瓊兵亦至,合擊之,大敗賊衆於蒲城。


端拱中,威賊軍糧饋不繼,賊欲窺取之,上遂遣大將李繼隆發真定屯兵萬餘人,護送輜重數千乘。賊將於越諜知之,率精銳數萬騎,將邀王師。邊將尹繼倫領步騎千餘,繳巡塞上,正當賊所入道。賊不擊而過,徑襲大軍。繼倫謂麾下曰:“賊視我猶魚肉,南出而捷,回日乘勝驅我北去;不捷,亦泄怒於我,將無遺類矣。今可卷甲銜枚,襲其後。賊銳氣前去,其心輕我,不虞我之至。力戰而死,猶不失忠義,豈能爲胡地鬼乎?”衆皆憤激從命。繼倫因令軍中秣馬,侯夜,遣人持短兵,潛發躡其後,行數十里,至唐河、徐河。天未明,賊去大軍四五里,方會飲食訖,將戰,繼隆列陣以待之,繼倫出其不意,從其後急擊,殺賊將一人號皮室(皮室者,賊相也)。衆遂驚亂。于越方食,失匕箸,爲短兵中其臂,創傷,乘善馬先遁。賊望見大將奔北,因大潰,自相蹂踐死者無數,餘黨皆引去。


自是賊兵不敢窺邊。以繼倫面黧,相戒曰:當避黑大王。


景德元年,契丹南牧,真宗與之繼好,戎人請盟。北歸,所過猶侵劫未已。


遂以張疑爲緣邊安撫使,提兵躡其後,賊乃出境不敢略奪。


退師前漢高帝,匈奴圍於平城七日,高帝使使間厚遺閼氏,乃開圍一角。於是高帝令士皆持滿,傅矢外向,從解角直出,得與大軍合。冒頓引兵去。


後周大將晉公護伐齊,遣將尉遲迥圍洛陽,爲敵所敗。周將達奚武與齊王憲於部山御之,至夜收軍。憲欲待明更戰,武欲還,固爭未決。武曰:“洛陽軍散,人情駭動,若不因夜速還,明目欲歸不得。武在軍旅久矣,備見形勢。大王少年,未經軍事,豈可將數營士衆一朝棄之乎?”憲遂從之,全軍而返。齊人弗悟,而不追,若追之,必克也。


五代黃文靖佐葛從周送朱崇節入潞,會晉軍十餘萬俯外垣寨。文靖慮孤軍難守,乃與葛從周啓出師,文靖爲殿後,命矢刃皆外向,持重而還。晉人不敢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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